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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師求你別卷了 第32節(jié)

    這會趁著夜色正黑,她悄摸摸地拿出來,用小碗搗碎了藏在懷里,往宿房外的墻角走去。

    等她回來時,那幾人都已走了,只剩楊文楠一個還抱膝蹲在那兒。

    聽見腳步聲,他飛快地抬頭瞥了一眼,又埋下頭去。

    “你上哪去了,他們都去睡了,叫老子在這等你?!?/br>
    范玉珍將碗遞過去,“你擦點藥吧?!?/br>
    濃綠色的汁液混著植物的殘破的莖稈聚在碗里,發(fā)出一陣土腥味。

    他抬起頭嫌棄地看了一眼,“臭死了,老子不擦?!?/br>
    “這是活血化瘀的,你擦了好得快些?!狈队裾渫巴屏送扑幫?。

    范玉珍臉上也濺了藥汁,和那碗里的草藥一樣,沾染上討人厭的氣味。

    “為什么給老子送藥,你是不是暗戀老子?”

    楊文楠的左臉高高腫起,眼角青紫斑駁,好像個腫了一半的發(fā)面滿頭。

    此時若是有面鏡子,他應(yīng)當(dāng)不至于說得出這話。

    范玉珍聞言急得連忙擺手,“你……你誤會了,我就是想告訴你,翠翠它應(yīng)該不是故意的,我們出去以后,你能不能不要生它的氣?”

    “為那臭鳥?范玉珍,老子真想看看你腦子里裝的什么!真是活了十幾年沒見過你這樣的二百五。趕緊拿著你的臭藥給老子滾!”

    宿房里傳出人聲。

    “大半夜的,誰還在那吵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想起白日里被揍的教訓(xùn),楊文楠立馬閉了嘴,不敢說話。

    范玉珍本就不善于與人交流,平日里能不說話時也不說話,被他這樣一吼,更是不知如何反駁,只得委屈巴巴地上前端起藥碗,準(zhǔn)備離開。

    “喂!老子讓你滾你就滾???”

    “什……么意思?”

    楊文楠不耐煩地上前,“拿來吧。”

    “那你不生翠翠的氣了?”范玉珍雙手捧著碗遞過去。

    真是服了范玉珍了,這種時候還不忘了替那只破鳥求情。

    “神經(jīng)病?!彼吐曄訔墸瑓s還是接過藥碗。

    明月高懸,兩人一站一坐。

    楊文楠手里抹著藥草,嘴上依舊不停罵罵咧咧。

    范玉珍安靜站在一邊等他擦完。

    “你怎么還不走?”楊文楠頂著一張黑綠的臉,抬頭問她。

    下一句“老子就說你暗戀老子”還未說出口,手上一空,藥碗被她端走。

    范玉珍拿過空碗,強壓著突突直跳的額角,朝著那綠臉怪道:“我得把碗拿回去”,接著急急轉(zhuǎn)身,目不斜視,語速飛快:“你早些休息,我先走了。”

    楊文楠看著姑娘匆匆逃離的身影,一只手卷起額側(cè)的一縷頭發(fā),長長嘆出一口氣,“這個傻子,定是被老子的魅力所折服,與老子才稍稍單獨相處那么一會會,就害羞難耐。若是這日后歷練路上日日與老子呆在一處,那豈不是更加無法收拾。”

    他似是十分苦惱,“不行,得找個時間跟她說清楚。”

    范玉珍拿著碗飛快回了屋子。

    方才楊文楠那張臉簡直是太恐怖了!

    若是再多看一會,晚上怕是要做噩夢。

    幸好自己跑得快。

    她摸了摸睡著的翠翠的鳥頭,小聲道:“翠翠,你放心睡吧,他不會來找你麻煩了?!?/br>
    第29章

    時霽與王婆婆簡單道了別, 這才回到房里。

    進屋時許幻竹還在窗前坐著,見他來了,她從燈火燭影里抬起頭看向他, “你們兩個在外邊說什么呢,說這么久?”

    時霽把門扇拉上, 老木門發(fā)出一道蒼老干澀的吱呀聲。

    他緩緩走近,房子并不大, 地上鋪了個床面便更顯得擁擠。

    看著兩張并排在一起的床鋪, 他的心情莫名雀躍起來, 隱隱還夾雜著些許道不明的期待。

    心底里這些叫囂涌動著的奇怪情緒, 在他走向許幻竹的時候被很好地掩藏下來。

    他走到許幻竹跟前停下腳步,“也沒說什么, 就是王婆婆方才與弟子說, 這里的人大都十分精明, 叫我們明日要小心謹(jǐn)慎些, 不能讓人看出端倪?!?/br>
    許幻竹漫不經(jīng)心的哦了一聲。

    演個假夫妻而已, 她才沒當(dāng)回事呢。

    “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我們的身份, 找宋辰他們的事情,便沒那么容易了?!?/br>
    “那該怎么辦?”她終于有幾分認(rèn)真起來。

