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花太醫(yī)求生指南 第222節(jié)
沉默片刻,他輕聲說:“……這是師父特意為我選的?!?/br> “過幾日,我們?nèi)タ纯此??!?/br> “好?!蔽那遛o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終于向前輕輕推開了房門。 一點(diǎn)竹香,從房間里溢了出來。 “和雍都不一樣,谷里四季如春,不必考慮保暖。這里的房間,大部分都是竹枝扎成的墻?!?/br> 文清辭借著月光,向謝不逢介紹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 “你聞聞,房間里還帶著一股竹香?!笔煜さ奈兜?,令文清辭格外安心,他的語氣也變得格外輕松。 說話間,二人已經(jīng)走入了屋內(nèi)。 還沒來得及彎腰點(diǎn)亮房間里的油燈,跟在文清辭背后的謝不逢忽然不安分地上前一步,從背后將他緊緊地抱在了懷中。 再將臉埋到文清辭的肩窩,深深地嗅了一下,啞著聲說:“是很香?!?/br> 文清辭:“……” 他說的并非房間里的竹香,而是文清辭身上的苦香。 “陛下,起來?!蔽那遛o有些不自然地想要將黏在自己身上的謝不逢扒開。 但謝不逢卻不松手:“不要叫我‘陛下’,太過生疏?!?/br> “那應(yīng)當(dāng)如何……” 文清辭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謝不逢擁著倒在了竹榻上。 “夫君或者不逢,你選。”他在文清辭的耳邊呢喃。 知道文清辭和宋君然要帶人回來,谷內(nèi)人早早來這里將灰塵清理干凈,同時打開窗戶通風(fēng)換氣。 直到這個時候,房間的窗仍是敞著的。 山谷里的月光,透過窗灑在了謝不逢的眼底。 將琥珀色的眼瞳,照得格外淺。 下一刻,文清辭忽然垂下眼眸,輕輕地笑了一下。 停頓片刻,他小心翼翼地在謝不逢的耳邊,叫出了那個方才的對方以為,文清辭絕對不會喚的稱呼。 謝不逢的眸色,剎那間變深。 竹屋里的家具,大部分也是由竹子制成的。 文清辭原本只是想著逗一逗謝不逢,沒有想到竟不小心闖了禍。 他向來淺眠,睡覺也很安靜。 直到這個晚上,文清辭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竹榻竟然那么容易就會發(fā)出聲音。 文清辭的手緊緊攥著謝不逢肩上的衣料,差一點(diǎn)將自己的唇都咬破。 …… 顧忌他的身體,謝不逢不敢折騰。 但最后,文清辭還是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連謝不逢抱著他去了小院后的溫泉,都不曾察覺。 等他醒來后,桌上除了飯菜外,還擺了小半個西瓜。 ——謝不逢今天一早,就將它沉到了背后的小溪里。 此時正是清甜脆爽的時候。 冰甜的汁液在口中漫開,文清辭不由想到:謝不逢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快地融入了谷內(nèi)的生活。 ------------------------------ 大概是因為少時便能聽到人心中的惡念,只要他愿意,無比了解人性的謝不逢,便能與大多數(shù)人相處融洽。 ……平日里謝不逢最討厭虛偽的那一套。 但是和文清辭回谷后,他便不一樣了。 少時桀驁不馴,不屑討好任何人的謝不逢,第一次有了想與人打好關(guān)系的念頭,并將這個念頭付諸實際。 起初,眾人還有一些怕他,只敢在遠(yuǎn)處望兩眼,或是小心翼翼地打個招呼。 但沒過幾天,謝不逢便逐漸融入了谷內(nèi)。 按照宋君然的話來說——他這就是在明目張膽地收買人心。 謝不逢命人將雍都的特產(chǎn),送到了松修府來。 再麻煩藥仆們,將那些東西帶回谷內(nèi)。 身為皇帝,謝不逢送的自然都是稀罕之物。 除了各地上供來的綾羅錦緞以外。 