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花太醫(yī)求生指南 第62節(jié)
今日他從蘭妃那里得知,再過幾日等船行至松修府的時候,正好是文清辭的生日。 此前從不在意這件事的謝不逢,第一次生出了一點送他些什么東西的念頭。 第36章 皇帝的病, 幾天后便痊愈了。 消息從德章殿傳出的那一刻,登誠知府總算是長長舒了一口氣,立刻安排宴席慶祝。 但自雍都來的朝臣, 一個個卻都緊繃著神經。 他們早覺察出了皇帝的不對勁,并默默觀察、猜測著他的意圖。 謝釗臨休息了那么久, 再露面時容光煥發(fā)。 他坐在龍椅上,視線緩緩從下方所有人身上掃過。 謝觀止緊抿著唇,表情分外麻木。 “陛下, 此乃登誠府的百花宴,今日便借以此宴,慶……” 登誠知府后半句話還沒有說完, 就被宴席上的鼓樂聲壓在了下面。 他清了清嗓子, 還想大聲繼續(xù),殿外忽然傳來了一陣甲胄相撞的聲響, 一道銀色的身影踉蹌著自殿外跑了進來, 接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這架勢,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甚至皇帝身后的侍衛(wèi),都下意識將手抵在了劍上。 “慢著——”皇帝擺手攔住了他們。 他緩緩蹙眉, 向下方的人看去。 此時眾人才看清, 這個忽然闖入的人,身上披著的是衛(wèi)朝校尉的君甲。 “啟稟陛下, 邊關急報!”他一邊努力調整呼吸,一邊大聲說, “北狄軍隊南下, 觀望了兩日后, 忽然連破長原、永開、興湖三鎮(zhèn)——” 說著, 校尉的額上, 隨之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與此同時皇帝的臉色,也驟然一變。 長原、永開、興湖三鎮(zhèn)? 衛(wèi)朝與北狄共有九鎮(zhèn)接壤,這九鎮(zhèn)均守有重兵。 往常北狄南下的時候,只敢繞開九鎮(zhèn),去周圍守兵不多的小城里作威作福。 可這一次,他們不但敢闖九鎮(zhèn),甚至還破了其中三鎮(zhèn)? 《扶明堂》主視角集中在后宮,并沒有講述相關劇情。 因此聽到這里,不但皇帝和朝臣的臉色變了,就連一貫平靜的文清辭,目光都為之微微一震。 這下,鼓樂聲全停了下來。 周遭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無比難看。 見皇帝不說話,那校尉只好繼續(xù):“臣等方才收到消息,今年冬季北狄換了一個首領,新上位的首領是原首領的叔父,他手段狠辣,只用了幾個月便統(tǒng)一各部……野心勃勃。” “現(xiàn)在呢?”皇帝的手,不知何時攥緊了龍椅的扶手,“還在打嗎?” 他的臉色分外難看。 皇帝按了按額頭,從一邊取來芙旋花丹,數(shù)都沒數(shù)便一把倒入了口中。 雍都離北狄領地,快馬一日多便可到達,因此皇帝向來能實時把控戰(zhàn)局。 可是登誠府就不一樣了…… 這回消息傳到謝觀止耳邊時,本就已經有些晚了。 更別說皇帝還在裝病,刻意拖延時間。 于是觀察了幾日,他們便不再猶豫,直接南下前往重鎮(zhèn),打了個措手不防。 ——相比起幾座小城,長原、永開、興湖內的糧草、牲畜還有金銀都更多。 校尉慌忙搖頭:“他們將三鎮(zhèn)掠奪一番,之后便在我們援軍到來之前……走了?!?/br> 北狄走了,但是這對衛(wèi)朝而言卻并不是一個好消息。 以往他們隨性妄為,只求生存。 可是這一次,不但敢攻三鎮(zhèn),甚至還懂得了克制,掠奪足夠的資本后就回去養(yǎng)精蓄銳了。 北狄這位新首領,絕對是個可怕的對手。 文清辭的左手,忽然一麻。 穿書之后,他一直很疑惑一件事: 衛(wèi)朝的四鄰還算安泰,歷史上已經有百年沒有爆發(fā)過成規(guī)模的戰(zhàn)爭了,就算打起來,也都是小沖突而已。 