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學模擬器 第377節(jié)
黃石南說話間,把手往旁邊一指,就正好指向了周成,周成此刻戴著口罩。 周成年輕,剛出來的時候,自然而然地被忽視掉了。 此刻黃石南刻意提出來,讓他們的眼神稍稍轉(zhuǎn)動了片刻,覺得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不是黃石南的兒子,專門被他拉出來混臉熟的。 心事復雜,但表面卻非常熱情。 其中,方藺項和老大老二三個人一起,齊齊地抓住了周成的手,眼神真摯:“謝謝,謝謝這位醫(yī)生,剛剛是我眼拙了,你是我的大恩人!以后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講一聲,只要我能夠辦到,一定不會推脫?!?/br> 只是,說了這話之后,方藺項認真看年輕人的眼角和眼神后,才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年輕人,好像是有點兒臉熟的樣子。 記憶中,周成的眼睛,與自己記憶中的周成互相重合。 “周成醫(yī)生?”方藺項突然喊了一聲。 “??!嗯。您是?”周成聽到有人叫自己名字,便認真看向方藺項方向,可這個逼自己是真不認識。 而就方藺項這一嗓子,就至少有那么兩三個人,確定了周成的最后身份。 于是他們的目光更加古怪起來。 但周成卻不知道這些啊,在他返回手術(shù)室前,方藺項都沒再多說什么話,只是一直點頭說,這些都是自己應(yīng)該做的。 …… 回到手術(shù)室,給蔡東凡匯報清楚后,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是接近九點半。 周成和蔡東凡兩人就拒絕了黃石南挽留吃飯的邀請,然后直奔樓下的更衣室而去,直接撥通了羅云的電話。 被接通了,不過,電話的另外一頭,卻是一個婦女的聲音:“喂,你們是誰啊?” “您是羅云醫(yī)師的什么人啊?我是他同事。”蔡東凡先打聽,然后自報身份。 “奧,您肯定是蔡主任吧,我是羅醫(yī)師的mama,我叫鄭惠?!?/br> 鄭惠另外一頭的聲音很響亮,就說:“那個,羅云喝醉了,睡下去之前給我說了一下,說是他已經(jīng)把劉教授他們都安排好了,劉教授已經(jīng)登機回魔都了。” “蔡主任,您現(xiàn)在再找羅云還有其他事情嗎?” 蔡東凡開著擴音,聽了這話,手里緊趕慢趕的動作還是停了下來,他們之所以急急忙忙地離開手術(shù)室啊,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再出現(xiàn)在送劉奕平教授的飯局,趕上個尾巴也好啊。 畢竟周成要去曾院士手底下混,就少不得要劉教授幫忙。 但是,時不等人,在你有急診手術(shù)的時候,劉教授的登機時間卻已經(jīng)到了,他們還要奔波到千里之外的魔都去。 “沒有了,沒有了,羅云mama,那你也早些休息啊?!辈號|凡忙說。 既然劉奕平已經(jīng)走了,那么他也就沒必要去把已經(jīng)喝醉了的羅云給喊起來了,轉(zhuǎn)頭看了周成一眼,說:“走,咱們兩個去吃架子rou去,今天就我們兩個?!?/br> “好!”周成點頭,也是覺得頗為有點遺憾。 不過啊,也覺得還好,如果自己不回來的話,今天躺在手術(shù)室的這位兄弟,就可能會有一輩子的遺憾了! 截肢是不可逆的。 沒能送劉教授,也沒能見他這次旅程的最后一面,總有機會見到,截肢和救命,刻不容緩,以后這樣的抉擇,還會有更多。 這讓周成想到了一件事。 世上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不過啊,今天,很明顯,蔡東凡就要再一次失望了。 手術(shù)室的更衣室,分男女兩間,但是是同一個通道入口。 在通道的入口那里,就有一個人,靜靜地等著了,她穿戴整齊,呢子衣,單肩包。 眼睛略有些微紅,神情復雜。 目光聚焦在了周成的身上,略有些游離。 正是安若! “周師兄,謝謝?!卑踩粼陂T口,對周成深深鞠了一躬,讓周成頗為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蔡東凡似乎是馬上反應(yīng)了過來,拍了拍周成的肩膀就說:“小周,那個我就先走了啊,那邊還等著我呢,不好帶你過去,你就自己安排晚飯啊?!?/br> 蔡東凡說著莫名其妙的話,就先行離開了,完全沒等周成的意思。 周成的頭上都長滿了小問號,蔡老師,不是說好的架子rou的嗎?不是說好了一起吃飯的嗎? 怎么都沒了呢? …… 今天,安若開了車。 是比較低調(diào)的奧迪,具體的車型,周成沒怎么關(guān)注,但是看內(nèi)飾的話,應(yīng)該不會特別便宜。 安若坐在了駕駛位,仔細地把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之后,才道:“周師兄,所以你明白了嗎?其實我哥的手術(shù),一整臺都是我在跟麻醉,但是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就是我哥?!?/br> “我老師都不是很清楚,我在聽著張院長、黃主任以及曾主任他們說要保腿還是要保命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絕望嗎?” “我覺得,我明明才來到了本命年沒幾天,怎么就開始這么倒霉了呢?” “不過還好?” “所以,我是真心實意地謝謝你?!?