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花太醫(yī)求生指南 第188節(jié)
“早就不疼了,”文清辭按住了謝不逢那只不安分的手,他不愿露出手臂上的疤痕,“臣手上有疤,丑陋不堪。” “不丑,”謝不逢固執(zhí)搖頭,他看著文清辭的眼睛說,“清辭向來與‘丑’字沒有半點關(guān)系?!?/br> 他的語氣認真極了,沒有半點輕慢與撩撥的意味。 但偏偏是這樣的語氣,令文清辭措手不及。 尤其是“清辭”兩個字,似一片羽毛,漫不經(jīng)心地從文清辭的心間撫過去。 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謝不逢居然開始這樣叫自己…… 文清辭微微用力,將手抽了出來:“陛下,君臣有別,您還是叫我……”文太醫(yī)吧。 然而謝不逢的速度,卻比文清辭還要快。 “君臣有別”四個字剛剛說出口,謝不逢便非常自然地在后面接了兩個字:“愛卿?!?/br> 他的聲音不大,落在文清辭的耳邊宛如呢喃。 愛卿? 這是君主對臣子的慣有稱呼,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此時從謝不逢口中說出,卻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剎那間,便令文清辭回到了謝不逢對自己說“愛卿免禮”那一天。 文清辭:“……” 無論再怎么遲鈍的人,也該感覺出謝不逢這是在撩撥自己。 若是語氣輕慢一點也就罷了,可謝不逢的神情偏偏極為認真,甚至堪稱嚴肅。 兩相碰撞,殺傷力不減反增。 周遭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燙了起來。 文清辭本能的想要從他身邊逃離。 但他剛剛從榻前凳子上起身,還沒來得及提藥箱離開,便聽到殿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啟稟陛下,北狄敕耶王、阿赫王求見——” 謝不逢雖然還在養(yǎng)病,但是朝堂之事卻不能耽擱。 除了上朝還有批閱奏折外,該見的人也得見。 “宣?!敝x不逢淡淡說道。 見狀,文清辭立刻提起藥箱,準備離開側(cè)殿。 沒想下一刻,謝不逢竟緩緩抬手向他攔下:“愛卿不必回避?!?/br> 不等文清辭反應(yīng)過來,謝不逢便輕輕攬著他的腰,將他拉到了榻上。 并在失重感襲來的瞬間,輕輕用指尖蹭過文清辭的唇瓣,將他差一點發(fā)出的驚呼堵了回去。 側(cè)殿雖是由太醫(yī)署改成的,但是殿內(nèi)的家具、擺設(shè),形制卻一點也不低。 價值連城的黃花梨木榻,在燈火的照耀下發(fā)著燦爛光亮。 榻上的五爪盤龍,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主人的身份——當今圣上。 這是一把龍榻,按理來說只有皇帝才能用。 殿外的腳步越來越大,北狄兩王在太監(jiān)的帶領(lǐng)下,走到了側(cè)殿外。 文清辭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壓低了聲音道:“陛下,放開臣,這太僭越了。” 若不是謝不逢的手還按在文清辭腰上,恐怕早已從這里逃走。 “衛(wèi)朝人人皆知太醫(yī)文清辭為朕之后,”謝不逢也隨著文清辭一道壓低聲音在他耳畔說,“愛卿坐在此處,何來僭越?” 文清辭還想掙扎。 但是謝不逢的力量,并不是他能反抗的。 墜滿寶石的珠簾,隨著文清辭的動作噼啪作響,徹底攪亂了他的心神。 就在這個時候,北狄的敕耶王與阿赫王,已經(jīng)進入了殿內(nèi)。 他們是北狄歸順貴族的代表,此番為例行進京,面圣匯報。 作為臣子,未經(jīng)允許不可抬頭直面圣顏。 已經(jīng)歸順衛(wèi)朝的兩王,只聽到耳邊“噼啪”響個不停,并沒有抬頭看到此時龍榻上坐著兩個人。 他們彎腰將手搭在胸前,向謝不逢行禮。 見敕耶王和阿赫王來,文清辭立刻停下了掙扎,甚至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僵坐在了原位,唯恐被人發(fā)現(xiàn)。 “臣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歸順衛(wèi)朝不久的北狄貴族,已能用官話與謝不逢行禮了。 “免禮。” 玄衣帝王的手,緩緩從文清辭腰間拂過。 將不斷閃躲,坐在榻邊差一點就要掉下去的文清辭拉近了幾分。 并悄悄在他耳邊說:“愛卿,靠近一點,當心摔倒?!?/br> 接著便抬眸,淡淡問道:“北狄?guī)卓?,今夏水草可豐茂?”語氣在這一剎那變得格外官方,像上一秒還在文清辭耳邊低喃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謝不逢直入主題,敕耶王和阿赫王更是不敢怠慢,立刻將準備好的話說了出來。 兩人的口音雖然有些重,但是被迫留在這里的文清辭,沒過多久還是明白了他們的意思,同樣第一次了解到,謝不逢究竟是如何控制北狄的。 從前的北狄部族追水草而居,漫無目的地在整片疆域上游走。 謝不逢攻下北狄后,將其化整為零,切分出了數(shù)百個郡區(qū)。 每區(qū)分配固定人口,不得隨意越出。 若有某區(qū)遇災(zāi)遇害,則由朝廷負責(zé),從其他郡區(qū)將牧草調(diào)運過去,這便是所謂的“草動人不動”。 長此以往,北狄各郡區(qū)之間活動、交往漸弱,便不會就像從前的千百年一樣,形成統(tǒng)一而強大的勢力。 敕耶王和阿赫王此次來雍都,就是匯報今夏各地水草情況,并等待朝廷調(diào)配的。 畢竟是自己打下的土地。 謝不逢對北狄的一草一木都了然于心。 他甚至連地圖都未看一眼,便準確規(guī)劃出了調(diào)運牧草的路線。 低沉的聲音,回蕩于側(cè)殿之上。 不疾不徐,自有一股帝王的威嚴之態(tài)。 隔著輕晃的珠簾,文清辭看到,就連敕耶王和阿赫王看謝不逢的目光,都帶上幾分無法遮掩的欽佩。 同時又在謝不逢語句停頓時,生出幾分懼意。 不得不承認,謝不逢私下雖然肆意,但是在當君主方面,卻是極其合格的。 他是一個執(zhí)掌天下的實權(quán)帝王。 只是……這兩位王恐怕沒有想到,衛(wèi)朝的君主,并沒有他們想象那般正經(jīng)。 敕耶王還在說:“今夏蔬菜,已經(jīng)從長原起運,預(yù)計七日便送到摩羅郡?!?/br> 在“長原”兩個字與他口中出現(xiàn)的剎那,謝不逢不由自主地收緊了扶在文清辭腰上的那只手。 文清辭腰部的皮rou本就敏感,他的身體條件反射性般隨著謝不逢的動作抖了一下。 手肘不由撞上珠簾,側(cè)殿內(nèi)再一次響起了一陣噼啪聲。 站在長階下的兩人,不由自主地抬頭向前看去。 接著便見…… 綴滿了寶石珊瑚的珠簾背后,竟有兩道模糊的身影。 “!??!” 兩人不由自主地對視,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震驚與曖昧。 ——假如沒有看錯的話,坐在皇帝身邊的應(yīng)當是個男人。 哪怕遠在北狄,他們也早聽說了衛(wèi)朝皇帝“斷袖”的傳聞。 相傳他的摯愛早已離世。 難道說,上面那個就是他的男寵? 趁著同伴說話,阿赫王忍不住抬起眼眸,偷偷向上看了一眼。 珠簾逐漸靜了下來,阿赫王清清楚楚地看到,有一道蒼白而纖瘦的身影,正坐在謝不逢的身邊與他共享的龍榻。 他眉眼輕冷,額間還有一點朱砂,竟與衛(wèi)朝那些壁畫神龕上的塑像,有幾分相似。 他雖早被謝不逢打得心服口服,真情實感地將對方奉為自己的君王。 這并不代表他愿意朝一個男寵行禮。 阿赫王滿是不屑地想:『不過一個男寵,怎么就坐到了那個地方?還受了我一禮。待陛下玩膩了,便討來帶回北狄!』 謝不逢忽然瞇了瞇眼睛。 “砰!” 一只瓷碗突然從珠簾背后飛了出來。 薄薄的瓷壁化作利刃,割斷了一串珠簾。 頃刻間寶石碎落一地,嘈切錯雜響動不停,四處飛迸。 而那只碗,則在這個時候重重地砸在了阿赫王的額上,并在此四分五裂。 “啊——” 瓷邊切破了他額間的血管,下一瞬阿赫王臉上便滿是鮮血。 “朕的皇后,是你這雙眼睛能隨便看的嗎?”謝不逢這句話,是用北狄的語言說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