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輔 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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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既做不到如了我母親的愿,一刀了結(jié)我和沈子義之間的恩怨,也做不到忘記沈子義冷漠無情的態(tài)度,再和從前一樣對他。 我理解他,卻也沒辦法原諒他。 于是我發(fā)了瘋。 我闖進(jìn)沈子義的府邸,用一杯摻了藥的酒,讓沈子義成為了我的身下臣。 既然我恨沈子義,卻又沒辦法殺了他,那就讓他也來恨我好了。從此他再也不是我兢兢戰(zhàn)戰(zhàn)不敢觸碰的鏡中花、水中月,他再也不是清風(fēng)朗月讓我不敢褻瀆的神明。 我把神拉進(jìn)了泥潭里。 我要他,和我一起囚在仇恨里。 我要他,永遠(yuǎn)和我糾纏不清。 …… 可我怎么、怎么、怎么也沒有想到。 ……他會決絕地葬送在冬日里。以自刎的方式,永遠(yuǎn)地了斷了我們之間的瓜葛。 那天的雪下的很好看,我頭天才威逼利誘著讓他答應(yīng)我,帶上府中的酒和我去郊外的梅園里泡溫泉。我甚至想到他可能會舍不得他的好酒,提前讓宮里準(zhǔn)備好了上好的佳釀,不到正午就帶著酒去了他的府里。 可我沒想到,等著我的不是那個嬉笑怒罵都寫在臉上,活生生的沈子義,而是……他流著血冰冷的尸體。 血流的實(shí)在太多了,我怎么擦都擦不盡,沈子義脖頸上的傷口太刺眼了,我怎么捂都捂不住。到后來我抱著他的尸體,連自己臉上的淚都抹不干凈了。 我失聲痛哭,在周圍一片“陛下節(jié)哀”的跪拜里,在下著雪的冬日里,在這幾十年間的愛恨情仇里。 失聲痛哭。 再也沒有一個心軟的神明會來牽我的手了。 我的神隕落了,從此對我而言,這世間再無神明。 我被蘇公公扶著回到宮里的時候,望著宮墻旁那棵早已不再開花的桃樹,突然福至心靈地想到了一件事。 我懷著私心,與沈子義糾纏了這么多年。但我好像……從來沒有問過他一句: “你愛過我嗎?” “沈子義,你知道我愛你嗎?” 山有木兮木有枝,我悅君兮…… 君不知。 君……永不知了。 第78章 番外 他朝若是同淋雪 我十分、十分、十分地討厭梁宴每次心血來潮的微服出巡。 回望以前的歷史,后宮內(nèi)有不少人為了爭寵給前朝的官員送銀兩禮物的例子,當(dāng)然也有前朝的官員為了升官或者辦事便利,給后宮受寵的妃子送禮上貢,讓幫忙吹吹枕邊風(fēng)的。 而梁宴每次決定微服出巡,我都會整箱整箱黃金的往后宮里送,不為什么“枕邊風(fēng)”,只為了求后宮的娘娘們大發(fā)慈悲,主動請纓跟梁宴一同去出巡。 好讓梁宴不能再以“朕也沒辦法啊,后宮哪個不是母族千恩百寵養(yǎng)出來的大小姐,人家不愿意微服出巡,朕也不能強(qiáng)迫人家”為借口,每每強(qiáng)迫我與他一同去出巡。 我并不是討厭微服出巡,能看看百姓過得如何,沿途還能放松放松欣賞一下山河的秀美,我是很樂意的。 但我十分、十分、十分討厭和梁宴一起微服出巡! 這家伙離了宮就更放肆,白天里還裝的人模狗樣認(rèn)認(rèn)真真了解民情,到了晚上,無論我把那個房門鎖的有多嚴(yán),窗戶的門閂卡的有多緊。梁宴這個狗東西,總有辦法三更半夜溜到我的房間里來,胡鬧一通,把我累的夠嗆,然后他生龍活虎的第二天繼續(xù)去巡查。 我白天是作為官員陪同一道去體察民情的,晚上他娘的簡直是作為后妃給梁宴滅火去的。 這我能忍?堅決不行! 所以我一年到頭攢的那點(diǎn)身家,一到了梁宴微服出巡的時候就會急劇減少,拿著大把大把的銀兩在后宮當(dāng)散錢童子,只為了求一個好心的妃子能夠忍受梁宴和他一同出行。 但梁宴更絕,我前腳往后宮送銀兩,他后腳就給我攔下來,第二天隨便找個由頭在朝堂上作為褒獎,拿著我的錢又賜給我。要是我托病不去出巡,行,那他就推遲出巡,然后找十個太醫(yī)住在我府上,什么時候我病好了什么時候再跟他一起去。 于是在同朝的官員們眼里,我就是御前的香餑餑,簡直紅的不能再紅,隔三差五皇帝就大加賞賜,金銀細(xì)軟數(shù)不勝數(shù)。