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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清冷表兄共夢后 第32節(jié)

    “我沒事,我就是沒坐穩(wěn)……”崔寄夢心虛地低頭,轉(zhuǎn)身同大表兄見禮。

    謝泠舟不動聲色收回晚了一步的手,強行將粘在她身上的視線扯離,淡聲問:“怎會來醫(yī)館,不舒服?”

    “?。俊贝藜膲粲牣?,并非他這話有什么不對,只是他的語氣,讓她有種他們兩人頗為熟稔的錯覺。

    謝泠舟也意識到了,眉頭微動,那股失控感越來越強烈。

    他本想問大夫崔寄夢有何心病,最終沒有過多干涉,只囑咐老大夫,“勞煩您為家妹開些安神靜氣的方子?!?/br>
    說罷匆匆往后堂去了。

    醫(yī)館后堂。

    一位錦衣金冠的青年坐在輪椅上,辨不出身形高矮,但氣度矜貴慵懶,自帶著不顯山不露水的淡淡威壓。

    青年垂著頭,瞇起鳳眸盯著手中扇面微嘆:“本宮都尋了三年多了,這人怎就跟長了翅膀一樣?”

    他身后的護衛(wèi)道,“回殿下,最近的消息只有一年前在桂林郡一帶的。”

    “桂林郡……”

    輪椅里的青年沉默良久,忽地抬頭,現(xiàn)出一張文弱但昳麗的面龐,正是當(dāng)今陛下第三子,三皇子。

    正好謝泠舟步入后堂,三皇子便問他:“你那一曲成名的弟妹,也是桂林郡來的,不若問問她?”

    弟妹。

    謝泠舟目光淡了,“表妹不過一閨閣少女,怎會認(rèn)識殿下的心上人?!?/br>
    “也是,我是病急亂投醫(yī)了?!比首雍仙险凵龋嘈χ鴵u頭。

    謝泠舟皺著眉隱有不悅,三皇子以為他又要勸他莫耽于情愛,先發(fā)制人:“莫勸!等你嘗過情之滋味,還能如此冷靜再來勸本宮?!?/br>
    謝泠舟緘默不言,指端痛覺襲來,他眼神有一瞬的茫然。

    隨即三殿下想起方才云鷹說那位表姑娘因多夢之癥來醫(yī)館看病,幽幽看了謝泠舟一眼,同云鷹感慨:“可巧,你家公子和他那表妹一樣,也頻頻多夢。”

    云鷹眼睛亮起來:“可不!大夫的說辭都一樣,說他們倆這是心?。 ?/br>
    “有意思?!比钕掳淹嬷种姓凵?,見謝泠舟仍在走神,鳳眼微挑。

    “莫非,子言和你那弟妹心有靈犀,做的是同樣的噩夢?”

    謝泠舟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眼眸深邃若深冬寒潭。

    三殿下才想起這是個正經(jīng)人,不僅克己復(fù)禮,還從不信怪力亂神之說,收起笑自省道:“子言和謝太傅一樣,都是克己君子,本宮這話實在不妥,不妥。”

    謝泠舟沒回應(yīng),須臾,露出個釋然又自哂的笑,他方才竟認(rèn)真考慮了三殿下所說的那個可能性,簡直荒謬。

    他心知肚明,表妹做噩夢是因為凄苦的幼年,加上落了水受驚。

    而自己則是心思不正。

    三殿下又陷入哀傷,拿折扇拍了拍謝泠舟的肩膀:“子言志存高遠(yuǎn),自不會耽于情愛,本宮不行,一日尋不到人,便提不起心氣去平反舊案,這該如何是好?”

    云鷹在側(cè)偷偷觀察,三殿下和公子都是頂好看的人,但是又不同。

    公子是俊美,殿下是美。

    那對劍眉要是換成柳葉眉,就是一個絕色美人,姿態(tài)散漫、言笑揶揄,總會不經(jīng)意給人以“本宮好柔弱啊”的感覺。

    他一個男的都不忍心讓他失望。

    但謝泠舟不為所動:“平反舊案乃殿下主張,殿下既無意,臣也樂得清閑?!?/br>
    “哎,別走啊。”三殿下用折扇攔住他,“談?wù)務(wù)掳??!?/br>
    二人要查的是十年前一樁舊案。當(dāng)年前今上還是皇子時,邊境作亂,先太子親自出征,欲誘敵深入。

    計劃本萬無一失,可將門世家江家受虞氏一族指使,有意延誤軍情,后來援兵雖至,擊退敵軍,此戰(zhàn)大獲全勝。

    但先太子及其部下因等不到援兵,戰(zhàn)死沙場,先帝悲痛之下駕崩了,今上即位后查清此事,將江家滿門抄斬,并聯(lián)合其余世家,把虞氏從第一大族的位置上拉下來,從此虞氏沒落,王氏一家獨大。

    虞氏一族正是已故虞皇后母族,亦是三皇子外家,當(dāng)年虞氏被扳倒,虞皇后絕望自盡,三皇子亦在外流落數(shù)年,成年后,他查出此案有多處蹊蹺,暗中籌劃著為母族平反。

    正好因涉案而落罪的江家與謝泠舟有些淵源,三殿下深知這位表弟秉性,便使計把他拉入此局。

    謝泠舟無聲嘆息,重新坐了下來,“方才殿下說查到了什么?”

    三皇子正色道:“我又發(fā)現(xiàn)有一方人馬在暗中查舊案,且這回人在京里?!?/br>
    “又?”謝泠?璍舟鎖起眉,“殿下確定和在江左那些不是同一伙人?”