    時霽靜默了一會兒,垂著眼睫不敢看她, 那番猶豫糾結(jié)的模樣真是少見,這倒是吊足了許幻竹的胃口。

    她不耐煩催道:“你有話快說?!?/br>
    “王婆婆說,做戲若要逼真,就得做全套。不僅是在人前,我們私下里也要照著夫妻的樣子相處?!?/br>
    他說這話時, 不知是怎的,眼睫不受控制地輕顫了幾下。

    許幻竹站起身, 一只手忽地攬上他的肩頭,不以為然道:“就這啊,那就照婆婆說的做唄。我還以為你要說什么呢?!?/br>
    她攬著時霽回身,將他帶到地鋪前邊,故意拉長了聲調(diào),“相——公,那就委屈你睡地鋪啦。”

    “不委屈,應(yīng)該的?!彼粗帕诵?,麻利地爬上了床,于是去桌前熄了燭火,也跟著在地下躺好。

    外頭靜悄悄的,屋子里只聽見兩人的呼吸聲,輕緩綿長,好像羽毛輕輕拂過心間。

    在地上躺著,他控制不住去注意床榻上的響動,一些輕微細(xì)小的聲響都能讓他敏感起來。

    他聽見許幻竹翻了個身,面朝著他。

    “時……相公,你覺不覺得,這個地方,和之前溫明寒在臨水閣講的那個故事有點像?!?/br>
    就是那個溫家的先祖誤入一片桃源外境,后來發(fā)現(xiàn)那里的人均是魔物幻化,逃走時偶然得到了鑒魔鏡的故事。

    “翠翠是想說,這里的人也是魔物變幻的?”

    饒是許幻竹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設(shè),此時聽他這么喊她,便又想起青云秘境中作為一只鳥活得十分沒有尊嚴(yán)的那幾日。

    她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只是猜測,至于究竟是不是,你拿鑒魔鏡照一下不就知道了?!?/br>
    拐彎抹角的,在這兒等著呢。

    他閉著眼,“那鏡子用不了,早就壞了。”

    隨即聽見許幻竹那邊傳來一陣響動,她赤著腳踩到時霽的被褥上,居高臨下,聲音是暴風(fēng)雨前的片刻寧靜,“你終于承認(rèn)了?”

    他撐著手緩緩地坐起,“師尊放心,不管以后發(fā)生什么,弟子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絕不會把師尊和山鶴門拖下水?!?/br>
    說得好聽,不會把她拖下水。

    “那上次在臨水閣,為何那幾只追蹤蝶會指向我?”

    “我用了師尊的空間陣,將鏡子藏在陣?yán)铮蟾乓驗槟欠菐熥鹚鶎?,所以它們才會落到師尊肩上?!?/br>
    用她的空間陣藏東西,難怪她到處找不到,溫家的人也搜不到。

    真是出息了。

    她剛要發(fā)火,時霽扯了扯她的裙角,“師尊,弟子將這個空間陣藏東西的法術(shù)符向儲宗主申請了獨占,寫的師尊的名字,往后只要有人用這個法子,就得給師尊繳使用費,費用相當(dāng)可觀?!?/br>
    他是懂怎么拿捏許幻竹的。

    事實上,他講到有錢的時候,許幻竹就不受控制地松動下來。

    他乘勝追擊道:“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早點把他們找到?!?/br>
    許幻竹冷哼一聲,就這么服軟的話,顯得她很沒面子。

    于是雙手抱著胸,居高臨下并且惡狠狠地盯著他,“不準(zhǔn)再有下次!”

    裙裾下的一雙腳未著衣襪,泛著冷白的光。

    他雙手撐在棉絮上,半個身子支起,朝她身下瞥了一眼后迎著她的目光微微后仰。

    這般動作,衣裳的領(lǐng)口都被撐開,漏出一小片白玉一般的肌膚。

    活脫脫一個勾人的男妖精。

    那妖精挑著眉,眼里的笑意明顯:“師尊這樣看我,是想要一起睡?”

    “你想得美!”隔著棉被,許幻竹朝他膝蓋上飛快地踢了一腳,接著一骨碌翻上了床榻,背過身子去不再理他。

    時霽拉過自己的被子,朝著許幻竹的方向,狀似情意綿長地說了句:“翠翠,好好休息。”

    便也躺了下來。

    許幻竹從來都是一沾床就睡的,今日不知怎么的,閉眼在床上躺了許久,還是沒有幾分睡意。

    她轉(zhuǎn)過來往地上看了一眼。

    底下那人閉著雙眼,面容恬靜,倒是睡得十分香甜。

    別說,剛剛踢他那一腳,她自己還挺疼的……

    許幻竹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的,只知道外頭的公雞扯著嗓子一下接著一下打著鳴時,自己終于被吵得坐了起來。

    天色還未全亮,外頭像蒙著層灰似的。

    再看看地下,時霽并不在,被褥整整齊齊地疊好了被放在一邊。

    許幻竹下了床,走到院子里。

    這時候時霽和王婆婆正好把菜裝好,裝了約有大半車。

    “你們怎么不喊我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