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jié)
不過…… “師叔,今晚我們可以慶祝一下嗎?”小姑娘破天荒地提出了與修煉無關(guān)的請求。 明黛:“當(dāng)然可以?!?/br> 這些日子以來,弟子們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如今倒數(shù)第一搖身一變成了正數(shù)第一,不用李拾月開口,她也打算好好慶祝一番。 “不過還得先去找你孔方師兄取一下靈石才行?!?/br> 當(dāng)初明黛可是把所有身家都壓在了賭盤上,好幾百的賠率,這回可不得賺他個盆滿缽滿?! 明黛甚至連怎么花錢都想好了。 除了還給江淮聲的那一部分靈石以外,首先得聘個廚子,其次是修繕校舍,再過幾個月就要越冬了,弟子們的衣服鞋襪也得換新的…… “一會我同你們一起下山去。” “那我可以喝點(diǎn)靈酒嗎?” “當(dāng)然不行?!?/br> “……” 這個年紀(jì)的孩子正處在心理和生理發(fā)育的起步期,內(nèi)心渴望長大與成熟,因此對于那些大人才能做的事情也有一種天生的向往。 這也是為什么一些青少年會覺得“抽煙喝酒泡網(wǎng)吧”很酷的原因。 好在這個世界沒有煙和電子產(chǎn)品,否則明黛得頭疼死。 至于酒…… 一年難得熱鬧這么一回,最后明黛還是沒能狠心拒絕徒弟們的請求,去趙大娘那兒打了些果酒。 度數(shù)不高,量也不多,但仍舊將一群渴望變成大人的小徒弟喝得暈乎乎的。 為了防止出什么亂子,明黛特意給云時多交代了幾句,讓他盯著下面的師弟師妹不能多喝。 云時十分嚴(yán)肅地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 結(jié)果沒想到平時最穩(wěn)重的他酒量最差,不過一杯的功夫,他便趴在桌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明黛擔(dān)心他著涼,便安排人將他送回了回去,為此也耽誤了一會兒。 結(jié)果等她再一回頭,便看見小豆丁抱著她的酒壺咕嚕咕嚕灌了個干凈,冷不丁瞅見她回頭,小家伙嚇得打了個酒嗝,又傻乎乎地笑。 “咦,師叔怎么變成兩個啦?” 明黛:“……” 之后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好在奇安自我管理比較嚴(yán)格,堅決不多喝,李拾月則是酒量好,怎么也喝不醉,主動幫忙收拾殘局。 相比之下,反倒是平時最鬧騰的徐岷玉這會兒最安靜。一個人老老實(shí)實(shí)地坐在角落里,不吵也不鬧。 明黛起初還以為他是清醒的,便沒多在意,轉(zhuǎn)頭去安排其他人了。 直到最后收完了場,明黛見他仍舊坐在那里一動不動,這才發(fā)現(xiàn)這孩子似乎也喝醉了。 “岷玉?能聽見我說話嗎?” 明黛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小家伙眨了眨眼睛,轉(zhuǎn)過頭來看向她,眼神分外清明,表情卻十分茫然,半晌才慢吞吞地“啊”了一聲。 明黛:“……” 好嘛,果然又醉一個。 她嘆了口氣,認(rèn)命地將人從位子上撈起來,一把扛在肩上,像是抱了個小豬仔似的。 “還挺沉……” “下回可再也不能給他們喝酒了?!泵鼢煲贿呑匝宰哉Z地說著,一邊抱著他往宿舍的方向走。 沒走幾步,肩上的小家伙忽然閉著眼睛哼哼了幾句。 “岷玉?” 明黛以為他是不舒服,便停下了腳步,可仔細(xì)一聽才發(fā)現(xiàn)他似乎是在嘟囔著什么,斷斷續(xù)續(xù)的,聽不太真切。 “劍……我有好好練劍的……” “爹爹的劍我一直帶著呢……” “我現(xiàn)在可厲害啦……雖然比師姐還差一點(diǎn),但也是很厲害的!今年我們還拿了第一名哦嘿嘿……” “所以,以后要是再遇見壞人,不要再讓我一個人躲起來了……我也可以保護(hù)你們的……” “爹娘,枕溪好想你們啊……” “岷玉?”明黛輕聲喚道,但對方卻像是沒聽見似的,并沒有回應(yīng)。 話音漸漸弱了下去,耳邊卻傳來一陣清淺的呼吸聲,小家伙明顯是已經(jīng)睡著了。 但即便是在睡夢中,他仍舊緊緊抓著明黛的衣服,像是怕失去什么似的,睡得極不安穩(wěn)。 