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花太醫(yī)求生指南 第162節(jié)
“別,疼……”夢里, 文清辭模模糊糊地說道。 話音落下,小蛇終于依依不舍地停下了啃咬,改用蛇信去撫摸他指尖的細(xì)小傷處。 夢中文清辭的耳邊沒有嘶嘶聲, 只余一點細(xì)碎的喘息。 可是蛇哪里會喘息呢? ——徹底熟睡之前, 文清辭迷迷糊糊地想到。 …… 文清辭是被屋外的蟬鳴聲喚醒的。 此時天已大亮,他眨了眨眼, 借著窗縫里透出的光, 下意識低頭檢查自己的手指上是否又被蛇咬出了新的傷痕。 ……纖長的手指上什么也沒有,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藏在淡淡的白霧背后一般的淺淡。 過了一會文清辭才意識到,所謂的“蛇咬”只是一場夢罷了。 自己眼前的并不是什么白霧, 而是帷帽上的紗簾。 所以說, 昨晚自己是和衣而睡的? 等等……昨晚? 昨晚自己不是在煎藥嗎! 想到這里,文清辭徹底清醒了過來。 他起身向門邊走去, 剛一開門,便見縣衙署里的小廝捧著水盆走了過來。 他的動作非常小心, 走近可以看見, 水盆上還冒著淺淺熱氣。 “您醒了, ”對方笑著同他點頭, 接著便端著水盆走進(jìn)了屋內(nèi), “巡官大人特意吩咐過,這幾日洗漱也要用煮沸的水?!?/br> 說完,放下水盆便要離開。 “稍等,”文清辭認(rèn)出,眼前這個就是昨晚煎藥的小廝,他快步上前將人叫?。骸白蛱煲估铩?/br> “哦哦,您說昨夜啊,”小廝笑著撓了撓腦袋說,“我昨晚后半夜醒來去廚房,看到您坐在那里睡著了,就將您扶了回來。怎么了?” 說話間,他的神情略有些古怪。 但文清辭沒有多想,還以為對方這是在不好意思。 ……原來是他將自己扶回來的。 聽了小廝的話,文清辭終于松了一口氣。 “沒什么,”他笑著搖了搖頭緩緩說,“昨夜麻煩你了?!?/br> “不麻煩不麻煩!”小廝忙說,“煎藥本來就是我的事,讓您守在那里,我才應(yīng)該不好意思?!彼穆曇衾飵е鴰追指屑ぁ?/br> 不過他感激的,并非是文清辭替自己煎藥。 而是……多虧了這位財神爺,自己才能賺到如此大的一筆錢。 今天早上天還沒有亮的時候,那位巡官大人便將他找來,吩咐他若大夫問起,就說昨晚將是他將對方從廚房扶回房間的。 同時賞了他整整一兩的銀子。 盛夏里的空氣帶著一股燥熱之意,文清辭在門口站了沒多久便覺難受。 他看了一眼側(cè)邊緊閉著的屋門,狀似隨意地問:“隔壁那位大人呢?” 小廝搖了搖頭:“這小的就不知道了,他似乎昨晚一直都沒有回來?!?/br> 這也是謝不逢交代他的。 文清辭緩緩點了點頭,終于低頭向水盆看去。 見狀小廝忙說:“您就先去洗漱吧,一會若是還有什么事的話,您盡管吩咐我便是!” “好。”文清辭笑著點頭。 小廝與他寒暄了兩句,便走向了院門邊,將要出門的時候,他忍不住回頭看了文清辭一眼。 這位大夫一身白衣,乍一眼看去仙風(fēng)道骨。 但是他這身裹得,未免有些過分嚴(yán)實。 聽與他同來的另外一個大夫說,他的臉好像是……小的時候被不小心被刀劃傷、毀了容。 想到這里,小廝不由替他惋惜了起來。 * 漣和縣里的日子格外難熬。 這幾天文清辭幾乎沒有見到謝不逢幾面,他正帶人從臨近州府調(diào)糧,并將藥材投入井內(nèi),簡直忙得腳不沾地。 而文清辭這邊,則更不輕松。 當(dāng)天開的藥已經(jīng)全部煎好,分給了病癥較輕的患者。 但是幾日下去,藥卻始終沒有起效的跡象。 草藥起效慢本是一件常事。 但要命的是,癘疾一日一變,城內(nèi)生病百姓的癥狀愈發(fā)強(qiáng),病程也有加快跡象。 ……絕不能一味枯等下去。 宋君然當(dāng)時夸下???,稱自己和師弟,有處理類似事件的經(jīng)驗。 因此,謝不逢此次便將主導(dǎo)權(quán)交到了他們手中,太醫(yī)為輔。 