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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第118節(jié)

    謝翊看他面容拘謹,神游天外,自從他用無君論嚇過一次沈夢楨后,他那點風流倜儻的靈氣都沒了,十分無趣,有些嫌棄:“臨海侯是你學生,他如今辦學堂辦得好,你也有功。今日來看過,國子監(jiān)那邊,你也當有所作為才是。朕看你這些年,頗有些懈怠了,雖說青出于藍,但沈卿為禮部尚書,大司徒教化萬民,不該失了銳意,怠慢敷衍國事?!?/br>
    這語氣就有些重了,沈夢楨連忙起身告罪:“臣不敢,臣慚愧?!?/br>
    許莼連忙亦站在他身側(cè)同樣躬身告罪道:“皇上息怒,沈先生素日是極力支持學堂諸事的,派了許多先生過來授課?!?/br>
    謝翊便道:“看你學生面上還罷了?;厝颖O(jiān)這邊的學制、學科如何革新,也參照著擬一份折子上來罷?!?/br>
    沈夢楨應了。

    謝翊便帶著臣子們又回了議事廳內(nèi)坐下,命張文貞傳了諸學館館長上來,一一見過,問了些館學諸事。館長們無論男女,皆落落大方,應對如儀,對答如流,謝翊果然又回嗔作喜,一一各有賞賜后,才對著諸大臣們道:“卿等隨駕來巡閱學堂,有什么問題,也可問一問?!?/br>
    方子靜看了眼許莼,問道:“臣適才心里算了下,這學堂學費收得不多。但這幾千名師生,吃喝住行,實習,先生束脩,我剛才看到甚至還有養(yǎng)馬、練船、槍炮魚雷等等軍械軍備開支費用,帶過軍的一看就知道要花許多錢?!?/br>
    “看起來學堂耗費極大,不知這學堂修建和日常用項,是如何保障的?那些什么學生去代工的,也都另外發(fā)工錢,那這利潤從何而來?總不能全靠債券吧?這債券都是要還的,這收支如何平衡,不知臨海侯可能為我解惑?”

    列位臣子們聽武英公正問到了點子上,全都振奮起精神,往許莼面上看來。

    第190章 直道

    許莼含笑出來向謝翊拜了拜, 又向方子靜作揖,團團作揖后道:“萬邦大學堂修建校舍、圍墻、宿舍、食堂、圖書樓等,陸陸續(xù)續(xù)邊建邊學, 三年來共籌了二十余萬銀, 均從債券款項墊支付, 此外,計算學堂每年歲費, 含衣食書亦約需二十萬左右?!?/br>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方子靜倒微微頷首:“差不多這個數(shù),還是比較保守統(tǒng)計了,治學如領(lǐng)軍, 師生上下加上仆傭護兵等, 吃住行其實不算多, 但加上軍備教資軍械等, 每年應在三十萬。”

    許莼道:“因此呢,我就將這二十萬按人數(shù)攤了一下,按每個人每年五百兩折算, 攤給各館學,請各位館長想辦法,自行解決了。而學堂辦的工廠的利潤, 則統(tǒng)一用來償還債券。從學堂成立伊始,各學館就都自籌資金, 當然,實在籌不出的, 可準許申請資金。”

    “不過從第二年開始, 所有學館都全部自籌開支, 并且還有結(jié)余了。”

    許莼微微一笑:“因此我可不敢居功, 都是各位學館館長的功勞了。”他抬眼去看謝翊, 拱手行禮,雙眸靈動狡黠:“請陛下準許,讓各位館長說說自學館的收支情況吧?!?/br>
    謝翊表情淡然,雙眸卻帶著笑:“可?!?/br>
    許莼道:“從收入最高的開始吧,機器館收入最高,其次醫(yī)館、算學館、船政館其實掙也不算少,但人多,加上開支大,拖了點后腿。農(nóng)學館墊底,同文館去歲新立的,四藝館今歲新立的,但也都是自籌資金的?!?/br>
    機器學館館長安緯武站了出來,他是個魁梧男子,濃眉大眼,二十多歲,他站出來拱手道:“機器館館長安緯武,介紹機器館收支情況?!?/br>
    “機器館學生一百人,吃住有限,但主要是機器金貴,師生開源節(jié)流,都先借了一批報廢的機器來反復拆,然后才舍得拆新的來看,仿著做。我等深受君恩,位卑未敢忘憂國,日日勤學,奮發(fā)鉆研,未敢一日輕忽懈怠。

