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臣 第117節(jié)
“穿著算什么,關鍵是結交宗室,臨海侯也不怕惹嫌疑。他手中有軍權,掌著偌大生意,還和宗室結交,真就一點不忌諱。他就不怕旁人看了參他一本交結宗室,圖謀不軌?” 莊之湛道:“你們這就有所不知了,臨海侯是國子監(jiān)蔭生出身,后來考入太學,從太學肄業(yè)授官的,和我們這些科舉出身的不同,有祖宗庇佑,不知少走多少彎路呢。和宗室子熟悉也不奇怪,更何況他那姿態(tài),你只以為他結交宗室,我看明明是宗室子們上趕著結交他呢。多少人在旁邊等著搭話,那驪王孫偏就纏著他,顯然怕其他人找到機會搭話?!?/br> 眾人都悄悄笑起來:“這話也沒錯,宗室子們倒不會和咱們結交,因為知道咱們也不理會他們?!?/br> 一時正悄悄議論著,卻見內(nèi)侍宮人捧著舉著帝皇儀仗都出來了,眾人連忙都按品級和部門排了隊,躬身迎候龍輦。卻見許莼快步走了上去,從一個內(nèi)侍手里接過馬韁,翻身騎上馬去,御馬向前正好迎上了出來的輦車。 方子興原本騎馬護送在一側的,勒了馬韁停了停,等他上前靠近輦車,回轉馬頭,輦車也停了下來。 眾目睽睽之下,許莼似乎是聽到了什么,在馬上微微彎腰向輦車車窗內(nèi)側耳,然后嘴唇含笑答了句話,龍輦這才又徐徐向前行去。 龍輦萬眾矚目,見到這一幕的人都暗自揣測著不知道陛下詔諭了什么,看臨海侯神情輕松,想來只是問什么閑話。 彩旗迎風,寶蓋飄搖,香氣滿山道,輦車在扈從陪同下向前而行,其余官員文官也按儀節(jié)紛紛上車上馬,跟上了龍輦后,向萬邦大學堂行去。 萬邦大學堂依山靠海而建,占了六千余畝之廣,還臨著海修了海港,挨著的又修了船塢,正門還臨著街,占了極好的位置,離行宮不算非常遠,因此謝翊才選了先到學堂巡閱。 但其實按許莼原本的想法,萬邦學堂能看的地方多,本來安排了一整天的行程。他私心是希望師生們能多些時間見見九哥,九哥也多看看有沒有能入眼能用的先生和學生。至于陸軍營的檢閱,本就是站在高臺上看cao演,活動花樣就少了一些,用不了多少時間,安排在下午剛好。 但九哥心疼自己,不想自己走遠,他又心中喜悅,只能又命人將今日安排重新調整了下。 沿路早已清了道,百姓們只遠遠看著龍輦經(jīng)過,高喊萬歲。萬邦學堂的山長張文貞已帶著師生在大門迎候,待到輦車到,又是一番大禮參拜,謝翊也不耐煩這些繁文縟節(jié),只口諭免了那些三拜九叩,命師生們盡皆歸位到各館,一如既往學習。 直入了二門,謝翊下了輦車,笑著一邊對張文貞道:“數(shù)年不見愛卿矣!愛卿在閩州已有一番作為,卻又被朕一紙調令調來津海,心中可有埋怨?” 張文貞連忙道:“為國為民為君,臣豈敢推托!更不敢有怨望,如今如魚得水,大展宏圖,正要叩謝陛下知遇之恩?!?/br> 謝翊含笑轉身看了眼許莼:“是臨海侯和朕討要你,說閩州那邊的海事學堂諸事一切已都上了軌道,你有創(chuàng)辦新式學堂的經(jīng)驗,求朕無論如何把你調來幾年幫幫他,如此他才能騰得出手去管工廠等諸事。” 張文貞笑道:“臣與臨海侯十分相得,這幾年無論臣要什么,臨海侯再如何難,都優(yōu)先保障學堂,如此才能經(jīng)營出今日這一番局面?!?/br> 謝翊點頭,一路已被導引到了學堂大殿,先給先圣人上了香,這才徐徐轉向殿后。