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夫證道后翻車了 第35節(jié)
明塵耐心地等他睡下后,去了方九鶴的院子。 山殷也在。 “怎么才來?”山殷抱怨道,“我茶都喝完一壺了,看這瓜子殼一堆……” “容昭剛睡下。我不在,他不肯睡?!?/br> “……”山殷仙君狠狠翻了個(gè)白眼,往嘴里丟了顆瓜子兒。 “找我到底什么事?”明塵問。 一談?wù)?,山殷立刻擱下瓜子,坐直了身子,正色道:“白天的時(shí)候,我們在書肆遇見了天欲道。你最好在容昭身上留個(gè)印記威懾一下,以防萬一。” 兩位上仙的臉色都變了。 他們自然知曉天欲道是個(gè)什么玩意。 - 這群人以欲望證道,且大部分都是色欲。早些年常有剛飛升的仙君中招,被他們擄走,渾渾噩噩地做了孌寵,被困百年。 后來天欲道做得太過火,惹了眾怒,有人暗中出手整頓了一番后,他們總算收斂了些。 再后來,獨(dú)來獨(dú)往的無情道被盯上了。 無情道的仙君總是那么的冷漠,斷情絕愛,被撕碎的時(shí)候也格外凄美。 含淚的迷離眼眸底下藏著最冷厲的光,道心在洶涌的情欲之中堅(jiān)不可摧,像烈火之中不化的寒冰,成了天欲道最喜愛的獵物。 凡是被盯上的無情道,大都落了個(gè)身死道消的凄慘下場。 - 思及此處,明塵眼里蒙上了一層寒霜。 “他對容昭做了什么?” “他以為容昭是無主的廢仙,想把人帶走。”山殷一想起那時(shí)的情景,還心有余悸,“我在隔壁買東西,幸虧回來得早,再晚一步,容昭就不見了?!?/br> “人難免有疏忽的時(shí)候,你還是給你家小仙留一個(gè)印記為好?!狈骄批Q道,“落得小心些,別讓容昭發(fā)現(xiàn)就行?!?/br> 那個(gè)印記,帶著一點(diǎn)主仆的意味。 明塵一直沒舍得落給容昭。 大部分廢仙都是不排斥印記的。或者說,他們依附于強(qiáng)大的仙君,就是為了獲得這么一個(gè)威懾他人的印記。 但那是容昭。 半晌,明塵輕聲道:“知道了,我再想想?!?/br> - 送走了山殷,明塵回到屋內(nèi),發(fā)現(xiàn)容昭又把被子踢了。 他拾起被子重新給容昭蓋好,在床邊坐下。 床邊的燈盞昏昏燃燒,映得明塵半張面孔晦暗不明。 靜默半晌,他伸手慢慢描摹過容昭的眉眼,從眉心到鼻尖,再滑到柔軟的唇瓣,輕輕摩挲了一下。 容昭皺皺眉。 他睡得并不安穩(wěn),夢里一直縈繞著那股膩人的甜香,周圍又黑又冷,寂寂無聲。 黑暗中,他惶然無措地走著,跌跌撞撞,很累很倦,卻仍然不肯停下腳步,似乎在找什么很重要的東西。 漸漸的,不知何處泛起潮濕的味道,像雷雨時(shí)的山里。 泥土的腥氣混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前方黑暗濃稠,容昭感到了一絲莫名的恐懼,仿佛來自心底最深處的暗影,不斷撓剮著那道被遺忘的疤。 他下意識地往手腕上摸去。 沒摸到。繞指柔不在。 又走了兩步,容昭感覺前面似乎出現(xiàn)了什么東西。是一股柴火燒過以后的味道,還有山里花草的清香,位置要比他高一點(diǎn),淅淅瀝瀝地往下滴著什么。 他緩緩抬起頭,瞳孔驟然緊縮。 繞指柔橫七豎八地插著,宛如纏繞的蛛絲,根根血紅,孟知凡的尸體被串在上面,正垂著頭溫柔地盯著他。 “容昭……”尸體輕輕地道,“你怎么忍心……殺了我?” 容昭僵在原地。 尸體還在斷斷續(xù)續(xù)說道:“你今日負(fù)我,來日……你必受……百倍苦楚……” “這話你已經(jīng)說過了,本尊者不想聽……”容昭倉皇地退了兩步,捂住耳朵,那聲音卻陰魂不散地縈繞在耳畔,一遍又一遍,幾乎要將人逼瘋,“給本尊者住口!” 尸體倏地消失了,變成了一群白色的蝴蝶,在黑暗里繞著他飛舞,又漸漸凝成一道潔白如雪、泛著蒙蒙光澤的身影。 遠(yuǎn)處似乎響起了一聲重重的關(guān)門聲。 容昭惶惶地四顧著,一股磅礴的力量突然從天而降。他幾乎是被猛地一下拍在了地上,骨頭斷裂,溫?zé)岬孽r血從口鼻中流出。 那道宛如噩夢的身影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嗓音森冷:“容昭,你可知錯(cuò)?” …… …… …… “本尊者沒有錯(cuò)……沒有錯(cuò)……孟知凡!”