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夫證道后翻車了 第22節(jié)
- 幾日后。 山殷站在臺階上,很克制地沒有直接沖進去,禮貌地敲了敲門。 自從聽說容昭殺了明塵化身證道飛升,又被明塵廢了仙元囚禁起來之后,他就抓心撓肝地想要上門來看看。 偏偏這個節(jié)骨眼上,方九鶴的舊病犯了。 不知為何,明塵平日里都不大管方九鶴的病。 兩人在這方面倒是如出一轍地冷漠,反正死不了就行。 山殷就不一樣,雖然時常被方九鶴那張嘴氣得冒煙,但總歸不忍心眼睜睜看著他病死,閑下來的時候就會去替他求醫(yī)問藥,也會在他犯病時照顧一下。 等方九鶴的病有所好轉(zhuǎn),已經(jīng)過去大半個月了。 山殷差點憋瘋了。 敲門的時候,方九鶴就站在他身后,披著件厚衣,臉色透著病態(tài)的蒼白與虛弱,精神倒還不錯。 “敲輕點,輕點。”他慢悠悠道,“門都要被你敲破了。你知道明塵仙府的這扇門多少錢么?賣了我們倆都還不起。” 山殷:“……” 這話說得確實不錯。 方九鶴抱病已久,根本進不了污穢之地,一窮二白,連每隔三十年要上繳的圓石都拿不出來,這些年都是靠明塵在接濟。 而山殷,區(qū)區(qū)渡劫四次的仙君,掙點自己花的都費勁,有時從污穢之地里帶回來的圓石還不夠抵傷藥錢的,偏偏又愛管閑事到處替方九鶴求醫(yī)問藥,最后一個子兒都剩不下來。 貧窮的山殷仙君沉默了,在漆光锃亮的府門前自慚形穢。 好在明塵并沒有讓他們在門口等很久。 招待客人的亭子里擺著三種不同的茶,有方九鶴愛喝的加了羊乳干果的甜茶,明塵鐘愛的苦到發(fā)澀的濃茶,還有正常人喝的茶。 三人依次落座。 山殷屁股都沒坐熱,就張望起來:“容昭呢?那個被你抓來的容昭哪去了?” “他生性孤僻,不愛見客。”開門迎客之前,明塵再三考慮,還是把容昭關(guān)了起來,這會兒隨口搪塞道,“更喜歡一個人在屋里呆著?!?/br> 山殷十分失望:“……哦。” - “更喜歡一個人在屋里呆著”的容昭穿得整整齊齊,正在和腳腕上的銀鏈子較勁。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拴住容昭的那根銀鏈并沒有那么容易斷。 后來明塵發(fā)覺容昭拴不住。 就算換成更結(jié)實的玄鐵鏈,容昭也會鍥而不舍地試圖弄斷,弄得滿手是血,指甲翻折,傷口深可見骨,好像不知道痛似的。 明塵無法,只得換成了普通的銀鏈條,方便容昭弄斷。 最后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究竟為什么還要留著這根沒用的鏈子……大概是掛在容昭的腳腕上特別好看吧。 “嘣——” 銀鏈子又又又斷了。 容昭爬下床,穿好鞋,輕車熟路地摸出門,朝著待客的亭子跑去。 明塵本來也沒指望那根脆弱的鏈子能困住容昭,只希望容昭能夠看在繞指柔的份上,老實呆在屋里。 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把剛做好取回來的衣服給容昭穿上了。 天海之境也有集市,很多不太能打的仙君就在那里擺擺攤,靠別的手藝換點圓石過日子。 這身衣裳的做工相當考究,用料也很柔軟,還是容昭最喜歡的黑色。 容尊者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明塵的朋友”上面。 凡間人人都有朋友,人人說起來時眼里會帶著笑意。時而相攜同游,談天說地;時而相邀對飲,樂而和歌。 不知為何只有他沒有,仿佛從出生開始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在世間輾轉(zhuǎn)流浪。 起初會有些羨慕,時間久了,也就不再強求了。 偏偏后來讓他遇見了孟知凡。 也同樣孤零零的一個人,塵世不容,不知來處也沒有去處,被他撿回了淬玉山,做了道侶,湊成一雙。 從那天起,容昭就不再是孤零零一個了。 …… 可是孟知凡死了。 陰差陽錯,又在仙都遇見了明塵。 明塵和孟知凡很不一樣。 他是上仙,和其他人一樣有親友環(huán)繞,干干凈凈光風霽月,不會再和自己在泥潭里呆著了。 