眾人忽然只覺一亮,霍然大殿后修了一個極寬敞的大cao場,鋪著平滑的青石板,可跑馬,約能容納上萬人。 cao場中央砌著高臺,高臺前后各放著兩個圓球雕塑,分別為地球儀、渾象儀。 謝翊笑問:“此為何意?” 張文貞道:“地球儀為地,渾象儀為天,正合天地乾坤之意,此廣場平日供舉辦祭祀、典禮、訓導師生之用。” 謝翊微微點頭,與張文貞向東側走去,先去了學生最多,也是場館最大的船政學館內(nèi),才進入便看到館學中央擺著一艘寶船木雕,栩栩如真,另外一邊東面設著神座,香火旺盛。 謝翊笑問:“東邊供的是哪位神仙?” 張文貞道:“是天后娘娘,船政館多為水師營兵及其子弟,因此極信奉天后娘娘的?!?/br> 謝翊道:“既是天后娘娘,不可不拜?!鞭D頭看了眼許莼:“臨海侯替朕拈香罷?!?/br> 許莼不解,但仍然上前,已有人遞了香來,許莼便點燃后奉與謝翊,謝翊正經(jīng)拜下三拜,將香供上,抬眼看了畫像上的天后娘娘,心中微微一笑,又看了眼許莼,礙于人太多,只在心中默念,多謝天后娘娘賜下這金鱗兒,須再多庇佑他們順順利利,幼鱗健康長壽才好。 拜過神座,往內(nèi)行去,只聽到學生聲音極高聲踴躍,似乎在搶答著什么,謝翊在走廊內(nèi)看去,看是一位女先生正手持教鞭在一面掛起的圖紙上指點著船上的結構。 她面容清秀,中人之姿,藍袍銀簪,卻聲音清晰明亮,語聲十分堅決而有威儀,教鞭逐一點過去,學生們高聲應著教鞭落處,答出那是船的什么部位。 謝翊問張文貞:“女先生?” 張文貞道:“這是閩州海事學堂畢業(yè)的周春盈,她是陸九皋先生的親傳弟子,雖年輕,可徒手畫船圖,算學、天文陰陽學、洋流學、歷法、物理,無一不精,這里的學生,沒有不服她的。欽天監(jiān)來過幾位先生,見到她也是十分推崇的?!?/br> 謝翊點頭,沒讓張文貞驚動他們,只帶著臣子們又往后走去,只又到了一處露天寬敞院落,院落中央是一個池塘,中央浮著一艘船模,看得出來與真船已不差什么了,只略小些,一群學生簇擁著陸九皋,正看著他放入一個蒸汽發(fā)動機,扣上機關,一邊介紹著其中關節(jié)。 他們一行人實在太煊赫,才進來所有學生都看了過來,只有陸九皋仍然專注看著蒸汽機,細細調整位置,張文貞連忙上前道:“陸先生,還不上前拜見皇上?!?/br> 陸九皋抬頭,面上卻也只平靜,帶著學生們要行禮,謝翊卻止住了他道:“陸宰相流芳百世,忠節(jié)不磨,后世莫不仰其風,高其志,如今竟有后人為國效力,實乃國民之幸,朕心甚慰?!?/br> 陸九皋見皇帝和氣,面上微微放松了些,只道:“陸九皋有辱祖先,慚愧,不過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罷了?!?/br> 謝翊道:“先生為國造船育人有功,朕已命人發(fā)了招賢令往南洋去,嘉勉你高風亮節(jié)之義舉。陸家如有子弟能為朝廷效勞者,亦可前來投奔于你。朕已命陸宰相祖籍楚州鹽城之地方官擇一風水寶地,賜宅地,卿可于斯修建祠堂,供奉祖宗先人。朕可追贈封號、爵位,賜匾額。先生也可與本家商議,是否接受朝廷封賞?!?/br> 陸九皋面上一怔,他為了寡母背離了家族,其實心中是難受的,但若是皇帝所說為真,族中的人若是能看到這招賢令,愿意派族人回沐朝,自己或可能得到家族諒解。 當然若是家族執(zhí)意不認自己,自己卻在得到了朝廷的承認,得以在祖籍開宗立祠,以陸秀夫的后人的身份重開族譜,甚至封官得爵,從此后他這一支,就是朝廷承認的陸秀夫的后裔族人,單修族譜,另開堂號。 