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漂亮美人有什么錯 第102節(jié)
簡端松了一口氣,他回頭看,大部分們抱團縮在角落里,看著藺綺的神色極端恐懼,他們都受了重傷,卻不致命。 唯一化作光點消失的,是一個灰衣修士,簡端認真回想了下,那個灰衣修士先前說了一句話,是對那個白衣青年說的。 ——你病得那么重,反正也活不長了。 ** 巖洞里,死寂一片。 修士們蜷縮在一起,低著頭,給自己上藥,誰也沒有提起剛才的事。 他們在短短一個時辰里,經(jīng)歷了兩樁終生難忘的大事。 一來,那個看起來又乖又甜的漂亮姑娘,一出手就想讓所有人去死,而且她真得有這個能力,就在剛剛,他們幾乎已經(jīng)絕望地預(yù)見了死亡的降臨。 二來,那個身體差得走幾步就咯血的青年,比他們以往見過的任何人都要神秘莫測。 就在剛剛。 他抱著紅衣少女離開時,留下了兩句話。 青年站在巖洞口,背對著無數(shù)雙眼通紅的魔獸,從容得如同站在自家院子里。 他看起來極年輕,長發(fā)披落,天青玉耳墜清光泠泠,有一種雌雄莫辨的美感。 那雙清冷而冰潤的薄藍色眸子望過來時,在場所有人都有一種被看穿的錯覺。 青年語氣清淡:“我有兩句話想告訴諸位?!?/br> “一則,他言語無狀卻罪不至死,我允諾,他會在秘境關(guān)閉的那一刻重生,殺人者不擔(dān)因果?!?/br> “二則,我希望,你們可以忘記今夜發(fā)生的一切,如有泄露,仙門不容?!?/br> 青年溫和的話落在巖洞中,所有人竟然都生不出任何質(zhì)疑違逆的心思。 他們眼睜睜看著一只機關(guān)雀自青年肩頭飛起。 機關(guān)雀出現(xiàn)的時候,巖洞外的魔物紛紛往外散了一圈。 機關(guān)雀落地,瞬間變大數(shù)十倍,巨大的鳥頭幾乎能填滿整個洞口,威風(fēng)凜凜,神氣漂亮,如同青鸞神鳥。 注意到詭雨,機關(guān)雀低下鳥頭,垂下翅膀,懂事得翻了翻自己腹部的芥子口袋,從里面扯出一個類似步輦一樣的東西,上有遮風(fēng)擋雨的頂蓬,內(nèi)置軟榻,它拿翅膀舉著步輦,穩(wěn)穩(wěn)安到自己背上。 很上道。 機關(guān)雀喉間模糊地發(fā)出幾個音調(diào)。 他們聽不懂,只能看見青年抱著紅衣少女上了機關(guān)雀的背,一道長風(fēng)起,巨大的機關(guān)雀飛入雨中,尾羽如青色的火焰。 青年到底還是離開了。 他離開后,巖洞外的魔物又聚集起來,虎視眈眈看著巖洞里可口的點心們。 修士們臉色難看,一個怯懦的聲音響起。 “簡、簡公子?!笔且粋€灰撲撲的散修。 簡端注意到修士們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少年拉起兜袍,把自己埋在黑衣里自閉。 他看著那個出聲的散修,他記得這個人是坐在大小姐那個火堆前的,眾人剛發(fā)難讓青年出去送死,他就挪到了角落里,一副劃清界限的冷漠樣子,簡端心中不齒。 簡端撕了一張傳送符,消失在巖洞中。 哪怕傳送的距離不夠,他被傳送到詭雨里,也比和這些人待在一起強。 巖洞中的其他人面面相覷,詭異的沉默無限漫延。 他們深知,現(xiàn)在一點別的辦法都沒有了,他們只能靠自己,艱難度過這漫長黑夜。 ** 黑色雨水接連不斷落下來,打在木制頂棚上。 藺綺是被風(fēng)雨之聲吵醒的,她起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軟榻上,蓋著一件毛茸茸的白色氅衣。 青年坐在一側(cè),垂首在案上擺了個陣,背影孤清如雪。 藺綺從背后環(huán)住他的腰。 青年一僵。 藺綺在霜白衣袍上蹭了蹭,半晌,她聲音小小的,聽起來很難過:“jiejie,他們都是壞人?!?/br> 此時的袖袖,就像一只受了委屈格外脆弱的小獸。 倒是很可愛。 容涯放下最后一顆棋子,笑應(yīng):“嗯。” “他們已然付出代價了,不要為這等事,攪了你的安睡。”青年的嗓音溫柔而平靜。 