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燎月(重生) 第179節(jié)
江玉海狠狠松了口氣,跌坐在太師椅上。 “這不像是眠眠會做的事?!绷质蠀s覺得有些奇怪,輕聲說,“她一向戀家,從不夜不歸宿?!?/br> “這次恐怕是真的傷了她的心,她才會如此。”江述懷的話語間帶著后悔,“她那么喜歡祁大人,可我們所有人都希望她嫁給裴晏卿,明面上是希望,實(shí)際上是逼迫,這與那梁山伯祝英臺有什么區(qū)別?!?/br> “會不會在祁大人那兒?”林氏忽然問。 “去過祁府了,祁大人并未回來,祁府空空如也?!苯鰬验_口道,“算算日子,也該是他回來的時候?!?/br> “眠眠會不會,是想躲著,一直等到他回來?” …… 深夜,外頭的雨依舊如瓢潑,江眠月看著房間里的燈光,淚水已經(jīng)干涸。 在這間屋子里,她一睡下便會做噩夢。 可祁云崢卻并沒有放她回去的意思,她說了那句話之后,祁云崢便沒有再開口,固執(zhí)的抱她一會兒之后,便出門了。 江眠月抱著膝蓋,縮在床邊的角落里,頭發(fā)披散在肩頭,心中如刀攪。 她知道祁云崢不會輕易放她,便要求他送信給家人,好歹報個平安。 她不想在信中寫他如何,便直接編了幾句話,安撫家人。 經(jīng)歷了一輩子,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她仿佛又重回原點(diǎn),落入他的手中,江眠月不知道他會做什么,卻對未來驀然間失去了希望。 忽然,門被打開。 祁云崢雨水滿身進(jìn)屋,頭發(fā)也浸濕了,江眠月見他如此,并不動容,只低頭不語。 他脫了濕透的外衫,只穿了白色的里衫,頭發(fā)也盡數(shù)放下,烏黑的發(fā)絲披肩,便如剛剛回家的丈夫。 江眠月眼角的余光卻見他拿出一個小盒子,那盒子的規(guī)制與之前他送的糕點(diǎn)一模一樣,在國子監(jiān)的回憶被他強(qiáng)行勾起,江眠月只覺得那些甜的回憶中都仿佛勾兌了酸澀,讓她有些想哭。 “餓了嗎?”祁云崢的聲音仿佛往日,有些溫柔,“過來吃一些,或者我喂你?!?/br> 江眠月?lián)u了搖頭。 祁云崢便冷冷的在桌前坐下,靜靜看著她。 他頭發(fā)被雨水打濕,有些狼狽,一張面容卻比平日里更加精致白皙,襯的他烏黑的眼沉靜而洶涌,讓人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邊關(guān)的風(fēng)沙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跡,只增添了幾分暴戾與無常。 她口干舌燥,忽然想起如今已是半夜,他怎么弄來的這糕點(diǎn)? 她想到,便開口問了,他也并不瞞著她,淡笑著說,“自然是將那糕點(diǎn)師傅拎起來,拿刀逼著讓他現(xiàn)做。” 江眠月眼眸一顫,垂眸不再開口。 這才是他,真實(shí)的他,正如他從前在槐林中與她說的,“不擇手段,在所不惜?!?/br> 枉費(fèi)他在自己面前裝了這么久的君子,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光風(fēng)霽月,光明磊落…… 果真是不擇手段,在所不惜。 他便真的對自己……動情至此? 可她真的怕了。 怕他的喜怒無常,怕他突如其來的好,和突如其來的怒,更不敢相信他的所有承諾與誓言。 她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事,更不希望這輩子再將自己家人牽扯進(jìn)來。 便如江玉海所說的那般,“你若選他做未來夫婿,便是將主動權(quán)盡數(shù)交到了他的手中,他如今對你有心,確實(shí)不錯,體貼的很,什么好處都愿意給??傻綍r候他變了心,你孤立無援,你吃了虧受了委屈,后院獨(dú)自哭泣時,又該如何是好。” 爹爹是對的。 她正出神想著,回過神來時,祁云崢已經(jīng)來到她的身邊,他咬了一口糕點(diǎn),捏著她的下顎,強(qiáng)行喂進(jìn)她的口中,江眠月伸手推他,他卻如同一座難以挪動的山,讓她根本無法抵抗。 糕點(diǎn)喂進(jìn)去之后,他也沒有離開,而是繼續(xù)深入往復(fù),令她吃下去。 江眠月的所有動作都被他cao控,這種感覺令她羞惱萬分,她忽然狠狠咬住他的舌尖,頓時便有血腥味充斥。 江眠月用力不小,總以為他會躲開了,可他卻沒有一點(diǎn)退讓的意思,反而更加瘋狂的吻她,仿佛根本感覺不到疼痛。 江眠月心驚不已,卻沒有咬第二口。 祁云崢見她不再反抗,動作終于舒緩了些許,輕輕試探她的底線,先是親吻,然后是抱著,直到他伸手至她傷痕處,她才死死地捉住了他的手。 祁云崢便不再繼續(xù),只靜靜地抱著她。 他將面容埋在江眠月的頸窩之間,緩緩開口,“你喜歡我,江眠月?!?/br> 喜歡?當(dāng)然喜歡。 