這是太難得的誘惑了!以他對族長等人一貫的認知,有當朝皇帝的認可和封爵,又能在祖籍修建祠堂,供奉祖先,族長多半會心動,雖說仍可能會讓族人避世,但極必會派出族人入朝先探探,漂泊在海外數(shù)百年為異客,誰不想落葉歸根? 他從前孤身一人,只伺候寡母,無所牽掛,如今卻已成婚,關灣灣已有孕,他不能不為妻兒考慮,一旦他接受了朝廷的官職,母親妻子都將有誥命,孩子也將得到安穩(wěn)優(yōu)渥的生活。 陸九皋看了眼謝翊身后那些重臣,許莼正站在謝翊身后向他露出笑容。能夠隨駕前來的,必然都是朝廷重臣,皇帝金口玉言,自然不會反悔——當然,能讓陸秀夫的后人為國效命,那皇帝自然是明君。 而他就是招募流落在海外的陸家優(yōu)秀子弟的一面旗幟,更是吸引其他千里馬的馬骨,哪怕知道面前皇帝這光明正大的陽謀手段,他仍然還是心潮澎湃,激動不已。 他眼眶微微發(fā)熱,跪了下去:“陸九皋叩謝明主知遇之恩。” 第189章 游館 船政學館修建時考慮到時時要看船, 占整個學堂的面積最大,還刻意臨著海修了船塢。 學館中央修了三層高樓,樓頂修了觀海高臺。高臺一半是露天, 放著觀星儀等物品。另外一半則修了寬敞的議事廳。 張文貞導引著謝翊君臣一路從樓梯上來, 正是在議事廳內(nèi)歇息。眾人看著這議事廳嵌著玻璃大窗, 鋪著簇新的地毯,顯然已提前收拾過, 纖塵不染,又典雅大方。 議事廳中央放著花梨木長桌,靠墻設紫檀長條椅, 數(shù)張六角小桌、都配著扶手靠椅套椅、馬杌等, 桌上設著茶具。顯然平日師生也在此議事。 張文貞請謝翊上座, 其余大臣也都各都按品隨意坐了下來, 一些品級較低的翰林院學士們則多侍立在側,有學生等人端了茶過來上茶。 許莼親自捧了茶奉與謝翊,謝翊接了過來看那粉瓷蓋茶杯上的花枝圖樣卻是自己畫的, 便知道是許莼日常自己用的,心內(nèi)一笑,只慢慢喝了口茶。 便先起身走出高臺, 俯瞰學堂,一目了然, 船塢前后、學館里圍著船的學子不少,盡皆穿著一式的學袍, 在督學的安排下匆匆來回。一側露臺欄桿處, 一位道士模樣的正在那里帶著幾位學生觀遠做記錄, 同樣身側有著女道士亦正在描繪星圖。 謝翊便命張文貞:“去傳那道士來?!?/br> 須臾那老道士小步趨近, 大禮參拜。 謝翊看他頭上蓮花冠, 身披鶴氅,手持拂塵,面容紅潤,倒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戲謔問道:“這位是先生?是道長?” 老道士打了個稽首:“老道虛塵子,現(xiàn)在船政館任天文地理科教授,見過陛下。” 謝翊已想起來這虛塵子是誰,看了眼窗外那女冠正低眉順眼侍立著,風姿綽約,明白過來那正是昔日攝政王的妾室楚微夫人,含笑看了眼許莼:“臨海侯用人,倒是不拘一格?!?/br> 許莼忍著笑躬身作揖:“陛下,不僅用道士,我們還聘請了幾位西洋的傳教士,他們對我們的欽天監(jiān)的天象記錄和歷法十分欽佩,我正央著沈先生為我通關節(jié),打算派他們?nèi)ゾ├餁J天監(jiān)學習呢。” “虛塵子道長天文地理無所不曉,許多學生都愿意轉去與道長學的。學堂成立三年來,這里的海岸水位,天象,星象,洋流潮漲潮退的時間,都是虛塵子道長帶著玄微女冠,以及諸位學生記錄下來,對出海幫助極大的?!?/br> 方子靜忽然笑了一聲,謝翊也不以為怪,轉臉笑道:“武英公如何發(fā)笑?” 