/br> 周成坐在了副駕駛位,聽得有些發(fā)懵,然后絞了絞雙手的示指,問:“就是,病床上的病人,叫安穩(wěn),是你五哥。他是個軍官,是請了年假專門回來給你過生日?!?/br> “然后再去機場的人民快速上,出了車禍,被拖回來了?” “差不多是這個關(guān)系吧?我捋清楚了?” 周成還真沒想到,原來安若竟然也在手術(shù)室里待著,但是卻沒發(fā)出任何聲音,也沒絲毫的異樣! 這是真讓他覺得意外。 “嗯!”安若點了點頭,認真地開著車,但同時心里的一塊大石頭,終于是著地了。 如果安穩(wěn)真的因此而截肢了,她肯定會愧疚一輩子,如今腿和命都能保住,她的心情就好了很多,而且她還覺得,自己選擇來學醫(yī)這一個選擇,是正確的。 以前,奶奶深受病痛折磨的時候,自己沒能幫上忙,但是自己的哥哥出現(xiàn)了這樣的意外,自己可以在一旁依靠自身所學,幫他續(xù)命,這就是她堅持,她一直看書的意義。 “那你怎么沒早點說呢?你要早說的話,我估計都不會太過猶豫了?!敝艹删驼f。 其實,在決定上臺主刀前,周成還稍微浪費了點時間,雖然這點時間的浪費,肯定不會對手術(shù)成功與否造成影響,但是,也可以至少節(jié)約一點時間,早點下臺,大家都早點放心。 安若便道:“其實我就是怕其他的老師會有心里壓力,才不敢開口的。而且當時那樣的情況,我也不能開口,我怕自己說了,就會哭出來,然后在手術(shù)室里,待不下去了?!?/br> 當時,安若是很害怕的。 可她每當自己害怕的時候,就會想起當年奶奶與癌癥產(chǎn)生的疼痛作斗爭的日子和表情,她也就不怕了。這些東西,陪伴了她一輩子,給了她無盡的勇氣。 不管是孤獨時,還是寂寞和害怕的時候,奶奶的那些經(jīng)歷,都是她的心靈支柱。 一個成年人,能夠忍受孤獨,是成熟的標志,但是能夠忍住急迫,是逐漸走向更加成熟的標志。 安若覺得自己或許有時候不太成熟,但是更多的時候,她的思維卻已經(jīng)在成熟,只是面不一樣。 她從一開始,就好想能夠幫一幫她的奶奶,只是沒這樣的機會。 可這個執(zhí)念,讓她的膽子很大,很勇敢。 “那倒也是。最后的結(jié)果應(yīng)該不會很差?!敝艹晒麛嗟剡x擇了比較保守的說法,就是不希望給安若太大的希望,最終的結(jié)果又讓她絕望。 安若就道:“只要能保住腿,再保住命,就已經(jīng)很好了。” 安若倒是想得很開。 “真的很謝謝你,周師兄。”安若再次認真地道謝,發(fā)自肺腑,發(fā)自內(nèi)心。 …… 安若和周成坐在了一家夜宵店里,把燒烤等都點好了之后。 周成才如實地說:“安師妹,你別再給我說謝謝了,真的,我只是舉手之勞。然后今天這次宵夜,我請你吃,你不許和我搶,因為我下個月,就要去魔都讀博了?!?/br> 安若本來還笑著,單手把卡通手機殼包裹的手機平蓋在桌面上,聽了周成這話,她猛地又把手機拿在了手心里,假裝有人發(fā)來信息似的,在那里編輯著信息。 打了幾個字又刪,打了幾個字又刪。 然后才故作歉意地說:“周師兄,你剛剛說啥,我還沒聽太清楚。” 安若其實聽清楚了,聽明白了,只是覺得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于意外,有點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料。 如果說,周成去了湘南大學附屬醫(yī)院的話,安若覺得自己還可以去湘南大學讀博,看看周成這個人的話,那么,周成假如真的去了魔都讀博的話,那么就真的超出了她個人層面可以追趕的層次了。 單純憑實力,去爭搶博士名額,她憑什么去搶??? “我下個月月初,就要去魔都讀直博,是我們科室的一個老師為我爭取的難得機會,聽說還花費了不菲的代價。機會很好,我答應(yīng)了下來?!?/br> “本來是打算過幾天單獨請你吃飯,好好再說這件事的,可是我后面一段時間,肯定會很忙,忙著跑手續(xù)這些,今天正好遇到了,就提前請客好了?!?/br> 周成說話的時候,目光鄭重,顯然是下了大決心。 在沒參加這次的學術(shù)會議前,周成覺得,自己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樣的學習,一樣的可以得到完美等級技能。 但是,通過這次的學術(shù)會議,讓周成看到了,不同的平臺高度,那完全是不一樣的視野,所以,周成是真的鐵了心地做好了內(nèi)心的決定,不會再動搖。 他很舍不得蔡東凡,也舍不得羅云老師,也舍不得張正權(quán)、杜嚴軍,甚至也舍不得八醫(yī)院,或者說,就連安若這么好看的妹子,家里也有關(guān)系,他也舍不得。 但,人這一輩子,眼睛之所以是長在前面的,就是因為,人得往前看啊。 回頭看,滿是羈絆! “那恭喜你啊,師兄?!卑踩裘銖姷匦α艘宦?,回復道。 因為之前就有了一定的時間作為緩沖,所以安若倒是沒有太失態(tài)。 “這是好事啊,我們要不要喝一點啊師兄?” “我喝飲料,你可以喝啤酒,也可以喝白酒?!卑踩艚又s緊轉(zhuǎn)移話題,把內(nèi)心的情緒壓制住,然后又故意把心思轉(zhuǎn)移到了自己的五哥那里,不停地給自己的三哥發(fā)著信息,追問后續(xù)的情況。 其實,方藺項能夠給安若的答案,安若早就知道了,她就是醫(yī)生,就是麻醉醫(yī)生,如果手術(shù)沒有做到能下臺的程度,周成等人就不會坐在這里。 她只是需要有一個點,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酒不喝了吧。” “我們一起來點飲料!” “服務(wù)員,來兩瓶椰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