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外面很冷?”江馳禹從余立果露出的脖子往里摸,“穿這么點(diǎn)出門,脫了一會兒穿厚點(diǎn)兒?!?/br> 余立果簡直想笑,瞧瞧江少這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要不是他下邊兒頂著余立果,余立果差點(diǎn)兒就相信他了。 “切?!庇嗔⒐ζ饋?,正要反手去扯江馳禹的睡衣,和他打響早晨第一炮。 突然,江馳禹的手機(jī)嗡嗡振動起來。 江馳禹“嘖”了一聲,不耐煩地拿起手機(jī)放到耳邊,“講?!?/br> 手機(jī)那頭不知道說了什么,余立果看見江馳禹的臉色陡然間沉了下來。 不知怎么的,余立果心頭也跟著咯噔了一下。 第74章 死了爹嘛 屠定云父親去世了,就在昨夜。 通知江馳禹的,是齊元龍。 “禹哥,你……去不去?”齊元龍小聲問。 江馳禹低著頭,從抽屜里翻出煙來咬在唇間點(diǎn)燃,吸了兩口后回答:“去?!?/br> 兩天后,余立果陪著江馳禹出席屠定云父親的葬禮。 一路上,白雪皚皚,越靠近殯儀館,路邊景色就越荒涼。 余立果心里百感交雜,說不清滋味。 死亡兩個字,對于任何人而言,都是沉重的。 出席葬禮的人很多,一眼看過去,全是穿著黑色衣服的人。 屠定云穿著喪服,臉上雖然盡是憔悴,卻依舊禮貌溫柔地同來參加葬禮的人講話。 江馳禹帶著余立果到一旁落座,那里原本坐著齊元龍和幾個他們共同的朋友。 大家今天再也不似往常一樣嘻嘻哈哈,都沉著臉色。 “我聽說,定云現(xiàn)在也蠻難的。”許文先開了口:“他家里那情況大家也知道,這下老頭子去了,那兩個巴不得吃他的血喝他的rou,他剛回來,什么都還沒有做成,往后必然辛苦萬分?!?/br> “是啊?!庇腥烁胶停骸斑€帶著女兒,也是可憐?!?/br> 余立果聽不太懂他們說的內(nèi)容,于是側(cè)頭去看江馳禹。 江馳禹垂著眼皮,沒有什么表示。 那天從頭到尾,江馳禹沒有和屠定云有任何交流。 直到屠定云父親落葬。 落葬當(dāng)天依舊還在下雪,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雪花,無情地落在墓碑上。 落葬時來的只有至親和關(guān)系夠鐵的哥們,屠定云直直地跪在父親墓碑跟前,垂著頭。 余立果左右看了看,恰好看見紅了眼眶的屠欣,后者看見余立果,癟著嘴巴,緩慢地走到余立果身旁,抓緊了余立果的手。 小姑娘的手心有些涼,余立果于是蹲下來,把她的手捂在自己掌間,輕輕揉搓著。 不一會兒,陸續(xù)又有些人離開,屠定云一直跪著,一動不動。 直到天色將黑,他肩頭落了一層厚厚的積雪。 屠欣哭得累了,余立果把她抱著,輕輕地晃。 沒一會兒,小姑娘沉沉睡去。 這時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留下來的,只有江馳禹和余立果,齊元龍和許文。 許文幾次想要過去扶起屠定云,跨出去兩步,又嘆口氣退了回來。 大家舉著傘,陪著淋雪的屠定云。 又過了一會兒,屠定云肩膀動了一下,幾個人于是靠近他。 “還好吧?定云?!痹S文輕聲問道。 屠定云緩緩抬頭,雪從他頭頂落進(jìn)脖間,他卻仿佛感覺不到寒冷一般,動了動身體,想要站起來。 跪得太久,他試了兩下都沒能站起來。 許文和齊元龍忙上前去,把他慢慢扶起。 屠定云慢慢轉(zhuǎn)過身體,黑色的正裝襯得他此刻臉色越發(fā)的蒼白,今天他沒戴眼睛,一雙漂亮的眼睛微微紅腫著。 鼻尖下巴都被凍得通紅,眼睛卻倔強(qiáng)地忍著淚水,不讓其往下掉落。 余立果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屠定云,悲傷、脆弱、又倔強(qiáng)隱忍。 而這一切,都在屠定云抬眼看向江馳禹時分崩離析。 屠定云紅著眼睛望向江馳禹,哆嗦著嘴唇,泣不成聲地說:“馳禹,我爸爸去世了。” 只是一句話,他再也沒有多說什么,搖搖欲墜地立在原地。 但就這一句話,又好像包含了千言萬語。 余立果看了眼屠定云,又看了眼江馳禹,忍住了要開口說話的沖動。 他想說,欣欣睡著了,我要不帶她先回車?yán)锇伞?/br> 但此刻,好像又不太適合。 沒一會兒,余立果就后悔了,他應(yīng)該說的,他應(yīng)該抱著屠欣回車上等的。 因?yàn)樵谕蓝ㄔ普f完那句話后,江馳禹沉默了一會兒,看向屠定云的眼睛,回答:“嗯?!?/br> 只有一個字,僅僅一個字。 屠定云的眼淚終于落下,然后他踉蹌兩步向前,撲進(jìn)了江馳禹的懷里。 失聲痛哭。 余立果抱著屠欣的手驟然收緊,他大腦突然嗡地一下,空白了。 江馳禹垂著眼眸看了眼屠定云肩頭的雪,然后側(cè)頭來看余立果。 那眼神像是無奈,又像是解釋。 屠欣被余立果收緊的手弄得有些不舒服,動了動身體像是快要醒來。 余立果倉皇失措地收回和江馳禹對視的目光,抱著屠欣猛然轉(zhuǎn)身,快步朝車庫走去。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直到拐了個彎,余立果才驚覺自己在抖,手也抖,渾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