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花太醫(yī)求生指南 第117節(jié)
確認整座皇宮已經(jīng)完全被謝不逢的人控制了之后,禹冠林方才出來,回到太醫(yī)署整理、清點自己的東西。 可他剛到門口,便被這位軍士撞到,接著不由分說地帶到了這里來。 …… 院外的聲音,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邊。 謝不逢身邊的副將猶豫著看了他一眼,接著打算將禹冠林遣走。 可還不等他出去,禹冠林便被那名軍士拽了進來。 下一秒,被壓著跪在地上的恒新衛(wèi),還有身著重甲的士兵,全部齊刷刷地朝他看了過來。 禹冠林冷不丁的被嚇了一大跳,向后退了一步:“哎!” 末了終于想起什么似的立刻攏手,朝著長階上的人行了一禮。 ——在來的路上,身旁軍士已經(jīng)告訴他,從今天起謝不逢便是衛(wèi)朝的皇帝。 “臣禹冠林見過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行完禮之后,還記得自己被叫到這里還是做什么正事的禹冠林忍不住抬頭問了一句:“不知陛下懷里抱著的人,是否就是那個傷者?” 大雪紛揚落下,謝不逢雖拼命想將他身上的雪花拂凈,可是這個時候,文清辭常穿的月白色大氅,還是被染成了雪色。 傷口也被寒風(fēng)凍結(jié),隱在了冷白之后。 說完這句話,年高眼花的禹冠林愣了一下這才隱約看見,謝不逢的臉上不知為何也沾滿了鮮血,鮮紅一片。 而這片空地,也靜得有些嚇人。 所有人都默不作聲,從他們的臉上看不出一點剛奪得皇位的喜悅。 ……發(fā)生什么了? 禹冠林直覺事情好像和自己想的有些不同。 這個時候,帶他過來的軍士終于看清了謝不逢懷里的人究竟是誰:“……文清辭?” “什么?”禹冠林忽然轉(zhuǎn)過身看了那人一眼,下意識駁斥道,“不可能,他不會跑到這里來的?!?/br> 老太醫(yī)一臉理所應(yīng)當(dāng),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什么不妥。 “什么意思?”謝不逢突然開口。 他的聲音像是被寒風(fēng)劃過一樣的沙啞、低沉,似乎在一夜之間,便失去了少年意氣,變得無比滄桑。 甚至還在顫抖。 禹冠林閉緊嘴不敢出聲,慌忙低頭跪下。 “朕在問你話!”謝不逢一步步走了過來。 禹冠林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完全分辨不出謝不逢話語里究竟是什么情緒。 “回……回陛下,”老太醫(yī)顫著聲,緊緊盯著面前的雪地說,“方才宮變的時候,臣,臣躲在太殊宮一處,看到了……看到了文太醫(yī)?!?/br> 謝不逢咬緊了牙關(guān)。 在宮里混成人精的禹冠林,也被他身上氣勢所迫,來不及多想,便噼里啪啦的全說了出來:“臣親眼看到文太醫(yī)他,他已經(jīng)擺脫了恒新衛(wèi),當(dāng),當(dāng)時一個人走在宮道上,馬上就要出宮了,就在…宮墻附近,他應(yīng)該是想暫時離宮,躲避一下?!?/br> 藏在暗處的禹冠林,親眼看到文清辭到了宮墻附近。 屆時文清辭只需要輕輕一躍,就能遠遠離開這個是非地。 他怎么可能跑到這混亂的中心來? 除了文清辭出宮,并不是為了暫時躲避混亂,而是為了假死脫身以外,其余一切都是老太醫(yī)自己親眼看到的。 他明明只是陳述事實。 可沒想在瞬間,讓面前年輕的帝王失了態(tài)。 “你說什么——”謝不逢抱緊懷中的人,他重重單膝跪在了地上,拽著禹冠林的衣領(lǐng),完全失態(tài)的將對方拉了起來,“你說文清辭已經(jīng)擺脫恒新衛(wèi)到了宮墻邊?!” 巨大的痛意,再次席卷而來。 謝不逢在剎那之間忘記了自己應(yīng)該怎樣呼吸。 “是,是——” 謝不逢死死地盯著禹冠林的眼睛。 忽然大聲笑了起來。 