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人老公回魂了 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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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金身。 方天應一拍腦門:“快要時間了,幸好今天一切順利?!?/br> 望月湖那場水鬼半是方渺嚇人,半是鬼蠱出沒,嚇得人膽顫。其實是方天應在前一天帶著陳紹的鬼魂上門,讓他跟父母告別。陳家夫妻大悲大喜,要重金酬謝方天應,但他沒要報酬,只是讓陳家夫妻協(xié)助自己在河燈節(jié)這天疏導路人離開。 其后又施行降雨術,加之困殺鬼頭魚的過程快捷了當,目擊者甚少。事后也說好了,由陳家夫妻出面解釋,免得壞了鳳城縣好好一個節(jié)日。 離開破落院子時,方渺已經(jīng)還了金身,又一次成為無人可見的一縷孤魂,緊跟在蕭玉隨身后。 回了屋,方渺才恍然想起來,大聲道:“已經(jīng)沒有鬼蠱了,忘了提醒你去放一盞河燈了,我看路上那些都好漂亮,反正時間也還早,來都來了……” 她有些可惜。 蕭玉隨卻不覺,嗅了嗅身上,皺眉說:“有味?!惫眍^魚上岸時撒潑亂跳,尸水腐rou甩了滿地,他也染上一絲輕微的味道,先是打理了方渺,沒顧得上自己,現(xiàn)在才忍耐不住。 他去洗澡。 鳳城縣不是多么先進的大城市,洗澡還得燒水,用大浴桶,要不然只能出門去澡堂子了。 浴室里,蕭玉隨泡在水里,想起方天應說的關于陰天子命惡鬼殉葬的事情,總覺得這件事很吸引自己,又撒起了癔癥。 水溫剛好,不燙不涼,他抬手捋了一把頭發(fā),水珠滴滴答答地墜落,帶起一串響。蕭玉隨又想起那個屋里等著自己的少女,思忖她此時此刻在做什么,不欲讓人久等,想起身,找她說一籮筐的話…… 就在這時,門口就傳來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的聲音:“哥,你好了嗎?我看到屋外頭有個小攤……” 蕭玉隨正兩手把著浴桶的邊,聞言,倏然腳一滑,整個人跌進偌大的浴桶里,七分滿的水往外濺了一地。 他冷不丁地嗆了好幾口水,探出頭來,發(fā)出劇烈的咳嗽聲:“咳,咳……” 門外,正托腮坐等的方渺聽到這陣突來的巨響,還以為怎么了呢,心下一緊,連忙穿透屋門,飄了進去! 第25章 ◎一見鐘情?!径俊?/br> 方渺急急忙忙飄進來, 撞進一雙嗆紅了的眼中,剎車也來不及,一下子就飄到人家身前。 蕭玉隨不咳了,也不再試圖站起來了, 整個人埋在水下, 就露出上半張臉,愣愣地望著人。 方渺嘴上花花, 現(xiàn)在這實打實的真場面還是有些刺激, 她頓覺不好意思,奈何魂體不顯臉紅, 襯得她淡定非常,反倒是蕭玉隨不太自在。 方渺退遠了點, 再退, 退到門后,問他:“你怎么摔了?”地上好大一片水漬, 簡直水漫金山。 蕭玉隨想說話,嘴巴一動,水面冒出幾個小泡泡, 咕嚕嚕的,這才反應過來,訕訕地閉了嘴,直至收拾妥當出來后還時不時咳嗽兩聲。 見他嗆得厲害, 方渺苦口婆心, 語重心長:“怎么這么大人了,洗個澡還要摔?”聽這語氣, 不知道有多恨鐵不成鋼呢。 蕭玉隨:“……” 清風拂來, 他身上帶著沐浴后的香, 飄了好遠,鉆進方渺的鼻子里。 她見蕭玉隨表情悶著,又湊近了一些,腳虛虛地踩到地上,整張臉仰天,月光與燈光都落在她的面龐上,不帶一絲陰霾。 