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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燎月(重生) 第178節(jié)

    她有些分不清了。

    如今這祁云崢,究竟是誰。

    她苦苦等了祁云崢這么久,思念了他這么久,她想象中的重逢,應(yīng)當(dāng)是個(gè)陽光明媚的場景,或是在城門外,或是在國子監(jiān),或是在祁府。

    他們應(yīng)該相擁互訴衷腸,她應(yīng)該撫著他的面容說,“你瘦了?!?/br>
    然后,他想如何,她都會(huì)欣然應(yīng)允,縱使逾矩,縱使瘋狂,縱使未經(jīng)過家人點(diǎn)頭,她也會(huì)如飛蛾般朝他撲去,給他最誠摯的一顆心。

    可如今,他盯著自己的眼神,深重如海,卻掩藏著幾分若有似無的暴戾之色,令她心驚,也令她恐懼。

    他仿佛在壓抑著什么,可那重重的浪濤沖刷了他這么久,他防川的堤壩早已窺碎不堪,無法再抵擋一點(diǎn)點(diǎn)的侵襲……方才她驚愕后退面露恐懼的那一瞬,便如同壓垮他的最后一枚稻草。

    祁云崢反手鎖上門。

    江眠月聽著他鎖門的聲音,面色泛白,緩緩?fù)撕?,祁云崢則步步緊逼,朝她走去。

    江眠月一步步后退,腳步踉蹌,心中驚慌失措,最終她無路可退,后腰撞著桌角,她想要繞路躲開,卻被他忽然伸手,禁錮在桌邊。

    祁云崢?biāo)浪赖囟⒅艁y的面容,聲音陌生的可怖。

    “為什么要嫁與他人?”

    “裴晏卿,確乎是君子,你便這么喜歡君子?”祁云崢的聲音有些破碎,他壓抑著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戾氣,“我這輩子不夠君子嗎?眠眠,得知我有上一世記憶,你便一聲不吭準(zhǔn)備嫁人?”

    江眠月腦子嗡的一聲,眼前幾乎一片漆黑。

    “上輩子便與你說過?!逼钤茘樠鄣钻幊林瓭L,看著她慌亂的眼神瞬間凝滯,諷刺的笑意蔓延至他的嘴角,“想要什么別的,都可以給你……”

    “嫁與他人,除非我死。”

    江眠月頓時(shí)仿佛經(jīng)受了巨大的打擊,整個(gè)人處于一種幾乎游離的狀態(tài),仿佛根本不知道面前的人說了什么,做了什么,隨后她呆滯著被他吻住了唇。

    她有些眩暈,看著近在咫尺的祁云崢,整個(gè)人仿佛失去了知覺。

    他在說什么?

    他壓抑著力道,卻根本無法控制自己,克制至今,他渾身的每一滴血都在叫囂著對她的渴望,那渴望如翻騰許久的巖漿般,壓到極致后,便是近乎于瘋狂的爆發(fā)。

    江眠月感覺著自己仿佛要被揉碎了,她眼眸蓄起了淚水,哭著仰頭承受著他暴戾的吻。

    他原來,一直都有記憶。

    一切仿佛都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免于考驗(yàn)入學(xué),因破格入學(xué)而得齋長之位無法推脫,第一日就被鞭笞的陸遷,因他捉了自己的手腕……莫名消失又出現(xiàn)的祈福袋,被流放的陸遷……

