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yǎng)病弱小瞎子[重生] 第21節(jié)
顧休與不動聲色道:“明早有新送來的可可粉,本來想著你明天表演,早餐多放一勺的,真不喝?” 小朋友怔住,輕輕“啊”了聲,又堅定點頭道:“真的!……那回家之后獎勵汀汀,多放一勺吧。” 顧休與繼續(xù)撥亂人家的小算盤:“當然可以,但新送來那會兒直接喝是最好喝的,你自己不也說過?” 可真把小朋友為難壞了。 他無意識地攪著兩根粉瑩瑩的食指,最終小貓斷腕:“沒關系,下次再喝新的,哥哥壓壞就沒有新的了?!?/br> 顧休與回答:“好?!?/br> 這少東家向來喜怒不形于色,項志甫總覺得自己從這一個字里聽出一點咬牙切齒的意味,只是沒來得及琢磨。 項志甫一轉頭,見周箴訓若有所思,忙補充道:“歲數沒差那么大,肯定不是顧總親生的。” 周箴訓也忙道:“明白?!?/br> 他心道那肯定不是啊,那要是親生的還把照片藏得跟傳家寶似的,那成什么了?! 周箴訓手機彈出消息提示,是顧休與叫他進辦公室。 他這才拍了拍項志甫道:“走吧項總,一塊進去?!?/br> 顧休與端坐在辦公桌后頭,與往常相比似乎并無不同。 除了襯衫領口與肩膀處幾道明顯的褶皺。 周箴訓:“……” 哪怕褶皺撫不平,辦公室里又不是沒有備用的衣物。 顧總可真是…… 討論公事的全過程,周箴訓目視前方,半點不朝緊閉的休息室房門瞥。 約莫一小時,休息室傳出一點窸窣響動。 周箴訓支棱著耳朵仔細分辨了下,怎么仿佛是哭聲? 他正思索,顧休與已飛速起身,撂下句“今天先到這,你們工作去吧”,便快步進了休息室。 ** 顧休與奔到床邊,云晚汀并未醒轉,仍然闔著眼。 可淚珠子卻淋淋漓漓從眼尾滾落,須臾之間整張小臉都濕噠噠的。 眼淚洶涌,哭聲卻微弱,活像委屈卻虛弱的小貓。 顧休與眉心深鎖,急忙俯低身子捧住他臉,嗓音都不敢重了,唯恐驚醒他:“幺幺,幺幺?” 云晚汀唇瓣微張,口中喃喃說著什么。 顧休與將耳朵湊過去,凝神細聽,才曉得云晚汀念的是……“陸長侵”。 他神色凝固,云晚汀卻倏然睜開了眼。 少年仍在流淚,卻惶惶然地張著雙臂勾住身前人脖頸,整個撲進顧休與懷里。 繼而又照著顧休與心窩子來了一爪子,迷迷糊糊地、用依戀至極的語氣叫道:“陸長侵……” 顧休與額角青筋幾乎爆開。 可哪怕這種關頭,本能卻仍然驅使他先抱緊了懷中人,將那根本沒想撲向他的柔軟身體牢牢罩住。 而后才咬緊牙關,從齒縫里一字一字擠出來:“云晚汀……你想抱誰?” 云晚汀起初還沉浸在夢境中。 盡管他記不得半點夢境的具體內容,只覺得心口酸酸澀澀,總忍不住掉眼淚。 但醒了便是醒了,幾秒鐘過后,思維便能回歸現實。 云晚汀摟著顧休與脖子,眼淚鼻涕都蹭在顧休與衣領上,難過道:“顧叔叔。”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方才喊了多少聲陸長侵。 顧休與胸膛急遽起伏。 為了不知道什么玩意兒的男人哭得濕漉漉的,轉頭卻窩進自己懷里要安慰。 云晚汀懨懨道:“頭暈。” 顧休與伸手探了探他額溫,是有點偏熱,一時更擰緊眉頭:“你……” 嘴上兇,卻圈著云晚汀腰,將他托起來道:“抱緊我脖子?!?/br> 云晚汀幾年不來南珠大廈,休息室沒備退熱貼。 顧休與抱著他去洗手間,拆開兩條新毛巾,一條浸了溫水給小花貓擦干凈臉。 另一條浸了冷水,將人抱回床上后,敷在他額頭。 他坐在床邊,云晚汀手臥在他掌心,因低燒而有些溫熱。 云晚汀有氣無力道:“不舒服?!?