同樣暫交給了文清辭和宋君然的,還有“故人”所著的《杏林解厄》。 已是子時,文清辭還在挑燈夜讀。 而坐在他旁邊說要“陪讀”的宋君然,早用手撐著腦袋沉沉睡了過去。 直到手腕支撐不住,下巴狠狠磕在桌上,這才清醒過來。 “……什么時辰了,”宋君然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說,“我睡了多久?師弟怎么不叫醒我?!?/br> 停頓片刻,他的視線落在了桌上寫滿了字的紙張上。 連翹、柴胡、葛根、當(dāng)歸,這些都是常見的退熱拒邪藥。 “已經(jīng)子時了,”文清辭緩緩將筆放下,“師兄先回去休息吧,我再看一會書?!?/br> “不行不行,”宋君然擺手皺眉說,“我怎么可能讓你一個人在這忙?” 末了他又嘆了一口氣說:“你這幾日實在太忙,治病雖然重要,但也要為自己的身體考慮。” 文清辭這幾天幾乎不眠不休,頗有他兒時剛來神醫(yī)谷時的樣子。 “我看完這一章再睡?!蔽那遛o固執(zhí)搖頭。 毫不夸張地講,《杏林解厄》已幾乎被他翻爛。 甚至伴隨原主記憶的恢復(fù),他閉著眼睛都能說出這一本書每一頁講的是什么內(nèi)容。 但是背過一本書與寫出一本書,需要的能力,卻差了十萬八千里。 對文清辭而言,記滿了癘疾應(yīng)對方式的《杏林解厄》就像是一本教科書。 可病人不會按照教科書上說的那樣生病的。 只懂概念自然不行,重要的是得懂得變通。 文清辭擁有了一部分屬于原主的記憶,但能力卻還未恢復(fù)。 尤其考慮到漣和縣病患眾多,藥方中只能開常見藥材。 這樣一來,受到的限制便愈發(fā)地大。 文清辭再一次提筆,并用力攥緊了筆桿。 他仔細(xì)閱讀《杏林解厄》試圖從字里行間解讀原主撰寫時的心情和思路。 但下一秒,浮現(xiàn)于文清辭腦海之中的,卻又是山萸澗里人間地獄一般的場景…… 他的頭也隨之痛了起來。 文清辭的臉色在瞬間變得蒼白,且不由自主地用力咬緊了下唇。 ……如果。 如果自己是原主就好了。 假如他在這里的話,一定能夠?qū)⒋耸马樌幚怼?/br> 文清辭的心中沒來由地生出如此欲望。 剎那間。腦海中山萸澗的慘象,變得愈發(fā)清晰。 這一切似乎是在警告文清辭,并借此將他嚇退。 “師弟,師弟,你怎么了?” 雖有帷帽阻隔,但宋君然還是看到,文清辭的身體正在微微顫抖。 說著,他便抬手想將文清辭帷帽上的紗簾拉開,瞧瞧他現(xiàn)在究竟怎樣。 漣和縣縣衙署的客房,只有兩扇小小的窗戶。 夏夜里雖不太熱,但卻悶得要命,因此文清辭便開了一扇門通風(fēng)換氣。 一向小心的他,直到這個時候仍戴著帷帽。 不知不覺間,文清辭已經(jīng)習(xí)慣了眼前總有一團(tuán)淡淡的白霧環(huán)繞。 “無妨,”文清辭側(cè)身將宋君然的動作躲了過去,“我沒事?!彼麎旱土寺曇粽f。 “這怎么行!”說著,宋君然已經(jīng)站起了身。 他一只手強(qiáng)行按在了文清辭的肩上,另一只手則繞過文清辭身體,試圖從另一邊將帷帽拉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兩人的背后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等文清辭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那道玄色的身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屋外。 最近忙到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謝不逢,竟然在這個時候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