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花太醫(yī)求生指南 第223節(jié)
文清辭沒有想到,師兄竟然將蛇放在了他種草藥的山林里。 宋君然帶著藥箱走到林中,點燃了放在里面的熏香。 不過幾分鐘,那香味便被風(fēng)吹散,滲入了山林之間。 接著,那只小白蛇便聞著香味,從林中游了出來。 “把它拿上來吧?!彼尉粶绲粞?,對文清辭說。 “好?!?/br> 文清辭頓了一下,慢慢挽起衣袖,將手垂了下去。 那只小白蛇似乎還認(rèn)得文清辭,游到熏香附近后,先是吐著信子頓了幾秒,接著便非常自然地纏上了文清辭的手指。 接著,狠狠地朝他腕間咬了下去。 “啊……” 到底已經(jīng)有一年多時間沒有被這只小蛇咬過,雖然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但是在那兩根尖牙刺入皮rou的瞬間,文清辭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手指也微微顫抖了起來。 他咬著牙,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這只蛇一年多來長大了不少,”宋君然走來看了一眼說,他眉頭緊蹙,“牙齒比以前尖利多了?!?/br> “應(yīng)該是,”文清辭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臂,“往常沒有這樣容易出血?!?/br> 他的手指還在顫抖。 被蛇咬的痛意,持續(xù)的時間非常久。 像是一場酷刑。 暗紅色的鮮血從傷口處滲了出來。 像一條長長的紅線,將文清辭的手臂緊緊纏繞。 乍一眼看去,著實有些恐怖。 就連當(dāng)初提出這個療法的宋君然都不由皺眉:“……今日不如就算了吧,我過上些時日,重新給你找一只小點的蛇,這只蛇的牙實在是太尖利?!?/br> “不用那么麻煩?!蔽那遛o后來也看了老谷主留下的醫(yī)書。 他知道這蛇本身一點也不稀罕,只是鄉(xiāng)野中隨便抓來的無毒小蛇而已。 但將它喂成這樣,損耗的藥材,卻價值連城。 說完,文清辭還輕輕抬起右手,摸了摸這只小蛇的腦袋。 想起自己之前定下的一個時辰的限制,宋君然不由補充道:“往后每日治療的時間,還是控制在半個時辰之內(nèi)吧?!?/br> 說完便從石桌底下拿了個沙漏出來,栽在了桌上。 聽到他的話,文清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頭。 謝不逢在谷內(nèi),且一直黏在自己身邊,假如治療的時間久了,一定會被他發(fā)現(xiàn)。 那只小白蛇早早就被宋君然帶回了谷。 “治療”已成為它的本能。 沒過多久,那只小蛇便松開嘴,順著文清辭的手臂向上爬去,向他手臂內(nèi)側(cè)最細(xì)嫩的那片皮rou啃了下去。 文清辭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蒼白,額間也冒出了細(xì)密的冷汗。 鮮紅的血液順著指尖,一滴一滴砸落在地,不一會就積成了小攤。 坐在石凳上的文清辭,不知何時緊緊閉上了眼睛。 今日谷內(nèi)的風(fēng)有些大,文清辭在耳邊盡是沙沙的聲響。 沙漏一點點下落。 坐在他旁邊的宋君然,始終攥緊著手心。 治療的時候,時間過得好像格外慢。 手臂上的小蛇松開口,繼續(xù)向上游去。 在文清辭的手上留下了兩個深深的傷痕。 痛意來臨的那一刻,文清辭緊緊地咬住了唇。 他下意識睜開眼,向自己手臂上的傷口看去。 然后猶豫著開口:“師兄,你說我手臂上的傷,應(yīng)當(dāng)如何處理,才能——”瞞過謝不逢? “才能瞞過朕?” 熟悉的聲音穿過竹林與風(fēng),傳到了文清辭的耳邊。 坐在石凳上的文清辭,下意識便要放下衣袖,遮擋手腕上的傷痕與白蛇。 但還沒等他抬起右手,拿著霜神芝的謝不逢,便已緩步走到了他的身邊。 墨色微卷的長發(fā),簡單梳成馬尾。 他袖口微挽,將蜜色的皮膚露了出來。 謝不逢斂起了笑意,語氣也格外冷淡,看上去格外危險。 “不是?!?/br> 文清辭正想再掙扎解釋一下。 坐在他對面的宋君然便先開口:“哪里不是?你剛才不就是想問我這個嗎?!?/br> 師兄怎么和謝不逢站在同一邊,給自己拆臺了? 謝不逢的視線,黏在了文清辭的手上。 宋君然適時解釋道:“這是在治他的左手。” 謝不逢看到,由于自己出現(xiàn)得太過突然,文清辭還未來得及將手臂藏起。 銀白的小蛇纏繞在他的腕上,而文清辭的皮膚,竟已與那條蛇一般蒼白。 只剩下額頭上的朱砂痣,還有最后一點血色。 文清辭的手指,甚至還在因疼痛而微微顫抖。 “很疼吧?!?/br> 沉默了不知多久,謝不逢終于小心翼翼地將文清辭的手捧了起來。 那只白蛇仍未松口。 文清辭的左臂上,已滿是血痕。 幾個血洞,尤為刺眼。 軍人出身的謝不逢,本以為自己早就對受傷流血沒有任何特殊的感覺。 這些傷疤的形狀太過標(biāo)準(zhǔn),他也早就猜到了七八分。 但這一刻,他的心竟也隨著文清辭的手臂,一道痛了起來。 文清辭手臂上的傷疤,就是這樣來的。 是被這只小蛇,一口口啃咬出來的。 “……還好?!蔽那遛o有些心虛地輕聲說。 謝不逢沒有說話,只是單膝跪在文清辭的身前,輕輕捧著他的手臂。 最后一粒沙墜了下去。 “時間到了?!彼尉涣⒖唐鹕?,將松口的小白蛇,從文清辭的手腕上捏了下來,放回了山林之中。 謝不逢則緩緩起身,從一邊敞著的藥箱里取出棉花,仔細(xì)替文清辭擦拭起了手臂上的血跡,再撒上傷藥,用繃帶包扎妥當(dāng)。 他的動作格外小心,文清辭的傷處甚至連痛都沒有痛一下。 當(dāng)初在北地時,謝不逢受了傷都是自己處理的。 ……他沒有告訴文清辭,每當(dāng)受傷的時候,自己都會想起對方在太醫(yī)署讓自己讀醫(yī)書的時刻。 以及,想起他身上的苦香。 “好了,”謝不逢小心替身邊人將衣袖放了下來,他抬眸對文清辭說,“再也不要瞞著我了,往后……讓我陪你,好嗎?” 他始終低著頭,文清辭看不到謝不逢的表情,只能聽到對方的聲音里帶上了一點鼻音。 話音落下之后,謝不逢無比虔誠地在文清辭蒼白的指尖,輕輕落下了一吻。 接著又隔著紗布,小心翼翼地吻在了文清辭的傷處。 文清辭的手指隨之微顫:“好?!?/br> 語畢,終于如夢初醒般伸出右手,想要將謝不逢扶起。 可謝不逢卻在這個時候,將臉埋在了文清辭的掌心,于他的手心輕輕地蹭了一下。 只有他們兩人知道。 這一刻,謝不逢偷偷將一滴淚,藏在了文清辭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