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輔 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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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段久道:“只是……沈家效忠先帝已滿門盡忠,宰輔大人又一生為國,并未娶妻生子,若是遷入皇陵,沈大人便是皇親國戚,與沈家一脈便絕了關(guān)系。沈大人生前常感念父母,怕是不愿移出祖籍。陛下若是榮恩,不若將沈家一族都遷入皇陵?了宰輔夙愿。” 我真想站起來給段久鼓掌,這等堵人話的招數(shù),真不愧是我的親傳弟子。陛下你想把人埋到自己的墓里是吧,行呀!那你就把人家一家都埋到你墓里去吧,看你墓里裝不裝得下! 梁宴挑了下眉,冷哼一聲,終于抬起了頭:“能言善辯啊段大人?!?/br> “罷了,”梁宴嗤笑一聲,起身欲走。“我要是真這么做了,想來他死也死的不痛快?!?/br> “罷了……” 梁宴從我身邊擦過,大步走向殿外的時候,我感覺到我心口一直涌動的暖流停了下來,雖然沒有被抽走,但卻漸趨發(fā)涼,又有要回到我成為魂體時全身冰涼無感的趨勢。 雖然我在我死后的這一天多時間里,飛快的適應(yīng)了冷的像冰無知無感的狀態(tài)。但體會過了溫暖之后又被抽走,就像大冬天的被人扒了棉衣,撤了手爐,還讓你穿著單薄的內(nèi)衫站在雪地里吹風(fēng)一樣。那拿走的哪里是溫度,那是我的命??! 我當(dāng)真是舍不得。 怎么偏偏這陽氣是梁宴給的。但凡換一個人,我現(xiàn)在立馬就跟上去,他去哪我去哪,先把眼前的溫暖留住了再說。 我扭頭望向梁宴的背影。 雪一刻不停地往下落,梁宴來時獨身一人,淋了滿肩的雪。如今走時又謝絕了住持遞來的傘,依舊裹著那一身風(fēng)雪,在白皚皚的天地之間遠去。 我望著他,就像望著離我遠去的、尚有溫度的人間。 我眼神還沒收回來,下一秒就被懷里的人推了個大馬趴。 媽的,半個時辰怎么過得這么快?! 徐生厭惡地退后了兩步,拍著身上的衣物,好似沾染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我忍這死小孩很久了,被他推的心頭直冒火,又被他這嫌惡的動作一激,當(dāng)即就走過去,拎著他的后襟把他提溜起來,往他身上狠狠地拍了兩巴掌。 當(dāng)然,氣勁是大,只是落手的時候我收了力,到底是沒對一個六歲軀殼的孩子胖揍一頓。 徐生的眼睛瞪得圓溜,沖我喊道:“你瘋了?!放我下來!” “放你下來可以,但你得告訴我,那破陽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沖徐生揚了揚眉,“還有,你剛奇奇怪怪地拍什么呢?” 徐生聞言,也不掙扎了,只是臉上的鄙夷愈甚,我甚至覺得他想吐口唾沫星子在我臉上,但他忍住了。 “怎么一回事……呵?!毙焐爸S地勾起唇?!澳悴恢朗鞘裁丛騿幔吭纵o大人,你不如好好想想,你和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br> 我一愣,徐生接著說道:“不需要吸也可以互通陽氣的,這么多年,我只在一對剛新婚不久恩愛有加的眷侶身上見過?!?/br> 我慢慢松開揪著徐生衣襟的手。 徐生站穩(wěn)拍了拍衣袖,看著我的反應(yīng),嘲諷的更盛:“沒想到堂堂宰輔,竟然有龍陽之癖,還是皇帝身邊養(yǎng)的一只兔子,真是齷齪!” 徐生見我低著頭不說話,以為我是被人掀了老底丟臉,哼了一聲就往外走。 我在他要轉(zhuǎn)身的前一刻猛地抬起頭來,眨巴著眼睛道:“所以是因為梁宴上了我,他身上的陽氣才會自己涌向我?” 徐生看著我大言不慚,眼底還有毫不掩飾的喜色,一時失語:“你……” “太好了!你早說??!早說我剛才就應(yīng)該把他陽氣吸沒!”