蔫兒玉 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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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玉抿嘴笑了:“那不是郎君,是郡守身邊的小廝,同你一般年紀(jì),你下回見了他,叫他拂茹就是?!?/br> 豆兒低了低頭,顯然是為自己把個仆從認(rèn)成貴主感到羞赧,她膚色黑,也看不出是不是臉紅。 勝玉又道:“今日得閑,去旁邊轉(zhuǎn)了會兒罷了。這周圍街巷交纏,還真是分不清頭尾?!?/br> 隨口一句,似是解釋自己遲歸的原因。 豆兒果然聽了進去,抬頭道:“好分,所有街頭都在東邊,西邊是一條橫街串起來,哪個口子都能走得出來?!?/br> 勝玉又瞥了她一眼:“你挺機靈?!?/br> 這么快就把這周邊的路都摸清了。 豆兒目光訥訥的,小聲接了句:“這里跟我從前住的地方像,所以認(rèn)得。要是去了別處是不認(rèn)路的?!?/br> 勝玉又笑了笑,沒接話。 桌上擺了許多吃食,竹嶼苑雖職級不高,但向來是待遇最好的幾個支事之一,郡守府分果子糕餅時,都是挑好的往這兒送。 有一盤無憂果紅紅圓圓十分脆甜,看著也引人心喜口舌生津。 它的價格也十分昂貴,莫說尋常人,就是小富之家也只能在待客時拿出來一盤罷了。 但在竹嶼苑的桌上,就像是不值錢的炒米一般堆成一碟,一顆壓著一顆。 勝玉指了指那碟子:“愛吃這個嗎?你嘗嘗?!?/br> 豆兒目光在碟子上落了落,停了幾息,又收回去,謹(jǐn)慎地?fù)u搖頭:“奴婢不能吃這樣的好東西。” 勝玉看出她的忌諱,彎了彎眼睛走上前。 “不用怕,我見你第一眼就覺得歡喜,想必是眼緣吧?!?/br> 豆兒黑黑的臉上蹦出一絲訝然,過了會兒才應(yīng)聲:“我跟你……跟主子,哪里來的緣分?!?/br> 勝玉輕輕搖頭:“你以后是要長久留在我身邊的,有些事情或早或晚你總要聽說,我也不瞞你。我不是什么嬌貴千金,我流落到雨靈鄉(xiāng)時與你年紀(jì)相仿,比你還要瘦弱些。你雖然面上有風(fēng)霜,卻無卑怯,在河渡時,身邊定有父母照看吧?” 聽聞父母二字,豆兒眼圈一紅,躲閃著眼神,嗚咽起來。 “是,我爹娘也過得很苦……” 勝玉定定盯著她,眼神凝著,好半晌才移開,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慰:“好孩子,過去的事不想了,往后跟著我好好兒過吧。指使你做事情,你可要機靈些?!?/br> 豆兒擦了眼淚,點點頭。 勝玉揉著腰坐了下來:“走這么一圈還真是累了。等會兒還要看書,外廳窗臺上有盞蠟燈,給我拿來吧?!?/br> 豆兒走出去了,勝玉指尖在桌面上輕點著,目光凝在桌子一角。 過了一會兒,門外傳來“啪嗒”碎響。 接著便是一陣sao亂動靜。 勝玉等了一會兒,才走到門口去,探著脖子望了望:“這是怎么了?” 正在此時,一位有些年紀(jì)的嬤嬤揪著豆兒的耳朵,正押著她向勝玉這兒來。 “姑娘?!眿邒呦刃辛艘欢Y,“這可是您的丫鬟?” 勝玉滿目憂心,點了點頭:“是,怎么了,她今日剛來,不知事的,得罪嬤嬤了?” 