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靠抽卡君臨天下[基建] 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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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黎將軍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見過他了吧。” 喻行舟端起茶杯,凝望著色澤逐漸變深的茶水:“入宮伴讀時,我才十三歲。后來……我也多年未曾見他。你我都忘了——” “人,是會變的。” “權(quán)勢越重,變得越多,尤其,是身在皇權(quán)頂峰?!?/br> 他的眼神既似憐憫又似自嘲:“我早已不對龍椅上那位抱有幻想。黎將軍,你也不該繼續(xù)活在對他幼時回憶中?!?/br> 黎昌皺眉猶豫道:“有傳聞他登基前曾失足落水,舊疾復(fù)發(fā)迷了心智,或許將來……” 喻行舟嗤笑一聲,搖搖頭:“這個國家還支撐多久的時間呢?” 牢房外的小道忽而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一個年長太監(jiān)帶著一眾獄卒匆匆而來,手里握著明黃的圣旨。 黎昌雙眼牢牢鎖定在那卷圣旨上,五指不由自主收緊,竟把粗壯的圓木柵欄摳出五個指印。 年長太監(jiān)面無表情地展開圣旨卷軸,高聲道:“黎昌、喻行舟聽旨?!?/br> 黎昌不假思索半跪在地,喻行舟慢條斯理從矮榻起身,撣了撣衣擺和袖口的塵埃,才四平八穩(wěn)跪下行禮。 “雍州將軍黎昌、少師兼攝政喻行舟,文武勾結(jié),結(jié)黨營私,犯上作亂,罪大惡極,特賜死,即刻執(zhí)行!” 黎昌霍然抬頭,不可置信地瞪著對方,頸項間青筋遒勁,雙眼發(fā)紅,最終喉結(jié)輕顫滑動,千言萬語化作一聲絕望長嘆:“圣上何至于此……” 喻行舟垂眼,神色波瀾不驚,仿佛早已料到此局,唯有按在地上的雙手下意識微微收攏。 年長太監(jiān)命人呈上白綾、毒酒和匕首:“二位可不要怨恨陛下,陛下讓你們留下全尸,已是恩典,不知兩位大人可還有臨終遺言?” 他將圣旨遞給二人查驗。 很顯然,圣旨是真的,印璽也是真的。 皇帝要他們?nèi)ニ?,千真萬確。 喻行舟站起身,目光落在圣旨印璽之上,不知在想什么,幽幽出神。 黎昌像是被抽走了一身銳氣,瞬間滄桑了十歲,慘笑一聲: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吾妹先皇后英年早逝,只有圣上一個兒子,外有燕然大敵當前,內(nèi)有jian臣禍亂朝綱,要我死容易,可圣上將來,還有誰能護持平安?” 年長太監(jiān)示意獄卒打開牢門:“還請二位大人速速就死,切莫誤了時辰?!?/br> 喻行舟忽而輕笑一聲,漆黑的雙眸卻沉靜如一潭止水,不見半分笑意:“倘若本官不愿就死呢?” 太監(jiān)和獄卒們一聽這話,倏然緊張起來,一群獄卒將二人團團圍住。 年長太監(jiān)沉下臉:“攝政大人,您一介文質(zhì)彬彬儒臣,腳上還戴著鐐銬,是不可能逃出生天的,咱家勸你還是不要無謂反抗?!?