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節(jié)
呂延帶人離開兩河平原,急速向東方進發(fā)。 “將軍?!备惫僭谏磉厗柕?,“若是龍族將水遁之術(shù)全力催發(fā),我們要追上并不容易。且太過深入南州,是否會有不利影響?” “若他一味沿河向東逃竄,我們要追上去自然有些難度?!眳窝映练€(wěn)回答說道,“但他們要回東州,必然要離開水道往北折返。” “錦江往北至三足山脈,最近的距離也在是一千四百里左右。只要我們提前往東而去,便能攔在他們的歸家之路上。” …… “什么,我們要入海?”秦晝不可思議地問道。 “沒錯,必須入海?!饼堧]回答道。 他在江底就著細沙,迅速勾勒出南州東部的地形圖來: “我們所在這條支流,名為錦江?!?/br> “錦江繼續(xù)往東,有大澤名污。穿過大澤,再過岐云山脈,注入海洋?!?/br> “若要返回東州,我們就要在錦江匯入污澤之前,離開水道往東北折行,路程起碼在一千里以上,風險很大?!?/br> “還不如穿過污澤、岐云山脈,隨后入海繞行,回到東州?!?/br> “據(jù)說污澤之中瘴氣遍野,尋常修士入內(nèi)便要迷失方向,最后被瘴氣毒殺?!鼻匾挂惭a充說道,“龍隴哥,若是要入污澤的話,最大的敵人并非追兵,而是地形?!?/br> “放心?!饼堧]也不好說自己會掃描,只能擺出智珠在握的模樣,從容說道,“我自有秘法能在這污澤之中辨別方向。” 他都說了是秘法,眾人倒也沒法多問,加上這一路過來建立的威信,便也只能信了他的說法。 眾人沿著錦江繼續(xù)前行,一路上并未有任何停歇,終于漸漸抵達了污澤。 另一邊,從污澤到三足山脈的路上,巡邏隊已經(jīng)布設(shè)完畢,卻未曾等到龍隴他們自投羅網(wǎng)。 “情況有變?!眳窝雍鋈怀谅曊f道,“他們應(yīng)該是進了污澤?!?/br> “污澤?”副官驚愕問道,“那里不是瘴氣遍野,可視度不過幾丈之內(nèi)?” “他們這是曉得我們在此設(shè)伏,所以不得不鋌而走險?” “不用管?!眳窝拥ǖ卣f道,“既然對方被我們逼入污澤,那陛下的命令就算是完成了,我們收兵。” 見呂延完全沒有任何意外之色,副官便暗暗有種明悟,這位新晉老祖其實根本沒有捉拿龍隴的打算。 否則只要兵分兩路,讓手下在去三足山脈的路上堵截,自己獨身趕往污澤方向去追殺,那么龍隴那些人根本不可能如此順利地脫逃。 將軍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想到之前的祁英珠,副官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 錦江原本還算清澈,但隨著匯入污澤之后,很快便化為某種詭異的青綠色。 越是接近江面的地方,青綠色便越是濃重,還帶有猛烈的瘴毒,單是靠近便有頭暈?zāi)垦V小?/br> 眾人也只能貼著江底向前遁去,努力和那瘴毒抗衡。 “這是什么毒素?”龍隴也被瘴毒搞得焦頭爛額,“怎么如此厲害!” “應(yīng)該是甲木之毒。”許久未曾出聲的青萍劍忽然說道,“若是只練甲木,不練乙木,將其練到極致,便能化生為死,產(chǎn)生這種充滿生命力的劇毒?!?/br> “原來如此。”孤陽不長的道理,龍隴自然也是懂的。 理論上而言,越是修煉甲木之道,木系法術(shù)的威力便越強悍,但對真元的消耗也越發(fā)夸張,而乙木可以減少法術(shù)消耗,因此大部分木系道法都不會刻意避開乙木。 根據(jù)青萍所說,這瘴氣似乎是某個境界頗高的妖族修士,由于修煉血脈神通時缺了乙木,又將甲木練到極致,使得陰陽失調(diào),才產(chǎn)生了這種所謂的“甲木之毒”。 “阿鏡,能探測到方位嗎?”龍隴問道。 “暫時掃描不到。”昆侖鏡回答說道,“不過,你只要順著瘴毒最猛烈的方向進發(fā),不就能找到那源頭了嗎?” “不愧是阿鏡,果然聰慧!”龍隴贊道。 “哼,溜須拍馬對我可是無效的?!崩鲧R得意說道,“你還是好好想想,如何說服他們隨你去探索那猛毒源頭吧?!?/br> 第五十八章 綠色地獄 說服? 不需要的。 直接往深處帶去就是了! 龍隴帶著眾人繼續(xù)貼著江底前進,只覺得前方瘴毒越發(fā)猛烈。 起初還是淡淡的綠色,到此處已經(jīng)變?yōu)闈獬淼狞S綠,單單觸碰便有眼冒金星的暈眩感。 “龍隴哥!”秦夜激烈地咳嗽起來,“這前面過不去的吧?” “再繼續(xù)前進下去,我們真要被毒死在半路上了!” 龍隴轉(zhuǎn)身看向眾人,只見秦家兄妹已經(jīng)搖搖欲墜,小狐貍雖然還在強撐,但臉色也已經(jīng)蒼白無比。 嘖,是我失策了。 我什么都算得清清楚楚,就是沒算到自己的修為實力已經(jīng)遠遠領(lǐng)先同輩,以至于你們根本跟不上我的腳步! “既然已經(jīng)進了污沼,肯定不能再退出去?!