嬤嬤搖頭:“倒不是,只是她笨手笨腳打碎了外廳的蠟燈,按照規(guī)矩是要受罰的,但她是姑娘的仆從,所以老身想著來過問下姑娘?!?/br> 豆兒在嬤嬤手下掙扎起來:“不是我!那燈的手把本來就是壞的──” 勝玉見狀忍不住勸道:“是我叫她去拿燈的,不如就記在我賬上,我過幾天賠?!?/br> 嬤嬤瞪大了眼:“這怎么行,姑娘是竹嶼苑的掌事,老身怎敢罰姑娘。但是旁舍也有規(guī)矩,若是失了威信……” 嬤嬤壓低了聲音,正要說這回就在眾人面前做個樣子便罷了,卻見勝玉愁染眉梢,屈指掩了掩唇畔:“那,沒有旁的辦法,只好請嬤嬤代我管教幾日?!?/br> 嬤嬤一句話卡在喉間,還想再小聲解釋,勝玉已殷殷囑托了她:“請嬤嬤寬和些,不要打罵,她還小呢?!?/br> 話說到這里,嬤嬤也不好再提之前想說不算數(shù)的事,只好點點頭:“是,那老身就帶她下去了?!?/br> 勝玉一直站在門邊,目送她們走遠(yuǎn)。 過了許久才退回來關(guān)上門,神色淡去。 不認(rèn)路,思念父母? 這個豆兒對她說的,沒一句實話。 在她裝得這樣純良卑怯,大約是想放松她的警惕,拿她做跳板,離開河渡后,再借機從她身邊逃走。 每一只養(yǎng)不熟的野貓都是如此,假裝溫和順從,實則弓著脊背時時刻刻準(zhǔn)備進攻。 但勝玉并不排斥去撫摸一只呲著牙的野貓,這世上多些聰明人,很好。 況且她專程去河渡挑人,不就是因為需要用這樣的人么。 只不過在那之前,得修剪修剪小貓的爪子,讓她明白比起流浪,她還有更好的選擇。 勝玉悠悠往里屋走,經(jīng)過桌邊時想到什么,腳步一頓。 走向那盤無憂果,指尖輕輕一推,堆著的果子四散開來,勝玉輕輕點著數(shù)了數(shù),搖搖頭低笑出聲。 果然少了一個。 而且偏偏少了最底層的,最不起眼的那一個。 有勝玉的那句話,嬤嬤果然只是象征性關(guān)了豆兒兩日,就將她放了出來,讓她回主子身邊侍候。 勝玉正忙得不可開交,看見豆兒過來,也只是目光略停,沒有旁的表示。 她知道豆兒的目光正像針一樣落在自己背上,里面滿是懷疑和警惕,顯然在思索那盞蠟燈的事情究竟與她有沒有干系。 但勝玉只是勾唇笑笑,不置一詞,當(dāng)作沒看見。 豆兒懂得懷疑她,正說明豆兒確實如她所想的那般聰明。 她是故意讓豆兒被嬤嬤抓住,好叫豆兒明白這府里規(guī)矩多,到處都是眼睛,短期內(nèi)熄了逃走的心思,也是故意讓豆兒懷疑她。 就像放在老鼠窩前的一碟香油,把小老鼠的注意力全部引去,就不用擔(dān)心它會從別的地方挖出洞來。 勝玉不打算跟豆兒以親密主仆的關(guān)系相處,但對于自己身邊多出來的任何人,她都必須要掌握所有的主動權(quán)。 什么時候該讓豆兒對她不滿,什么時候要讓豆兒親近她……都得由她來決定。 這樣忙碌的時候,竹嶼苑還來了個惹不起的客人。 看見李檣從門口走進來,勝玉的目光就頓住,停在他身上。 李檣大搖大擺地過來,翹起嘴角:“你好像不歡迎我?!?/br> 勝玉也扯了扯唇,沒有否認(rèn):“原來你知道?!?/br> “當(dāng)然了,你在用眼睛罵我?!崩顧{皺了皺鼻子,“好兇?!?/br> 現(xiàn)在看他裝相,勝玉已經(jīng)不會再心軟了,這可不是什么惹人憐愛的小狗,而是只心懷不軌的豺狼。 