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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Beta他拒絕分化 第110節(jié)

    他抬起被高燒灼的眼眶發(fā)酸的雙目, 望向江潯, 沙啞說:

    “性別分化始于基因,在幼年孩童時期就會初露端倪, 且伴隨一生,現(xiàn)代科技手段迄今為止只能切除腺體與更改第一性別——beta變化成omega有什么科學(xué)依據(jù)?”

    出乎意料的是,江潯并沒有被這番理論反駁給辨住, 他抿著唇定定回望路煬:“沒有任何科學(xué)依據(jù), 也找不出任何原因,僅僅可能因為類似于命中注定那種玄學(xué)……”

    他停頓了下, 大概是為了讓路煬便于理解, 于是找了個更加通俗易懂的解釋:“就是, 你看過小說嗎?”

    “……”

    路煬瞬息的錯愕后,眸色不易覺察地暗了幾分:“什么小說?”

    “就是市面上最流行的愛情小說,里面有很多主角會突然從一個性別分化成另一個性別,有的從beta變成alpha, 也有從alpha變成beta,”

    江潯頓了頓,大概也是覺得突然回校就拉著室友扯這么一通問題著實奇怪的很, 于是又連忙解釋道:

    “我不是說真的會分化,或者每個人都能, 只是假設(shè)——假設(shè)有天你自己會因為某個契機(jī)而從一個性別分化成另外一個性別的話,你會怎么辦?”

    時間尚早,宿舍樓里靜謐無聲,貫穿中央的那道陽光開始跟隨游云開始飄忽不定,如同一條隔三差五被截斷的長線。

    路煬無聲地凝望著眼前這位并不算非常熟悉的室友江潯——比他稍矮半個頭的身高,整齊服帖的黑發(fā)下是一張清秀的臉,藍(lán)白校服將少年襯的氣質(zhì)如水洗般干凈;

    除卻beta的第二性別外,其實是非常符合好看且招桃花的外在條件。

    尤其他跟路煬比,江潯性格只是淡,但不算冷。

    此刻大概是因為剛生病完休學(xué)回來的緣故,乍一看似乎較之剛開學(xué)那會兒要瘦,尖削的下巴與五官輪廓都突出起來。

    只需稍稍一低頭,便能迅速將下巴掩入高領(lǐng)毛衣里。

    ——高領(lǐng)毛衣。

    路煬目光不動聲色地在江潯那高的幾乎能外折出兩層半的毛衣上淺淺掠過。

    片刻后,他才終于在江潯分不清是緊張還是探究的目光中,啞聲道:“不知道?!?/br>
    江潯一愣。

    “情況還沒發(fā)生,我無法做出發(fā)生后的假設(shè),”

    路煬屈指勾住口罩的比掛耳線,極輕地眨了下眼:

    “退一步來說,如果真的要變成omega,那也得看因為什么,以及變化之后對我來說是否有影響,才能隨機(jī)應(yīng)變地做定奪?!?/br>
    江潯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也只是站在原地杵立不動。

    直至窗外窸窸窣窣的演講似乎都結(jié)束時,他才終于抿著唇,再次開口:“那你會害怕嗎?”

    “害怕什么?”

    路煬原以為江潯會說身體變化或生理性上更物質(zhì)一些的問題,但出乎意料的是江潯緘默數(shù)秒,嗓音啞然地問出一句:

    “……害怕改變后的自己不再是自己,而是不認(rèn)識的人?!?/br>
    這下輪到路煬愣了愣。

    陽臺外的遠(yuǎn)方升旗儀式似乎終于到了尾聲,稀稀拉拉的掌聲自cao場而來,一門之隔的走廊中也隱約響起了什么動靜。

    路煬坐在床上,微微抬眼,望著半寢之隔的江潯,剎那間某個難以言喻的念頭陡然涌上觸動神經(jīng)末梢。

    他太陽xue不自主地用力一蹦,口罩下的薄唇微微動了動:“你難道——”

    “咚咚!”