方子靜道:“我看老道長教的學生,能卜吉兇、能看家宅風水,能堪輿點xue,看來畢業(yè)后混口飯吃是定然不愁的?!?/br> 一時眾臣子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虛塵子歷來臉皮厚度驚人,也并不以為意,只笑道:“有大人這一番褒揚,老道今后收學生定然更容易了?!?/br> 謝翊笑問:“既有老道士把關,且問這萬邦大學堂這選址如何?” 虛塵子一伸手,道袍袖子風中飛揚,他胡須震動,雙眸灼灼:“稟陛下,請看這山梁海崖如潛龍,潛龍得水,水到官便至,神童狀元出;再看這水深山壯,山若寶印,印綬居水口,金堂玉馬極人臣。陛下!此處為風水寶地,修建學堂,定出忠臣良將,來日都為國之棟梁,中流砥柱之臣,為陛下效命!” 謝翊微微一笑,看了眼許莼,知道這是他安排好這拍龍屁的老道士來哄自己開心呢,笑道:“愿借道長吉言?!?/br> 張文貞笑道:“陛下英明,自然是天下英才來投效。” 謝翊問張文貞:“這船政學館共有多少學生?學什么功課的?” 張文貞連忙上前指點著各處向謝翊稟報:“船政學館課程分堂課、船課,堂課有海道天文、升桅帆纜、駕船泅水、槍炮cao演、水電魚雷、測量繪圖、制船造船等學科,另又有教導《春秋左傳》《戰(zhàn)國策》《孫子兵法》《六韜》等兵法。船課每年由津海衛(wèi)水師營提督率學生乘船出海實習,途中對學生進行考核,記cao行分?!?/br> “船政學館的學生最多,有一千多人,大多為當?shù)剀姂簟⑺畮熈沂孔拥?、漁民之子,他們來學船政,一則為找口飯吃,減輕家里負擔,二則學點技能謀一條出路?!?/br> 謝翊饒有興致問:“減輕家里負擔何解?” 張文貞道:“三年學堂,住宿免費、紙張課本免費、伙食費按月繳納,若確實困難,粗糧玉米面饃饃和海帶蛋花湯、青菜蘿卜湯、腌菜都是免費的。春秋各發(fā)一套校袍,若實在困難的,可申請去藝圃工讀,每個月領工錢。若是月考學業(yè)優(yōu)異,可蠲免學費,也可擔任助教、督學,兼職取酬。” 謝翊問道:“大善也。藝圃是何地?” 張文貞指向船塢旁邊道:“設在船塢旁,為學堂所辦的工坊,面向津海制船廠、機器廠、織布廠、藥廠、粉彩瓷窯、珠玉坊等工廠工坊,承接一些日常的繪圖、制零件、撿藥等瑣碎工件,按件計費?!?/br> 謝翊又問:“則如何管束學生?” 張文貞道:“立了校規(guī)于大門照壁上,學生進入學堂,便有督導口誦講解教讀學堂紀律,一條條需熟記背誦。每違反輕則抄書、罰站、檢討,重則記過、開除。課堂都有督學,一旦有違反課紀的,立刻逐出課堂,扣cao行分,cao行分扣到一定程度,又有相應的記過處分?!?/br> 謝翊微微點頭,又問:“其余學館分別為何?” 張文貞指著學館建筑,一一指點:“山下那里開辟了耕田的,那邊是農(nóng)學館,教授四時播種、莊稼習性、桑麻/果樹等種植之法,除蟲施肥等術。此館學生多為本地良民子弟,家中務農(nóng),約有學生一百多人,館長為太學的農(nóng)學博士,及津海本地有學識的秀才、鄉(xiāng)紳兼職。” 謝翊點頭嘉許:“天下百姓以農(nóng)為本,農(nóng)學館極重要?!?/br> 張文貞又指點:“西南側為算學館,商科亦設在其中,主要教授精算、幾何、測量等學科。學生不少為商戶子弟、本地吏戶子弟,也有不少女學生,算學上有天賦,便也就讀。這里學生甚多,有五百余人,先生也好請。