她又道:“……這不心疼壞我了?” 蕭玉隨被一句話哄得心花怒放,想笑又非要硬忍著,把下嘴唇磕出兩個牙印,連忙把臉瞥到一邊,盯著方渺圓潤白皙的肩頭,問:“你剛剛喊我做甚么?” 原來是方渺等得無聊,在外頭飄了一圈,遇到一個挑著擔子賣燈的小攤販,想叫蕭玉隨也買一盞。 這人的興致還真大。蕭玉隨笑笑,踏著門檻去找方渺所說的小攤販了。 在預備對付鬼蠱的時候,她看上去渾然不怕。面對以身作餌這種計策,盡管她并非rou體凡胎,而是金身護體,卻也眼也不眨一下,欣然應下。 今天果然跟鬼蠱在湖中近距離纏斗,果斷又兇悍,跟她外表格外不符,事后也沒顯出害怕的樣子。 可這世上哪里真有沒心沒肺的人?她分明說過自己才接觸天師行當不久。蕭玉隨心中思忖許多,耳邊灌滿了方渺嘰哩哇啦的說話聲,像只話癆黃鸝鳥,他也不嫌煩,見街上沒人就跟她聊起天來。 尋了一會兒,沒找到方渺所說的攤子,只好踩著影子回去,半途遇到忙完回來的親哥,蕭玉堂。 “你又出去了才回來?”夜色昏沉,他沒發(fā)現(xiàn)弟弟頭發(fā)濕著。 蕭玉隨湊近了,跟他并肩走在一處:“沒有,我都洗過澡了,就是出來走走?!彼崃丝跉?,道,“對了哥,你過兩天是不是要回家了?” 這是一句廢話開場白。 蕭玉堂大臂一展,攬住了他,應道:“嗯,怎么?” “那個,我不跟你一起回家了……”蕭玉隨瞥了眼飄在一旁的少女,地上兩道狹長人影,沒有她的,“我跟朋友約了要去觀音山旅游,明天下午就出發(fā),成嗎?” “這么突然?”蕭玉堂一愣,凝視著弟弟不太自然地神情,發(fā)出一陣哼笑聲,搭在蕭玉隨肩上的手抬起來一些,去捏他的耳垂,低聲問,“這幾天魂不守舍啊……是不是跟上次領回來玩的小姑娘一起去?。俊?/br> 說到最后,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一股曖昧的調侃意味。 蕭玉隨掙了一下,沒掙開:“不是,男的?!?/br> 蕭玉堂又捏一下,以示不滿:“騙你哥?當我沒談過戀愛?沒結過婚?我崽都幾歲大了!” 蕭玉隨拍開他的手,露出一點孩子氣的神色,不搭理他的打趣,只問:“成不成?” 蕭玉堂才不拘著他,又不是家里養(yǎng)的小姑娘,怕被人拐跑了。他心里笑開花,兩眼冒光:“說說,說說啊?!?/br> 蕭玉隨鸚鵡學舌一般,愣裝不懂:“我已經(jīng)說了啊。” 他哥嘖了聲:“真的是大了?!闭f完,湊到他耳邊,“那哥跟你聊點大人的事情?!?/br> 蕭玉隨用胳膊肘輕撞了撞他的肋下,預感這人將要吐出什么不太正經(jīng)的話來,余光直往身旁的生魂瞟去,見她跟看熱鬧似的,更不自在了。 果然,蕭玉堂不正經(jīng)到了極點:“你跟人家女同學出去,記得保持距離,別讓哥什么都沒準備好就做上伯父,成不成?” 蕭玉隨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在浴桶里嗆的水好似還沒咳干凈,他又咳嗽好一陣子,眼都快紅了,不怎么狠辣地瞪了眼親哥,先罵了句蓉城的當?shù)刭嫡Z,又道:“你瞎說什么?!” 心底還憋著一句話:你當伯父,要什么準備? 沒好意思說出來。 說出來就跟落了口實似的…… 左耳是蕭玉堂的打趣,右耳是方渺哼哧哼哧的偷笑聲,蕭玉隨只得加快腳步,趕先一步躲進房間里,就這樣,還躲不過去。 只聽見蕭玉堂路過他的屋,仰天大喊了聲:“別羞了,早點睡,出門在外,要好好照顧人家!” 又見方渺若無其事地飄進來,笑著轉圈打滾。 蕭玉隨坐在桌前,又捻了一粒糖漬話梅送進嘴里,口舌生津。 其實他平時不愛吃零食,是大哥蕭玉堂喝完酒覺得嘴里不爽快才買回來的。 