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guī)熥鸱€(wěn)拿反派劇本 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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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難?。 敝x萱苦惱地皺眉,轉(zhuǎn)頭看向謝陵,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過來,道:“小十七,你會嗎?” 謝陵答應和謝萱進宮,為的是給三尸宗添堵,完全沒有和謝道義父慈子孝的意思。謝萱要下棋,他就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等著 ,現(xiàn)在被謝萱拉過來,他掃了眼棋局,又看了看愁眉苦臉的謝萱,道:“會?!?/br> 謝萱頓時眉開眼笑,把自己的位置讓出來,道:“來,白方申請換人?!?/br> 謝陵坐在她的位置上,拿起白子,認真地落下一子。 謝道義看著他的布局,眼里是掩蓋不住的詫異:“我竟不知你會下棋?!?/br> 謝陵當然會下棋,他的棋藝是陸行淵手把手教的。在那些困苦的歲月里,抱著棋盤假裝陸行淵還在身邊與他對弈是他唯一的樂趣。 其實現(xiàn)在仔細想想,除了修為,陸行淵交給他的還有很多,只不過陸行淵要他藏拙,他從來沒有在人前顯露,久而久之,他就以為自己不會了。 這個時候提到陸行淵明顯不合適,謝陵面不改色地把瑯煌拉出來做擋箭牌,道:“瑯煌先生一個人住,偶爾無聊就會研究棋局,我在他跟前學藝時,跟著他學了一點?!?/br> 謝道義將信將疑,不過謝陵難得心平氣和地和他對局,他想了想沒有深究。與其為了一個爭論不出結(jié)果的答案和謝陵不歡而散,還不如睜只眼閉只眼。 棋盤上棋子黑白分明,誰也不讓著誰。 謝萱靠在一旁看的格外認真,壓根沒注意從棋盤上蔓延出來的焦灼氣氛。 謝道義落子的速度慢下來,思索的時間明顯變長。為了不讓謝陵察覺,他起了話頭,道:“你們這么晚進宮應該不是專程來找我下棋吧?” 謝萱點頭,直白道:“我們是來告狀的?!?/br> 謝道義落子的動作一頓,雖然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還是耐著性子道:“說說,出什么事了?” 謝萱立刻來了精神,把楚紅館的事說了一遍,謝陵出面遭到三尸宗威脅,她這個當jiejie的看不過去,當然要出手相助。 “那人無非是覺得自己有靠山,但有靠山的又不是只有他一個,我們也有?!敝x萱神采飛揚,話語里有幾分傲氣。 謝道義聞言輕笑,他為君為父,縱然心里沒有多少情感,在這樣的情況下被子女依靠,還是有種微妙的滿足感。 更重要的是謝陵沒有排斥來找他,讓他出頭,這算不算是一種緩和? “三尸宗有些過了,你可怕?”謝道義拿著一顆黑子,面對棋盤上的局面,遲遲沒有落子。 謝陵見他詢問自己,道:“我只是覺得自己多多少少留著父皇的血,要是真的被人鎮(zhèn)住,不敢出頭,豈不是丟父皇的臉?” 第一百一十六章 棋盤上,黑子丟盔棄甲,大勢已去,走入絕境的白子反而起死回生,反敗為勝。 謝道義拿著棋子,遲遲沒有落下,他端詳著眼前的棋局,被圍困的黑子獨木難支,他過了許久才接受現(xiàn)實,道:“你贏了。” 謝陵的臉上沒有勝利的喜悅,他興致缺缺地放下棋子,仿佛一切是理所當然,沒有值得驕傲的地方。 不過謝萱很高興,看著自己那盤殘局在謝陵的手里盤活,最后更是勝過謝道義,她比自己贏了還要激動,抱著謝陵的手臂崇拜地看著他,一雙眼睛亮晶晶地,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閃爍著明亮的光澤。 謝道義沒有收拾棋局,他在心里復盤剛才的每一步棋,他明明勝利在望,完全不知道錯在什么地方。 良久后,他嘆了口氣,道:“你以后沒事可以回來陪我下棋?!?/br> 謝陵打了個哈欠,露出兩分倦意:“再說吧,我還不想回來?!?