但看他裝模作樣,又確實有幾分好笑,勝玉想了想也沒再驅(qū)趕他,畢竟這偌大的郡守府哪一塊不是他的地盤,他來便來了,她也沒立場阻止。 勝玉收回目光,不再搭理他,轉(zhuǎn)頭做自己的事。 李檣自顧自地悠然自在,像個手癢的孩子,拿起勝玉放在桌上的文書左看看,右看看,時不時地點評。 “你這樣整理,要到什么時候去。不如劃張表把所有類別記錄下來,依次往后添人名。” 勝玉抬頭瞥了一眼,想了一想,點點頭:“確實不錯。你安排就是?!?/br> 受到認(rèn)可,李檣挑了挑眉,美滋滋地轉(zhuǎn)頭抓了個人過來教導(dǎo)一番,故意說得字正腔圓,好叫勝玉聽見,再夸他一夸。 最后雖然沒受到額外的褒獎,李檣也還是眉目雀躍,臉上都光亮了不少。 只不過這一偏頭,卻叫李檣發(fā)現(xiàn)了奇怪之處。 他皺著眉,又回頭看了好幾眼。 遠(yuǎn)處的墻根下,一個黑黑瘦瘦的婢女一直盯著這邊,更準(zhǔn)確地說,是在盯著勝玉,一對眼白十分晃眼,令人磣得慌,莫名心生不悅。 李檣湊到勝玉耳邊,低聲道:“你怎么弄來這么一個蠢仆?” 豆兒被李檣發(fā)現(xiàn)是遲早的事,勝玉早有準(zhǔn)備。 淡聲道:“我無人可使,昨日去雨靈鄉(xiāng)買了個小丫頭,忘了提前同你報備?!?/br> “報備倒不必——”李檣遲疑了一瞬,接著道,“但這人看著并不堪用,不大順從,我看還是去了好?!?/br> 勝玉聽得想笑。 豆兒雖然聰慧,能裝作老實呆木,但畢竟年幼沒有城府,裝不出忠心耿耿的模樣,叫李檣這火眼金睛一下便看了出來。 勝玉道:“不順從說明心思活絡(luò),這不是挺好?!?/br> 李檣還是覺得不妥,皺眉:“身邊服侍的人,怎能容忍她有旁的心思?!?/br> 勝玉搖搖頭:“這殪崋世上,除了王侯身負(fù)天子血脈,其余人誰又生來高貴、活該被人服侍,我與她素不相識,她憑何對我忠心?人只有一雙眼睛,都會盯著自己最想要的東西,這是天性,比起旁的偽裝乖順的人,我寧愿要豆兒?!?/br> 勝玉邊說著話,邊忙手頭的事,等專心忙完這一陣再抬頭,才察覺面前已經(jīng)安靜了許久。 李檣正托腮,正目光深深地看著她。 那雙瀲滟的桃花眼里,專注時仿佛天地萬物都消失,只在暖意融融的深潭里映著她一個人的倒影。 勝玉耳根后騰的一熱,她不自覺抓了抓散落的發(fā)絲掩了掩,拿起桌上鎮(zhèn)紙抵在李檣肩上把他推遠(yuǎn)。 “別靠這么近?!?/br> 這點力道對李檣來說當(dāng)然不值一提,但他還是十分配合地退開,露出委屈的表情。 一邊懶洋洋道:“喂,我可是在說人壞話呢,不得小聲點嗎?!?/br> 勝玉無言。 每次他來,周圍服侍的人都自覺退開老遠(yuǎn),別說是說人壞話,只要他不大聲喊叫,否則根本沒人能聽見他們在說什么,哪里需要這樣額頭碰額頭地小聲說話。 她想開口駁斥,卻聽李檣探詢地問。 “勝玉,你在害怕什么?竹嶼苑的下人都任你驅(qū)使,誰敢對你不忠?” 勝玉抿抿唇,低著頭,從李檣的角度看過去柔軟的臉頰rou有些嘟起,難得透出幾分稚氣。 “我才沒害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