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Beta他拒絕分化 第4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鐫痕(1v1H)、廝磨[娛樂圈]、野狗摘月(年下骨科,1v1,私生子x大小姐)、藏(1V1 校園H)、無盡夏、男人不聽話那就換了他、囚禁男神(1v1H)、仲夏(父女h)、斷崖亦狂奔[娛樂圈]、奪妻(1V1 高H)
記憶中,宋達罵罵咧咧的聲音直接吼散了各類滿懷惡意的猜忌,白棲從座位上揚頭望去時,恰好看見人群之外杵立著一道頎長身影。 少年黑發(fā)凌厲肩背挺拔,清晰的下頜線透著股很難言語的冷淡。 他看起來絲毫不在意這些流言蜚語,至少連旁邊的宋達三分之一的氣急敗壞都沒有。 那時候應(yīng)中已經(jīng)取消了按成績分班的擇優(yōu)制,但只要有考試存在就必然會延伸出比較。 一如人出生,就被迫由性別或其他劃分成三六九等,這是再多后天干涉與反抗,也無法完全消弭的“潛規(guī)則”。 而路煬那時所處的普通偏差班,再加上beta轉(zhuǎn)學(xué)生的身份,無形就成了一個很直接的靶子。 一個beta而已。 時過境遷,當(dāng)時坐在教室的白棲仿佛透過窗,一眼窺見了三年前的自己。 那日下午,被深紅夕陽灼燒的靈魂尚還隱隱作痛,疤痕早已化作沉疴宿疾,深埋于無人所知的淵底,又于此刻被翻出點燃。 時至今日,白棲只記得自己當(dāng)時在位置上沉默了許久,心里滾過無數(shù)種出頭后可能面臨的境況,烙印于靈魂之上的猙獰疤痕裹挾而來的恐懼,與無數(shù)個日夜懊惱悔恨激烈對沖之下,他終于從座位上站起了身。 ——然而走廊上的少年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眾目睽睽之下,路煬在拽住了辯的臉紅脖子粗、下一秒就要上去跟人動手動腳的宋達,直截了當(dāng)?shù)刈叩搅寺曇糇畲?、說話最難聽的那人面前。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神情尤為平靜,不帶絲毫憤怒,像個誤入紛爭的局外人,甚至連后來總是擺著的冷凍表情都沒有。 他只問了句:“你是上一任年級第一?” 那人表情明顯局促起來:“……我不是,但是我認識第一,他是個alpha……” “哦,” 彼時路煬個子僅略高于對方寸許,但那一刻白棲卻憑空生出他在俯視誰的錯覺,“那就是跟你沒什么關(guān)系?!?/br> 那天走廊光線昏暗,陰云密布下,風(fēng)吹的肆意。 路煬額前的劉海還沒那么長,鏡框也只是普通的銀邊,仔細觀察便可以很輕易地窺見他的眼睛。 冷淡,促狹。 與呼之欲出的譏誚。 “不要為自己的蠢找那么多借口,連坦白是自己嫉妒都做不到,扯什么abo性別天賦大山,” 四周寂靜的落針可聞。 直至今日,白棲依然無比清晰的記得,beta學(xué)霸言簡意賅的話里裹挾了多少他曾經(jīng)幻想?yún)s又遙不可及的態(tài)度,連嘴角那抹嘲諷都具象化的無比精確。 “很丟人。” 轟隆—— 閃電從云間穿梭,雷鳴瞬間震響四面八方的教學(xué)樓。 走廊路過的老師不自禁停下步伐看了眼天,直至短暫光亮散去,才收回目光。 “喲,這不年級前二的倆學(xué)霸嘛,”老師轉(zhuǎn)回頭,滿是意外地看著路煬與白棲,不由調(diào)侃道:“杵這兒干嘛,守門啊?” “雨太大,背完檢討書回不去?!甭窡S口應(yīng)道,“在等雨停?!?/br> 那老師聞言當(dāng)即幸災(zāi)樂禍笑出聲,滿臉揶揄著說:“難得學(xué)霸也有挨罰的時候,杵著吧,也算你們以后的青春回憶了?!?/br> 路煬:“……” 什么見鬼青春的回憶得是挨罰。 等老師走后,路煬從兜里摸出兩顆夾心糖。 一顆丟進嘴里,一顆遞給了白棲。 白棲愣了愣,才伸手接過,捏在掌心里凝視了數(shù)秒,才再次開口:“謝謝。” “賀止休硬塞給我的。”路煬淡淡道,“我懶得揣了而已。” 白棲笑了笑:“那謝謝你們——不只是糖,還有那天公共室的事情?!?/br> 倆人并肩站在教導(dǎo)處門口,身前是傾瀉如注的雨幕,身后是宋達修改檢討書改的死去活來的痛苦哀嚎;四面八方被雨聲傾蓋,只能陰影聽見早讀的喧囂。 遠處綠化帶里,不知何時新栽種了棵的小樹苗,此刻枝丫正被飄搖風(fēng)雨刮得四面顛簸。 白棲遠眺片刻,才再次緩緩開口: “我在這之前,其實猜過很多假如身份被拆穿后,別人會如何嘲笑我、諷刺我,以及他們是為什么拆穿我的事——但我沒想到最終原因竟然是因為嫉妒?!?/br> 路煬舌尖舔舐過夾心糖表面,清淺的荔枝甜味在味蕾擴散。 他淡淡問:“因為你覺得自己是個omega,不會被嫉妒?” “是啊,” 白棲目光悠長地喃喃: “怎么會有人嫉妒連我都討厭的自己呢?但偏偏它就發(fā)生了。我一直以來不想要的東西卻被他人所覬覦渴望,那一瞬間我突然感覺世界不公平,又是非常公平的?!?/br> ——不公于世俗評價總無法對等,永遠被迫仰起頭望向自己求之不得的事物;又公平于這份不對等從不偏頗于誰,因為誰也不知道自己又是誰的心向往之。 路煬沒說話,只是望著雨幕微微瞇了瞇眼睛。 “就像你那時候說的,性別代表不了什么,優(yōu)秀并非會因為你是誰而真的有失偏頗,人的厭惡喜好與高低不對等,甚至對優(yōu)良的定義,實際上都是個人主觀感受與認知偏差?!?/br> 白棲握緊手中的夾心糖,掌心被包裝袋鋸口蹭得微微發(fā)癢: “那天回去后,我突然發(fā)現(xiàn),被困在外界灌輸于我的偏見,于是發(fā)了瘋渴望擺脫omega的我,與過去那些僅僅因為我是omega,就肆意對我指指點點的人做了同一件事——把真正的我困在了名為偏見的惡意牢籠中?!?/br> “alpha未必那么好,而我作為omega,也未必真的有多差?!?/br> 大雨傾盆而落,細碎雷鳴間,omega的聲音清澈干凈,裹挾著前所未有的釋然與上揚,他仰頭沖昏沉天幕勾起唇角: “想通的那一刻,我感覺我終于‘自由’了?!?/br> · 姍姍來遲的秋雨格外綿長,來的洶涌走的也不干脆。 直至滂沱雨幕轉(zhuǎn)為淅瀝小雨時,后方慘遭彌勒佛留堂的幾人才終于得以結(jié)束精神凌遲,半死不活地推門而出。 “——我想不通!” 宋達悲愴的聲音率先從身后響起。 只見他一手抓著檢討書,一手高舉臉前,食指與拇指掐了個毫米距離,憤懣而痛心疾首道: “憑什么標(biāo)點符號不能算字數(shù)呢!我不就是稍微用的多了這么———點點,憑啥要我再回去補足字數(shù)???” 路煬聞言回過頭,順勢瞟了眼宋達手中的檢討書。 間隔數(shù)步距離外,那兩頁薄薄紙張已然被糟蹋的不成樣。 