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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婚/被迫嫁給首輔后 第24節(jié)

    謝欽瞥了一眼,雪白的手腕有如一泓碧水纏繞,翠綠翠綠的,很襯她的膚色。

    沒有女孩子不喜歡首飾,沈瑤也不例外,只是這終究不是她該享受的,遲早要離開謝家,這樣貴重的東西都得留下來。

    沈瑤心里唏噓了片刻,沖謝欽道了謝,“很漂亮?!?/br>
    屋子里陷入了靜默。

    沈瑤假裝打量鐲子,不知該說什么,好像說什么都不太合適。

    謝欽也不可能賴著不走,一盞茶喝完便起身道,“天色不早,你好好休息?!?/br>
    沈瑤扶著桌案起身,“我送你?!?/br>
    謝欽搖搖頭,“不必?!憋@得過于生分了。

    沈瑤也沒強求,待謝欽轉身,便將那鐲子褪下在燈下細看,燈下的翡翠碧波澹澹,瀲滟晴芳,結構十分細膩,幾乎沒有瑕疵,她在謝家也見過各房媳婦的首飾,各色各樣的鐲子見了不少,從沒有哪個如這對翡翠鐲子色澤這般鮮艷成色這么好。

    待過了皇后壽宴,便收起來。

    黎嬤嬤這廂送男主人至院門外,看著謝欽挺拔的身影毫不留戀消失在夜色里,急得發(fā)愁。

    這夫妻二人只差臨門一腳,若是能將房給圓了,一切便順理成章。

    第19章

    謝欽接下來又是早出晚歸, 沈瑤很難見到他。

    白日她去園子里逛一逛,再去上房陪老太太說話,大家看到她手上的玉鐲都很稀罕, 紛紛過來捧著瞧, 老太太更是高興的笑成一朵花, 悄悄告訴她,“你這鐲子獨獨一個便可買京城一棟宅子?!?/br>
    沈瑤當場愣住。

    她也曉得貴重,卻不知如此貴重。

    她為了買一棟五百兩的宅子省吃儉用, 吃盡苦頭, 謝欽隨隨便便給她買對鐲子就花了兩萬兩。

    這廝怎么舍得下手!

    老太太就想給兒子申功,不成想嚇著了兒媳婦。

    沈瑤心里七上八下,手腕仿佛戴著不可承受之重,十分不自在,

    “夫君過于破費了。”

    這話落在妯娌侄媳的耳郭里便是炫耀。

    除此之外, 各房更加震驚于謝欽的家底。

    離開了延齡堂, 幾位侄媳湊在荷風軒玩牌,便聊起了這事。

    “平日六叔忙于朝政, 不顯山露水,不成想家底如此豐厚!”

    “可不是, 我常聽祖母說, 六叔對吃穿用度不上心,還以為他兩袖清風呢?!?/br>
    五奶奶崔氏與四奶奶許氏均是滿臉的艷羨。

    二奶奶周氏跟著二夫人掌家,消息比崔氏二人靈通,“四弟妹別這般說,六叔兩袖清風沒錯, 可不意味著他沒有家底?!?/br>
    崔氏與許氏瞬間湊了過來,“二嫂, 你都知道些什么快些說一說。”

    周氏可不趟這趟子渾水,朝坐在一旁自顧自扇風的大奶奶寧氏道,

    “多的我也不知曉,你們得問大嫂?!?/br>
    寧氏見她往自己身上推,臉色拉長,“都是些陳年舊事了,有什么好說的?!?/br>
    周氏癟癟嘴沒吭聲。

    崔氏與許氏相視一眼,猜到怕是有內情,各自回去尋心腹打聽,崔氏平日大方,路子也多,心腹嬤嬤很快替她問到一些消息。

    “聽聞老太爺仙逝后留下一大筆家產,這些家產并未分給幾個兒子,他只將國公爵交給咱們大老爺承襲,家產全部交到老太太手里,二房這些年為何討好老太太想方設法把持家業(yè)?便是打著家產的主意,二奶奶今日這么一說,怕是懷疑老太爺那筆家產給了六老爺?!?/br>
    崔氏一聽頓時就不樂意了,“闔家的家產,人人都有份,怎么能全部給六房?”