而且這一門的學費是最貴的,富商們?nèi)匀悔呏酊F,計劃今年還要增收學生?!?/br> 謝翊道:“善,算學大有用途,學費不可太高,以免將有計算天賦之子弟攔在學堂外?!?/br> 張文貞忙道:“入學都有考試,前三者免第一年學費,之后每年末考試,都有獎學金,有天賦的學生不會被攔在外?!?/br> 謝翊頷首嘉許。 張文貞又繼續(xù)介紹:“山腳下為機器館,此處主要為學習西洋機器、軍械等造法,學生多為匠戶出身,先生主要請的西洋的先生和一些船廠的老師傅,開設有修造、汽機、力學、水火學、輪機理法、推算繪圖、格致化學等課程?!?/br> 謝翊問道:“這學起來如何?可有難度?” 張文貞道:“雖有些難,因著有些課文都是翻譯過來的,但有些學生天生擅于這實cao上,雖則問他理論不通,但造起機器來卻極靈巧聰慧,因此倒是頗出一些奇才?!?/br> 謝翊含笑:“此為擅實務,所謂知其然也,但致知在格物,唯有通曉其物理,方能知其所以然,還當多訓練一些能通曉其理論的,我朝才能造出自己的堅船利炮?!?/br> 張文貞忙應道:“臣遵旨。” 謝翊又指著桃花林處問:“那里又是何館呢?” 張文貞道:“那邊山腰桃花林處是同文館,主要教授洋文,通曉洋務洋俗,學生多為商戶人家、紳士人家子弟,女學生為主,同文館五十名學生,便有三十二名為女學生,多有官宦人家的閨秀。也有些世家大族送了使女、小廝來學的。此處先生為閩州、粵州商行的通譯,以及在津海衛(wèi)四夷館里住著的一些外洋藩國的使臣偶爾來兼職教學?!?/br> 謝翊含笑:“善。如今外洋各國正想要與我朝通商,此類人才,亦是急需的。” 張文貞又指向另外一處梨花開得爛漫如雪之處:“那一處為醫(yī)館,為醫(yī)學生,這里學生來自國內(nèi)各州府,都是慕名而來,多為家中世代行醫(yī)的后人,來這里是聽聞這里有西學醫(yī)術,能動手術,亦能制藥。這里因著考入不易,讀的時間也長,日常考試極難。因此學生不算多,約有一百多人。先生有太醫(yī)院的御醫(yī)供奉、本地名醫(yī)以及西洋大夫?!?/br> 謝翊含笑:“朕記得,這里的女大夫和醫(yī)護亦不少吧?” 張文貞道:“是,學生雖只有一百多人,先生也有三十多人,而因為開設有醫(yī)館,對外收治病人,因此也在津海衛(wèi)雇了許多醫(yī)護、醫(yī)童、醫(yī)工。學生亦可在先生帶領下,在醫(yī)館坐堂診治病人。醫(yī)館名為梨花館,如今已小有名氣,各州府不少病人千里迢迢趕來就醫(yī)的。” 謝翊道:“嗯,朕在京里都聽說過梨花館的傷藥、治風寒頭痛的藥、止咳水效果明顯?!?/br> 張文貞道:“這些藥主要是急救和日常小病用的,做成成藥片更方便軍中打仗攜帶和百姓日常用?!?/br> 謝翊又看向那一側古色古香且圍墻高峻的新樓問道:“那邊是?” 張文貞道:“東南方為四藝館,依山而建,修了亭臺樓榭,主要為女學生集中住宿和館學之舍,門禁派了守衛(wèi)和婆子輪班把守。如今已有不少宗室貴女入讀了。功課為琴棋書畫,以及四書五經(jīng)。請的都是大儒和名宿任教,和順公主偶爾會過來督學。” 謝翊點頭,又看向沈夢楨:“朕記得是令夫人在這里做四藝館館長吧,沈夫人棋藝大家,倒也極宜?!?/br> 沈夢楨道:“內(nèi)子確實供職四藝館,不敢稱大家,略通些弈棋之道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