    “目前已能仿制西洋織布機、鼓風機、打鐵機、蒸汽水車、風車、汽船發(fā)動機、潛水艇等十余種機器,并且?guī)еそ橙找勾蛟欤圪u往州縣各地,在津海衛(wèi),我們還出租耕地機、織布機、鼓風機、水車等,租金收獲亦不菲??鄢徺I機器的成本,每歲獲利在十萬銀以上,如今還源源不絕有訂單來,倒是工匠人手不夠,做不及,否則還能賺更多錢。”

    他聲音極洪亮,大聲說起話來眾人耳朵都微微有些嗡嗡作響,雖然適才見禮過,看著是個粗莽漢子,沒想到這粗中有細,頌圣的話說得有模有樣。

    眾人都不覺側(cè)目,方子靜又笑了聲問道:“你叫安緯武,莫非還有個兄弟叫安經(jīng)文?”

    安緯武咧開嘴笑了:“公爺猜得正是,我兄長安經(jīng)文,亦在學堂供職。擅玉雕,現(xiàn)正帶著人研究那能夠雕刻玉器的機器刀,若是成了,這玉器、木器的雕刻,又是極大一筆利潤。”

    謝翊聽到玉雕卻微微一怔,仿佛想到了什么,問安緯武:“你姓安?”

    安緯武躬身行禮:“稟陛下,小的兄弟二人義父為御用監(jiān)百工坊太監(jiān)安延年,在禁中當差,我們兄弟二人自幼受義父教誨,一日不敢忘君深恩?!?/br>
    太監(jiān)義子!

    一時堂上靜了一靜,隨扈眾臣全都心頭震撼,雖然都知道臨海侯這人路子野,性子大膽,什么都搞,但讓太監(jiān)義子來做先生!也是夠“不拘一格”了!

    御用監(jiān)百工坊太監(jiān)!那可是實打?qū)崒崣?quán)太監(jiān),管著多少皇家工匠,研發(fā)機器也好,召集驅(qū)使工匠也好,做起生意來,那還不都是信手拈來?

    一時眾人都又了然于心,看著臨海侯目光都十分復雜,太監(jiān)義子,聽著確實不好聽,但是實惠?。?/br>
    謝翊顯然也是第一次聽說,看了眼一旁微笑著的許莼,微微點頭:“安延年辦差一貫細心,你們兄弟二人也很好,繼續(xù)用心當差,此乃求器維新之道,自有你們的前程?!?/br>
    安緯武拱手深深下拜:“小的謝陛下褒獎。”聲音卻已微微顫抖,直起身退下時,人們都看到他眼圈通紅,顯然是心情激蕩,熱淚盈眶。

    醫(yī)館館長關(guān)灣灣出列行了萬福禮道:“醫(yī)館館長關(guān)灣灣稟報,醫(yī)館開支極大,都是藥材、紗布、制藥機器、烈酒等醫(yī)用物資,但收入亦高,除去每年義診之外,診金尚有三萬兩,此外藥丸、傷藥、藥酒、補藥等外售利潤極高,每年盈利亦在五萬兩以上,這還是我們制藥人手少了些,但也因此物以稀為貴,藥倒賣得好,因此只為了保證藥效,并未大肆售賣?!?/br>
    謝翊含笑道:“人吃五谷雜糧,總少不得生病,醫(yī)館收益自是不錯的,京里太醫(yī)院和御藥房的收益每年也頗不錯的。但醫(yī)者仁心,還當以鉆研醫(yī)術(shù)為上,不必太過在意盈利。”

    關(guān)灣灣道:“是。”