容昭猛地驚醒,整個(gè)人幾乎從床上彈了起來,差點(diǎn)撞到明塵的下巴。 “我在。怎么了?做噩夢了?”溫和的嗓音從身側(cè)傳來,不徐不疾。 容昭的臉色因?yàn)轶@悸變得蒼白,額角冷汗涔涔,順著下頜往下淌。 他驚魂未定,偏頭看去。 孟知凡確實(shí)在。燈火模糊了凡人的容顏,落在眉梢的那一點(diǎn)光亮得耀目,像是一場即將燃到盡頭的夢。 第33章 飲鴆止渴 夢里的記憶很模糊,像被浪拍過的沙灘,潮水褪去了無痕跡,只余下深入骨髓的恐懼。 容昭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桌上擺著的燈輕輕搖晃著,將床幔上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須臾,他小聲地,不太確定地又喚了一聲:“孟知凡?” “我在。” “……孟知凡?” “我在這?!?/br> 容昭依然沒有動,手里緊緊攥著被角,縮在帳幔的陰影之下,有些遲疑地打量著床邊的人。 溫溫柔柔的眉眼,挺括的鼻梁,還有親起來很舒服的嘴唇。 的確是孟知凡沒錯(cuò),但他總覺得哪里不對,似乎少了點(diǎn)什么,又好像多了點(diǎn)什么。 正琢磨著,床邊的人忽然起身離開,繞過了屏風(fēng),消失不見。 一瞬間,噩夢里鮮血淋漓的身影在眼前重疊,頃刻又化作漫天飛舞的白蝶,沒入屏風(fēng)上的山水畫中。 容昭瞳孔驟縮,一掀被子撲了出去,想要留住那個(gè)背影。 剎那,屋子里的燈燭亮了起來,角角落落都照得通明,燈火煌煌,令黑暗無所遁形。 明塵及時(shí)回身,將差點(diǎn)撲在地上的尊者撈了回去。只是去點(diǎn)個(gè)燈而已,他沒想到容昭竟然會撲出來。 感覺到懷里的人在微微顫抖,明塵又將人摟得緊了些,溫聲道:“怎么出這么多汗?” “我……”容昭嗓音沙啞,頭發(fā)凌亂地遮在眼前。他看不清孟知凡的樣子,只能死死拽住衣袖,“你不能走……不能……” “我沒有走,沒走?!泵鲏m一下下地拍著背,輕聲哄道,“別怕,容昭。” 懷里的人仍然在抖,止不住地顫抖,仿佛被什么難以名狀的恐懼攫住,掙脫不得。 明塵垂下眸子,捧起容昭的臉,輕輕撥開他面前的亂發(fā),仔細(xì)整理好,指尖在劃過眉心的時(shí)候,微微頓了頓。 看這樣子,容昭應(yīng)當(dāng)很快就要恢復(fù)記憶了。 這場短暫的、偷來的夢終有結(jié)束之日,撕掉那層虛假的平靜,還有許多尚未收拾的事要去面對。 但他是上仙。 做點(diǎn)手腳,將廢仙的記憶永永遠(yuǎn)遠(yuǎn)封印在這種狀態(tài)之下是很容易的。 明塵的眸光沉了沉,指尖又一次拂過容昭的眉心。 他最終放棄了這個(gè)念頭,輕嘆一口氣,低頭吻上了容昭顫抖的唇。 蒼白,柔軟又冰涼,像含住了花瓣上的一枚露珠。 容昭眼睫顫了顫,既沒有回應(yīng),也沒有像以前那樣撕咬,只是很安靜地被吻著,仿佛失了魂。 明塵親吻著,用舌尖輕輕舔舐過上顎,又刮過牙齒,溫柔地淺嘗著,充滿了安撫的意味。 蒼白的嘴唇被磨得嫣紅,冷淡的眼尾也有些濕潤。舌尖傳來輕微的刺痛,容昭猝然回神,怔了怔,眼底驀地燃起了一絲欲望。 他反客為主,咬住了凡人的唇瓣,用牙關(guān)輕輕廝磨兩下,又覺得不夠,從明塵懷里爬起來,跨坐在他身上,扯開了他的衣襟。 “想要?!比菡训纳ひ羧杂行﹩?,卻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時(shí)的樣子,不容置喙地命令道,“把衣服脫了。” 明塵沒說什么,只是看著他,燭火下的眼眸透著溫柔的光澤,須臾,輕車熟路地抽開了他的腰帶。 害怕這場夢結(jié)束的,不止容昭一人。 …… “別怕?!?/br> 頂進(jìn)去之前,他俯身在容昭的耳邊輕聲道,不知在說給誰聽。 容昭仰面躺在床上,五指用力抓著身下的被褥,眼尾泛著潮紅的濕氣,細(xì)白纖長的雙腿緊緊纏著起伏的腰,有些失神地盯著頭頂?shù)膸め!?/br> 他覺得似曾相識,可又想不起記憶中何時(shí)有這樣的一幕。 帳幔垂落,密不透風(fēng)地包裹著一切,將所有的曖昧都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