喜歡才會這么難過。 江眠月聲音平靜,緩緩道,“明日放我出去,吏部還有事情等著我處理?!?/br> “不行?!?/br> 江眠月痛苦的閉上眼。 祁云崢摟著她的腰,將她帶進(jìn)懷中,輕吻她的后頸,低聲說,“你考慮三日,若是依舊堅(jiān)持,我放你走?!?/br> “……好?!?/br> 隨后一連兩日,祁云崢哪兒也沒去。 他讓人從國子監(jiān)將那只橘貓接了回來,放在院子里,丹朱也在小院中,只是極少出來,她身上的傷雖然好了不少,可終究有些虛弱,大多數(shù)時候都在房中休息。 江眠月也極少出來,祁云崢沒事便抱著她,不停的吻她,試探她,仿佛一只孜孜不倦的狼犬,只等著她卸下心防的那一瞬。 橘貓沒事便只看著那倆人親來親去,頗有幾分無聊。 江眠月什么也不吃,祁云崢便去了小廚房,親自做了些小菜。 他手藝不錯,孤身一人長大,他全靠自己。 可她卻沒有半分動容。 “怎么樣你才能吃些東西?”祁云崢問。 “放我出去。”江眠月嘴唇發(fā)白。 祁云崢捏斷了手中的筷子,“啪”的一聲,江眠月渾身一顫,卻仍舊倔強(qiáng)的一動不動。 “祁云崢?!苯咴侣曇糨p柔,“你知道我的性子。” 祁云崢緩緩闔眼,手指微顫。 他拿她仍舊沒有一點(diǎn)辦法。 “出去可以?!逼钤茘槺M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我去江府下聘?!?/br> 江眠月緩緩站起身,嘴唇微顫,一雙眼眸死死地盯著他,萬千的委屈和難過幾乎要噴薄而出,“祁大人,求您,不要再逼我了?!?/br> 祁云崢看著她的淚水,胸口生出一股難言的劇痛,他第一次紅了眼,眼眸中顯出血絲來,他強(qiáng)行抑制情緒,可胸口卻有些血腥之氣,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待他終于能開口,便聲音沙啞,帶著幾分無力道,“你走吧。” 江眠月咬緊了嘴唇看著他,腳步卻有些踟躕。 他忽然面色慘白,眼珠附近有些血絲,看起來很不好。 她心中有些不忍,卻深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心冷一些,不要再被他所騙。 祁云崢像是調(diào)整了一會兒呼吸,看起來氣息逐漸平穩(wěn)了些,臉色也緩緩轉(zhuǎn)好,他聲音平靜道,“門都開著,不送了,若是需要馬車,找暗衛(wèi)?!?/br> “謝謝。”江眠月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轉(zhuǎn)身推門離開。 外頭是艷陽天,雨早已停了,她離開的背影隨著光,就像一把刀刺穿他的胸口,他嘴角流下一絲暗紅的血,面色又恢復(fù)方才的慘白。 罷了,隨她去吧。 正如她所說,祁云崢如今已經(jīng)深深知曉她寧折不彎的性子。 上輩子,他逼她太狠,她徹底崩潰后,她竟自己主動服了毒,口吐鮮血的倒在他的懷里。 那一幕,成了他兩輩子的噩夢。 她眼中有淚,口中全是血,身上也全部被紅色浸透,嘴角卻帶著淡淡的笑意。 “祁云崢……你把我當(dāng)玩物,當(dāng)禁臠,耍弄于股掌之間,滋味如何?” “我此生有悔,有恨,有怨,有懣,若有來生……” “愿能不做籠中鳥……也愿……再也不遇見你?!?/br> 作者有話說: 驚喜掉落更新。 小虐怡情,今晚繼續(xù),祁大人渡完劫了,后面都是甜。 第一百六十章 江眠月回江府時, 特意擦去了淚痕,整理好了衣衫進(jìn)門。 進(jìn)門之后,門房看到她,激動的滿臉放光, 朝里大喊一聲, “江老爺!小姐回來了!” 屋內(nèi)立刻傳來動靜, 江述懷走在最前邊,江玉海在中間, 林氏在后, 眾人頓時圍了上來,江眠月剛想解釋, 與他們道歉, 卻聽江玉海聲音極為溫和, 輕聲道,“眠眠, 從今日開始,你的婚事, 爹爹再也不插手了,你若是這么喜歡那祁云崢, 爹爹同意你嫁給他,只不過在嫁給他之前, 你要好好的試試他, 別讓他將你欺負(fù)了去……” 江眠月原本已經(jīng)控制住的情緒,如洪水決堤,她撲進(jìn)江玉海的懷里, 放聲大哭。 “別哭, 別哭眠眠……”江玉海最見不得她如此, 有些慌亂,眼眸也有些濕潤,“都是爹爹的錯,千萬別傷心,你一傷心,爹爹就難受……” 江眠月哭得頭暈?zāi)垦?,被送回房中?/br> 她睡了一覺,做了無數(shù)的噩夢,夢中的祁云崢兇狠暴戾,騙她爹娘哥哥都還安全,一轉(zhuǎn)身她便看到了爹娘的尸首。 醒來以后,江眠月心疼的無法坐起身。 他……還好嗎? 她控制不住的想他,想著自己離開前他那蒼白的臉色,平日里他身子極好,從未生活什么病,除了那柿子能讓他虛弱一些,幾乎沒有什么弱點(diǎn)。 柿子……江眠月冷不丁想到這件事,忽然苦笑起來。 他為了掩藏有記憶的事,居然生生吃了個柿子,他不怕會喪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