雖然此時容昭絕不肯承認明塵就是孟知凡,但當他從明塵口中聽說“有朋友要來做客”時,心里還是陡然升起了一股強烈的敵意。 或者說是殺意。 他不喜歡明塵的朋友。 第21章 容小仙 亭子里,三人閑聊。 “上回你去抓人,走得匆忙,我又病了一陣,一直沒來得及和你說。”方九鶴往茶里加了兩包糖,邊攪邊道,“兩年前你的化身在天門附近遇襲,我查了許久,查到了一些事?!?/br> 明塵“嗯”了一聲,追問道:“查到什么了?那個廢仙的來歷?” 仙都有不少人喜歡豢養(yǎng)廢仙。 廢仙不算仙君,所以天道對他們的約束也要弱上很多,用起來很是方便。唯一的缺點就是實力太弱,連剛剛飛升的仙君都打不過,不過偷襲化身還是綽綽有余的。 那個自盡的廢仙,背后定然另有其人。 “不是?!狈骄批Q搖頭,“那人每日都在集市上擺攤,接觸的人很多,我能力有限,查不到背后是誰在搗鬼。” “無事。等我空下來了自己查?!?/br> 明塵最近確實很忙,忙著養(yǎng)傷。 他的化身出現(xiàn)異常,回歸也不太正常,其實受了不輕的傷。只不過實力強勁,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異樣,甚至還抽空去了趟天門,把容昭給捉了回來。 以明塵這般強勁的實力,整個仙都沒誰會愿意與之交惡。背后之人敢唆使廢仙去偷襲明塵的化身,恐怕圖謀不小。 “今日我來找你,不是為了那個廢仙?!狈骄批Q道,“我發(fā)現(xiàn)有人在針對渡情劫的仙君。你情劫尚在,行事最好謹慎些?!?/br> 明塵動作微頓,瞟了他一眼,重復道:“渡情劫的仙君?” “是啊,死了很多呢?!鄙揭蟛逶挼?,“而且都死得莫名其妙的,看著都像是意外。抽到情劫的仙君本來就少,那些資料散亂得很,方九鶴理了一會兒就喊頭暈,最后還是我?guī)退浀摹_?,你看看?!?/br> 明塵接過那本摘錄冊子,隨手翻了翻,神色變得微妙起來。 “渡情劫的仙君……”他輕聲道,不動聲色地又看了一眼方九鶴。 山殷:“?” 方九鶴頓時嗆咳起來。 山殷一驚,趕緊伸手替他拍了拍背,道:“甜茶對嗓子不好,你少喝點。” 方九鶴緩了緩氣,漫不經(jīng)心地“嗯”了兩聲,算是把這事糊弄過去了。 “哦對了?!鄙揭筮@會兒才想起自己帶了禮物,從乾坤袖里取出一方玉盒,遞給明塵,“這是千年玉參,我在外面尋到的,給你養(yǎng)傷?!?/br> 天海之境外有著望不到盡頭的綿延仙山,靈氣要比凡間濃郁百倍,生長著各種珍奇異寶。 但那地方多霧,霧氣古怪,容易迷失方向,時常有仙君在那里失蹤。 “你又去外面了?”明塵打開玉盒看了一眼,“那地方對你來說太過危險,少去為好?!?/br> “我已經(jīng)渡劫四次了?!鄙揭髲娬{(diào)。 方九鶴聞言笑起來,毫無誠意道:“是么?我瞧和三百年前也沒什么差別。” 山殷又氣得跳腳,作勢要去搶他的茶,被方九鶴眼疾手快護住。 “好了?!泵鲏m按住他,轉(zhuǎn)頭對方九鶴道,“你也少說兩句,他都快做上仙了。” 有人撐腰,山殷洋洋得意地瞥了一眼方九鶴。 方九鶴回了個白眼給他。 - 三人相識之初,山殷是和明塵更親近一些的。 他被明塵所救,也在明塵的仙府里養(yǎng)傷。后來才知道明塵是去污穢之地撈好友,順便把他給撿了。 過了一個多月,他才見到方九鶴此人。 彼時方九鶴還習慣穿著輕甲,眉目颯然,上挑的眼尾總掛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頭一次見面就把山殷氣得掏出了本命武器。 兩人在明塵的仙府里打了起來,砸壞了滿園的景致。 山殷剛剛飛升,窮得什么也沒有,賠不起,最后還是問方九鶴借的,打了欠條。 二人的梁子就這么結(jié)下了。 后來不知怎地,他反而和方九鶴走得近了起來。 雖然仍然時常被氣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到頭來還是帶著辛苦找來的藥,隔三差五地出現(xiàn)在方九鶴的仙府門口。 - 說話間,一只紙鳶撲棱棱落在了山殷肩上。 “有人找你?!泵鲏m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