我搓著手一臉躍躍欲試,“快教教我,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讓我把他身上陽氣全部吸沒,讓他立馬咽氣去見閻王?” “你……你簡直……”徐生被我不要臉的態(tài)度氣極,一甩袖子,罵道:“不知廉恥!” “你死之前是御生堂老學(xué)究的得意門生嗎?這么不知變通。我都死了,還要禮義廉恥那東西有什么用。” 我頗為無賴地一攤手,朝門口走去。走了兩步又想起來什么一回頭,沖徐生說道: “對了,你問我和梁宴是什么關(guān)系?” 我咧著嘴,笑意不達眼底。 “我們之間有血海深仇,也有救命之恩。 “說到底……” 我揚起一個堪稱嘲弄的笑。 “君臣關(guān)系,僅此而已?!?/br> 第9章 一報還一報 我拎起礙事的衣擺朝山下撒丫子狂奔。 媽的!早知道這陽氣是這么來的,我剛就應(yīng)該往死里吸,咬死梁宴不松口。這能叫梁宴給我陽氣嗎?這他娘的都是我應(yīng)得的!梁宴那個狗東西估計死也不會想到,他一次次把我壓在身下羞辱的時候有多爽快,他現(xiàn)在就離陽氣衰竭見閻王有多快。 冤冤相報何時了,我現(xiàn)在就要一報還一報! 我在山腳下追上了梁宴。 他正被一群太監(jiān)宮女簇擁著上馬車,領(lǐng)頭上了年紀的大內(nèi)總管邊扶著他邊絮叨:“這么大的雪,陛下也不讓人撐把傘,惹了風(fēng)寒可如何是好。奴才知道陛下為……傷心,可也要顧好自己的身子才是?!?/br> 我絲毫不關(guān)心他倆說啥,只看著那鋪著厚厚毛氈的大馬車,雙眼發(fā)光。 帝王專屬的車輦,那是何等的奢侈華貴,連車簾的流蘇上都掛著大玉墜。整個車廂更是拿獸皮包裹的嚴嚴實實,半點寒風(fēng)都透不進去。 真是太適合我這個凍的直發(fā)抖的人……鬼了! 我湊近梁宴,感覺到心口又開始有暖流涌動了之后,直接越過梁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往馬車里鉆。 舒適的地衣,溫?zé)岬幕馉t,淡淡的檀香以及車下還在絮絮叨叨挨凍的皇帝。我感受著身體里漸漸升起的溫度,真想高呼一句:爽?。√?!天知道往年冬日里起來上早朝的時候我有多想死,狗皇帝,自己的轎子倒是暖和的不行。 梁宴在我之后上了馬車。掀簾彎腰的時候他一抻,腰帶間掉出一小團布條。我看著上面干涸的斑駁血跡一愣神,這才想起來徐楚縮在我懷里時邀功一般說的那句——“梁宴和我有一樣的帶子”。 腰帶的風(fēng)格大同小異,我以為徐楚只是又尋得了一件相似的玩具,壓根沒放在心上。如今看著地上那團布料上繡著眼熟的金竹和浮云,心里竟然匪夷所思的冒出一個想法——這不會真是我的腰帶吧?! 該死的,怎么這么詭異。 梁宴并不知道他的帝王轎輦的另一邊里,現(xiàn)在正坐著一只鬼。他只是盯著掉落在地的布條出了一會神,就把它重新?lián)炱饋砣匮饫铩?/br> 我被這詭異的場面搞得頭皮發(fā)麻,又實在不想看到梁宴那張臉,只好扭過頭,去看隨風(fēng)搖曳的珠簾。 晶瑩的玉珠排列整齊,隨著馬車的顛簸輕輕搖動。我看著看著就出了神,分不清今夕今朝,恍惚間還以為又是在上朝的無聊路上,無意識的就伸出了手,用力撩撥了一下珠簾。 珠串被力帶著,相互碰撞發(fā)出清脆地“叮鈴”聲響。 我和沉默的梁宴紛紛抬起頭。 我吃驚地看著自己的指尖,不可置信的又伸出手探向珠簾。珠串彈到我的手上,又慢悠悠地彈回去,漸漸回到平靜。我不死心,又把手偏向旁邊的布簾,戳了戳,布簾也隨之動了動。 怎么可能?! 我明明已經(jīng)死了!我不可能改變?nèi)魏螙|西才對??! 我看著自己的手,想起在將軍府時那片穿我而過的雪,有一瞬間大腦無法思考。我是可以觸碰到?jīng)]有生命力的東西不假,但我是不能改變它的發(fā)展軌跡的。譬如大殿上的門框,我可以觸碰到它,也可以撐手扶住它,因為它是死物,但我并不會感覺到溫度與木頭本身的寒涼感,無論我使多大勁,木門也不會因為我的動作而產(chǎn)生什么變化。 