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花太醫(yī)求生指南 第151節(jié)
不等文清辭回答,宋君然便搶先說:“叫他清清便是,他是谷里的藥仆,年紀尚小,剛剛出來闖蕩江湖?!?/br> 說完,就頗為滿意的朝文清辭挑了挑眉:“你可得跟緊本谷主,沒有本谷主的命令,不得隨意活動?!?/br> 文清辭:??? 宋君然這是故意的吧! “原來如此,”文清辭的身材清瘦與少年無異,老板沒有多想,“谷主大人、清清少俠,這邊走——” 隔著帷帽,那老板看不到文清辭復(fù)雜的眼神。 停頓片刻,他只能妥協(xié)半步:“……叫我單名便好?!?/br> 清少俠怎么都比疊字好聽吧。 “好好!”老板一邊應(yīng)下,一邊帶著他們從側(cè)門進入醫(yī)館,到了生活起居之處。 “白之遠不是說,永汀府里一切與往常無異嗎?”宋君然在第一時間問道。 醫(yī)館老板抿了抿唇回答道:“他離開的時候的確如此,但前腳剛走,后腳便有許多人從漣和逃了過來。有部分沒有染病的人,來這里投奔親戚,還有病患直奔醫(yī)館……更有甚者直接露宿在了街頭。至此,整個永汀府也緊張了起來,家家戶戶閉門不出。” “……原來是漣和縣的人逃了過來?!彼尉秽?。 一直沒有說話的文清辭突然開口問:“癘疾有在永汀府傳開嗎?” 醫(yī)館老板連忙答道:“這倒沒有!病患全都是從漣和來的。” 見狀,文清辭略微松了一口氣。 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說著,幾人已經(jīng)到了小院里。 這里也躺滿了病患。 文清辭徑直上前為其診脈,見狀宋君然也跟了上去。 谷主怎么跟在一個藥仆背后? 醫(yī)館老板總覺得眼前這一幕怪怪的,但如今形勢緊張,他并沒有深想。 那病患脈搏細弱,面色蠟黃,躺在這里一動不動。 在兩人診脈的同時,醫(yī)館老板在一旁說:“他們剛來這里的時候渾身酸痛、無力,頭暈眼花,后來開始發(fā)熱。聽說漣和那邊的病患,最后還會逐漸失去意識,四肢發(fā)寒、不省人事……然后便不敵此病,一命嗚呼?!?/br> 這些病患沒有呼吸道癥狀,且病癥沒有在永汀府傳開。 乍一眼看去……倒像是源于漣和縣的水疫。 不過白之遠曾問過病患,并從他們口中得知,漣和縣位于深山之中,百姓日常吃喝用的都是溪河之水。 而那些溪河,并未出現(xiàn)污染。 宋君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看到對方眼底的疑惑,文清辭緩緩將手從病患的腕上拿了開來,接著輕聲說道:“此事需要實地探訪才能知曉,不能只聽病患之言?!?/br> “嗯?!彼尉稽c了點頭,他也贊成文清辭的說法。 兩人并沒有休息,挨個診脈看起了病籍。 忙完這一通后,不知不覺已到傍晚。 “醫(yī)館開的藥方,都是對癥而下,看上去沒有什么問題?!睂⒅茉庖磺袡z查過后,宋君然轉(zhuǎn)過身去對文清辭說。 ……只是始終見效甚微。 文清辭緩緩點了點頭,非常自然地接話道:“……應(yīng)先查清癘疾究竟作用于哪個臟器?!?/br> 若是搞不清楚這個,就只能針對癥狀,開些普通的治療發(fā)熱頭暈的藥。 這些藥是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的。 他沒有注意到,聽完自己的話之后,宋君然還有旁邊醫(yī)館老板的臉色均是一變。 “清少俠這是想……”想要剖解尸身? 醫(yī)館老板嚇了一跳,他話說一半,立刻清了清嗓子,將后面的語句通通吞咽入腹。 但是臉色,卻已變得難看至極。 若是他沒有記錯,常做這種事的人,似乎只有……已故的二谷主啊。 文清辭這話說得理所應(yīng)當,乍一下子竟沒有意識到對方的臉色為什么突變。 幸虧宋君然反應(yīng)了過來。 他頓了一下說道:“清清……師承二谷主,算是他的徒弟?!?/br> “……哦哦!”