這讓明黛略微有些恍惚。 印象中的徐岷玉就像個小太陽一樣,雖然經(jīng)常闖禍惹事,但永遠(yuǎn)都是一副積極樂觀、正義感十足的樣子。 這還是明黛第一次看見他如此脆弱的一面。 說到底,也還只是個小孩兒而已。 明黛抱著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夜風(fēng)習(xí)習(xí),吹去腦海中最后一絲酒意。她抬頭看了眼空中的夜色,心中卻忽然有幾分莫名的惆悵。 爹娘啊…… 真遙遠(yuǎn)的詞。 第138章 ◎劍?!?/br> 夜半,月隱星匿。 淅淅瀝瀝的雨水擊打著樹葉,也掩住了山林中的其他動靜。 雨幕中,一人獨(dú)自撐著傘,沿著山路拾級而下,傘面上偶爾折射的水光成了這夜里的唯一一抹顏色。 正是明黛。 一個半時辰以前,她將峰上的弟子都安排妥當(dāng),并下定決心赴約探探究竟,卻不想臨近出門的時候天上又突然下起了雨。 好在她并未遲到。 但約她來的人卻遲遲沒有出現(xiàn)。 “前輩再不現(xiàn)身,我可就回去了?!泵髅魇乔皝韺で蠼饣蟮娜?,但明黛卻一點(diǎn)兒也不著急,甚至大有一副反客為主的意思。 片刻之后,依舊沒有人出現(xiàn)。 明黛轉(zhuǎn)身就往回走。 “慢著,這么著急做什么?!?/br> 果不其然,就在她抬腳離開的時候,身后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明黛停下腳步。 與此同時,一道黑影自樹林的陰翳中悄無聲息地顯露出來,衣衫襤褸,披頭散發(fā),依舊是那副瘋瘋癲癲的乞丐樣。 正是玄誠那個瘋老頭。 “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的?!?/br> 他桀桀地怪笑,手上也沒打把傘,甚至連蓑衣也沒披,就那么大搖大擺地站在雨中,渾身卻未被雨沾濕半分。 細(xì)看之下,原來是隔了一層薄薄的靈力。 雨絲在觸及靈力的那一瞬間便被燃燒殆盡,甚至連一絲煙氣都看不見。 明黛見狀不由得微微瞇起了眼。 從理論上來講,靈力外放并不難,筑基以后幾乎人人都可以做到,但要想將其控制地如此細(xì)致,至少也得化神期以上。 而玄誠子便是劍宗里頭為數(shù)不多的化神修士之一。 不過根據(jù)明黛之前打聽到的消息,這小老頭其實(shí)早在十多年前就有了化神后期的修為,但這么多年來,卻遲遲未曾晉級渡劫。 也正是因?yàn)檫@個原因,近些年來,他越發(fā)頻繁地閉關(guān),短則幾個月,長則一兩年,直到幾個月前因?yàn)槎赀_(dá)的事情才出關(guān)。 怕不是和他大徒弟一樣有什么“隱疾”吧……明黛在心中不負(fù)責(zé)任地瞎猜,同時也不動聲色地留了個心眼兒。 夜雨煩人,不宜久留。 她沒接對方的話茬,而是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前輩特意引我前來此處,或許并不是為了閑聊?” 玄誠子:“那可不一定。” 明黛凝眉:“大半夜的,你耍我?” 見她語氣驟轉(zhuǎn),一副慍怒的樣子,那小老頭卻哈哈大笑,也沒解釋究竟是或不是,轉(zhuǎn)身便頭也不回地朝山林間掠去。 明黛見狀連忙提氣跟上。 山林倒退,雨絲如芒。 那老瘋子的背影看起來極為閑適從容,仿佛信步閑庭一般,速度卻極快,稍不注意便被拉開了距離。明黛必須全神貫注才能跟上。 越往里走,劍氣越重。 漸漸地,林木越來越少,地上的殘兵斷戟卻越來越多,周圍的環(huán)境也越來越陰冷,直到最后,視野終于完全被一片無垠的廢墟所覆蓋。 急促的夜雨沖刷著千年的塵囂,也留下斑駁的銹跡。一眼望去,無數(shù)寶劍埋于大地之中,在夜幕下散發(fā)出冰冷而黯淡的光澤。 有那么一瞬間,明黛似乎聽見了一道道不屬于此界的聲響,金戈鐵馬,嘶吼肅殺,恍惚近在耳邊,卻又聽不真切。 山河斗轉(zhuǎn),時空剎那重疊。 可就在這時,識海中的靈劍忽然顫動了幾下,像是在警醒她似的,明黛猛然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剛才那些動靜都只不過是風(fēng)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