/br> 顧休與深呼吸幾下,問:“為了陸長侵,你就把自己折騰得這么難受?” 云晚汀根本不懂,迷茫道:“什么陸長侵……” 顧休與:“……” 他伸手給云晚汀按摩頭部的幾個xue位,道:“不舒服就閉著眼睛睡會,退燒了咱們就回家?!?/br> 云晚汀拉拉他衣袖道:“你上來吧,顧叔叔,一起?!?/br> 顧休與始料未及,身形驀地一頓。 躺到云晚汀身側時,小貓自然而然地偎進他懷里,暖呼呼一只,身體超級軟,是液體小貓。 鼻間都是小貓身上柔軟可愛的甜香,顧休與卻大睜著眼,毫無困意。 云晚汀五歲開始同他睡一個屋,學齡前的年紀都不跟人分享自己的床。 十三年了,十三年第一回能和云晚汀在一張床上睡,還是因為云晚汀做夢夢到了陸長侵,醒了就跟被偷窩的小貓似的,居然不介意共住一窩了。 托他的福。 托陸長侵的福。 ** 夜風凄厲,卷著滿宮哀戚的落花聲,拂過一座座宮殿外的白綢。 云晚汀抱著先帝的霄練劍,臥在四方殿的拔步床上。 他裝作在午睡,耳畔是兩位宮娥的輕聲交談。 荷風捏著絹帕,堅定道:“那位此時回京,其意昭然若揭……哪怕豁出命去,我也得帶陛下走?!?/br> 先帝生前cao勞過度,以致突發(fā)心痹,而立之年便驟然崩殂,留下個五歲的獨苗苗。 他cao勞的正是持續(xù)多年的北疆戰(zhàn)事,如今北疆大捷,先帝卻大崩!這下可好! 那位凱旋的少年將軍堂堂正正回京,天時地利人和全占了! 甚至、甚至哪怕陸長侵要篡位,也背不上忘恩負義的詬病。 畢竟軍功是人家從小卒做起、真刀真槍掙的,又無父無母,祖上不曾受過云氏皇族庇護…… 竹露眉間一片愁云慘霧,含淚道:“去哪,回定州老家?那位豈肯放人?!?/br> “我若是他,要么挾天子以令諸侯,要么干脆斬草除根……哪有放虎歸山的?!?/br> 床上的小新帝聽得似懂非懂。 阿耶成仙去了,身邊人都篤定他以后見不到阿耶,除非阿耶回來接他。 可明明是可以的,阿耶從前告訴過他。 阿耶說,蘭因寺星空極美,立在蘭因寺的榕樹下,抬頭望向星空,便能見到自己想念的、已經成仙的人。 第18章 啄木鳥小貓 云晚汀問他:“阿耶,那你每次去蘭因寺,便是去見阿娘嗎?” 阿耶沉默片刻,點了點頭道:“嗯?!?/br> 云晚汀也想見阿娘,可阿耶說蘭因寺很遠,馬車顛簸,他還太小,會病倒在路上。 那時云晚汀四歲,如今他長大一歲,身體也好了一點,便想要去蘭因寺看看。 四方殿太大,他不想一個人睡大屋子。 那……蘭因寺究竟在哪呢? 云晚汀睜開眼,榻旁的荷風與竹露趕忙問道:“陛下醒了,廚下燉了燕窩雪梨,陛下喝一些罷?” 云晚汀坐起身來,抱著劍道:“二位姑姑,蘭因寺在何處,十分遠嗎?” “蘭因寺?在北郊烏蒙山,快馬過去得一個多時辰,”荷風不解,但仍先解答,復問道,“陛下問這個作甚?” 云晚汀得了回答,心中暗暗盤算。 他繃著小臉道:“方才我……朕想要午睡,但總睡不熟,二位姑姑去外間守著罷?!?/br> 竹露登時道:“這如何使得?萬一陛下龍體不適,又沒力氣叫人,豈不耽誤了?” 小新帝臉皮很薄,每每與宮娥們提要求都有些羞赧,竹露一反對他便想打退堂鼓。 可想到阿耶阿娘,他又鼓起勇氣道:“無妨的,朕只需半個時辰?!?/br> 兩位宮娥仍舊放心不下。 可云晚汀雖是個小娃娃,脾氣又軟,到底也是君上,并不好一再否決。 荷風遂道:“那奴婢們半個時辰后再來守著陛下?!?/br> 云晚汀等著她倆闔上門,其余小宮娥小內侍也都在外間,此時內室僅他自己。 他深吸一口氣,白嫩的兩腮微微繃緊,只覺自己在籌謀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