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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Beta他拒絕分化 第168節(jié)

    路煬愣住。

    “我以為那只是一面之緣,沒想到其實是初遇,”

    賀止休仿佛情不自禁,抬手親親臨摹過路煬的輪廓,似眷戀,又似掙扎,“我曾經(jīng)憎惡命運將我?guī)硎郎?,但現(xiàn)在我又感激它把我?guī)У侥闵磉??!?/br>
    他似乎還有話要說,但路煬沒能等到。

    因為賀止休住了口。

    窗外雷鳴逐漸劇烈,食堂有人陸續(xù)回歸,窗外終于有人要經(jīng)過了,賀止休在這一刻傾身,蜻蜓點水般在路煬唇角落下一吻。

    克制,顫抖,明明滿眼的貪戀,但硬逼著自己點到為止地抽離。

    他滿是虔誠,幾乎宣誓:

    “如果人生到此為止,那我將愛你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br>
    ·

    半空陰云密布,寒風(fēng)獵獵,空氣里充滿了冷凍因子。

    宋達拽著兜帽死命把自己裹入兜帽,三步并作兩步哆嗦上樓,結(jié)果一不留神當(dāng)頭撞上了人。

    “哎我天,不好意……賀止休?你挨批挨完了?”宋達意外地瞅著眼前的alpha,少年俊美的面龐上此刻顯出幾分罕見地蔫,明顯心不在焉。

    “嗯,完了。”賀止休拎著滿兜垃圾袋,“我去丟個垃圾?!?/br>
    宋達還想說,賀止休卻已經(jīng)率先抬步離開,步伐飛快,頭也不回,眨眼便迅速踏進了漫天狂風(fēng)中。

    “跑這么快,趕著投胎?。俊彼芜_奇異道。

    瀕臨午休,小超市門開了復(fù)關(guān),來往學(xué)生無一不是三倆結(jié)伴,唯獨賀止休孤身一人、

    少年模樣格外出挑,沿途收割的視線難以計數(shù),偏偏神色晦暗不明,乍然望去比頭頂即將傾盆大雨的天色還要危險。

    他拎著一兜垃圾從小超市大門前路過,數(shù)日前為路煬慶祝勝利的位置此刻坐著幾個不認識的人,桌上擺著沖泡完的熱飲,正齊齊捂住杯身熱手,以緩指尖的僵硬。

    誰也沒注意到身后有人路過,直至不遠處的垃圾桶中半空落入一袋重物。

    “有人?”

    “沒吧,”背對著的一位學(xué)生回過頭,映入眼簾的身后空空如也,她轉(zhuǎn)回身抱怨:“這里信號好差呀,我想給我媽打個電話,結(jié)果講一半嘎嘣就斷了。”

    “你去店里頭點唄,那里會好點。”

    “真的嗎?那我現(xiàn)在去試試?!?/br>
    “別了吧,”另一個人叫住她:“剛剛有個人也過去了,急匆匆的,搞不好也是打電話,一塊兒打多尷尬呀?!?/br>
    “我靠,”女生又坐了回去,“那還算了?!?/br>
    ·

    超市后方。

    “嘟——”

    忙音持續(xù)了好一會兒,賀止休即將掛斷重打時,對面終于緩緩接起,出乎意料的是并非預(yù)料之中的聲音,居然是賀冶本人。

    “怎么這時候打來,”

    賀冶仿佛猜到什么,開門見山道:“想好了嗎?”

    四周萬籟俱寂,只剩雷鳴從頭頂滾過。

    賀止休低著頭,聲音藏在雷鳴中:“想好了?!?/br>
    “想好了就下學(xué)期吧,問下你班主任哪天有空,我定個時間過去辦下手續(xù),先去國際部那邊過度一下……”

    “不用過渡,我直接申請吧,”賀止休打斷,聲音格外平靜:“到那邊直接適應(yīng)更快,相對的,還有一個月就到寒假,我就不上了?!?/br>
    賀冶在對面停頓了下,似乎沒想到賀止休這么心急。

    “不行么?”

