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花太醫(yī)求生指南 第150節(jié)
聞言,謝不逢緩緩笑了起來,慢慢瞇了瞇那雙淺琥珀色的眼瞳。 喜悅與激動,就像身邊的淡淡青煙一般,將謝不逢籠罩其中。 按照兆公公當(dāng)日所說,這個“白之遠”必定是神醫(yī)谷的“藥仆”了…… “他在永汀府里,待了大概半個月時間,共制夏二十件有余,男女老少所穿均有。在他離開之后,我等已分別派人前往那些店鋪,按照他留下的圖樣,復(fù)制了一批夏裝。” 末了趕忙補充道:“請陛下放心,我等已給那些店家,出了三倍價錢。他們肯定不會將此事泄露出去?!?/br> 這同樣是謝不逢當(dāng)初的要求。 他讓守在醫(yī)館附近的士兵,將那些“行蹤可疑之人”采買之物,通通照原樣再買一份。 喜悅?cè)绮?,不休不止?/br> “好……”謝不逢突然自案后站了起來,他笑著看向階下之人,“將那些衣物,全部給朕拿過來。” “是,陛下!”士兵立刻領(lǐng)命,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里。 下一秒,側(cè)殿里又只剩下了謝不逢一個人。 時至深夜,萬籟俱寂。 謝不逢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大得幾近沖破胸膛。 他咬著牙,走下了長階。 此時的謝不逢坐立難安。 這不是謝不逢幾個月以來第一次收到有關(guān)神醫(yī)谷的消息。 但往常藥仆外出采買,大多只是些筆墨紙硯,或者吃喝之物。 這一次謝不逢終于順著這條線索,嗅到了一點特殊的氣息。 ……或許那里面也會有獨屬于文清辭的夏裝? 一點期盼如同春筍,頃刻間破土而出,瘋狂生長。 停頓幾秒,謝不逢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轉(zhuǎn)身,再一次將那本小冊子拿到了手中。 他迅速翻看,并在某一頁停下了動作。 謝不逢到——這本小冊子中寫道,白之遠制好夏裝之后,并沒有多留幾日,而是即刻離開了永汀府。 ……他在所住的那家醫(yī)館里,遇到了來永汀府看病的百姓! 白之遠早早離開,就是為了將地方騰給他們。 謝不逢的呼吸徹底亂了。 所以說,白之遠知道漣和有癘疾爆發(fā)? 他既知道,那么文清辭呢? 要是文清辭知道,他會坐視不理嗎? 此時,占據(jù)謝不逢心神的情緒,竟然是恐懼。 謝不逢無比渴望見到文清辭…… 但他更無法看文清辭一個人,前去冒險。 側(cè)殿外再一次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兩名士兵抬著木箱走了進來,打開箱子之后便退了出去。 謝不逢快步走到了木箱前,俯身向箱子內(nèi)看去。 與剛才那名士兵說的一樣,箱子內(nèi)放滿了男女老少的夏裝。 謝不逢慢慢伸出手,從中拂過。 他的胸膛不斷劇烈起伏,說是呼吸,不如說是喘息更為妥當(dāng)。 此時此刻,謝不逢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眼前這個木箱。 他顫著手一件件將夏裝從中取了出來,直接丟在了側(cè)殿的地板上。 ……直到謝不逢看到一抹熟悉的月白,還有繡在衣擺上的玉蘭。 一滴淚毫無預(yù)兆地滑了下來,打濕了玉蘭,如同露珠一般掛在了那里。 謝不逢小心翼翼地將長衫,從木箱里取了出來。 是……文清辭的衣服。 謝不逢早已將他的身形,于腦海中描摹了一遍又一遍。 因此他一眼就認出,這個纖細的身量一定是做給文清辭的衣服。 “文清辭……” 謝不逢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側(cè)殿之中。 