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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蓮花太醫(yī)求生指南 第195節(jié)

    “都說人死時,是被最親近之人帶走的……若愛卿真的走了,那豈不是你來接朕?”

    謝不逢緩緩地笑了起來,他的語氣里,竟帶上了幾分向往與期盼。

    “到那個時候,朕定當(dāng)緊緊地抓住愛卿的手,下一世投胎,也要與愛卿投到一處。”

    但還好,還好文清辭還活著。

    還好自己不必等到下一世……

    謝不逢將細(xì)碎的吻,落在了文清辭的額間。

    懷中人的腳,自龍塌邊蹭過。

    意識到自己踩著龍身后,文清辭終于再次想起了掙扎:“——陛下,放臣下來?!?/br>
    但下一刻,懷抱著他的謝不逢,目光突然變得無比幽深,呼吸也亂了一瞬。

    反應(yīng)過來什么后,文清辭忽然定在了原處,一動不動,停下了所有的掙扎。

    第92章

    文清辭的臉紅得將要滴血。

    他屏住呼吸, 生怕驚擾到謝不逢。

    寂靜之下,感官變得格外敏感。

    他的身體似被細(xì)弱的電流穿過般,頓時便失了力氣。

    文清辭下意識將目光, 朝黑暗中無目的地落去。

    與動都不太敢動一下的文清辭正相反的是,謝不逢的動作忽然放肆了起來。

    文清辭的外衫不知何時從肩上滑下。

    謝不逢在啄吻他額頭的同時, 輕輕解開系帶,任由它落了下去。

    泛著淡淡冷光的月白色的織錦緞,于頃刻之間自肩上墜落。

    如月光融化在地。

    此時的文清辭, 外衫墜地、長發(fā)披散,眼神里難得現(xiàn)出了緊張。

    他耳邊每一點(diǎn)細(xì)弱的的聲響,都被無限放大。

    文清辭看到, 側(cè)殿的大門輕掩。

    有一道小縫將院內(nèi)的光透了進(jìn)來, 隨時都可能有人推開門,來到此處……

    文清辭的大腦霎時間一片空白, 他在這一刻攥緊了謝不逢胸口的衣料, 試圖將對方推開。

    然而他的推拒,對謝不逢來說輕的可以忽略不計(jì)。

    就在文清辭以為,他不會理會自己的抗拒時, 謝不逢竟違背本能, 一邊艱難地調(diào)整呼吸,一邊慢慢地松開了桎梏。

    頓了幾秒, 他忽然將臉,埋在了文清辭披散的長發(fā)之中, 貪婪地深嗅起了那陣苦香。

    “出去吧……”謝不逢悶著聲, 強(qiáng)壓著欲望在文清辭的耳邊說。

    文清辭乍一下子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接著, 他的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輕笑, 謝不逢低沉, 又帶著幾分壓抑與無奈的聲音,緩緩地傳到了文清辭的耳邊:“愛卿再不走,便是對朕過分信任了。”

    文清辭:“……!”

    臉上的紅,在這一刻泛濫至全身。

    作為一個成年人,文清辭自然明白謝不逢話語中的意思。

    他立刻起身,提起一邊的藥箱,便要往出走。

    但下一刻,行醫(yī)二十年養(yǎng)成的本能,又讓他停下腳步,下意識想叮囑有毒未解的病患一點(diǎn)什么:“那陛下……”

    話沒說完,文清辭終于從恍惚中驚醒,大腦開始正常運(yùn)。

    自己一定是魔障了,怎么在這個時候隨便開口!