    “……”賀冶長吐一口氣:“可以,你能自己想開是最好的?!?/br>
    賀止休沒接話,只道:“那我掛了,快上課了?!?/br>
    “等等,”出乎意料賀冶忽然再次道:“下個月是你哥的生日,你媽托我問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賀止休沉吟數(shù)秒:“到時候再說吧?!?/br>
    賀冶似乎還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沒再繼續(xù):“那你自己做好準(zhǔn)備,約好時間讓你們班主任聯(lián)系我一下?!?/br>
    賀止休應(yīng)了聲好,沒有任何停留地掛斷電話。

    遠處午休鈴響起,耳邊終于徹底安靜下來。

    他倚著生滿青苔的一角站了很久,直到毛毛細雨隨風(fēng)而下,一道閃電從云間穿梭,將陰暗昏沉的天劈成兩半時,他才長吸一口氣,壓下種種復(fù)雜難掩而沉重的情緒,抬起頭,轉(zhuǎn)過了身。

    然后當(dāng)場愣在了原地。

    “……路煬?”

    “什么叫做還有一個月你就不上了?”

    兩米之外,路煬面若冰霜地看著賀止休,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斑@就是你這段時間接二連□□常的原因,是嗎?”

    賀止休想過很多種坦白的場面,唯獨沒想過這種,一時之間整個人空白地愣在原地。

    直至轟隆一道巨響砸在耳邊,仿佛將他靈魂劈成兩半,一半清醒,一半渾噩。

    他抓著清醒強行逼自己鎮(zhèn)壓渾噩,自以為自持理智地張開口,但遲疑數(shù)秒后,第一句卻依舊是:

    “對不起,路煬,我……”

    “你什么?你決定聽你爸的,出國,很著急,寒假都等不了,現(xiàn)在立刻馬上就要休學(xué)回家,從此再也不回來,是么?”

    路煬冷冷打斷:“為什么?”

    狂風(fēng)肆虐,雨水傾瀉,每一滴落在肌膚都如匕首般刺骨寒冷,賀止休卻仿佛毫無知覺,他垂在身側(cè)的雙手緊握成拳,低頭沉默了很久也沒有給出回答。

    “對不起,”

    他仿佛變成一個復(fù)讀機,重復(fù)著毫無意義的詞匯,不知過去多久,他終于抬頭,艱難掙扎:“對不起路煬,我們分——”

    “閉嘴賀止休,有些話是不能提的?!?/br>
    路煬冰冷打斷,他跨步上前,近乎一字一頓道:“我不管你什么原因,給我一個理由?!?/br>
    賀止休望著他,話到唇邊,仍舊說不出口。

    路煬卻無所顧忌,撕開了所有迷霧:“因為我要分化成omega,你無法接受;還是說你其實討厭的不僅只有alpha,omega你也不喜歡?”

    賀止休終于呆住了,他錯愕地看著路煬:“你知道?”

    “我當(dāng)然知道,從你支支吾吾的第一天開始我就猜到了。但你既然不想說,那我就不問,我給你時間想清楚,給你機會理明白,你有千八百種難以啟齒或心口難開,沒關(guān)系,我等你說,因為你說你也想永遠跟我在一起?!?/br>
    兩米距離,路煬從慢到急,每一步都踩得很重,直到最后一步抵達賀止休面前,他停步,仰起頭,濃黑的瞳孔中是比雨還低溫的冰冷:

    “——結(jié)果就是這么想的?”

    賀止休呼吸一滯,幾乎不敢去看路煬的眼睛。

    他粗/喘著躲開視線,緊咬牙關(guān),許久之后,終于沙啞開口:“我知道,但是路煬,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我們必須……”

    “滾你的必須,”

    路煬猛地揪住賀止休領(lǐng)口,一把撞向身后的墻壁,眼底通紅,近乎一字一頓,森寒地:“賀止休,是不是真的以為我舍不得揍你?”

    第99章 坦白

    “怎么弄的這臉, 偷偷打架了?”

    “沒有沒有,又不是小學(xué)生,怎么會打架呢老師,我們就是玩鬧不小心撞到墻壁了, 涂點藥就沒事兒了, 騙您我是小狗!”