    還有無數(shù)微妙的巧合,他對自己的另眼相待,若有似無的曖昧,恰到好處的關(guān)心,機(jī)緣巧合的引導(dǎo),九章算術(shù)的算題……

    江眠月崩潰的捉著他的衣襟,用力的推他。

    可他卻撕碎了所有的禮儀道德廉恥,撕破了所有的偽裝,揭開了君子的外皮,露出原原本本的那個(gè)祁云崢。

    再也不是她輕輕一推,他便會(huì)克制離開,輕輕安撫。

    他死死握住她的手腕,扯開了她的衣帶。

    江眠月渾身劇抖,掙扎起來。

    祁云崢卻直接摟住她的腰,抱起她之后,將她直接放在了榻上。

    衣衫凌亂,江眠月哭得眼眸通紅。

    她拼命的推拒,祁云崢見她如此,卻冷著面,牙齒咬著手腕上系著的綢帶,將那綢帶拆散了,單手握住。

    然后他擒著她的一雙手腕摁在她頭頂,單手將她手腕束緊。

    看著自己親手給他綁上的綢帶,如今綁在自己的手腕上,用以束縛自己,江眠月終于崩潰的哭了起來。

    “祁云崢……”她聲音顫抖,卻因他的動(dòng)作變了音調(diào)。

    他的手透過布料揉在她身上,心臟處被他拿捏住,她頓時(shí)掙動(dòng)起來,卻仿佛砧板上的rou,毫無抵抗之力。

    炙熱的溫度炙烤著她,她哭著拒絕,卻毫無作用,便如上輩子的每一次,只能任由他來。

    他的指尖觸及她的傷痕,那是之前她在鳳池閣中的溫泉里留下的,那兒已經(jīng)愈合了,卻落下長長的一道疤,有些不平整,觸覺卻極為敏銳,他指尖一碰,她便顫抖起來。

    他手掌輕撫她的傷疤,然后隨之而上,附著在河谷之地。

    江眠月夾緊腿根,哭的更兇了,幾乎喘不過氣來,“祁云崢!”

    面前的他哪兒還有之前祭酒大人那副儒雅克制的模樣,他盡情肆意的對她,硬撐著她的手,將她的手腕捉得泛紅,一切都仿佛回到了上輩子,同樣的地點(diǎn),同樣的房間,同樣的他。

    “祁云崢……”她哽咽著被他捉住腳踝,拽到他跟前。

    “你會(huì)后悔的!”

    “你是我的,眠眠?!逼钤茘樃┥砦撬曇舻统?,“若知道你遲早會(huì)知曉我有記憶的事……早該如此。”

    “我……方才才知道!”江眠月的反應(yīng)并不如他想象中相同,她眼中仿佛有什么碎裂,那種被欺騙的痛苦在她的眼眸中蔓延,化作一顆顆淚珠滾落。

    祁云崢?biāo)浪雷阶∷氖滞?,忽然反?yīng)過來,手指微顫。

    他下意識(shí)問道,“崔應(yīng)觀……近日與你說過什么?”

    江眠月被他捉得難受,艱難道,“自宮變之后,我?guī)缀鯖]再見過……崔應(yīng)觀,他也并未與我說過你?!?/br>
    祁云崢手指收緊,呼吸驀然不穩(wěn)。

    他居然……被崔應(yīng)觀給算計(jì)了。

    他祁云崢?biāo)阌?jì)了別人兩輩子,平生第一次,親自踏入別人為他挖的坑里。

    他將這秘密掩藏至今,每次看到她的笑顏,感覺到她的溫柔與坦然,歡喜的同時(shí),心底里還有深深地畏懼。

    他怕她再次離開自己,他怕眼前的幸福全都是虛幻的泡影。

    于是崔應(yīng)觀故意一挑,他便入了套……

    崔應(yīng)觀沒有在背后悄悄與江眠月告狀,而是故意挑動(dòng)他的軟肋,讓他自己開口,在情緒裹挾之下告訴江眠月實(shí)情。

    多么諷刺,他對和樂公主的話,如今對他自己也照樣適用。

    咎由自取。

    祁云崢勉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方才被醋意與獨(dú)占欲沖昏的頭腦如今也緩緩冷靜下來,他俯身抱住江眠月,將她手上的綢帶拆除,不等她掙脫,便直接將她摟在懷中,輕輕摟緊,將面容埋進(jìn)她的頸窩。

    “放開我……”江眠月聲音很輕。

    祁云崢卻仿佛根本沒有聽到她說什么,反而手中力道更甚。

    “祁云崢,我沒有要與任何人成婚?!苯咴陆K于能安靜的說出這些話,她眼眸含淚,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

    “爹爹與裴家交好,我如今與裴晏卿又是朝中同僚,見面次數(shù)多,爹爹知道你我的事情,他有些忌憚你,便刻意沒有告訴我,讓裴晏卿來下聘,試探我的態(tài)度?!苯咴螺p輕哽咽了一會(huì)兒,眼淚落在散落的發(fā)絲上。

    “爹爹他確實(shí)很希望我和裴晏卿成婚,裴晏卿并不知道我與你的事,爹爹應(yīng)允他來,他便滿懷欣喜地帶著聘禮上門?!?/br>
    祁云崢緩緩閉上眼眸。