    謝翊卻知道冬海和冬海的師父周彪其實都在醫(yī)館任職,但冬海此人低調(diào)內(nèi)斂,因此反不如關(guān)灣灣伶俐通達,便點頭示意下一個。

    關(guān)灣灣退下后,算學館館長青錢站了上來,她高鬢如云,面貌俏麗,稟報道:“算學館館長青錢奏報,算學館開支不多,僅吃穿和算籌罷了。收益主要為商戶認捐以及委托走讀的學生費用,以及學生會接一些外邊商家委托查賬盤賬,這一項大部分費用是給學生,學館抽成二成?!?/br>
    謝翊已忍不住笑了:“盤賬查賬?你們倒有經(jīng)驗,這二成也不少了?!?/br>
    青錢盈盈一笑:“陛下料事如神,確實如此,查賬有些是按虧空的四成收費,若追回虧空數(shù)額比較大,那收益確實比較高。”

    方子靜已笑道:“陛下有所不知,我看這收費的大頭是委托走讀的學生費用呢。一般商戶人家,要培養(yǎng)自己的家奴能寫會算可不容易,認捐費用,委托走讀,那就不占用學校的住宿和伙食,但卻收了好大一筆錢罷,放一只羊也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br>
    謝翊:“……”

    青錢向方子靜微微躬身:“武英公果然通曉俗務,難怪我們侯爺說起武英公來,都是五體投地的敬佩?!?/br>
    方子靜聽這口聲,看了眼許莼:“你是臨海侯府的侍婢?”

    青錢笑道:“妾身為靖國公夫人侍婢,蒙夫人開恩放為掌柜,學堂成立后,這算學館一時未有人掌事,便命妾前來運營?!?/br>
    方子靜看謝翊面色,知道謝翊定然是早就知道的,他也曾見過臨海侯身邊那幾個書童,如今每一個都已有了官職,如今看來竟然連侍婢也都不是簡單人。

    謝翊點頭命她退下,示意下一個。

    船政館陸九皋出列,沉聲道:“船政館師生有三千五百四十二人,又多分為不同科,所需軍械、馬匹、軍備、練船,耗費驚人。我等師生不敢浪費,量入而出。主要收益是制船和修船的收入,每年收益也還不錯,歲收益收支平衡,略有萬兩左右盈余?!?/br>
    他答完便干脆利落行禮退下。

    農(nóng)學館館長張三思站出來稟報道:“農(nóng)學館師生不多,開支不多,收益主要靠自種自銷,剛好收支平衡?!?/br>
    謝翊問:“自種自銷?”

    張文貞知道張三思不善言辭,笑道:“張三思是我族弟,著有農(nóng)書三種,有些口拙。自種自銷的意思是,農(nóng)學館的農(nóng)事試驗田里所種的蔬菜、桑麻、水稻等作物和果樹,都供給學堂的食堂,另外飼養(yǎng)有豬牛羊雞鴨和魚等畜牲,也都同樣供應食堂,學堂以市價八成收購,收支平衡?!?/br>
    謝翊微笑:“朕想起來了,張三思,著有《三思農(nóng)書》,三卷分別為種子土肥栽種法、果樹桑麻嫁接培育、畜牧養(yǎng)殖法吧?戶部有呈上來給朕看過,寫得不錯?!?/br>
    張三思料不到自己的書皇上竟然看過,一時竟然唇微微顫抖,卻又拙與言語,有些結(jié)巴道:“寫得……不,不大好,如今在學堂,發(fā)現(xiàn)還有許多不足之處,還要再重新修訂刻印過……到時候再呈陛下一套?!?/br>
    謝翊溫聲嘉許道:“朕等著,若可行,則刊行天下,造福黎民。”

    張三思行禮退下,眼圈卻也紅了,顯然激動至極。

    同文館館長姜梅站出來上報道:“同文館姜梅奏報,同文館學生少,支出不高,且多有商戶捐資資助,每年都不少,又有些翻譯書的收入,正打算刻印幾本洋文辭典,如此初學洋文的人也能對著辭典習洋文,如此收益又能更高一些?!?/br>
    謝翊道:“這確實有用,姜先生可盡快開始修編?!?/br>
    姜梅躬身應了,行禮退下,他為吏多年,從未想過還有面圣的一日,面上榮光亦生。

