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花太醫(yī)求生指南 第63節(jié)
他先向皇帝行了一個大禮,接著忽然細數(shù)起了京兆尹易貫軒的罪狀。 什么“貪污受賄”還有“賣官”,全如豆子般被倒了出來,見風(fēng)使舵的速度,可謂是快極。 聽到這里慧妃的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 她立刻提裙起身,跪在了皇帝面前。 “望陛下明察!父親……呃,不,京兆尹大人,絕沒有做過這些事啊!” 易貫軒雖然也算皇帝心腹,但他年事已高,又在上次的宮變中受了傷,并沒有參加此次南巡。 此時的皇帝頭已經(jīng)疼得不行,他瞟了慧妃一眼,并沒有搭理她,而是直接吩咐道:“大理寺嚴查此事。” 語氣中滿是不耐煩。 聞言,慧妃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她是皇帝繼位后第一次選聘入宮的妃子,出身普通,全家因她受寵而雞犬升天。 易家在雍都本無根基,為了融入權(quán)貴,早年易貫軒的確做了不少不經(jīng)查的事…… 甚至與前陣子被處理的那些貴族,也有過交往。 但彼時無論是易貫軒自己,還是慧妃都不在意。 畢竟他們都知道,自己并不是皇帝針對的那一類人。 可現(xiàn)在,恐慌感終于延遲席卷而來。 慧妃的身體,不由顫抖。 “大理寺”這三個字,意味著皇帝絕不會將此事輕拿輕放。 屆時,整個易家,怕就要步前朝勛貴的后塵了。 跪在地上的謝觀止忽然抬眸,咬著牙冷冷地看了皇帝一眼。 這一眼中,寫滿了嘲諷與憎恨。 還有一點難以察覺的決絕。 * 宴席在沉默中結(jié)束。 皇帝回德章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文清辭叫過去。 此時他的頭疼愈烈,按在太陽xue上的那只手,都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芙旋花丹……咳咳……”皇帝艱難地說,“還,咳咳…還有嗎?” 文清辭立刻上前打開了藥箱:“臣這里還有一瓶。” 幸虧他離開雍都的時候,多備了一瓶在身邊。 賢公公趕忙將藥接了過去。 文清辭還沒來得及叮囑些什么,就見皇帝仰頭就將藥瓶里的東西倒入了口中。 文清辭:“……” 皇帝吃起芙旋花丹來,完全沒有節(jié)制。 一痛就吃,從不肯忍。 見狀,文清辭不由有些心虛。 芙旋花丹無毒,過量食用會產(chǎn)生抗藥性,這一點已經(jīng)早早在皇帝身上顯現(xiàn)出來了。 也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可問題是……芙旋花丹馬上就要耗盡。 斷藥之后會發(fā)生什么,就連神醫(yī)谷的醫(yī)書里,也沒有記錄。 一堆芙旋花丹下肚,皇帝緊緊皺著的眉頭終于一點點松了下來。 他將手里的玉瓶丟到一邊,賢公公忙上前將它撿起。 文清辭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應(yīng)該退下,還是應(yīng)該給皇帝診脈。 “謝觀止一事,朕也是無奈之舉……”就在這個時候,皇帝忽然慢悠悠地開口了,“愛卿想想,他最后看朕那一眼,分明滿是恨意?!?/br> 這不都是被你逼的嗎! 文清辭忍不住攥緊了銀針,在心里默默說道。 下一刻,皇帝忽然睜大了眼睛,盯著遠處喃喃自語:“若朕不殺他,自有一天,他會來殺朕?!?/br> 皇帝的語氣還算平靜,說話間還露出了揪心的表情。 但這樣的平靜,卻使文清辭不寒而栗。 他從謝釗臨的話里,聽出了瘋狂之意。 芙旋花丹只是止痛藥,并不是治療重金屬中毒的特效藥。 沒有了頭痛的影響,這段時間皇帝看上去是平靜了不少,以至于文清辭差一點忘記,重金屬中毒還會使人情緒不穩(wěn),甚至精神異常。 皇帝敏感多疑,且將身邊的人,都看做自己的“同類”。 短暫的斷藥,點燃了他情緒上的引線。 皇帝忽然從書案上拿起了一張圖紙。 文清辭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竟然是他為自己修建的辰陵的設(shè)計圖。 末了,又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快步走到窗邊向不遠處的殷川大運河看去。 “修好了,修好了……”皇帝說著說著,竟然笑了起來,“還是如期修好了?!?/br> 接著突然一腳踢翻了身邊的銅制香爐。 嗆人的煙霧在殿內(nèi)四散開來,文清辭的胸肺間,也隨之生出一種熟悉的麻癢感。 皇帝已經(jīng)壓抑不住自己的瘋狂。 見狀,賢公公的臉色一變,他迅速朝文清辭使了個眼色:“文先生,您先走吧。” 顯然是不想讓人看到皇帝失態(tài)的樣子。 文清辭雖然好奇皇帝的癥狀究竟如何。 但看到他這模樣,也知道不能再在這里待下去了。 他立刻提起藥箱,快步退出后殿。 皇帝已經(jīng)“痊愈”,文清辭也不用住在側(cè)殿。 他離開德章殿,向自己的住處走去。 然而路剛走一半,文清辭卻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停下了腳步。 他再次想起了原著中謝觀止的結(jié)局——宮斗失敗,自刎而亡。 謝觀止一向有些看不起易貫軒。 文清辭相信,就算皇帝徹查京兆尹,也絕對不會查到多少和二皇子有關(guān)的事。 他不會畏罪自殺。 而經(jīng)此一事,謝觀止算是徹底沒有了成為太子的可能。 哪怕為保賢名,皇帝也不會逼他自刎。 所以說……謝觀止八成是自己心高氣傲,咽不下這口氣。 想起謝觀止席上那一眼,文清辭的心忽然一沉。 來不及多想,他立刻轉(zhuǎn)身,向行宮另一邊快步走去。 此時皇帝已剝奪謝觀止全部權(quán)力,將他幽禁在了行宮角落。 文清辭把手中藥箱藏在隱蔽處后,就用輕功朝那里而去。 不過一盞茶的工夫,便到了重兵把守的院外。 文清辭的動作有些急,剛剛又在德章殿里吸了不少的煙塵。 甫一落地,便不受控制地咳了兩聲。 雖然盡力壓抑,但聲音還是隱約透了出去。 四周巡邏的士兵似乎聽到了什么似的對視一眼朝這里走來。 文清辭立刻用手指按向咽喉,試圖以痛止咳,并回頭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然而還沒等他的手指碰到皮膚,一陣熟悉又陌生的氣息,便從背后襲了上來。 有人一手按在文清辭的唇間,一手攬著他的肩,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便輕輕用力便將他帶到了轉(zhuǎn)角的暗處。 兩人的身體,兀得緊貼在了一起。 文清辭:!?。?/br> 他的神經(jīng),瞬間緊繃起來。 心臟也隨之瘋狂跳動。 和文清辭不一樣,來人的體溫格外高,肌rou薄而有力,如原野上的獵豹。 布滿傷疤、肌rou結(jié)實的淺蜜色手臂輕易將文清辭緊鎖在懷中,頃刻間便錮住了他的一切動作,令他一動也不能動。 文清辭原本蒼白的皮膚,被按出了一點紅痕。 呼吸也因緊張而亂了起來。 “別動,他們一會就走?!?/br> 少年微沉的聲音,從文清辭的耳后傳了過來。 細弱的震動順著骨骼,傳遍全身,變成一股酥麻。 文清辭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輕輕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