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得人憔悴(H)
云荇原以為連秦會回寢舍,她不緊不慢地跟了一段路,卻見他步拐去了西樓,西樓地偏,平日用于藏書,除了連秦需要研習(xí)棋譜,鮮少人會去,所以翰林承旨也將鎖鑰交予了他看管。 但云荇對西樓熟路輕轍,她不動聲色,隨其后來到二層,越過屏風(fēng),連秦落坐在楸枰的一側(cè),正對著枰上的一塊殘棋。 西樓除他們以外再無旁人,不是打譜遺下的,就是弈后未理的殘章。 可當(dāng)云荇走近,卻發(fā)現(xiàn)這塊棋似曾相識,棋士俱持回溯棋路的賦性,她登時就認(rèn)出自己復(fù)盤過的對局。 連秦拈了一枚白子正要落下,被她上前一把扼住。 她聲音輕柔,口吻卻帶著戲謔∶“這是我的棋?!?/br> 連秦急遽抬頭,他的手腕被赫然出現(xiàn)眼前的人扼著,是他盯著楸枰入神,竟不知她何時悄無聲息地跟了過來。 她說,這是她的棋。 數(shù)日之前,連秦在這里一眼辨出了詳釋諳練的棋形,并對犀霜說,這是他的棋。 紋枰從來不是一個人的游戲。 當(dāng)時胸中已經(jīng)隱有推度,但當(dāng)真容被如此明說直陳,連綿起落的心緒,還是無可抑制地垂垂洼陷而下。 她欺身挺近,離他不過咫尺,彼此的氣息來回交纏,可嘴上的話卻不存好意∶“你居然匿藏在此……覃思我的棋,昏天暗地的,連盞燈都沒點?!?/br> 暮色時分,折入西樓的光所剩無幾,連秦頭暈乏力,加之心氣未舒,昏沉中徐徐緩步至此,唯依傍紋枰所留的一隅清寂,沒有旁顧到點燭掌燈。 落在云荇的話里,卻仿佛他是專門尋了幽僻之所,暗地里窺伺她行棋,他們明面上從不交手,借用西樓也只是為了研習(xí)青渚棋譜,但此時的境況叫人看在眼里,誰也說不清他的隱衷是為了什么。 不是,不是這樣。 連秦急辯∶“我沒有!” 云荇狡黠的眼波流盼∶“師兄和犀霜在南郊不是騁懷酣戰(zhàn)嗎,既然知己隆情,為何他特別惦記在心的,卻不是與你的棋?你猜猜,他到底懸系著誰的對局,才讓你深研棋路,替他謄錄成譜?” 潛形的內(nèi)情就是如此,一下下反復(fù)叩擊著他,連秦一邊昏熱得煎熬,一邊有意欲辯,又不勝其苦。 云荇也覺察到了他的吐息過熱,手腕也一直這么被她鉗著,像是忘了掙開,她另一只手托著他的下頜,前額貼上他。 她笑∶“染了風(fēng)寒啊?!?/br> 但這樣半蹲著前傾,身體很難支力,她很快就栽到了他身上,連秦本是跽坐,懷中兀然多一人,也往后方側(cè)仰而去。 他怔怔地看著她,連倒地都沒怎么掙扎,像是疲乏至極,比耍性絕食那會還要綿軟,但嘴上仍撐持著∶“他要尋相類的下法……我所記的,是范成的棋……” 云荇伏在他身上,低嘲∶“你一向不將滄派放在眼中,緣何就愿意去記范成的棋?”她的手指順著他的胸膛劃過,“再說你與他多次交鋒,你們連自己的對局都隨意草寫,甚至棄置在張仆射府邸,最后被別人拾了去。” 連秦?zé)没秀?,那無處安放的余熱隨著她的手指銜尾步趨,她狡猾的手撥開他的下裳,他的下腹就聚起一團火。 她還要在他耳畔妄語∶“可你謄錄的那些棋譜,簡直事無巨細(xì),連勺手都額外作了注,其實最先起意要根究定式的是我,”她徹底掀開他的下裳,解掉褻褲,“但我估計,你知道白棋是我?!?/br> 素綾之下的巨根,一柱擎天,這副身軀是一點也經(jīng)不起撩撥,云荇手覆其上,卻瞥了一眼旁邊的棋塊,她誘問∶“黑十四之八虎,白團在了哪里?” 他神思近潰,囁嚅微顫。 云荇俯首,吻著他的唇,呢喃哄問∶“師兄,白團在哪?” 連秦對尋索棋路極為乖覺銳敏,柔情繾綣又一浪接一浪,連片刻都難以自持,他失神地應(yīng)道∶“……十三之十五。” 誘引須臾就脫口而出,比復(fù)盤過的人還知根知底。 云荇輕笑起來,眉眼動人∶“記性不賴,難怪下得了盲棋?!?/br> 連秦眼焦忽然回凝起了一些,她親得他對棋型下意識接了腔,幾乎變相坐實了他對他們的棋銘刻于心……連秦眼周與鼻頭泛紅,急著要將她推開∶“白棋輸了——”話音戛然。 云荇猝爾抬腿跨坐在他的腹部,再度低頭吮啄他的唇。 連秦鼻酸眼澀,他的不服,郁怨,一個字都吐不出,什么都梗塞在口中,在心頭。 她的手亦同時并舉,一點點地撩著他的rou莖,指甲來回輕刮著guitou,刮得清液吐了一波又一波,卻沒有真的在眷顧它,任它青筋怒突,任它精血脹滿,難以舒張。 快感急竄,內(nèi)郁又憂煎,眼尾卒之滲出淚來。 