那片飄來的雪也同樣。我可以伸手去攔它,但它不會因我發(fā)生任何改變,它本身的軌跡是吹到墻上,無論我怎樣動作,作為一個鬼魂,都是改變不了它的。 可是剛剛……我竟然撥動了珠串,也晃動了布簾……難道陽氣恢復(fù)太多了還有這種作用? 我看著我的手,又看了看車上的小窗,閉著眼一咬牙,使勁一推。 “吱呀”一聲,小窗被我推開,寒風(fēng)欻欻地往里進,凍得我打了個哆嗦。 一直隨車走的蘇總管立即仰頭看過來,問道:“陛下有何吩咐?” 梁宴奇怪地看著突然打開的車窗,疑惑地皺了下眉,他擺擺手,對蘇總管道:“許是風(fēng)太大了,無事,關(guān)上吧。” 飄著風(fēng)的小窗又被咔嚓關(guān)上。 我看著我成功推開窗戶的手,驚奇地眨了眨眼,緩慢地轉(zhuǎn)過身呆了一會,又猛地看向梁宴。 既然能推開窗戶,那我是不是也能打梁宴的臉?!還是能讓他感覺到疼卻看不見罪魁禍首的那種?! 我摩拳擦掌,看著梁宴的臉,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哼哼,沒想到吧狗東西,天不負我?。?/br> 看我不扇死你! 第10章 他回來了 我半閉著眼,一記掌風(fēng)狠狠地扇過去,帶著梁宴身后的簾布都揚起了一個角。 想象中梁宴痛苦的喊叫并沒有來,我睜大了眼去看,發(fā)現(xiàn)我的手掌穿過了梁宴,就像雪穿過了我一樣,根本無法觸碰到。 看來還是沒辦法干涉活人的。 我拄著下巴思考,并不氣餒,準備飄出車外看看我到底可以觸碰干涉哪些東西。飄出車外前,我看向梁宴,勾起半邊唇角。 不能扇你巴掌,讓你吃點小苦頭總是行的吧。 我一邊哼著民間的南曲調(diào),一邊把整個車廂的珠簾全晃動起來,叮叮當(dāng)當(dāng)發(fā)出一陣嘈雜的聲響。然后猛地推開兩邊的小窗,讓寒風(fēng)和飄雪死命地往里涌,順帶一腳踢翻了地上的暖爐。 “怎么回事?!停車停車!”耳邊傳來蘇總管驚恐的聲音:“陛下,您有沒有事?” 梁宴皺著眉,鐵青著一張臉不說話。我抱著肚子,笑得在地上直打滾。 趁他們都在關(guān)注車廂內(nèi)的情況,我哼哼笑著飄到車外,看著被勒停的馬,興奮地搓了搓手。對不起了千里馬,誰讓你運氣不好,被選來拉梁宴這頭畜牲。 我往左右手心哈了哈氣,集著力,一巴掌狠拍在馬屁股上。馬兒受了疼,以為是挨了鞭子,本能的就邁開步子往前跑,帶著梁宴還沒來得及關(guān)上的車窗子一起,轟轟烈烈地就往雪地里沖。 “陛下!” “救駕救駕!皇上還在車上呢!” “馬夫呢?馬夫!” “馬夫在車上呢蘇公公!” “那為什么不拉繩?!拉繩啊!” “……” 我飄在空中,看著地面上一團亂象,笑的人仰馬翻,方圓十里的鬼都能聽見我氣勢如虹的哈哈大笑。這種暗搓搓使壞讓梁宴悶聲吃大虧的事我簡直不能再愛了,連身上慢慢冷卻的溫度都顯得不那么重要。 當(dāng)然,說歸說,笑歸笑,我還是不能拿自己的魂魄開玩笑。 我飛快的在四周轉(zhuǎn)了轉(zhuǎn),把能摸的東西都摸了一遍,就趕緊捂著寒涼的心口往梁宴身邊飄。 我已經(jīng)大致弄清楚了,能觸碰東西這件事果然和梁宴給我的陽氣有關(guān)。在梁宴的十丈范圍之內(nèi),我可以觸碰到一切我想觸碰的東西,除了活人。死人咱暫且不論,這四周也實在沒有剛死還沒埋進土的人給我試試,不過鳥、馬,蟲蠅這些活的動物我也都能觸碰到。而在梁宴一丈范圍以內(nèi),我才能感覺到心口充滿熱度的感覺。 被我一掌拍的沖出去的馬已經(jīng)停了下來。梁宴坐在馬上,手里拿著韁繩。身后車廂里的物件七倒八歪,抖落出來的金銀珠寶散在雪里,卻沒有一個人敢去撿。 車夫、蘇總管以及一眾的太監(jiān)宮女跪了一圈,大氣不敢出地磕在地上,等候坐在馬上的人發(fā)落。 梁宴拿著韁繩,神色倒是并不慌亂,我看不出來是不是他剛剛勒停了馬,但從他略微散亂的鬢角以及肩上的落雪程度來看,我推測事實八九不離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