    敲門聲毫無征兆陡然響起,路煬還沒來得及吐出話生生直接給憋了回去。

    江潯進(jìn)門時只淺淺帶了個門板,大約是考慮到白天,并沒有落鎖,于是等倆人雙雙轉(zhuǎn)頭望去時,就見門把被人從外朝下一按。

    咔噠一聲輕響,一張陌生俊逸的臉陡然出現(xiàn)。

    “韓???”江潯眉峰一皺:“你怎么來了?”

    “你不是回校,來幫你收拾東西的?!?/br>
    韓佟自顧自地走進(jìn)寢室,直到關(guān)門再轉(zhuǎn)身時,他似乎才發(fā)現(xiàn)寢室內(nèi)除江潯外還有另一人的存在。

    登時他眉頭一擰,神色警惕地打量著路煬:“你是誰?為什么在這里?!?/br>
    江潯連忙解釋道:“他是我室友,今天身體不舒服,所以沒有去上課在休息。”

    然后他轉(zhuǎn)頭看向路煬,一臉抱歉道:“對不起,我們這就出去?!?/br>
    “室友?他就是路煬?身體不舒服你還來干什么,不如去我寢室,要是被他傳染到了怎么辦——喂你推我干什么?”

    韓佟顯而易見跟江潯很熟悉,甚至是有些親密。

    倆人連推帶趕地走到門口時,江潯直接被韓佟反手勾住脖頸半攬入懷;以至于等寢室門合并時,連江潯也一并消失在了603。

    余光中倆人一前一后消失在門口,直至周遭再次陷入寂靜,一門之隔的腳步聲都逐漸消散在遙遠(yuǎn)走廊外,路煬才緩緩收回目光。

    他摘下口罩,一只手朝后壓住棉被撐住身體,另一只手則無聲地揉按起guntang不已還陣陣刺痛的眉心。

    但大概是方才江潯那通突如其來的問話,以至于路煬闔上眼的時候,幾乎不受控地再次想起數(shù)分鐘前江潯突如其來的那句話:

    “假如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自己從beta分化成omega,你會怎么辦?”

    ……

    “——抑制劑會失效,但高燒不會放過你?!?/br>
    剎那間,那個曾被路煬刻意壓入記憶最深處的夢境猛地翻騰而出。

    明明大腦昏沉刺痛,明明按照常理,夢境早應(yīng)該在時間的長河中日漸模糊不清、直至徹底消散才對。

    但在這一刻,路煬卻發(fā)現(xiàn)這場夢境仿佛被雕刻進(jìn)他記憶中一般,每一幕、每一句話,都無比清晰;

    甚至連夢里賀止休垂下眉眼撫上他脖頸時指尖的觸感,都變得若隱若現(xiàn)起來。

    路煬難以遏制地聽見賀止休在記憶里說:“你需要我的標(biāo)記?!?/br>
    “喀嚓?!?/br>
    寢室門陡然輕響,路煬猛地睜開雙目抬眼望去,剎那間記憶中的那場夢境仿佛跨越虛實凝聚在眼前,在數(shù)米之外的門口。

    變成了真正的賀止休。

    “怎么爬起來了,”

    賀止休提著東西合上房門,剛路過儲物柜,他腳步倏地一頓,敏感地蹙了下眉峰:“什么味道?”

    路煬強(qiáng)迫自己的意識從深陷記憶中拔出,聞言霎時抬起頭:“什么?”

    “沒事,就是突然感覺,寢室多了股什么說不出來的味道……”

    賀止休屈指掩住鼻尖,這是一個非常明顯的排斥動作,緊接著眼角余光掃見隔壁床鋪旁邊突然多出地行李箱,不由一怔:“你室友回來了?”

    路煬點點頭:“剛到?!?/br>
    但或許是方才那場夢境記憶、加上江潯的話的緣故,路煬說完,又不由自主地追問了句:“你剛剛說多了股什么味道?”