    嬤嬤道,“此事還沒有定數,奶奶慎言?!?/br>
    此時此刻的故吟堂,沈瑤也問起了黎嬤嬤,“咱們爺哪來這么多銀子買這么貴重的手鐲?”沈瑤心里有另外一層擔憂,謝欽兩袖清風,在朝中聲譽隆重,若是攤上貪污的名聲,于他不利。

    黎嬤嬤道,“夫人不要擔心,兩萬兩而已,于咱們爺來說是小數目。”

    沈瑤震驚了,再一次意識到自己與謝欽之間的差距。

    “這話怎么說?”

    黎嬤嬤道,“具體的我也不知,您怕是得問平陵。”

    平陵是謝欽心腹,朝平陵打聽,無異于覬覦謝欽家底,沈瑤搖搖頭,“不必,我只是好奇罷了?!?/br>
    后來實在不放心,又問了一句,“這些銀子來路正當吧?”

    黎嬤嬤差點笑破肚皮,“您真是想岔了,爺的銀子不是旁人孝敬的,也不是老太太老太爺給的,是他自個兒掙來的產業(yè)?!?/br>
    謝欽當年走南闖北,查出不少官商暗中勾結朝官貪污銀兩,搜刮百姓,一次遇到十分棘手的重案,為了套取對方情報,遣心腹辦了一家錢莊引蛇出洞,不料錢莊日漸壯大,因著聲譽極好,遠播四海,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皆要與錢莊打交道,后來謝欽索性將錢莊留了下來。

    原也不是奔著掙銀子去的,無心插柳柳成蔭。

    謝欽從來不將黃白之物放在眼里,也不過問,全部交給底下的人打點,大約是用銀子時吩咐平陵去取。他怕是連自己有多少家底也全然不知。

    不過這些皆是機密,黎嬤嬤并不知曉,故而也解釋不出個所以然,只曉得來路明正。

    沈瑤默默愧疚了一會,隨后松了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br>
    午后歇個晌,一覺睡到傍晚,將將醒來沒多久,一個小丫頭鉆了進來,手里提著一個食盒,恭敬地朝她施禮,

    “夫人,沈家來了一位公子,給您送了一盒岳州來的艾葉青團,讓您嘗一嘗?!?/br>
    沈瑤沒太放在心上,聽著是岳州來的,便沒立即回絕,只道,“擱下吧。”小丫頭將食盒放下便退出去了。

    沈瑤喝了一盞涼茶,碧云已將食盒給打開,上面果然有一籠蔥綠的青團,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信封,碧云嘖了一聲,將之遞給沈瑤,“姑娘,像是劉二公子的信?!?/br>
    沈瑤一驚,連忙將信封打開,里面是一張雪白的紙箋,寥寥數字,正是劉二哥劉端親筆所書,約她在府外角門一敘。

    這么說,送青團的是劉二哥本人?

    沈瑤心一下子噔得老高,又是高興又是忐忑,不消說,定是沈黎東借著劉家來拉攏甚至是要挾她。

    不,要挾他們還不敢,謝欽在此,沈家沒膽子跟她為對,怕是籠絡居多。

    沈瑤自小與劉端一起長大,情分不一般,在岳州那十年,與劉家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劉端好不容易入了京,她又如何能不去見一面?

    她立即換了一件素裙,梳著墮馬髻,與以前在岳州裝扮相似,出了角門,乍一眼沒看到劉二哥,她沿著一丈寬的巷道往北走,烏金西垂,火紅的太陽如圓盤掛在天際,余暉將她窈窕的身影長長投在青磚石道上,她瞧見前方轉角處立著一身著瀾衫的年輕男子。

    他手執(zhí)一卷書冊,氣度平遠悠然,眉梢間那一抹溫潤如云似霧。

    沈瑤定睛一瞧,

    果然是劉二哥!

    劉端遠遠地朝她作了一揖,抬眸撞入她溫柔嫻靜的目光里,喃喃而笑,“肆肆,我來京城讀書,聽沈伯父說你嫁了人,想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他與沈黎東提了一嘴,沈黎東身邊的侍從便將他送到此處。

    他嗓音如這個人一般溫潤如玉。

    沈瑤眼眶頓時一熱,與碧云相視一眼,主仆二人均露出喜色,相攜往他奔去,

    “劉二哥!”