/br> 陸行淵在外面,謝陵的心也在外面,他知道謝道義是有意親近,但這已經(jīng)不是他想要的。他和謝道義的父子情,在謝道義默許謝遲利用他來控制陸行淵,默許謝遲殺死他時,就消失的一干二凈。 如果不是陸行淵,他根本就活不到現(xiàn)在。 察覺到謝陵話語里的冷淡,聯(lián)想到他回來這些日子受的委屈,謝道義也不是完全無動于衷。畢竟是他的孩子,不管他怎么樣,總輪不到外人欺負。 “你不回來,一直住在你七哥府上也不像個樣子。我會差人去幫你置辦新的院落,以后那就是你的地盤了,你想呼朋喚友,還是金屋藏嬌,都隨你?!?/br> 謝道義以往疏于對謝陵的照顧,只覺得一晃眼,當初那個被妖族利用來離間他和云棠的嬰兒就長大成人了,他一直安靜地生活在宮里,習慣了不被人在意,像個透明人一般,無人在意他的去留。 謝道義知道他心里有怨,不想留在宮里,總想跑去出,這些謝道義都不在乎。畢竟謝陵也到了該獨立的年紀。 今日三尸宗目中無人,欺謝陵獨身一人,沒有根基,那他就以這個宅院為戒,讓其他人明白,這是他謝道義的兒子,他還沒死呢。 “我在府上住的挺好的,七哥又不會嫌棄我。”謝陵聽到府邸的第一瞬間不是開心,而是他不能光明正大地把陸行淵帶過去,一想到要和他分開,謝陵就生出抵觸的情緒。 謝陵拒絕的太快,甚至沒有猶豫,謝道義愣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謝陵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他允許皇子出宮建府,親賜院落,就是允許他們?nèi)ヅ囵B(yǎng)自己的勢力,相互之間形成良性競爭。一座府邸確實沒什么大不了,但這背后代表的是謝道義的認可。有了府邸,就是有了根基。 “小十七,你是不是傻?”謝萱坐直身體,一本正經(jīng)道:“父皇只是說給你置辦院子,又不是不許你住在七哥府上。只要你喜歡,別說是七哥家,就是來我家長住也沒有問題。” 謝萱說著,轉(zhuǎn)頭看向謝道義,托腮道:“所以父皇給小十七安排的院子在哪兒?能在我附近嗎?讓小十七和我做個伴吧!” “你不常在家……”謝萱一打岔,謝道義就把謝陵拒絕的話忽略過去。他做決定的事,沒有人能更改。 “我不管,我就當父皇同意了。”謝萱捂住耳朵,假裝什么都聽不見。 面對她的撒嬌,謝道義無奈地笑了笑,道:“好,都依你?!?/br> 謝萱住的那條街清凈,而且她一直很照顧謝陵,讓謝陵去和她作伴,多少也能打消謝陵的抵觸情緒。 府邸的事情確定下來后,謝萱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帶著謝陵告退。謝道義今夜興致不錯,送他們二人出門,還叮囑他們路上注意安全。 謝萱滿口答應,謝陵還是一副淡淡的神情,不高興也不生氣,仿佛沒有什么話語值得他內(nèi)心出現(xiàn)波動。 謝道義習慣了,倒也不覺得有什么。 謝萱許久未見他,覺得有些奇怪。畢竟她上一次見謝陵還是皇族的大比,謝陵對謝道義還抱有幾分期待,甚至努力表現(xiàn)想要謝道義看見?,F(xiàn)在他有這個實力,卻把自己深深地藏起來,再也不愿意靠近謝道義。 “怎么了?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謝陵注意到謝萱的視線,不解地看向她,出聲詢問。 面對謝萱,謝陵的態(tài)度可比面對謝道義好多了,眼底有些笑意,是真摯的,溫暖而陽光。 看見這幅熟悉的樣貌,謝萱搖了搖頭,道:“沒什么,就是覺得小十七長大了。” “我成年了?!?/br> “不是哦,我說的不是年紀。”謝萱走在謝陵前面,回頭看著謝陵,微微仰頭道:“我們快六年沒見了吧?時間過的真快。上一次見你,你彷徨不安,害怕被丟下被無視??墒沁@一次見你,你的眼神很堅定,不再患得患失。” “這六年很漫長?!敝x陵垂眸輕語。 謝萱眼里的六年,對他而言是一世,在血與火,仇與恨中痛苦執(zhí)著,而后涅槃。他無助而彷徨不安的一生,重新被陸行淵重逢,安撫。 想到陸行淵,謝陵的眼神變得溫柔,帶了兩分眷戀。他的世界本就一無所有,因為遇見陸行淵才變得充實。 宮墻之外,寒意襲人。長街上只有幾盞燈火,不少攤販早早地收攤回家,唯有一家茶棚還點著燈,灶膛上煮著滾水,老板卻已經(jīng)困的趴在桌子上休息。 