    活了這么多年,文清辭第一次想用“愚蠢”來形容自己。

    “沒,沒什么,臣先走了?!?/br>
    文清辭幾乎是落荒而逃。

    在他將要走出側(cè)殿的時候,謝不逢的聲音,再一次傳了過來。

    “朕自己解決?!?/br>
    “愛卿不必?fù)?dān)憂?!?/br>
    殿內(nèi)的回音,模糊了謝不逢的語氣。

    他的話落在文清辭的耳中,竟有幾分……可憐。

    殿門緩緩地闔了起來,側(cè)殿里的一切,都與龍涎香一起,暫時從文清辭的世界中消失。

    走時匆忙,文清辭沒來得及撿起外衫。

    此時他身上只剩一件夏日的薄衫,微風(fēng)吹來,頓生寒意。

    文清辭咬了咬唇,立刻提著藥箱向小院而去。

    可直到回屋,他都心神不寧。

    文清辭不受控制地順著謝不逢最后的話,去想他究竟要怎樣“自己解決”。

    ……

    宋君然已經(jīng)大概猜出,文清辭被謝不逢發(fā)現(xiàn)這件事,八成和兆公公脫不了干系。

    但自母親身上,明白宮內(nèi)人有多身不由己的他,并沒有為難兆公公,而是干脆利落地將這一筆賬繼續(xù)記在謝不逢的頭上。

    雖然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但是兆公公對宋君然而言,相當(dāng)于母舅。

    在郊外祭拜完后,兆公公便將對方邀回自己的府邸暫住。

    宋君然也沒有拒絕。

    “公子嘗嘗這個,松修府附近,應(yīng)當(dāng)是沒有栽種的?!?/br>
    兆公公笑著將果盤從小廝的手中接了過來,輕輕放在了桌上。

    宋君然順著他的視線向下看去。

    白瓷盤上放著一串粒裝水果,洗過之后晶瑩剔透,如同紫水晶一般泛著光亮。

    兆公公說得不錯,他的確沒有見過這東西。

    宋君然有些好奇地摘了一顆下來放在手中:“這是何物?”

    兆公公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您先嘗嘗味道如何?!?/br>
    身為江湖人士,宋君然沒有假意推脫的毛病。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br>
    說完這句話后,本就對手上東西感到好奇的他,便將果子放入了口中,繼而緩緩用力,將它咬碎。

    酸甜的果香在頃刻間溢滿了口腔。

    嘗到這酸甜的滋味,宋君然不由眼前一亮,他問旁邊的人:“這也是雍都特產(chǎn)?”

    “并非,并非,”兆公公搖頭說,“這是御賜之物,整個雍都,現(xiàn)在恐怕也只有宮里才能吃到,難以稱得上是‘特產(chǎn)’?!?/br>
    ……原來這東西是謝不逢送的。

    宋君然瞬間覺得嘴里的果子不再香甜了。

    到底在宮中活了大半輩子,兆公公一眼就看到了宋君然眼底的嫌棄。

    他終于嘆了一口氣,進(jìn)入了今日的正題。

    兆公公輕聲對對方說:“咱家知道公子在介意什么?!?/br>
    “所以兆公公今日,就是來當(dāng)說客的?”宋君然并不給他面子,話語格外的不留情面,“恐怕祭拜一事,您也早有算計(jì)吧。”

    自己的師弟雖然擅長行醫(yī),但是人情世故……尤其是情愛方面,幾乎一竅不通。

    他哪里是謝不逢的對手?

    “不不不,”聽對方這么說,兆公公趕忙擺手替謝不逢解釋,“殿下并未派咱家來,剛才那番話,只是咱家自己想說而已?!?/br>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與您賣關(guān)子,”宋君然喝了一口冷茶說,“兆公公或許和我?guī)煹懿皇欤c他一起長大的我卻清楚他有多固執(zhí)、認(rèn)死理。”

    兆公公隨即點(diǎn)頭。

    “謝不逢是皇帝,他若膩了,隨時都可以抽身,但是清辭不可能。況且……這皇宮里有多惡心,你定當(dāng)比我更加清楚?!?/br>
    說到這里,宋君然不禁咬牙切齒:“更何況,他干的那些事,完全不像常人所為!”

    殷川大運(yùn)河前的一幕,已經(jīng)深深地刻入了宋君然的腦海中,成了他人生的一道陰影。

    兆公公緩緩搖頭:“……陛下他,想法的確與常人不同。但這也正常,陛下在皇陵長大,兒時并未受到禮法規(guī)束。凡事都是隨心而行?!?/br>
    宋君然沒有說話。

    說到這里,兆公公也摘了一顆葡萄下來仔細(xì)咀嚼。

    他緩緩閉上眼,輕聲說:“依咱家看,在文先生面前,陛下從未將自己當(dāng)做皇帝?!?/br>
    宋君然終于抬頭,向兆公公看去:“此話怎講?那謝不逢將他自己看作什么?!?/br>
    “……在陛下眼中,自己恐怕一直都是那個被文先生收留在太醫(yī)署的少年?!?/br>
    在文清辭的面前,他似乎永遠(yuǎn)也想不起自己擁有滔天的權(quán)勢。

    更無法像“皇帝”般無情,能隨時抽身。

    “他們二人朝夕相處那么久,且一開始便是死敵的身份,”兆公公那雙渾濁的深棕色眼瞳緩緩向宋君然看去,他以略顯沙啞的聲音問,“公子覺得,文先生會不知道陛下是何人,不知道他有多么危險嗎?”

    沉默片刻,宋君然忽然笑著垂下眼眸,又摘了一顆葡萄丟到了嘴里。

    謝不逢雖然不讓他見文清辭,唯恐他像當(dāng)年一樣,把文清辭“偷出”太殊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