/br> 喻行舟仍是搖頭:“除非陛下親自來見本官?!?/br> 黎昌看著他,默默嘆了口氣,先前是自己對皇帝抱有幻想,沒想到到頭來,反而是喻行舟不愿相信現(xiàn)實。 年長太監(jiān)用眼神示意獄卒送對方一程。 獄卒們一人拿起白綾,另一人拿起匕首朝二人圍攏上來—— 卻突兀聽得一聲斷喝:“統(tǒng)統(tǒng)住手!陛下有口諭!赦免黎將軍和喻攝政!” 眾人一驚,只見一個面生的年輕小太監(jiān)快步跑來,滿頭大汗,氣踹噓噓,上氣不接下氣,連手里的拂塵都快抱不住了。 趕緊趕慢,總算趕上了。 書盛咽下一口唾沫潤了潤喉,把皇帝的口諭又重復(fù)了一遍:“還不快解開鐐銬放人!” 原本跪在地上閉目待死的黎昌,更是驚得站起身來,燭光下他雙眼炯然:“圣上果真改變主意了?” 喻行舟逆著燭光同樣朝他看來。 獄卒詫異地望著書盛,又看看年長太監(jiān),半晌沒有動作。 年長太監(jiān)瞇著眼睛,用審視的眼光上下打量書盛:“這位小公公看著臉生,不曾見過,陛下怎會叫你來傳口諭?可有圣旨、陛下的令牌或者其他信物?” 書盛暗暗叫遭,事發(fā)突然,陛下根本來不及寫圣旨,也沒有再把天子劍給任何人,自己一心想著快點追上傳旨太監(jiān),竟忘了問陛下要金牌。 他從自己腰間解下一枚內(nèi)廠提督的腰牌,亮給眾人,也是靠著這塊腰牌才得以進入詔獄。 書盛做出一副不耐煩的做派:“咱家名叫書盛,乃是陛下新命的內(nèi)廠提督。既然傳的是口諭,何來圣旨?!?/br> 年長太監(jiān)一見那腰牌竟然臉色大變:“一派胡言,你定時不知從哪里混來的內(nèi)jian,竟然偷取了童順督公的腰牌,冒充內(nèi)廠提督,假傳圣旨!” 眾獄卒見兩人各執(zhí)一詞,誰也不知真假,但年長太監(jiān)手里的圣旨確是實打?qū)嵉摹?/br> 獄卒其中一人,手拿匕首,正站在喻行舟身側(cè)一步之遙。 趁著眾人注意力被兩個太監(jiān)吸引時,獄卒突然暴起,尖銳的匕首朝著喻行舟后心刺去! “喻大人——” “?。 眱傻荔@呼聲重疊在一起,前者是書盛的驚叫,后者是獄卒的慘叫。 一柄通體銀白如霜的利劍,如電光般飛掠而至,穿過牢房柵欄的空隙,與喻行舟擦肩而過,最后穿透了獄卒胸膛,牢牢釘入青石墻縫之中。 至于他手中匕首,刺到一半,就被一旁反應(yīng)急速的黎昌單手捏住手腕,生生捏碎了腕骨。 喻行舟在獄中始終處變不驚,哪怕這場刺殺也不曾使他皺一皺眉,唯獨看到那柄寒意凜然的天子劍時,驀然回頭。 燭光照亮了他動容驚訝的臉。 牢門外陰暗的小道逐一被人點燃燈火,年輕帝王的身影一點點自黑暗中顯露。 蕭青冥身著淡金色龍袍,左手寬大的袖口端在身前,龍袍上的血跡已凝固成暗紅,非但不減風姿,反而平添幾分鋒銳凜然之意。 詔獄中的獄卒們平生還是頭一遭有幸得見龍顏,紛紛驚得呆住。 蕭青冥緩步而至,旒冕珠玉行走間碰撞出輕微脆響,晦暗的牢獄漸漸被照亮,同樣被點亮的,還有喻行舟凝望他的視線。 隔著牢房,兩人對視的一瞬,短暫的沉寂。 須臾,蕭青冥啟唇,念出一個陌生而遙遠的稱呼:“老師?!?/br> 闊別九年,“別來無恙?” 作者有話說: 喻:坐牢無聊怒寫十萬字黑化囚禁師徒虐戀文學 蕭:?打擾了 第9章 師生重逢 喻行舟乍然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怔了一怔。 他凝望著蕭青冥,良久,才開口:“陛下已經(jīng)許久不喚臣老師了?!?