七扭八歪的字跡與烏漆嘛黑的劃痕,是任何一個語文老師看了,都能當(dāng)場血壓飆升橫著進icu的級別。 ——但即便如此,隔三差五的標(biāo)點符號也尤為顯眼突出。 因為那幾乎是兩字一頓號,五字一句號,隔三差五還得成排列出幾個感嘆號,狂野的字跡都抵擋不住跟重度結(jié)巴沒什么兩樣的斷句。 “……”路煬一陣沉默后,無比冷漠道:“你怎么不干脆把標(biāo)點符號用文字形式寫下再念出來?” 他本意是拐著彎嘲諷,誰知學(xué)渣的大腦組成真的和正常人不太一樣,宋達當(dāng)下只覺醍醐灌頂,猛地一揪檢討書: “對??!我他媽怎么沒想到,不愧是你我的煬!” 路煬:“…………” 這所破學(xué)校到底是怎么篩出這么多個臥龍鳳雛的? 臥龍鳳雛之一的賀止休落在末尾,神色則是少見的恍惚。 顯而易見,方才的教師花名冊給他造成了不小的沖擊,直至跨出教師辦公室,秋風(fēng)裹挾冰冷雨點,迎面濺落在皮膚上,才終于眨著眼緩緩回過神。 “認完了?” 路煬第一次見他這副神游天外的表情,心下莫名生出絲絲新奇來,帶著點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促狹,順口問了句,“感覺如何?” 賀止休沒說話,像才意識到路煬存在似得,足足停頓了半秒后,突然轉(zhuǎn)過身。 旋即他頷首對上路煬的目光,一眨不眨地凝視了足足好半晌。 就在路煬以為這人是不是傻了時,就見賀止休突然長吐一口氣,沒頭沒尾地吐了句: “現(xiàn)在感覺好多了?!?/br> “?”路煬一臉看傻子的表情:“什么好多了?” 只聽賀止休由衷誠懇道:“沒什么,就是突然覺得路班長你長的真好看,洗滌了我飽受摧殘的心靈和眼睛……” 他話音未落,就見路班長面無表情地拉起了袖子,指骨分明的五指虛握成拳,冰碴子似得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道: “你再多說兩字試試,我不介意一起把你靈魂也超度了。” 賀止休眉梢一揚,正欲再說,眼角余光忽然瞟見什么。 他視線一頓:“你吃了?” 路煬下意識順著他視線看去,是手中還沒來得及丟的夾心糖包裝。 “吃了,” 包裝袋太輕,路煬隨意往掌心里一攥,抬眼看了看雨勢,確定只剩微不足道的毛毛細雨后,才邁步向前朝數(shù)米外的垃圾桶邁去。 賀止休舉步跟上,夾著檢討書又問:“另一顆呢?” ——另一顆正被白棲捏在掌心里。 幾乎是話音剛落,就聽不遠處楚以維拔聲問了句哪來的糖。 “路煬給我的,說是賀止休給他的,”白棲說到這像是想起什么,又轉(zhuǎn)過身沖賀止休擺了下粉色包裝袋的夾心糖:“謝謝你的糖!” 賀止休微微一笑,狀似巧合地遮擋住了楚以維朝路煬投去的、狐疑中夾帶危險的視線,彬彬有禮道:“不客氣?!?/br> 然后他風(fēng)度翩翩地轉(zhuǎn)過身,嘴角弧度不變,唯有那雙深邃桃花眼輕輕一瞇,意味深長地對路煬說:“路班長,你居然把我給的糖轉(zhuǎn)贈給了其他人?!?/br> 路煬眉梢一揚:“你又沒說不能給別人?!?/br> 細雨滴落在頭頂,賀止休與他對視片刻,忽然頷首湊近,直至倆人相距咫尺時,他才擰著眉峰神色復(fù)雜而堅定道: “可是現(xiàn)在我的靈魂受到了沖擊,無法超度了?!?/br> 路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