    賀止休唔了聲,抬步走到路煬身邊:“說不大上來,你沒聞到么?”

    他問完又像是想起什么,瞇著眼道:“哦忘了,你現(xiàn)在是個高燒三十九度二的病人,鼻子都沒通氣吧?”

    他說著伸手似乎想去捏路煬鼻子,然而還沒來得及碰到,只見路煬一抬下巴,眼神冰冷如刀鋒般在對方臉上重重一刮:“滾?!?/br>
    “燒那么高,脾氣還不小,”

    小動作沒得逞,賀止休只能頗為遺憾地收回手,轉(zhuǎn)移話題道:“不過既然是你室友回來,那估計就是他造成的吧。還挺奇怪。”

    “挺奇怪?”路煬不由蹙起眉峰,“什么意思?”

    賀止休略微一頓,似乎在想怎么形容比較準(zhǔn)確,頃刻后才半是遲疑地說:“就是總感覺,有點像omega信息素的氣味?!?/br>
    “……”路煬霎時一愣,“omega信息素?”

    “對,說不大上來?!辟R止休頓了頓,“但你室友我記得應(yīng)該是beta吧?”

    路煬沉默地點了點頭。

    “那就應(yīng)該不是了,”賀止休屈指在鼻子下方輕輕一搓,不以為意道:“估計是洗衣液之類的味道吧,我也不太清楚?!?/br>
    信息素與嗅見信息素是獨(dú)屬于alpha與beta的特殊能力,這是他們伴隨自我腺體而誕生、類似于人體器官的生理條件。

    beta雖然也有腺體,但基本從出生到死去都是擺設(shè),沒有任何功能。

    既無法產(chǎn)生分泌信息素,也不具備嗅見的功能。

    路煬不由自主地抽了抽鼻子,試圖去嗅賀止休口中的“奇怪味道”,但任憑他如何仔細(xì)分辨氣息,能聞到的,除了方才感冒沖劑殘留的淺淡苦澀外,就只剩此刻從賀止休身上傳來的淡淡洗衣液的氣息。

    是與在游樂園鬼屋時,一模一樣的冷冽香。

    剎那間小屋中的場景再次浮現(xiàn)腦中,路煬幾乎下意識屏住呼吸。

    還沒來得及轉(zhuǎn)過臉,余光處一只手陡然襲來。

    下一刻,熟悉的掌心再次不由分說覆上了額頭,隔著退燒貼,略微冰冷的溫度讓路煬下意識瞇起眼睛。

    “還這么燙,”

    賀止休當(dāng)即擰起眉峰,不由分說地把人按回床上塞進(jìn)被窩里裹住,難得斥責(zé)道:

    “我還以為你退燒了衣服也不穿就坐起來,是不是待會還準(zhǔn)備上陽臺吹吹風(fēng)看看太陽順便降溫?”

    ——確實差一點就真上陽臺吹風(fēng)了。

    不過不是為了降溫,而是為了一睹這人被抓壯/丁上升旗臺演講。

    換個時候路煬大概就拍開手轉(zhuǎn)身回去繼續(xù)睡了,但這會兒,他瞇著盯著賀止休拎著袋子,從里頭掏出各式各樣的面包牛奶的身形,不知怎的心下不由一動。

    于是大腦昏沉之下,路煬鬼使神差地說了句:“上陽臺看你。”

    賀止休猛地一怔,手中面包直接沒抓穩(wěn),啪嗒一下落了地。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彎腰撿起,甚至還沒來得及從愣怔中回神轉(zhuǎn)頭去看路煬,就聽床上的高燒病患沙啞著嗓子又補(bǔ)了句:“看你怎么演講的?!?/br>
    賀止休:“……”

    要了個親命的大喘氣。

    “我那是純純被抓壯/丁,”賀止休哭笑不得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上的?”

    路煬極輕地眨了下眼,掩去眼中一瞬的倉皇:“宋達(dá)?!?/br>
    “我就知道,”

    賀止休滿臉無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