    “方才你……興許看到我與他親密之舉,那是我拒絕他之后,見他情緒低落,一時(shí)心軟,這是我不好?!苯咴螺p聲說,“是我逾矩了,本不該如此,不過當(dāng)時(shí)我心中,并未有其他想法,只是見他失落,想讓他稍稍好受些,畢竟他并沒有做錯(cuò)什么,聽了我爹爹的誤導(dǎo),最后落得如此,全是我沒有盡早與他說清楚的關(guān)系?!?/br>
    祁云崢聽她語氣平靜解釋今日的一切,無端生出幾分希冀,可心底卻隱隱有幾分不安。

    她性子看似溫和,其實(shí)最為堅(jiān)韌。

    她越是平靜時(shí),做出的決定便越是危險(xiǎn)。

    “我與爹爹說過,喜歡的人是你,日后想嫁的人也是你?!苯咴侣曇糨p緩,“這些天,我一直在等你平安回來。”

    “眠眠……”祁云崢不想讓她繼續(xù)往下說,可江眠月微微抬眸,與他對視。

    她眼中滿是淚,還有決絕。

    “我給過你機(jī)會(huì)的,祁云崢?!苯咴侣曇羝扑橐话阕兞苏{(diào)子。

    她如今依舊記得那日的場景,她聽了崔應(yīng)觀說起祁云崢的可以安排她提前免試入學(xué)的事情后,便直接問了他。

    “關(guān)于記憶,或是前世今生,這些事,你……有沒有騙過我?”

    當(dāng)時(shí)她問出這句話,便早已做好了所有的心理準(zhǔn)備,無論祁云崢如何說,只要他坦誠相待,她最多只會(huì)生氣幾日,只要他說,她都信他。

    “可你又騙了我?!苯咴抡f到此時(shí),再也控制不住,嗚咽著說不出話來,祁云崢低頭吻她。

    江眠月卻躲開了他的吻,那吻落到了她的耳后,引的她微微一顫。

    那綢帶還抓在他的手中,他眼眸泛著淡淡的紅,深深的看著她的側(cè)影。

    “眠眠?!彼曇粑?,“以后我再也不會(huì)騙你?!?/br>
    江眠月卻輕輕搖頭,聲音溫柔,“我們沒有以后了?!?/br>
    ……

    江府亂做了一團(tuán)。

    自江眠月拽著裴晏卿出門之后,便再也沒有看到她的人影,裴晏卿已經(jīng)讓人將所有聘禮盡數(shù)搬走,他似乎受了極深的打擊,回了家門之后便閉門不出,任憑裴晏聲如何勸他,他都不開口。

    直到江玉海登門,慌亂的問有沒有看到江眠月去了哪里,裴晏卿才紅著眼從房門中出來。

    他聲音有些啞,大致說了當(dāng)時(shí)的情況,當(dāng)時(shí)他失魂落魄,最后看了一眼眠眠時(shí),她還站在原地發(fā)呆,周圍也并沒有其他人的人影。

    江玉海快急瘋了。

    他四處托人找女兒,不過幾個(gè)時(shí)辰,頭發(fā)仿佛白了一圈。

    深夜,江家人全都未眠。

    江玉海眼眶發(fā)紅,懊悔的快要吐血,“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該逼她的……若是如她小時(shí)候那次一樣,被歹人帶走……”

    林氏上前輕輕將他摟住,輕聲寬慰道,“不會(huì)的……眠眠只是任性了些,今日稍稍生會(huì)兒氣,明日就會(huì)回來了?!?/br>
    “任性……”江玉海幾乎是苦笑出來,“我倒寧愿她任性一些,她明明認(rèn)真與我說過那么多次,我沒有一次放在心上,都是我的錯(cuò),怎么辦,若是眠眠不愿意再回來,我該怎么辦……”

    林氏也紅了眼。

    江家上下,誰能不著急,江述懷已經(jīng)在外頭尋了好幾個(gè)時(shí)辰,連晚飯都沒有吃一口,如今還未回來,也不知究竟有沒有什么消息。

    終于,江述懷送來一封信,外頭雨大,他在外頭奔波了許久,渾身透濕的回到家中廳堂,氣喘吁吁沖上前來,“眠眠的信,就在門口,之前我沒注意到?!?/br>
    江玉海立刻抓過那已經(jīng)被水泡軟的信,小心拆開,卻見只有簡單幾個(gè)字,正是眠眠的字跡。

    “爹爹,娘親,哥哥,我心情很亂,要好好想想,原諒我的任性。

    我如今很好,在安全處,不必?fù)?dān)心我。

    江眠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