他的手漸漸卸力,胸腔因唇舌交纏而急劇起伏,偶爾從她輕微抬離的唇中換氣,他已經(jīng)燒得暈乎,惟有本能的應(yīng)從。 云荇沒有容情,繼續(xù)凌轢∶“一塊我和犀霜下的棋,師兄卻精算分明,你在暗地里……殫思了多久?” 他沒有。 連秦眼周濡濕,幾近譫妄,即使還在勉力睖睜,周圍也全是她的聲音,從耳畔深至神魂,他只能聽著,守不住一絲清明,被迫全數(shù)納入心底。 身上的人又低語∶“那些棋譜工細(xì)詳備,就連毫不相干的勺手也另有詮注,該不會是你夙夜精耕,才導(dǎo)致了風(fēng)寒,就為了……助我那白棋歸理集萃定式?!?/br> 綿言絮語如同無孔不入的涓流,點點滴滴,圍裹、侵蝕著他,連秦的喘息驟然加劇,病軀的疲頓,下腹的熾熱,將他磋磨得分不清個曲直短長。 他是為了她的白棋而勞瘁……這句話緩慢蠶食著他的骨血,一步步滲穿、浸爛原先那些咽不下也吐不出的辯辭。 他的淚水盈出眼尾,滑入鬢角。 云荇憐憫地笑道∶“這般cao持熬磨,師兄辛苦嗎?”她摸著他的臉,在其太陽xue側(cè)揉按了兩下。 連秦的眼周越來越紅,他勘校補綴,輯錄成冊,盤角曲四單官,或死或活,沒有一處不盡致,他其實不介懷棋譜被自然而然地順走,但是他等了很久,好像什么都沒等到。 而最后真正剝開外層的光鮮卓犖,問他枝節(jié)巨細(xì),說他cao持熬磨的人…… 他不知從哪里聚起一股頑勁,突然攀緊云荇的雙肩,驟風(fēng)急雨般將她掀倒在地,對著那微張的唇狠咬了上去。 云荇方才的親狎,只在雙唇間吮舔,偶然舌尖輕輕濕掃過他的唇瓣,此刻她的檀口,被他伸舌長驅(qū)直入,一會兒頂在舌根,一會兒勾著她旋繞,再汲她的唾液。 衣衫也很快被解得七零八落,周遭沒有點燈,四下昏暗,幾聲布料窸窣之后,他赤身壓上她,肌膚相觸。 他翻檢,繕寫了好久,日以繼夜,筆耕不迭,犀霜片言只字都沒有過問,她為什么,就這么直白地挑開,叫他無處遁形。 她什么都清楚,每一個字背后的竭力…… 透骨的酸澀涌上鼻腔,病軀已經(jīng)衰疲不堪,連秦卻不正常地放任著此時的行徑,寬縱自己伸手去探她的陰阜,用吐著清液的孽根蹭那道嫩縫,要擠進她體內(nèi)。 但云荇并不配合,rou莖在壺口磨了幾次,都滑到了側(cè)邊,她抵著他發(fā)燙的胸膛,正要奚落,一滴淚就落到她臉上。 她默了一瞬,還是笑∶“天可憐見的,看來被我說中了?!?/br> 連秦惝恍茫然地聽著,心又沉了下去,她不會安分的,她從來就不安分。 他猛地轉(zhuǎn)向,掰開她的腿根,張口含住花心,云荇果然劇烈地掙扎起來,他壓實她的下身,舌尖舔開小yinchun,繞著rou珠打轉(zhuǎn),再用力吮吸,花徑很快流出汁液,身下人發(fā)出悅耳的嚶嚀。 輕音婉轉(zhuǎn),催欲迷情。 他聽得有些失控,愈發(fā)兇狠地懲戒她,流出的汁水被他全部吞咽,花心也被吮得嫣紅。 云荇在欲海中浮浮沉沉,四面昏暗,只模糊見他半邊白臀在眼前,她一巴扇了上去,發(fā)出清脆的rou響。 隨之而至的,是幾滴黏濁的溫液落于她胸脯,連秦紅著眼回頭,俶爾轉(zhuǎn)身,將還在抽搐的rou莖扶正,狠插入她體內(nèi)。 在尋索她窺得見他的辛楚,還是她只是在侮弄自己之間,他生出了一股更濃烈的,卻說不清,道不明的怨戾。 連秦耽溺在痛與欲中,篤信之念蕩然無存,全都散碎、遞嬗成自己是為了她的棋才夙夜cao勞,他為她受的苦,她必須看到。 所有的言辭,都在他混沌不清的心底扎根,他已經(jīng)燒到神志迷亂,分不清她的話到底有幾分是鄙夷,幾分是憐惜。 只有孽根作勁直撞,每一次都頂?shù)阶钌睢?/br> 無人知道西樓徹夜交纏的人影。 次日朝暉,棋社逐漸喧鬧,犀霜特地一早從慶安寺趕來,卻見連秦已是神色如常,與周泗正講棋,周泗瞧見他,待了一陣,便往自己的案桌邊去。 犀霜上前,試著賠笑∶“昨兒看你不大精神,現(xiàn)在可見好?” 這小古董平素板正,但任他小打小鬧慣了,也少有氣性那么大的時候,犀霜還有些顧慮不太好哄。 誰知連秦容色雖淡,卻是平靜地應(yīng)了,只是聲色喑啞∶“染了風(fēng)寒,加重了些?!?/br> 犀霜微睜灰眸,想起云荇那時尋他而去,笑道∶“還是云小……云荇有本事,開導(dǎo)了你,昨天算我疏忽了,該等上你一道研棋,”說罷四下張望,“怎地不見她?” 連秦別過臉,啞聲∶“不知道?!?/br> 犀霜盯著他沒被鬢發(fā)完全遮蓋的潮紅耳廓,笑了笑,不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