哪怕早就確信文清辭還活著,但此刻看到這件做給他的夏裝,謝不逢的心還是像被細電擊穿一般,忍不住地顫了起來。 ——此時文清辭是否穿著與自己手上這件一樣的夏裝? 半晌過后,側(cè)殿的燭火熄滅。 謝不逢帶著那件夏裝,回到了后院的小屋里。 他蜷縮在小小的床榻上,抱緊了這件月白的長衫,好像是通過它,在觸碰另一個人的皮膚。 真絲的質(zhì)地細滑、微涼,如冰泉滑過謝不逢的掌心。 他一遍一遍地描摹,忍不住想象穿著這件長衫的文清辭,是何種的模樣。 夜?jié)馊缒?,一片長寂。 似乎就連夏蟬,也抵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唯有太醫(yī)署后院的小屋中,隱約傳來一陣細碎的喘息…… …… 此時神醫(yī)谷內(nèi)。 文清辭趁著月色放緩腳步,離開了住處。 他的手中,還提著個裝滿了東西的藥箱。 然而還沒有等文清辭轉(zhuǎn)身關(guān)門,他的背后便傳來了一陣聲響。 “大半夜的不睡覺,一個人出門想做什么?” 語畢,說話的人便從一旁的桑樹上跳了下來,似笑非笑地向文清辭看去。 文清辭:“……” 宋君然竟然在這里守株待兔! “沒什么,”文清辭默默將藥箱放到了背后,“只是睡不著覺,想要出來走走?!?/br> 宋君然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好了,別給我裝了。你是想趁著我睡著去永汀府對不對?” 文清辭還想狡辯兩句。 但沒想到,下一刻他便借著月光看到——宋君然的手里,居然也提著一個藥箱,甚至不遠處的地上,還放著早已打包好的行囊。 宋君然這是要……和自己一起去? “嘖,師兄還能不了解你?”宋君然上前拍了拍文清辭的肩膀,笑著對他說道,“走吧,行李竟然已經(jīng)收拾好了,那便別再耽擱了。” “今晚我們便啟程,去永汀府?!?/br> 第75章 車行四五日, 文清辭和宋君然終于乘坐馬車,到達了永汀府。 漣和縣位于群山之中,再往前走, 便不能再乘車了。 見狀,宋君然有些擔(dān)憂地看向文清辭。 雖戴著帷帽看不清臉色, 但是宋君然還是從他略顯虛浮的腳步判斷出,文清辭的狀態(tài)并不好:“先在永汀府休整一下,明日再進山?!?/br> 文清辭也沒有逞強:“好?!?/br> 下馬車后, 兩人直接進了城內(nèi)。 永汀府四周群山連綿,如幢幢黑影俯視城池,加之今日天空中有陰云最終不散, 身處其中之人只覺壓抑非常。 剛進城門, 文清辭便與宋君然對視一眼,他從對方的眼瞳中, 看出了nongnong的擔(dān)憂。 此時正是午后, 可是本應(yīng)該熱鬧的長街上,卻空無一人。 商戶門窗緊閉,只有文清辭和宋君然的腳步聲, 一遍遍回蕩于耳畔。 “……照白之遠所說, 直到他離開永汀府回谷的時候,這里還同往常無異, 只是醫(yī)館里住了一些從漣和縣來的病患而已,”或許是周遭太過安靜, 宋君然也不由壓低了聲音, “但前后不到十日, 永汀府卻變了個樣子。” 衛(wèi)朝熏香盛行, 因此百姓也格外重視“氣”。 到達永汀府之前, 他們便按照慣例,以層疊白紗覆住了口鼻。 宋君然的聲音透過紗傳來,聽上去有些不真切。 但文清辭仍從他的語氣中,辨出了不同尋常的緊張。 事態(tài)或許比他們原想的要嚴重不少。 …… “谷主您怎么這個時候來了?”醫(yī)館老板看到宋君然突然到訪,不由大吃一驚,“快快!到后面的院子里來?!?/br> 同時略微好奇地轉(zhuǎn)身看向文清辭問:“不知這位少俠,應(yīng)當(dāng)如何稱呼?” 來人不但用白紗覆了口鼻,甚至還戴著一個帷帽,完全看不清他的長相。 和松修府那家與神醫(yī)谷聯(lián)系最為緊密的醫(yī)館不同。 這家醫(yī)館的老板,之前沒有見過文清辭,也并不知道他還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