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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糖紙 第25節(jié)

    寧愿隨意地掂了掂手里的硬幣袋子,硬幣碰撞著,發(fā)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在沈佑一又投進了幾個球之后,她忽然說:“那你給我發(fā)個毒誓。”

    沈佑一:“?”

    第22章

    短暫的沉默過后,沈佑一隨意地將手里尚未投出的球丟出。

    他轉(zhuǎn)了個身,看著寧愿問得認真:“什么樣的毒誓?”

    盡管他的表情正常,連語氣都認真,但寧愿就是很確定那雙眼睛里有笑意。

    這種時候,就是得強行穩(wěn)住,如果退卻,就會顯得自己很沒有面子,寧愿在心底告誡自己。

    “比如,如果你收過別的女生的水……”寧愿清了清嗓子,悄悄掐了自己一把,努力鎮(zhèn)定地說,“你的所有錢都要給我?!?/br>
    沈佑一輕笑出聲,他微微彎了腰,兩人的距離陡然拉進。

    寧愿看著面前這張忽然放大的臉,眼神不由得慌亂了起來,連目光焦點都不知道該放去哪里。

    少年的瞳仁漆黑,眼角弧度銳利,但眼尾處微微向下的眼角和隱約露出雙眼皮的形態(tài)又讓他添了幾分柔和。

    因為他的眼皮單薄,且形狀好看,寧愿一直以為他是雙眼皮,這還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沈佑一是內(nèi)雙。

    “我發(fā)誓?!鄙蛴右汇紤械恼Z氣里帶著淺淡的笑意,“如果我過去收過別的女生送的水,我就把我所有的錢送給寧愿?!?/br>
    因為距離近,寧愿若有似無地嗅到了些屬于男孩子的氣息。

    是清爽又干凈的氣息。

    她抿了抿唇,掌心輕輕地拍在沈佑一的額頭上,將他往后推了些,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正當(dāng)她打算說些什么的時候,就聽見沈佑一帶著笑意更深的笑意開了口:“如果我以后收別的女生送的水,那就讓寧愿把她所有的錢都給我?!?/br>
    寧愿:“???”

    她愣在原地,三秒后驟然跳起,一把攥住沈佑一的手腕,眼神急切地四處尋找著什么。

    接著,她仿佛找到了目標(biāo)所在,氣勢洶洶地拽著沈佑一來到了不遠處的一張黑色小圓桌前。

    寧愿將沈佑一的手拍在圓桌上按住,很著急地說:“快說:童言無忌,呸呸呸!”

    沈佑一卻只是笑著看她,并不配合。

    寧愿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惡狠狠道:“快給我說!”

    “不說?!?/br>
    “欠揍吧你!”寧愿氣得快要跳起來。

    僵持片刻,最終,她松開了沈佑一,卻仍然氣鼓鼓地看著他。

    “所以,為了確保你的財產(chǎn)安全,”沈佑一揉了揉微微發(fā)紅的耳朵,臉上笑意不減,悠悠地說,“記得一定要來看我打球?!?/br>
    寧愿氣得笑了出來,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踹了他一腳,頭也不回地走了。

    回去的這一路上,寧愿都拒絕理沈佑一,甚至連個眼神也不想給他。

    兩個人一前一后地走著,先后進了樓棟地單元門之后,寧愿頭也不回地往二樓走。

    每一階樓梯她都踩得兇狠,一副‘我要把這樓跺塌’的架勢。

    寧愿爬了一半樓梯,發(fā)現(xiàn)身后竟然沒有傳來開門的聲音,沈佑一也沒跟她道別。

    她猛地停住了步子,飛快轉(zhuǎn)身。

    沈佑一也在上樓,跟她隔了三個階梯,見她停步,微微抬頭看著她。

    寧愿還是很氣,兩手張開,一手握住樓梯扶手,一手撐著墻,是要攔著他的樣子,語氣兇巴巴地說:“你不回家跟著我干嘛!”

    沈佑一很平靜地說:“昨天你送魚湯來,我還沒跟奶奶道謝?!?/br>
    “你叫什么奶奶,你少套近乎,你要叫我奶奶叫寧奶奶?!睂幵傅恼Z速很快,像是預(yù)備役的rapper。

    沈佑一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把她得罪了,便順著她說:“好,寧奶奶。我去給寧奶奶道謝。”

    寧愿重重地‘哼’了一聲,卻沒動,目光依然憤怒。

    她沒說一句話,但沈佑一卻懂了她的意思,她是在讓他解決問題。

    沈佑一的舌尖頂了頂腮幫子,跟她商量著:“這樣,我跟上帝商量一下,讓他當(dāng)我剛發(fā)的誓是在放屁?!?/br>
    寧愿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說:“那他要是沒聽見呢?那他今天要是不上班呢?”