他回頭,握起藺綺的手,在袖袖小貓茫然的目光中,將她的手放在陣法中央:“袖袖,借點靈氣?!?/br> 藺綺乖乖往陣里送了點靈氣。 陣法啟動,周圍的風(fēng)聲雨聲被屏蔽在外,周遭安靜下來,藺綺眨了眨眼睛。 她忽然發(fā)覺,jiejie對剛剛的事似乎并不在意。 此時,容涯又道:“袖袖,再睡一會兒吧。” 藺綺搖了搖頭,剛剛的記憶一點點復(fù)蘇,她忽而問:“jiejie,倘若遇上這種事的只有你,你會出去嗎。” 會順那些人的心意,出去獨自面對魔物嗎。即使你的靈氣已經(jīng)散盡了,即使他們這么對你。 容涯仙尊微怔,他垂眸看了藺綺一會兒,薄藍瞳孔中微微顯出些困惑的情緒,似乎想要知道她為什么會這么問。 他的聲音很輕,像晝光下機關(guān)雀的青色尾羽一樣純粹干凈,他只是說:“貪生怕死是世人天性?!?/br> 他沒有正面回答,卻又像是什么都說了。 這一刻,藺綺明白,那些惡毒的想法,在他這里都是可以被諒解的。 如果他獨自遇到那些人,他真得會成全。 可是憑什么。 藺綺心中忽而生出一種荒誕的感覺。 她有點難過,又出奇地憤怒。 這一瞬間,她想起自己剛到臨云宗時看見的刻字——命在蒼生。 容涯仙尊說,命在蒼生。 原來世上真得有如此溫柔慈悲的神明,可是為什么這個神明是她的jiejie。 那雙溫柔的眸子,看天地眾生、一草一木都深情,唯獨不看自己。 憑什么呢。怎么可以這樣。 怎么可以…… 藺綺環(huán)著青年的腰,長睫微微顫抖,呼吸急促起來,她幾乎要抑制不住自己骨子里滋長的毀滅欲,清潤的瞳仁烏黑如玉,里面似有火焰在燒。 jiejie身上清苦的草藥氣冰冰涼涼的,如霜如雪。 青年悶哼一聲。 藺綺一口咬上青年冷白的脖頸,血腥氣彌漫開,鮮血流出,一道鮮艷的紅,慢慢往下流,順肌膚流入青年蒼白漂亮的鎖骨。 青年少見地不安起來。 他握住藺綺的手,試圖安撫她,藺綺咬得卻越來越用力,他的手指微微緊了緊,手背上青藍的血管清晰可見。 “袖袖。”清冽的嗓音,帶了一點點啞。 容涯能感覺到,袖袖小貓軟軟的側(cè)臉蹭著自己的下巴,一捋長發(fā)貼著脖頸,他感到一絲微弱的癢意。 鮮血染紅了霜白的衣襟。 這時,飄渺的話帶著些迷惘,散在空氣中,藺綺問:“jiejie,如果我也這樣呢?!比绻乙彩悄切┤酥械囊粋€,你會怎么辦呢。 “……” 容涯沉默了一會兒,垂眸:“你不可以?!?/br> 第75章 輦廂里很安靜, 側(cè)面有窗,窗紙上涂了一層細密的祝草粉。 祝草生于仙門極南的島上,夜間生光, 將祝草細細搗碎, 再混加雪水, 仔細涂在窗紙上,窗紙便有一層柔和而清新的光暈。 容涯坐在光下,長發(fā)垂散遮住神情,他思忖這件事的可能性, 單是想想,便覺不能忍受,少頃, 他輕聲又道:“他們可以, 你不行?!?/br> 青年說話時, 清冽的嗓音泠泠然如碎玉, 聽起來實在好聽。 然而他一旦認真計較起來, 言語中, 不自覺便帶些疏冷的距離感,很難讓人生出違逆的想法。 好像一旦不按他說的做,就會付出相當(dāng)慘痛的代價似的。 藺綺貼著青年的肩,鮮紅的血跡將唇色染得愈發(fā)嬌艷。 她沒說話, 那種沖昏頭腦的慍怒卻散了些,卻依舊怔怔的。 雖然這個回答理所當(dāng)然且在意料之中,但親耳聽他承認, 自己是眾生中的例外這一點, 確實讓她有一點開心。 ——容涯仙尊是憐愛眾生的神明, 還是一手把她養(yǎng)大的jiejie。 空氣中, 清清淡淡的血腥氣依舊飄著。 容涯側(cè)眸,看著貼在自己身上、咬上頸皮不松口的小混賬,語氣清冷起來:“小狗么,松開?!?/br> 藺綺還沒回神,睜著水潤漂亮的眼睛,她失神時,眸中便浮出一層稚氣十足的懵懂,讓人不忍苛責(zé)。 容涯安靜瞧了她一會兒,知道她比之剛剛正常了不少。 他不知道自己那句話觸怒這個祖宗了,也不知道那句話又把她哄好了,只覺得,袖袖實在很好哄,拋去事實不談,還是挺乖的。 他點了點藺綺的手,見這混賬還沒反應(yīng),松開藺綺的手,掩唇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