這個時候禹冠林才發(fā)現(xiàn),少年的雙目不知何時變得通紅。 ……他臉上的血跡,也并非受了傷,而是流出的血淚。 不祥的預(yù)感,從禹冠林的心中升了上來。 他終于鼓起勇氣向少年的懷中看去。 “……” 天吶。 是文清辭,被謝不逢抱在懷中已無生氣的人真的是文清辭! “這,他怎么回來了……”徹底呆愣在這里的老太醫(yī)忍不住喃喃自語,自己明明看到文清辭已經(jīng)走到了宮墻邊啊…… “哈哈哈哈……” 如果不是禹冠林的這番話,謝不逢還以為文清辭是被那幾個負責(zé)看押他的恒新衛(wèi),一路帶到這附近來的。 原來不是…… 原來他本已有了生路。 甚至,文清辭明明一只腳踏了上去。 最終卻還是回了頭。 懷中人如熟睡般,靜靜地躺在謝不逢的懷中。 謝不逢無比悲戚地垂眸,朝文清辭眉心的那顆朱砂痣吻了上去。 少年的唇,在輕輕顫抖。 一滴血淚從他眼角墜落,懸在了文清辭鴉羽般濃密的睫毛上。 “為什么……” 文清辭為什么要回到這里? ——因為自己,因為他自始至終都想要救自己。 這個本該甜蜜的答案。 在頃刻之間化作一柄利刃,將謝不逢的心臟,剖成了兩半。 第63章 營養(yǎng)液加更 東方欲曉, 朝日初上。 刮了一夜的狂風(fēng),隨著夜色一道隱去。 雪雖未停,但卻溫和了不少。 日光映亮了長街與宮道, 身披重甲自北地而來的士兵,將趁亂帶著金銀逃出太殊宮的宮女、太監(jiān)全都押了回來。 從一場場的戰(zhàn)爭中歷練出來的他們, 只用了兩個時辰,便將整個雍都牢牢地控制在了手中。 破曉之時,衛(wèi)朝已徹底換了主人。 消息伴隨著當(dāng)日的第一抹陽光, 傳遍了整個雍都。 太殊宮內(nèi),宮人手持巨大鐵鏟,將地上混著鮮血的堅冰與細雪一起鏟走。 用溫水掃灑三兩遍后, 原本沖天的血腥氣, 淡的難以察覺。 若不是那棵被攔腰吹斷的玉蘭樹還倒在地上,昨晚的一切, 都像是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被隱在了重重風(fēng)雪的背后。 一起被暫時隱去的,還有當(dāng)晚宜光殿前,新帝如瘋似魔的模樣。 與被關(guān)入圓牢的謝釗臨、叛變的恒新衛(wèi), 以及……久久都散不去的慘叫。 這一晚的事, 眾人諱莫如深。 太殊宮,蕙心殿。 冊封的儀式雖還未辦, 但是眾人已經(jīng)默認,蘭妃已就是衛(wèi)朝的太后。 新帝……目前沒有關(guān)注雜事的心思。 因此便有無數(shù)人趁著這個時候, 聚在了蕙心宮里。 蘭妃的身邊已經(jīng)有很長時間, 沒有這樣熱鬧過了。 但她此時, 卻也同樣沒有什么心思去處理雜事。 謝孚尹將自己團成小小一個, 窩在蘭妃的懷里。 她一整個晚上都沒有合眼,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紅腫得如同兩個小核桃。 別說是她,就連蘭妃還有一邊站著的明柳,眼睛都在發(fā)紅。 “孚尹乖,現(xiàn)在時間不早了,我們睡一會兒好不好?”蘭妃小聲哄著懷里的謝孚尹,“或者你餓了嗎?母妃叫人給你做些吃的?!?/br> 小姑娘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她固執(zhí)地搖頭說:“不想睡覺……”話語里帶著nongnong的鼻音。 明柳將毛巾從溫水里取出,擰干之后遞了上去。 蘭妃仔仔細細地將謝孚尹哭花的小臉,擦了個干凈:“孚尹不想睡覺啊,那我們——” 她話還沒有說完,小姑娘忽然轉(zhuǎn)身看著母妃的眼睛說:“我想去看看文先生。” “?。 闭诘篃崴拿髁?,一個不留神被水燙到,小聲驚呼了起來。 她連忙低頭端著盆子退了出去,沒有讓謝孚尹看到她那在忽然之間變得極差的臉色。 蘭妃正為小姑娘擦臉的那只手,也突然頓住:“……再等等吧,一晚上沒有睡,文先生也要休息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