    “二公子?!?/br>
    劉端看著翩然奔來的姑娘,臉上的笑蘊藏幾分酸楚,數月不見,她氣色十分的好,水嫩嫩的面頰紅彤彤的,一雙眼如新月般耀眼清澈,劉端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見她跑得額尖生汗,如往常那般便要將袖中的帕子掏出遞給她,忽想起她已嫁了人,及時收了手。

    沈瑤來到他身邊,仔仔細細端詳他一番,“你這是在哪讀書?”

    一副書生的打扮,比在鄉(xiāng)下更添了幾分書卷氣。

    劉端解釋道,“沈伯父舉薦我入國子監(jiān)讀書?!?/br>
    沈瑤稍稍一番思量,便猜到了沈黎東的目的,這一招還真是...沈瑤暗暗吸氣。

    不管怎么說,她也希望劉端能有個好前途。

    她暫且壓下心頭的不恁,問起劉端現住何處,吃穿用度如何之類。

    劉端面露窘然,“沈伯父替我尋了一抄書匠的活計,我白日在國子監(jiān)聽講,夜里會去翰林院外面的別苑抄書,聽說一月結一次,足夠我用度,肆肆,你放心,我一定會照料好自己?!?/br>
    朝中六部偶有文書核對或抄錄的公務,會從國子監(jiān)或各部循吏抽調人手,久而久之,戶部便在翰林院開辟了一間雜院,專門外包朝廷各類不重要的文書抄錄之務,許多家境貧寒的子弟在此兼職,只是這畢竟也是一份報酬不菲的活計,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這里掛名,沈黎東替劉端謀得此務,算是幫了大忙。

    便是沈瑤,也尋不出錯處來,為了討好她這位“首輔夫人”,沈家還真是絞盡腦汁了。

    沈瑤暗自冷笑,并未在劉端面前表露出來,她笑吟吟道,“挺好的?!?/br>
    “那你呢,你好嗎?你父親告訴我,你嫁了人?!眲⒍嗣嫔蜌鈫?,

    沈黎東怕泄露自己的動機,并未告訴劉端沈瑤所嫁何人,只道是感激劉家照料沈瑤,便舉薦他入京讀書。

    沈瑤哪敢將自己與當朝首輔假成親的事告訴劉端,只不痛不癢揭過去,

    “我很好,你可還記得當年被我種活的那顆李桃樹?我近來正在鉆研此術,回頭待結了果子我便賣出去,攢了銀子便可買個宅子了。”

    劉端聞言心口倒涌一股酸氣,他問她嫁了何人,她便顧左右而言他,劉端與她一道長大,對她的性子再熟悉不過,定是過得不好,不想告訴他真相。

    她雖出身尊貴,卻是鄉(xiāng)下長大的,在這遍地權貴的京城如何能站得住腳跟。

    劉端幾乎什么都明白了,心口鈍痛,他不再問,甚至強顏歡笑與她探討嫁接之術。

    就在這時,一道格外高峻的身影從另一處巷道繞出來進入劉端的視野,他穿著一件黑青的玄衫,衣擺獵獵,俊美的五官仿佛罩了一層淡淡的寒霧,氣勢巍然。

    劉端嗅到了一絲危險,毫不猶豫將沈瑤往自己身后一拉,防備地看著謝欽。

    沈瑤被他猝不及防拉了一把,扭頭對上謝欽沉郁的眼,雙目豁然睜大,“謝....”意識到劉端在身側,慌忙住了嘴,與此同時也迅速將衣袖從劉端手中抽離,小跑來到謝欽身側,

    “你回來啦....”

    劉端發(fā)覺沈瑤與謝欽相識,微松了一口氣,同時也涌上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警覺,

    “肆肆,你們認識?”

    沈瑤面色一僵,轉過身來往旁邊的謝欽瞟了一眼,謝欽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氣度岳峙淵渟,眼尾下垂,帶著銳利的弧度,即便不說話,氣場依然強大到令人膽寒,劉端在國子監(jiān)求學,難保今后不會遇見謝欽,再過一年多她也該離開京城了,若叫劉端曉得她嫁了謝欽,回頭解釋不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鬼使神差地朝謝欽指了指,嘟囔了一句,

    “鄰...鄰坊...”

    謝欽瞳仁猛地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