昏暗的燈光下,有一人靜靜地坐在老板旁邊,他要了一壺茶水,臉上的惡鬼面具斜了一個邊角,露出線條硬朗清晰的下巴。 寒風讓老板哆嗦著醒來,他打了冷顫,活動睡麻的手臂,走到陸行淵跟前問道:“這位客官,你還要點什么嗎?小店也得打烊了?!?/br> “不必?!标懶袦Y的視線越過重重黑暗,落在遠處的宮墻外,看見某個熟悉的身影后,他結(jié)了茶錢,戴好面具,起身離去。 謝遙和謝萱的府邸不在一個方向,姐弟二人同行了一段距離,就在岔路口分別。 謝萱擔憂地看向夜色,道:“要不我送你回去?” “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謝陵輕笑一聲,話音未落便有所察覺,不由地抬頭看去。 寂靜的黑暗中矗立著一道人影,靜靜的等候。 謝陵眼神一亮,他的眼睛沒有看清楚那張臉,但他的心已經(jīng)描繪出模樣,那熟悉的身影不需要確認也能讓他心花怒放,眉梢眼底都是笑意,他道:“接我的人已經(jīng)來了?!?/br> 謝萱一愣,順著謝陵的視線看去,只能看見大概的輪廓。夜色太暗,寒風太冷,她只覺得對方身形高大,有點熟悉。 不等謝萱多問,謝陵就和她道別,邁開步子朝著對方跑去??粗x陵的背影在對方面前停下,他們兩個人許是說了句悄悄話,身影靠的很近很近。 縱然看不見謝陵的樣子,謝萱也能猜到他在笑。隨后謝萱看見對方遞給謝陵一串圓滾滾的東西,像是糖葫蘆,謝陵抖了抖耳朵,拽著對方離開了。 短暫但溫馨的一幕讓謝萱久久駐足,直到夜色里飄落下幾朵雪花,她才如夢初醒。這一瞬間,她為謝陵感到高興。他結(jié)束了孤獨的旅程,往后余生,有人問他冷暖,陪他朝暮。 “真好。”謝萱輕嘆,朝著相反的方向離去,融入夜色。 陸行淵把梅洛雪送回去后,三尸宗的弟子又跟著他走了一段路,他懶得把人甩掉,干脆換了個方向走到宮墻這邊等謝陵。 他在茶棚坐了許久,大概是知道他不會輕易離開,三尸宗的人盯了一會兒就走了。 謝陵把宮里發(fā)生的事告訴陸行淵,他贏了謝道義的棋,也贏得了謝道義的關注。他那個父愛遲來的爹,果然又有了別的想法。 謝陵越是表現(xiàn)出超乎他預期的價值,他越難以忽視謝陵的存在。他需要謝陵,就會施以恩情。 “誰要他的滿腹算計,別有用心?”謝陵咬了一口糖葫蘆,大概是藏著心事,一口下去沒嘗出味道,等反應過來時,已經(jīng)被酸的皺眉。 他舔了舔牙,目光掃過無人的四下,忽然拽過陸行淵,靠近他親上去。 果子的酸甜混在唇齒間,被謝陵渡入陸行淵的口中。 他的吻短暫,甚至帶著一點惡作劇的壞心眼。他仰頭看向陸行淵,笑道:“酸嗎?” 陸行淵舔了舔唇,道:“甜的?!?/br> 不是果子甜,是人甜。 謝陵愣了愣,面上飛霞。 陸行淵情不自禁地抬手,揉了揉他的耳朵。謝陵沒有躲,他仰著頭,聽見自己心如擂鼓。 天空中,雪花片片飄落,寒意又深一層。 陸行淵從儲物空間里翻出來一把傘,傘面蓋過他和謝陵的頭頂,兩人肩并肩。 后半夜的街道少了喧囂,多了寂靜,他們從黑暗之地,漸入明亮的燈火下,傘下的身影相互依偎,漸行漸遠。 宮墻內(nèi),海棠居,謝道義看著桌上的棋局,謝陵游刃有余地掰回局面,每一步都走的格外穩(wěn)妥,完全就不像是個新手。 “瑯煌教的嗎?”謝道義拿過謝陵用的白子,嘴角浮現(xiàn)冰冷的笑意:“那位圣人可從來不會這些東西?!?/br> 謝道義落下白子,黑子的局面徹底無可挽回。他平生第一次輸給自己的孩子,還是一個不起眼的孩子,那種感覺有些怪異。 或許這些年,他真的太過忽略謝陵,忽略到如今有些看不清的地步。 謝道義面色微沉,他收起棋子,召來一位白袍人。 “我謝道義的兒子,我說的,旁人卻沒這個資格。你親自去三尸宗走一趟,讓他們長點教訓,掂量掂量自己的輕重?!?/br> 白袍人點頭應下,躬身告退。 謝道義走出房間,屋外黑云密布,不見星云。刺骨的冷風下,雪花飛舞。 他站在臺階上,往下看去是一眼看不到頭的青石板路,延伸進海棠林。那些粉白相間的海棠花還在燦爛的盛開,沒有絲毫凋謝的模樣。 謝道義抬手一揮,花瓣和風雪混雜在一起,零落人間。 這一|夜,夜色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