可是原著卻說,謝不逢在戰(zhàn)場上九死一生,丟了大半條命,才從尸山血海中爬出。 這件事聽上去,有些不合邏輯。 ……現(xiàn)在文清辭終于明白,或許《扶明堂》里說的那場戰(zhàn)爭,就是衛(wèi)朝與北狄的! 他心中僅存的那一點僥幸,都在此時熄滅。 北狄已經撤軍,現(xiàn)下衛(wèi)朝只能亡羊補牢。 皇帝噼里啪啦地吩咐一通,校尉立刻應下,從席上退了下去。 他走后,滿座寂然。 明明吃了那么多的芙旋花丹,但皇帝的額頭,還是不住地刺痛著。 他伸出手去重重抵在上方,深吸一口氣后,總算艱難地抬起了眼皮:“謝觀止,這幾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帝直接叫了二皇子的大名。 謝觀止攏袖,緩步離席朝御座上的人行禮,他將這幾天案牘上的內容,一個個說了過去。 在場朝臣沒有一個人留意他說的話,全都在默默地觀察著皇帝的表情。 就連慧妃,也下意識攥緊了手中的絲帕。 到最后,謝觀止頓了幾秒說:“大約七日前,守軍來報,北狄侵擾邊城,望雍都派兵增援?!?/br> 他這句話幾乎沒有任何的平仄起伏,聽上去格外平靜。 “好,好……”皇帝緩緩笑了起來,“你是如何處理的?” 少年沉默片刻,實話實說道:“同以往一般,增兵?!?/br> 這件事的確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畢竟誰都不知道,北狄竟然換了一個首領。 甚至深究起來,罪魁禍首應當是裝病不理朝政的皇帝本人才對。 但是在御座上坐了二十幾年,日日被人追捧奉承的他,早已經自認真龍?zhí)熳印?/br> 皇帝是不會有錯的。 更何況木已成舟,他更要這個時候削減謝觀止的威望,這樣才不算白白被侵擾一場。 謝觀止的身上,早就默默背上了“越權增兵”的罪名,而北狄的大勝,則又為他增了一個名為“辦事不利”的罪狀。 “同往常一般?”皇帝將謝觀止的話重復了一遍,末了緩緩地笑了起來。 他攥緊了手中的茶盞。 文清辭立刻看出,皇帝一定是又頭疼了。 果不其然,皇帝再一次將放芙旋花丹的玉瓶拿到了手中。 然而就在他習慣性地想要將里面的東西倒出來時,卻發(fā)現(xiàn)手中的瓶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空了。 文清辭隨之蹙眉。 南巡之前,自己已經超量準備了芙旋花丹,沒想到皇帝這么快就吃完了…… 不過想想他剛才數(shù)都不數(shù)直接吞的樣子,這好像也不大意外。 皇帝的手,重重抵在太陽xue上。 此時的痛感,對于已經習慣了依賴芙旋花丹的他來說,格外難以忍受。 劇痛的侵襲下,他甚至丟掉了一兩分往日的偽裝。 皇帝垂下眼眸,細數(shù)起了謝觀止的罪狀。 他不但越權調兵,甚至調兵不利。 “……未來哪怕掌權,也無用權之能?!被实垡е溃o謝觀止下了最后的結論。 無能。 這是一個比“緊急時刻越權”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 前幾天他裝病的時候,部分朝臣已經猜出了他的意圖。 但聽到這句話,眾人還是不由面面相覷。 皇帝這話說得,有些過于離譜。 北狄侵擾事發(fā)突然,就算皇帝自己出馬,事態(tài)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更別說謝觀止沒有任何處理朝政的經驗。 他們不懂這對天家父子,是怎么在短短幾天時間內決裂的。 只知道皇帝此話一出,謝觀止的失勢已經成為必然。 這個時候再不見風使舵,自己的官運怕也是要到頭了…… 安靜了幾秒,一個文清辭也叫不上名字的官員,忽然從席間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