如今竟成了他的新喜好了。 方渺笑夠了,低眉順眼地過來順毛,沒成想蕭玉隨神游太空,半天不搭話,話梅吃了一粒又一粒,罐子里已經(jīng)不剩幾粒了。 好一會兒,他的視線才落到方渺的臉上,目光如羽毛,輕輕柔柔地擦過她的肌膚,說不出的癢和舒服,叫人不想躲。 于是方渺不躲,還往前湊。 這時候,蕭玉隨的目光已經(jīng)落到她的唇上了,猶豫許久,還是問出口了:“你……還想知道話梅甜不甜嗎?” 方渺的頭上如果有呆毛,一定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支楞起來,她直起身,心里怦怦跳—— 要開始了嗎?! 方渺心里也有羞意,但完全不知道遮掩,不顧自己的死活,也不顧蕭玉隨的,她干脆地道:“想,看到你洗澡的時候就很想了?!?/br> 蕭玉隨又開始咳嗽,看書這一套用舊了,只好開辟新招,半掩著嘴問她:“……你看到什么了?” 方渺當時注意力都在他的安危上,其實沒太注意什么,只是后來外出散步,再加上蕭玉堂那些調侃話語,她的腦中才浮現(xiàn)浴室中那一幕幕場景。 本以為沒看清,原來早就印在了腦海里。 其實方渺只看清了上半身,可見她點頭摸著下巴地贊揚‘身材不錯’,蕭玉隨整個人都快炸開了,白瓷皮里的血rou骨頭全成了燒煮沸騰的開水,咕咚咕咚冒泡,找不到開口。 他急需降溫,便騰地一下站起來,立在方渺身前,身姿頎長高挑,眉目俊朗溫潤。 他道:“別說了……再說,我要親你了?!?/br> 這句話字正腔圓,正經(jīng)得好像通知方渺明天來拿錄取通知書。 方渺兩手捧著這頁叫做‘蕭玉隨’的通知書,心頭小鹿亂撞:“哦哦,我不說了?!?/br> 轉念一想—— 這不對啊,還得說! 不等她重振旗鼓,再接再厲,蕭玉隨已經(jīng)側頭靠過來了,頸側的弧度很流暢好看,靠過來的時候帶著一股淡淡的甜香…… 他兩手虛虛地環(huán)住了方渺細窄的腰,泛著水光的唇也貼了上來,觸及到的不是相同的體溫,而是一股冰涼。 蕭玉隨挨著這涼意,輕輕擺動著腦袋,在方渺的唇上蹭了好幾個來回。 方渺也抬起手,掌心貼住了蕭玉隨的心口,感受著其中劇烈的跳動。 她沒閉眼,蕭玉隨也沒有,兩個人只是摟在一處,時不時地唇齒交接兩下…… 半晌,蕭玉隨將一只手移到少女臉側,眉目含笑:“我知道你有很多小秘密,沒關系……等到,等到你回去了,我可以再聽你說?!?/br> 這個‘回去’是指回到方渺自己的身體。 他又說:“好嗎?” 兩個字輕飄飄地像一句嘆息。 方渺望進他深深的瞳孔當中,心緒萬千,最后只是問他:“我知道我為什么這樣喜歡你,但卻不知道你為什么……喜歡我。你就是喜歡我,對吧?” 好多個喜歡壘到一塊兒,聽著都纏綿。蕭玉隨忍了好一會兒,實在沒忍住,方才吐露了心聲:“一見鐘情,不可以嗎?” 他字字屬實。 那日,長街喧鬧,他乍然回首,就望見少女身著裙衣立于街口,剎那間,整個世界的聲音都靜了。 燈火照不亮她的側臉。 她于人群中兀自發(fā)著光。 …… 蕭玉隨輕聲抱怨:“下一秒,我就看到一個路人穿過了你的身體,腦子一下就懵了,哪里還有心情想什么情啊愛啊的,逃命都來不及?!闭f完,他又笑出了聲,“我看過一本書,里面說遇見初戀的場景是人之一生所不能忘的,我覺得說得很對……” 彼時,他有些不懂,到底是怎么樣的初見才足銘刻一生? 他自小功課優(yōu)異,樣樣過人,在情愛方面卻不開竅……幸虧那天被一個冒失小孩撞翻了手上的面人,幸好那小玩意兒跌到了她的腳下…… 那一瞬,蕭玉隨如遭仙人撫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