    醫(yī)務(wù)室內(nèi),宋達巧舌如簧的天賦在這一刻發(fā)揮了作用, 好說歹說終于把醫(yī)務(wù)老師滿腔狐疑勉強打消一半。

    確定其不會上報班主任與教導(dǎo)處后, 宋達終于松了口氣,合上門, 轉(zhuǎn)身回頭去看簾后沉默中的倆人。

    “你倆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地,丟個垃圾也能打成一團?”

    宋達簡直一頭霧水, 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嘴饞突然想喝飲料, 翹了午休鉆進小超市,出來時拉環(huán)還沒開, 墻后的動靜率先把他吸引。

    原本湊近時是想偷看個熱鬧, 結(jié)果瞅見扭打?qū)ο? 當(dāng)場把他可樂都嚇掉了。

    毛毛細雨中倆人扭打在一起——說是扭打都不準(zhǔn)確,單方面是路煬在揍人,賀止休一言不發(fā)地任人魚rou。

    宋達沖上前拉開時,路煬那身總是干凈整潔的校服都拉出道道折痕與臟污, 拉鏈當(dāng)啷作響,雨水與青苔沾附而上,拳頭落下去時夾雨帶風(fēng), 鏡框在動亂間不知被誰踩了一腳,當(dāng)場碎成兩段。

    宋達上次看見路煬這副模樣, 還是在許多年前池名鈞剛離世那會,有人暗地里偷偷嚼那場事故的舌根,話說的又毒又難聽,不明所以的人路過聽見都得皺下眉的程度,偏偏被路煬聽見了。

    于是平日里向來無動于衷冷言寡語的少年,當(dāng)場抓著人就是一個拳頭下去,打的毫不留情,最后還是好幾個人死拉硬拽才勉強停止下來。

    宋達認識路煬很多年,知道發(fā)小向來是個情緒極其穩(wěn)定的人,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過路煬生氣,除此之外任憑發(fā)生什么——哪怕是滑板被他媽親手燒在了眼前,他也沒有徹底動怒過。

    他原以為不會有機會看見第二次,萬萬沒想到居然會在學(xué)校里見到,還是與眼見關(guān)系要比他更好的賀止休身上發(fā)生。

    正值午休,綜合樓內(nèi)隱有動靜,走廊上老師的細微交談與腳步聲接二連三掃過,與醫(yī)務(wù)室內(nèi)難捱的死寂形成鮮明反比。

    賀止休坐在床沿一角,面龐傾斜朝下,從側(cè)面望去,隱約可以窺見嘴角處泛著道明顯的青紫。

    那是方才路煬一拳砸下去遺留的。

    “是我的問題?!?/br>
    窒息的沉默中,賀止休終于開口,他聲音嘶啞的仿佛聲帶被人撕扯過,幾乎聽不出原音,緩慢而艱澀地說:“跟路煬沒關(guān)系,是我的錯?!?/br>
    賀止休是個很有分寸的人,這一點整個三班都清楚,即便他隔三差五會出現(xiàn)唯恐天下不亂的一面,但那也僅限于無關(guān)緊要的玩笑。

    他似乎天生知道如何拿捏人與人之間那種微妙的距離感,從不越界,總在瀕臨邊界線時恰到好處的點到為止。

    因此宋達想象不出來他做了什么能把向來冷靜的路煬逼得動手,下意識想問,但沒來得及出聲,就聽身后吱呀一聲。

    只見方才進門時被他強行拽開,摁在門邊座位上的路煬,忽地站起身。

    少年被雨淋濕的發(fā)梢朝兩側(cè)分開,鼻梁上空無一物,那張干凈漂亮的臉直白顯露在空氣中,漆黑瞳孔中寒霜一片,覺不出半絲溫度。

    出于方才小超市的前車之鑒,宋達當(dāng)即上前一步,擋在了倆人之間。

    他苦口婆心勸道:“不管出什么事兒都有話好好說,別他媽動手了,什么天大的矛盾是靠嘴解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