/br> 逼仄的牢房中燭光閃爍,借著火光,他不動聲色端詳著蕭青冥的臉。 依舊是熟悉的豐神俊逸,從深邃的眉眼到鼻尖下一點蝴蝶影,包括頸項間的胎記,每一處細節(jié)都沒有絲毫變化。 唯獨眼神變了。 從前在自己面前的色厲內(nèi)荏和躲閃畏縮盡數(sh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種陌生的審視和深深戒備。 喻行舟微微皺了皺眉,他并不喜歡這種感覺。 獄卒們趕緊將刺客的尸體拖了出去,又給兩位大臣解開鐐銬。 “在朝堂上,老師是總理國政的攝政,私下里,自然還是朕的老師?!?/br> 蕭青冥接過獄卒呈上來的天子劍。 短短一個下午,此劍已飲飽了鮮血,銀霜般的劍刃染上詭異的暗紅,殘留的血腥味盡管很淡了,他仍舊不適地摸了摸鼻翼。 同樣的燭光下,蕭青冥也在暗自打量對方。 九年未見,少年時記憶里的容貌已經(jīng)模糊了,站在他面前的喻行舟已是二十五歲青年人的模樣。 漫長的時光和宦海沉浮,將他年少時眼角眉梢的輕狂,打磨得溫潤內(nèi)斂。 狹長的雙眼中眸色是靜謐的黑,脊背挺拔,舉止有度。 舉手投足間帶著遠超同齡人的穩(wěn)重和從容。 若說蕭青冥的眉眼是一種富有攻擊性的凌厲,喻行舟便宛如一方高雅的墨玉,永遠端方沉靜,俊雅無雙。 方才在暗處,蕭青冥已經(jīng)默默地觀察了一陣,刺客獄卒拿著匕首準備刺殺的小動作,都被他看在眼里。 奇怪的是,喻行舟仿佛對此沒有任何反應(yīng),否則不至于留不下活口。 他記得年幼時,對方明明是會武的,甚至于自己防身的幾招,還是喻行舟暗地傳授給他。 蕭青冥忍不住想起兩人初見的時候,彼時還是左丞相的喻正儒,將十三歲的獨子喻行舟帶入宮中,給自己當伴讀。 喻家是京州有名的文儒世家,祖上曾出過兩位宰相,一位名儒,喻正儒也是當世大儒,只是人丁不旺,到喻行舟這一輩已是三代單傳。 當時的喻行舟年紀尚幼,已是京城有名的神童,被其父寄予厚望,殷切地期盼他繼承衣缽,成為喻家第三位宰相,光宗耀祖。 還是長皇子的蕭青冥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煩膩了只會吹鼻涕泡的蕭青宇,更討厭小太監(jiān)們等一眾溜須拍馬的跟屁蟲。 喻行舟年長他三歲,出身文儒世家的教養(yǎng)和學識讓他處處恭謙有禮,甚至有些少年老成, 任性又霸道的蕭青冥對此尤為不屑。 為了逃避念書,蕭青冥成天帶著他下水捉錦鯉,上樹掏鳥蛋。 兩人很快玩到一起,整天形影不離,一旦調(diào)皮搗蛋被老師處罰,年長的喻行舟總是頂包的那個。 快樂的童年時光,轉(zhuǎn)眼就是三年。 直到一次皇家狩獵,貪玩的蕭青冥慫恿喻行舟跑出圍場,不料因方向感奇差,在山林里迷路了整整七天,幾乎混成兩個小野人。 被侍衛(wèi)找回宮后,先帝大發(fā)雷霆,宮中上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 蕭青冥被禁足一個月后,發(fā)現(xiàn)喻行舟早已不告而別,丞相府也不見蹤影。 從此杳無音信,再也沒有見過。 后來老丞相喻正儒為國捐軀,先帝感念喻家忠烈,臨終前下旨加封喻行舟為太子少師,以備將來輔佐新帝。 一別九年時光荏苒,昔日舊識再見,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