饼堧]仔細思索片刻,說道,“若有人從錦江至污沼的河口封鎖,我們退回去便是自投羅網(wǎng)。” “不如你們先暫且退到毒素不那么猛烈的地方,我繼續(xù)按原路線前行去搬救兵好了?!?/br> “那倒是可以……”秦晝正要答應(yīng)下來,卻只聽見龍狐說道: “不行!” “哪有我們在這里休整,卻讓你獨自前去冒險的道理!” 她這番話說得實在大義凜然,以至于秦家兄妹都沒話說了,龍隴連忙溫言勸道: “并非是獨自讓我去冒險,而是以前方的瘴毒之烈,只有我能繼續(xù)前進?!?/br> “若不是你們的體質(zhì)無法支持下去,我又怎么會將你們留在這里呢?” “那我還能堅持?!饼埡脵C說道,“我陪你去吧?!?/br> “倒也不是不行?!饼堧]沉吟片刻,便轉(zhuǎn)向秦家兄妹,“那你們先在這里暫避?” 秦夜正想要說些什么,卻被秦晝拉到身后,說道: “龍隴,你也小心些。如果支撐不住,盡快原路退回來,我們再想辦法就是?!?/br> “那是自然?!饼堧]微微一笑,便帶著龍狐繼續(xù)水遁前行。 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秦夜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半晌才黯然垂眸下來。 “妹啊,不是哥哥說你?!鼻貢儼櫭冀逃溃斑@是和她爭風攀比的時候嗎?你的身體早就支撐不住了吧!” 秦夜無言以對,只是難過地道: “道理我都懂,可是……” “我……終歸是輸了啊,哥……” 于是秦晝也沉默下去。 龍隴帶著龍狐繼續(xù)前行,只見此處的瘴毒已經(jīng)濃烈至極,幾乎把視線都遮蔽住了。 話說這究竟是水中有毒,還是毒里摻水??? 再看旁邊的小狐貍,此時已經(jīng)完全支撐不住,只是耷拉在他的身上。 即便是已經(jīng)陷入了半昏迷,她仍然沒有提出要離去……讓龍隴有些莫名的感動。 你這強撐著非要跟著我有意思嗎?我是去探路,又不是去出軌! 不過既然狐貍已經(jīng)昏迷了,那我倒是可以用一些手段…… 思及至此,龍隴便暗自掐訣,將后天五行神光施展出來。 果然,五行神光一掃,管你什么甲木之毒乙木之毒,統(tǒng)統(tǒng)都化為烏有。 江水也變得澄澈起來,龍隴再次看向周圍,便發(fā)現(xiàn)到處都是瘋長的水草,幾乎將整個江面都完全遮蔽。 孤陰不生,孤陽不長,甲木之氣旺盛到了極致,便是這種近乎失控的生長。 等生命力被催發(fā)到極致,而后便快速衰敗下來,落在江底腐爛殆盡。 此時,在龍隴和龍狐面前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頭頂被無數(shù)瘋長的水草,編織出巨大的綠色穹頂,只有熹微的陽光能夠透入。 腳下的江底,則被厚厚的爛泥所完全覆蓋,它們是無數(shù)水草被榨干生命力后遺留的殘骸。 上面盡是生機,下方全是死寂,構(gòu)造出這一片綠色地獄,讓龍隴一時間甚至有些恍惚。 不過他畢竟是意志絕強之輩,很快便在阿鏡的提醒下回過神來,帶著龍狐繼續(xù)前行。 漸漸地,更多的瘴毒順著流水滲透過來,而后又被龍隴以五行神光揮發(fā)干凈。 就這樣繼續(xù)前行兩百余里,前方終于無路可走——被大量的水草完全堵死水道,完全沒有任何縫隙可鉆。 不過,考慮到這污沼瘴毒之烈,無人敢入,倒是已經(jīng)不用非得待在水里了。 于是龍隴便將龍狐抱起,朝著岸上走去。 陸地上的情況,比河道中還要夸張。樹木參天,無盡的枝葉結(jié)成了青翠而不透光的云層;稍矮的地方則被藤蔓和雜草完全占據(jù),密密麻麻,攀人腳踝。 再下面則是不知多少層的松軟的、腐爛的落葉,踩上去仿佛有東西在蠕動,叫人不由得毛骨悚然起來。 龍隴仔細掃描下方,便發(fā)現(xiàn)落葉之下乃是厚厚的爛泥,而爛泥之中則有數(shù)不盡的長蟲。 這些長蟲不斷地出生、交尾然后死去,每條蟲子的生命周期甚至連十秒鐘都不到……儼然是受瘴毒之中的甲木之氣影響,已經(jīng)畸變成了一個可怕的物種。 龍隴面色無悲無喜,絲毫不為那些恐怖的景象所動,只是順著瘴毒最為猛烈的方向走去。 最終他來到一處山谷之前,只見樹木扭曲虬結(jié),將山谷的入口完全封住,又有大量的根須盤踞地面,使之寸步難行。 龍隴面色不變,仿佛拈花般伸出手指。 所指之處,一切樹木皆無風自燃,很快便被化為灰燼灑落,讓出道路。 龍隴抱著龍狐繼續(xù)前行,又有無數(shù)藤蔓從落葉層里窸窣穿過,仿佛蛇般來纏他的腳踝,只是還未接近身前,被五行神光掃中,立刻好似被刀劈斧砍般化為數(shù)截。 終于踏入山谷之中,奇怪的是外面諸多樹木擋道,里面卻并無任何綠色,只是一片淺淺的小湖。 湖中盤著一條毒蛟,身軀巨大,快要占滿整個山谷,和先前眾人在地下所見的地根蟒頗為相似,而氣息甚至猶有過之——伴隨著它的呼吸,便有大量的綠色霧氣從鼻孔中噴吐出來,向著四面八方擴散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