    最后的四藝館薛夫人含笑走了出來行禮道:“四藝館薛星羅見過陛下,四藝館學生最少,都是宗室貴女,各位王爺都捐了不少銀子過來,宗室司亦有撥款,謝陛下隆恩?!?/br>
    謝翊微微一笑,看向沈夢楨:“沈尚書之鐘靈毓秀,原來是被賢夫人奪去了?!?/br>
    一時堂上盡皆笑起來。

    沈夢楨起身拜謝,面上哭笑不得。

    謝翊又看向薛夫人道:“宗室貴女有夫人教導,又有和順公主督學,朕是放心的,今后還望賢伉儷珠聯(lián)璧合,齊心協(xié)力,為國培育人才?!?/br>
    沈夢楨與薛夫人雙雙拜謝領(lǐng)旨退下。

    謝翊這才看向許莼,許莼雙眸靈動,十分得意對著方子靜笑道:“武英公可滿意諸位館長的答卷?”

    方子靜道:“臨海侯行事好劍走偏鋒,離經(jīng)叛道,用人不拘一格,陛下圣明,胸懷天下,器量寬宏,優(yōu)容能臣,臣等感佩于心?!本故呛鋈唤o謝翊輕輕拍了個龍屁。

    一時眾臣心中都瞠目結(jié)舌,看他之前明明是在指摘臨海侯,最后落腳點卻面不改色大拍龍屁,心中不由暗罵武英公這老狐貍,老jian巨猾,方大統(tǒng)領(lǐng)這樣一個直人,如何有這樣jian猾的兄長。

    謝翊溫聲道:“臨海侯當初上奏折之時,朕還記得里頭有一句話是,興辦學堂,是為了育國之棟梁、鑄國之重器。”

    他看向許莼,微微一笑:“劍走偏鋒不妨事,心擇直道而行即可?!?/br>
    方子靜福至心靈,忽然起身躬身下拜呼道:“主圣臣直,陛下圣明!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場臣子:“……”

    所有臣子全都不得已起身出列,躬身齊聲頌圣:“陛下圣明!萬歲萬歲萬萬歲!

    第191章 綱常

    謝翊顯然也對這突如其來的頌圣感到有些訝異, 但他自幼身處高位,也習慣這不動聲色,只深深望了眼方子靜, 吩咐道:“不必如此, 都坐下吧, 眾卿還有什么問題?”

    謝翊深沉,平日眾臣敢在他跟前發(fā)言的并不多, 內(nèi)閣首輔歐陽慎又留在京里主持政事,如今在座的重臣還真就是方子靜品級最高,他帶著眾人一輪頌圣后, 臣子們氣氛也活躍了些。

    這時翰林院學士里一位穿著七品青色朝服的學士忽然出列作揖道:“下官鮑思進, 有一事請教臨海侯?!?/br>
    許莼看著眼生, 但翰林院為清貴之地, 非翰林不入閣,他也不敢輕慢,只含笑還了半揖:“鮑學士請指教?!?/br>
    鮑思進道:“適才聽武英公和臨海侯介紹, 則如今這萬邦學堂,聘一洋教習,每歲約需五六千兩銀子, 而學堂所需器具、機器、新式船只、軍械,都要從海外舶來, 可見其成本之高昂。雖則如今各館都能自給自足,但平攤出來每歲約五百金供養(yǎng)一學生, 除去宗室貴女, 余者皆由學堂供養(yǎng), 可是如此?”

    許莼答道:“是?!?/br>
    鮑思進道:“五百金供養(yǎng)一學生, 皆由學堂支出, 則自然是要供養(yǎng)國之棟梁了,然而學堂內(nèi)如今卻大量招入女學生,為了禮教大防,又需要單獨建女子宿舍,支付女宿護衛(wèi)、女仆傭、看管等額外開支,請問這五百金供養(yǎng)出來的女學生,不能入朝為官,最后無非是嫁人做個賢妻良母。這是國之棟梁嗎?女子無才便是德,培養(yǎng)這些女學生的費用,用來培養(yǎng)更多的男學生,豈不是更于國有襄助?”

