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駙馬他死都不肯和離 第1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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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安撫似的輕吻著她的耳朵,誘哄一般,“裴季澤今夜想要做柔柔的男人,好不好?” 眼角沁出淚珠的謝柔嘉不肯就他,捧著他微微guntang的臉頰,問:“怎么了?” 他不作聲,卻也沒有再妄動(dòng)。 良久,他把臉埋進(jìn)她的頸窩,嗓音沙啞,“我夢見柔柔同他走了,我很害怕。” 謝柔嘉聞言,輕聲道:“我說過,我下回若是走,一定同你好好告別。” “我不要告別,”他聲音微顫,“我只要柔柔留下來,同我長長久久地做夫妻。” 謝柔嘉沒有答他的話,輕撫著他的脊背,試圖安撫他。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冷靜下來,在她身側(cè)躺下,捉著她的手探進(jìn)溫暖的衾被中。 翌日。 謝柔嘉醒來時(shí),裴季澤已經(jīng)不在屋內(nèi)。 若不是她手腕酸得厲害,甚至以為昨夜不過是一場夢。 正坐在床上愣神,黛黛入內(nèi),服侍她起床。 黛黛道:“駙馬說他要過些日子才回來?!?/br> 謝柔嘉猜想他昨夜定是臨時(shí)趕回來瞧她。 她突然有些心疼。 他如今竟患得患失到這種地步。 可她不是有意欺負(fù)他。 她只是還不知該如何是好。 * 細(xì)雨連綿了數(shù)日。 莊園里到處濕漉漉,謝柔嘉每日除了去看望裴溫外,就是待在屋子里看書。 天氣雖越來越暖和,裴溫的身子卻越來越不好。 盡管如此,他每日還非非要去種芍藥花。 他說,他曾答應(yīng)一個(gè)女子,要在春天來臨時(shí),種滿一莊園的芍藥花。 只可惜從前總不在姑蘇,總未能做到,如今也算是得償所愿。 謝柔嘉猜測,他一定是種給他的阿寶。 只可惜,他的阿寶從來都沒有瞧過他。 等到他將芍藥花種滿后山那一塊空地時(shí),也已經(jīng)燈盡油枯。 這一日晌午,謝柔嘉正陪他說話,他突然嘔出一大口血來。 裴五見狀去請?zhí)搓栂壬?/br> 謝柔嘉被那一灘殷紅的血漬嚇紅了眼,拿著帕子手忙腳亂地想要替他擦干凈嘴角的血漬,可是那血怎么都止不住,不斷地從裴溫嘴角溢出來。 “小柔嘉,別哭?!睔庀⑽⑷醯呐釡赝媲安恢氲纳倥?,“人總有這么一天。” 謝柔嘉哽著嗓子應(yīng)了一聲“好”,可眼淚還是止不住流。 裴溫問:“上回,我故意將你騙去蒼夷山,你還在生我氣嗎?” “我曉得裴叔叔是想我好?!敝x柔嘉哽咽,“我從未怪過裴叔叔?!?/br> “那就好?!彼⑽㈥H上眼睫,“我有些累,想要睡一會兒,先回去吧?!?/br> 謝柔嘉哪里放心離開。 這時(shí)檀陽先生匆匆趕來,看了一眼床上面色蒼白如紙的裴溫,道:“都出去吧?!?/br> 謝柔嘉這才出去。 房門一直緊閉著,溫暖的陽光一寸寸退卻到屋后去。 她正望著緊閉的房門失神,突然有人將她擁入懷中。 轉(zhuǎn)頭一看,正是多日未見的裴季澤。 謝柔嘉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撲到他懷里,哽咽,“小澤,裴叔叔他……” 裴季澤抹去她臉上的淚痕,啞著嗓子道:“別害怕,叔父他會沒事的。” 明明知曉不是真的,可謝柔嘉還是在他的安撫中平靜下來。 大約又過了半個(gè)時(shí)辰的功夫,緊閉的房門終于打開,一臉疲色的檀陽先生從里頭走出來。 裴季澤立刻迎上前去,“我叔父如何?” 檀陽先生道:“他能撐到今時(shí)今日,全憑著一口氣兒,如今已到了燈盡油枯之時(shí),該準(zhǔn)備的,都準(zhǔn)備吧?!?/br> 盡管早已知曉會是這般,謝柔嘉還是忍不住淚如雨下。 