還有一些自北地、西域來的瓜果。 不過幾天時間,神醫(yī)谷那幾個小孩,都已經(jīng)將一開始見到他時的緊張與害怕,丟到了九霄云外去。 甚至有幾個年紀(jì)小、膽子更大一些的,還敢叫謝不逢一起去周圍采藥。 “陛下與他們一起去吧,”看到那幾個站在門外,不斷探頭探腦的身影,坐在書案前的文清辭緩緩放下手中的筆,從一邊拿出一個圖譜來,“我這里正好有一味藥,需要人來尋。陛下前幾日不是說,對采藥有些興趣嗎?” 他翻開圖譜,將里面的圖展示了出來:“這位藥叫霜神芝,是‘天悲’的原料之一?!?/br> 謝不逢緩緩蹙眉,將圖譜接了過來。 這些圖都是文清辭親手畫的,他翻看的動作也格外小心。 謝不逢對采藥本身沒什么興趣,他只是想找各種借口,黏在文清辭身邊罷了。 但一聽到霜神芝與天悲有關(guān),謝不逢翻了翻圖譜,最終還是點(diǎn)頭應(yīng)下。 只是在將要出門時,他突然回頭糾正道:“清辭,不要叫我陛下。” “……咳,”文清辭有些不自然地清了一下嗓子,然后輕聲說,“好,不逢?!?/br> 像一片羽毛,落在了溪水之中。 文清辭并不喜歡“不逢”這個名字。 畢竟“生不逢時”這個成語,原本就沒什么好的寓意。 但是謝不逢自己卻并不在意。 聽到文清辭叫他名字,謝不逢的唇邊生出了淡淡笑意。 “走,帶我去找霜神芝?!彼D(zhuǎn)身對一邊的小藥仆說。 “好!” 直到幾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當(dāng)中,與那幾名藥仆一起來的宋君然,這才雙手抱胸倚在門框邊,似笑非笑地對文清辭說:“霜神芝?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谷里應(yīng)該不缺吧?!?/br> “說吧,”宋君然站直了,身向文清辭走去,“你把謝不逢支走,想做什么?” 文清辭知道瞞不過師兄。 他輕嘆了一口氣說:“我想治治左手?!?/br> 去漣和之前,那只小蛇一直繞在文清辭的手臂上,時不時便會咬他一口。 這種滋味并不好受,但的的確確是現(xiàn)在能夠找到的,唯一可以治好自己左手的方法。 上次手術(shù)的時候,多虧了宋君然在一旁幫忙,才能順利完成。 身為一名醫(yī)生,文清辭自然不能放棄自己的左手。 ……文清辭離開神醫(yī)谷的時候,并未將拿著小蛇帶上。 因此,他的治療已停滯一年多的時間。 想到這里,文清辭便不由有些著急。 “嘖嘖,我明白了,”宋君然將文清辭的小心思戳破,他看著師弟的眼睛說,“謝不逢在的時候你怕他擔(dān)心,所以只好將他支走。” 雖然不愿意承認(rèn),但事實的確如此。 文清辭有些不自然地將視線移開:“師兄將那條蛇放在哪里?我自己去找吧?!?/br> “不必?!闭f話間,宋君然忽然繞過書案,站在了文清辭的對面。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忽然開口說:“清辭,師兄很開心?!?/br> 宋君然的聲音,回蕩在小小的竹屋內(nèi)。 文清辭不由仰頭向他看去。 ……開心。 師兄的話是什么意思? 山泉自高處流下,撞在石頭上,叮當(dāng)作響。 宋君然吸了吸鼻子,一邊朝窗外望去,一邊輕聲說:“若是爹還在,知道你終于有了記掛的人,也會開心的?!?/br> 從前的師弟,像一只沒有線的漂亮風(fēng)箏。 他越飛越高,潛入烏云,潛入暴風(fēng),不知“危險”是何物。 而現(xiàn)在,這份擔(dān)憂與記掛,終于化作引線。 將文清辭從暴風(fēng)雨中輕輕拽了回來。 宋君然的聲音,難得如此平靜、正經(jīng)。 語畢,一身青衣的宋谷主忽然笑了起來。 他像兒時一樣拍了拍師弟的肩,似笑非笑地說:“這么看,你和謝不逢在一起,倒是也挺好的。” “走吧,帶你去找那條蛇?!?/br> …… 神醫(yī)谷內(nèi)的藥,除了在野外采摘外,還有一部分是自己種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