    沈佑一頓了頓,他沒想到在關(guān)于錢的問題上,寧愿是如此嚴謹。

    “那我再補個誓。”沈佑一舉起右手,一字一句道,“我發(fā)誓,以后寧愿不在場的情況下,我絕不打籃球?!?/br>
    ……這勉強也算個法子吧。

    寧愿撇了撇嘴,又‘哼’了一聲,不過這次的聲音明顯輕了些。

    她轉(zhuǎn)身想上樓,但腳抬得不夠高,被樓梯的臺階跘了一下,整個人往前栽倒。

    沈佑一見狀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

    但可能是因為太心急,勁使得太大,倒是撈到寧愿了,兩個人卻一齊向后摔了下去。

    沈佑一的另一只手下意識地抬起,想要護住寧愿的頭。

    混亂中,那只手被樓梯扶手下的鏤空鐵藝裝飾帶出了一條口子。

    樓梯不高,沈佑一又整個護住了寧愿,完全的充當(dāng)了她的人形rou墊。

    寧愿毫發(fā)無損,立刻爬了起來,連聲問沈佑一:“摔疼了嗎?磕到頭了嗎?”

    話音剛落,她就注意到沈佑一手上有一條長長的傷口,此刻正在往外滲血。

    寧愿一下就慌了,她將沈佑一扶起來,焦急地問著:“我回家拿創(chuàng)可貼嗎?還是直接去醫(yī)院???要不要先清理啊……”

    余光掃到微微有些生銹的扶手裝飾,寧愿更著急了:“這是不是得打破傷風(fēng)啊?!?/br>
    沈佑一倒是很鎮(zhèn)定,他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托著受傷地手,冷靜道:“直接開我家的門吧,用生理鹽水沖一下,我們?nèi)メt(yī)院。鑰匙在我外套兜里?!?/br>
    寧愿立刻從他外套里摸到了鑰匙,打開了沈佑一家的門。

    門一開,她就沖了進去。

    沈佑一在她身后提醒道:“生理鹽水在藥箱里,藥箱在茶幾上。”

    說著,他已經(jīng)走到了洗手臺旁,正等著她。

    寧愿順利拿到了生理鹽水,倒之前,她看了沈佑一一眼,確認著:“我要倒了哦。”

    沈佑一點了點頭,屏住一口氣。

    傷口被沖刷著,傳來明顯的疼痛感,沈佑一眉目不動,隱忍著,脖子上的青筋卻清晰地將他的情緒暴露。

    寧愿替他沖好傷口,又從藥箱里拆了包繃帶厚厚的疊起來遞給他。

    看著沈佑一因為疼痛兒略微蒼白的臉,寧愿心生愧疚,喃喃:“我們?nèi)メt(yī)院吧。”

    沈佑一輕輕應(yīng)了聲。

    寧愿一回頭,發(fā)現(xiàn)門口到洗手臺的這一路上,有斷斷續(xù)續(xù)的血跡,她忍不住眼眶一酸。

    去距離不遠的社區(qū)醫(yī)院,處理好了傷口,又打了一劑破傷風(fēng),兩人往家屬院走。

    一路上,寧愿都很沉默,她在懊惱,在自責(zé)。

    沈佑一觀察了她一會,忽然開了口,問道:“如果你的錢真的都給我了,你會比現(xiàn)在傷心多少?”

    寧愿:“……”

    這什么破問題……

    寧愿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本來不想回答的,但意識到他可能是在緩解氣氛,還是勉強思考了一下,答道:“會傷心很多吧?!?/br>
    看見沈佑一的臉色之后,她抿了抿唇,自我糾正:“……估計差不多吧……你別再盯著我看了,我的良心只允許我撒這個程度的謊。”

    沈佑一點了點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問道:“你金元寶成精嗎?”

    寧愿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搖了搖頭,說:“估計是存錢罐成精?!?/br>
    “自我認識倒是挺深刻。”

    送沈佑一回到家之后,寧愿從包里翻出濕紙巾,蹲在地上一點點地擦拭著沈佑一的血跡。

    越擦越難過,她低聲說:“對不起啊?!?/br>
    沈佑一愣了下,下意識問道:“什么?”

    寧愿吸了吸鼻子,說:“害你流了這么多血?!?/br>
    她低著頭,長發(fā)垂落下來,遮住了她的表情。

    沈佑一走到她身邊和她并排蹲下,微涼的手指按住了她擦地的手,從她手里拿出了那張濕巾。

    寧愿被迫停下動作,但依然沒有抬頭。

    “寧愿,你看我一下?!鄙蛴右婚_了口。

    她咬了咬下嘴唇上的rou,抬頭去看他。

    沈佑一的目光平和,語速輕緩,很認真地說:“沒關(guān)系的?!?/br>
    寧愿眼眶一熱。

    看見她明顯低落的情緒,沈佑一抬起手,用食指指節(jié)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繼續(xù)說:“如果擦掉這些血跡,能讓你覺得好受一些,那你繼續(xù)擦掉。但如果讓你覺得更抱歉了,那你別動了?!?/br>
    寧愿抿了抿唇,將濕紙巾又拿了回來,繼續(xù)擦著。

    她低著頭,甕聲甕氣地問:“但我得賠償你點東西吧?”

    “嗯,確實應(yīng)該?!?/br>
    “那你想要什么?”

    沈佑一沉吟片刻,說:“還沒想好,先欠著吧?!?/br>
    寧愿點點頭:“那也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