    一時下邊站著的幾位女館長全都怒目而視那鮑思進。

    但那鮑思進反而有些洋洋得意,繼續(xù)引經(jīng)據(jù)典道:“《國語》有言:‘公食貢,大夫食邑,士食田,庶人食力,工商食官,皂隸食職?!绱烁魉酒渎?,各安其位,方為綱常倫理,禮教正統(tǒng)?!?/br>
    “如今這萬邦大學堂,招入大量軍戶、匠戶、商戶、吏戶、農(nóng)民子弟以及女學生,若是推廣到各州縣,農(nóng)者不安于田,匠者、商者不安于市,女子不安于室,淆亂顛倒禮教綱常,俗話說學而優(yōu)則仕,這些學生、女子若是進入朝堂,未經(jīng)六經(jīng)教化,豈不是亂了朝廷?恐天下士林寒心??!”

    許莼還沒有答話,卻見他背后的關(guān)灣灣已站了出來揚眉問道:“關(guān)灣灣今年二十歲,自出師以來,每月均義診,已診過萬人,活人無數(shù),譽滿杏林。我初畢業(yè),即隨軍遠征新羅,救治將兵無數(shù),獲朝廷旌表。我入萬邦為女先生,三年來,手傳口授教出徒弟一百三十二人,親傳弟子三人,皆有男子有女子,這些大夫出師后,又將活人無數(shù)?!?/br>
    “敢問這位學士大人,自中進士以來,可曾立過哪怕一項軍功、寫過一篇千古文章、活過一個百姓、為國賺過一兩銀子?”

    鮑思進料不到會被關(guān)灣灣直接上前質(zhì)問,而上邊皇上也未見斥退,他如何愿意與女子當面爭這口舌之利?但此刻退縮又未免丟臉,只能心中一邊罵臨海侯讓女子出頭,面色微微帶了些窘迫,作揖道:“翰林學士,掌制誥史冊文翰之事,清貴之選,不cao細務。似夫人這樣的女醫(yī)者,本就極稀少……大部分女學生只會嫁人生子……”

    關(guān)灣灣又道:“閩州海事學堂醫(yī)學館、算學畢業(yè)的女學生當時不過四五十人,卻已有十數(shù)人已在萬邦學堂任職,教書育人,其余女學生回家后雖嫁人,仍開醫(yī)堂,救治百姓?!?/br>
    “此外如今津海衛(wèi)的海外貿(mào)易,是賀蘭將軍的胞妹賀蘭小姐帶著船隊在外洋航行,源源不絕將我朝的瓷器、茶葉、絲綢等貨品售出,然后在外換成今日這些機器、軍械、戰(zhàn)船,為朝廷國庫省下利潤無可計數(shù)?!?/br>
    “爾等進士,萬里挑一,入了朝堂,日日食君之祿,空談報國,無寸功于社稷,怎好意思在此遺憾計較那五百金?”

    “此前學堂、科舉都是男子進身之途,也不見人人都能中舉,如何就要求女子一受了教育,就必須要強過你們男兒,必得于國于民有功,才值得那五百金的培養(yǎng)?”

    鮑思進惱羞成怒看了眼一旁仿佛隔岸觀火作壁上觀的臨海侯:“放肆!我是問臨海侯,爾這女子逾越不知禮。君前問話,自有禮儀,豈能容你這般咄咄逼人,胡攪蠻纏!”

    許莼笑了下,揮手讓關(guān)灣灣退下,含笑問道:“鮑大人適才說女子無才便是德,請問府上的女眷,是不通文字不學詩書的?”

    鮑思進驕傲道:“我鮑家女眷,紡紗績麻、廚事針黹,皆要專精,日日勞作不休,勤儉持家,守拙安分,從無宦家驕奢氣息?!?/br>
    許莼笑道:“我自幼頑劣,但家中祖母、伯母及母親等女眷長輩盡皆識字。國公府上至誥命夫人,下至婢女,都能寫會算。我與兄弟自幼便由祖母教養(yǎng),口傳手授習字,學經(jīng)義,教忠君報國的道理??上覍W識一般,倒是兄長得中了進士,猶記得兄長舉業(yè)入貢,祖母和伯母都可與兄長討論策論破題之道。”

    “不但我家如此,我看京中高門夫人,多是通文識字,能明經(jīng)義者,如此方能教養(yǎng)子孫,代代明理。古有岳飛奉母命精忠報國……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