    “本宮自然是……不敢確定的?!比钕滦Φ寐唤?jīng)心,“只不過這次的人,好像同城西那處斫琴館有些關(guān)聯(lián)。”

    他頓了頓,有些無賴地笑了,“我聽說姑母和那琴館的琴師有些交情,不敢貿(mào)然去查,所以子言啊——”

    謝泠舟無奈:“知道了,我查?!?/br>
    *

    崔寄夢回到了謝府。

    歇息了一會后,二表兄來了,帶著好些東西,“爹命我去給兄長送禮,順道也給表妹帶些精巧的小玩意?!?/br>
    崔寄夢:“送東西?”

    “不錯,上次兄長幫了我,爹爹備了禮,讓我親自去謝謝兄長?!?/br>
    “原是這樣?!贝藜膲粝肫鹱约合惹按蛩憬o大表兄送禮,但一直沒想好送什么,這兩天又因為佛堂的夢亂了心神。

    說起來,上次朱嬤嬤的事過后,她還未就此事謝過他。

    便道:“二表兄,我同你一道吧,說起來我還未同大表兄道謝呢?!?/br>
    謝泠嶼自然樂意。他們先去了沉水院,侍婢稱大公子在佛堂。

    可一聽到佛堂,崔寄夢不住后退,眼中閃過一抹驚恐。

    她現(xiàn)在不敢去任何有關(guān)佛的地方。

    因為會有罪惡感。

    “你怕兄長?”謝泠嶼誤解了,溫言道:“兄長其實沒那么可怕。”

    一句話點醒了崔寄夢。

    是了,她害怕的是夢里近乎兇悍的他,那個大表兄仿佛攜帶著刀劍,要把她劈成兩半,毫不手軟。

    但現(xiàn)實里他是正人君子,還對她有恩。做那樣夢已是褻瀆了,還要帶入現(xiàn)實里,對大表兄豈不是不公平?

    她強迫自己跟在謝泠嶼身后,去了佛堂,剛要跨過門檻,抬頭看到偌大堂中那樽高近一丈的大佛。

    崔寄夢腦中炸開驚雷。

    她驚呼出聲,即將被門檻絆倒,身側(cè)伸過來一只手,將她穩(wěn)穩(wěn)扶住。

    作者有話說:

    大表兄默念的經(jīng)文摘改自《受十善戒經(jīng)》,男主老社會主義人了,不迷信,所以要多幾次才會真的懷疑,下章開始懷疑試探了嘿嘿。

    p.s.這集好多新演員凹,只能稍稍劇透一丟丟,趙疏不是男二,三殿下不好龍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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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懷疑

    ◎共夢離奇,這諸多巧合就不離奇?◎

    佛堂正堂和里間的書房隔著一道厚厚的墻, 除去兩側(cè)的雕花門,墻上還嵌著幾扇萬字流水紋樣式欞花窗。

    透過小窗,能將正堂一覽無余。

    謝泠舟在書房閉目養(yǎng)神, 近期事務(wù)繁多,他又為了克制夢境每日縮短睡眠, 一連幾日下來, 略感疲累。

    恍惚間, 外頭傳來二弟的聲音, 伴隨著一聲熟稔的溫軟驚呼。

    謝泠舟長睫倏而扇起, 從椅子上站起身,他看得清楚。

    只見崔寄夢剛要跨過門檻,望見佛像方向, 驚愕得白了臉色,險些絆倒。

    青年眸光微動,凝著正堂的方向。

    佛堂前。

    崔寄夢在見到正堂內(nèi)情形的第一眼后, 思緒便被沖擊得七零八碎, 只覺恍然回到了那場夢的開端。

    她在假山石林撞到大表兄, 像先前發(fā)生的一樣,大表兄緊緊摟住了她, 但夢里他卻沒有松開她, 抱著她很久很久,一言不發(fā), 似乎在掙扎。

    不, 掙扎的是應(yīng)該是夢中她的潛意識, 有個聲音在一遍遍蠱惑她。

    不要放過他。

    這不過是個夢, 可以放縱。

    崔寄夢還未來得及思索自己為何不要放過大表兄, 他已抓住她腕子, 把她往與皎梨院相反的方向帶。

    等她回過神時,他牽著她來到一處陌生佛堂前,大抵夢里的她也察覺到不妙,把著門框不愿進去,央求著:“大表兄,不可以,我……我不去。”

    一只修長的手覆上她扣在門框上的五指,將那蔥指逐一掰開。動作不緊不慢,溫和但無比堅定,不容她反抗。

    他把她帶到堂中,大表兄哄著她,說想帶她學(xué)著禮佛,她乖乖照做了,跪在蒲團上,高昂脖頸,抬頭看佛。

    而后謝泠舟則虔誠低頭。

    意識飄忽不知飄到何方,竟能瞧見并觸到一片連綿雪山,俄爾又附在佛祖眼眸里,俯視下方那被心火灼燒的青年半跪著,雙手捧起一抔雪,將臉深深埋入微涼冰雪里,含著雪紓解痛苦。

    思及此,崔寄夢臉色又白了大半。

    這佛像,和夢中的一模一樣!

    怎會有這般巧的事?她從未來過這個佛堂,卻能夢到此處。

    心尖猶如有毒蟲蟄咬,激起一陣急促刺痛,還伴著酸澀,似一道閃電,又似是有人點燃爆竹,點火那一剎,火星子從爆竹末端急劇往上蔓延,從她的四肢百骸里竄過,竄到指尖,甚至每一根發(fā)絲上。

    崔寄夢頓感頭皮發(fā)麻,指端亦無法抑制地,微微顫抖。

    越是苦想,就越凌亂,到最后她甚至懷疑是自己記混了,神志逐漸回歸,崔寄夢這才察覺到手被人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