醫(yī)館老板連忙點頭,同時又微微向后退了一步,離文清辭遠了一點。 原主的行為,哪怕在谷內(nèi)也是一個異類。 谷內(nèi)眾人與文清辭一道長大,已逐漸習慣了這件事,但這醫(yī)館老板卻不同。 雖然不認識這個“清清”,但醫(yī)館老板卻在這個時候想起了有關(guān)于他“師父”文清辭的傳聞。 剛才還想與谷主套套近乎的他,在這個時候生出了將兩尊大佛送走的想法。 “谷主,清少俠這邊走,”他將兩個人帶到僻靜處,然后壓低了聲音說道,“永汀府這邊的病患雖多,但此癥病程不快,醫(yī)館里雖有不少已到了彌留之際的病患,但暫未有人病故?!?/br> “呃,若是清少俠真的想要……那您恐怕還是要去漣和縣才能尋到了。” 他此話說的也的確是真。 能翻山越嶺來到永汀府治療的病人,本就是癥狀比較輕的,文清辭在這里找不到尸體。 文清辭緩緩點了點頭,他本來也只想在永汀府這里待一個晚上而已。 沒料到,察覺出對方試圖遠離文清辭,宋君然卻突然開口說:“怎么?迫不及待想要送客了?” 他雖然也不贊成文清辭的行事,當初還曾因為這件事與文清辭鬧過矛盾。 可是現(xiàn)在看到旁人因此而“嫌棄”師弟,宋君然卻有些不爽了。 來永汀府的病患,還有一部分住在親戚家中。 幾人剛剛在僻靜處說完這番話,醫(yī)館前廳便傳來了一陣說話聲。 ——原來是有人來到這里,替親戚取藥。 “谷主,”聽到前面?zhèn)鱽淼捻憚?,文清辭伸出手去拽了拽宋君然的衣袖,小聲提醒道,“老板說的是?!?/br> 白紗之下,沒人看到宋君然的唇角微微揚起。 這好像是文清辭第一次叫自己“谷主”? 之前喚他“師兄”的時候,宋君然還不覺得有什么,現(xiàn)在卻生出了種被對方所信賴的感覺。 這種感覺令他非常受用。 “咳咳,”宋君然裝模作樣輕咳兩聲,“好吧,那明日再說?!?/br> 文清辭和宋君然來到前廳,趁著取藥的功夫與那人聊了起來。 接著得知,白之遠之前的感覺沒有錯,直到他離開永汀府的時候,漣和縣那邊的情況也不怎么嚴重。 可是還沒有過幾日,病癥便突然爆發(fā)了。 聽到這里,文清辭不由有些擔憂。 他攥緊了手心。 假如情況真是如此,那么漣和縣的消息。會不會沒有及時傳至州府? 因此不受重視,得不到及時援助? …… 次日天還沒有亮,文清辭和宋君然便起身前往漣和縣。 昨天夜里下了一場雨,本就狹窄的山道,變得愈發(fā)泥濘。 兩人行走的速度,也隨之慢了許多。 更別提他們沒走多久,便看到了許多從漣和縣逃出的百姓。 甚至……還親眼看到有人死在了路上。 大雨還在下。 耳邊是震耳欲聾的哭泣。 山萸澗的一幕幕場景,伴隨著不休不止的雨聲,又在文清辭的腦海之中上演了起來。 大雨織結(jié)成霧,沒人看到文清辭的身體正在微微顫抖。 大半日過后,兩人終于到達了漣和縣。 山林之中雨還未停歇,街道上幾乎空無一人,只有不遠處的荒地里,有新墳座座。 此時,這里已是一座死城了。 ------------------------------ 幾日前,太殊宮。 天還沒有大亮,衡王謝觀止就急匆匆地進了宮,來到太醫(yī)署求見謝不逢。 他在外等了許久,終于被人傳召了進去。 “今日休沐,衡王清晨進宮,有何要事?” 謝不逢略顯低沉的聲音,從長階之上轉(zhuǎn)了過來。 語畢,他將手中奏章輕輕地放到了一邊,接著又拿起另一本批閱起來,自始至終都沒有看謝觀止一眼。 他沒叫免禮,因此謝觀止仍跪在地上。 哪怕時值盛夏,石質(zhì)的地板上仍透著刺骨的寒涼。 現(xiàn)在卯時還沒有到,這原本是謝觀止睡覺的時候,可他今天卻沒有一絲半點的困意。 謝不逢冷不丁地搞了樁那么大的事出來,現(xiàn)在竟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這里批閱奏章?! 見狀,謝觀止忍不住咬牙,開門見山問道:“臣想今日來這里是想知道,陛下剛才下的那一道圣旨究竟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