裴季澤沉默了許久,啞聲道:“有勞先生,我這就回去著人準(zhǔn)備?!?/br> * 裴溫自吐血后身子骨一落千丈,睡著的時(shí)日比醒著的時(shí)日多。 大約熬了一個(gè)月左右,這日晌午,昏迷多日的裴溫突然醒來,精神還格外地好。 這日,裴家?guī)追康娜硕紒砹恕?/br> 他與每個(gè)人都說了兩句話,唯獨(dú)對著自己的父親,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眼里汩汩淌下淚來。 裴老太爺似是不忍瞧見自己最愛的兒子這副模樣,偏過臉去,啞聲道:“你的墳我早就叫人替你修好了,就在我同你阿娘旁邊。將來到了地下,也就不會覺得寂寞。你娘臨走前心里最放心不下你,你現(xiàn)在下去陪她也好?!?/br> 裴溫應(yīng)了聲“好”。 裴老太爺交代完,又道:“我就送你到這會兒了?!毖粤T,頭也不回地離了屋子。 裴老太爺走后,裴溫將裴季澤叫到自己跟前,低聲吩咐,“莫要大cao大辦,免得她知曉我死了?!?/br> 裴季澤紅著眼睛應(yīng)了一聲“好”。 他放下心來,望向謝柔嘉。 謝柔嘉忙在他面前踞坐下。 他笑,“都那么久了,還未聽到曉柔嘉喚我一聲叔父。” 泣不成聲的少女聞言,哽咽著喊了一聲“叔父”。 “很好。” 他像是終于放下心來,叫裴季澤推他到后山。 如今已經(jīng)快要五月,山上的各色芍藥花幾乎開了大半,遠(yuǎn)遠(yuǎn)望去,猶如一片花海。 在戰(zhàn)場上所向無敵的將軍,一臉柔情地望著自己親手栽種的花海,像是在花海里,瞧見自己久違的愛人。 到了晚間,裴溫就不行了。 他掃了一圈圍在床前的人,眼神直勾勾地望著謝柔嘉,灰暗的眼睛里迸出一道光來。 謝柔嘉以為他有話要交代,忙在他面前踞坐下。 他突然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氣若游絲,“阿寶,來世,你別嫁他,嫁我好不好?” 謝柔嘉知曉他已是回光返照,含淚應(yīng)了聲“好”。 他這才心滿意足地闔上眼睛,枯瘦如柴的手垂下來。 一屋子的人放聲大哭起來,謝柔嘉把臉埋進(jìn)裴季澤懷里,哭得悄無聲息。 這一世過完,也不知他與他的阿寶來生能不能做夫妻。 * 裴溫的喪事辦得悄無聲息。 頭一回經(jīng)歷死別的謝柔嘉意志有些消沉,成日里連門都不肯出。 裴季澤生怕她出事,每日除卻必須要出門,幾乎都留在家中陪著她。 有時(shí),謝柔嘉一轉(zhuǎn)頭,就能瞧見坐在榻上處理公務(wù)的裴季澤。 眉目若雪的美貌郎君處理公務(wù)時(shí)神情有些嚴(yán)肅,濃黑的眉微蹙著,薄唇緊抿,凌厲的下頜線繃得很緊,很是勾人心弦。 偶爾,他突然伸手過來握住她的手,人卻仍在批閱公文,但是眉眼柔和許多。 假如忽略掉莊園里正在治眼睛的阿暖,謝柔嘉總能產(chǎn)生一種錯(cuò)覺。 他們真是人人口中的恩愛夫妻。 舉案齊眉,琴瑟和鳴。 這日晌午,兩人用完飯后,裴季澤坐在一旁處理政務(wù),謝柔嘉躺在榻上午睡。 她做了一個(gè)極可怕的夢。 夢里,衛(wèi)昭被人一箭貫穿心口。 他拄著劍站在那兒,鮮血順著箭矢汩汩流出來,任憑她怎么堵都堵不住。 她眼睜睜地看著衛(wèi)昭在自己懷里咽了氣,哭得撕心裂肺。 直到有人不斷地在她耳邊喚她的名字,她才從噩夢中醒來,睜開婆娑淚眼,對上裴季澤擔(dān)憂的臉。 他抬起潔白的指骨抹去她眼角的眼淚,“做噩夢了?” 謝柔嘉神情有些恍惚地“嗯”了一聲,從榻上起身,卻被裴季澤一把抱坐在腿上。 他輕輕揉捏著她鞋子都未來得及穿的腳,“地上涼,柔柔想要做什么?” 眼睫上還盈著淚珠的少女哽咽,“我,我想要給阿昭寫信?!?/br> “柔柔要寫信同他說什么?”他喉結(jié)微微滾動(dòng),“想要叫他來江南接你?” 謝柔嘉見他只要提及衛(wèi)昭又開始陰陽怪氣,蹙眉,“裴季澤,你為何總要與阿昭過不去,我很不喜歡。” 他道:“那若是讓柔柔在我與他之間選一個(gè),柔柔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