而在平民百姓眼里,梁宴那就是任人唯賢愛護(hù)官員頂頂好的明君,世人都歌功頌德。 只有我。 只有知道真相的我,扶著我的腰,他娘的一句話也不想說! 今年又是如此,梁宴早朝說要微服私巡,我下午送了三匣子黃金去后宮,第二天一早就被原模原樣的送回院子里來,順帶附贈一個倚在樹下,挑著眉志得意滿沖著我笑的梁宴。 我:……他娘的。 “三匣黃金,都快抵上你一年俸祿了吧,沈大人可真舍得下血本?!绷貉缜昧饲醚b黃金的檀木盒子,望著面色不佳的我,眼睛促狹地笑起來:“何必呢,宰輔大人,你明知道改變不了什么結(jié)果的。哪怕后宮真的有人被你收買要跟著我去,你覺得……我會同意嗎?” “陪我出巡的只能是你,你逃不掉的,少打那些歪主意了?!绷貉缱哌^來幾步,朝我揚(yáng)揚(yáng)手。“走吧,出巡的隊伍都準(zhǔn)備好了,就在門外。朕已經(jīng)命人給你備好了衣物,沈大人什么都不用帶,乖乖地跟朕走吧?!?/br> “什么?現(xiàn)在?你昨在早朝上明明說的是月末去!”我指著梁宴氣得夠嗆,過了一會又痛苦地彎下腰,捂著自己的心口道:“不行陛下,臣……臣心口疼,身體不適,疼的不行了,今天實(shí)在是……實(shí)在是沒辦法出門了。不如這樣,臣馬上安排段久段大人陪您一起去,臣就在家好好休養(yǎng),等著陛下班師回朝?!?/br> “心口疼?身體不適?那正好啊。朕這次把太醫(yī)院的人都給沈大人叫來了,就在門外侯著呢。要不要朕讓他們都進(jìn)來給沈大人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病,沒關(guān)系,去北方出巡又不急,等你好了再去也成?!?/br> 梁宴走到我身側(cè),就著我裝心口疼彎下腰的動作,從我的臂間穿過,攬著我的腰,在我耳邊吹了一口氣,輕笑道:“又或者,咱們現(xiàn)在就去房里,我替沈大人好好檢查檢查,看看這身體到底是……哪一處不適了,如何?” 我一把拍開梁宴往我衣襟里探的手,大步流星地往院門外走:“去,現(xiàn)在就去巡查!” 梁宴幾步跟上來,在我身后笑道:“身體好了,不需要太醫(yī)了?唉,其實(shí)我還是很愿意替沈大人檢查一下身體的,不如……” “不勞陛下費(fèi)心!”我氣沖沖地往前走,咬牙切齒道:“臣身體好得很!” 別人微服出巡那都是挑江南富饒的地方去,春三月喝喝美酒,賞賞江景,聽秦淮女唱唱歌,暖和和的享夠了福再班師回朝。 梁宴就不同了,他每次出巡都不是假把戲,挑的都是最窮最苦的地方去。這回干脆連南方都不去了,帶著隊伍直上北方,在明明暖和的不得了的季節(jié)里,硬生生讓我裹緊了裘衣吹冷風(fēng)。 “你上月不是還在府里念叨,說想再嘗嘗北方的美食嗎,我以為你很熟悉北方的狀況,怎地這般怕冷?!绷貉缑擞帜脕硪粋€銀手爐塞進(jìn)我手里,把我手里原先那個溫?zé)岬慕o換走,順帶攬著我的肩,給我攏了攏披風(fēng)。 “我想念北方的吃的又不是想念北方的風(fēng)!上一次來北方都快十年了,我怎么知道現(xiàn)在這里這么冷!”我朝梁宴翻了個白眼,抱著手爐兩手揣在袖子里,微微彎著腰縮在梁宴身側(cè),讓梁宴走在前面給我擋風(fēng)?!澳阌滞腋习惭劬€是吧!上個月我那是跟程大人閑聊時隨口一提,你能不能讓你的探子別老記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br> “沈卿的事,哪里有小事?!绷貉鐝那懊?zhèn)鱽硪宦曅σ簦L(fēng)呼呼啦啦地傳來。接著他停住腳步,回過頭來沖我招了招手:“行了,到我這來。前面就到驛站了,估計有些手眼通天的官員早就在那候著了,我們宰輔大人還要縮在隊伍后面嗎。” 我不情不愿地走到前面去,把凍的有些發(fā)抖的腰挺直了,手里的暖爐煩躁地扔進(jìn)梁宴手里,被風(fēng)吹的有些散亂的頭發(fā)也被我一股腦地綁起來,不耐煩地沖梁宴道:“冷死人了,還不快走?!?/br> 驛站不大,但好在暖爐里烤著的火十分旺盛,我和梁宴例行地對候著的官員們進(jìn)行了敲敲打打,順帶套了一番話。晚上梁宴不知道去哪借了個大鐵鍋回來,出巡的大家一起圍著火爐,吃了一鍋農(nóng)戶家里養(yǎng)的鵝,就疲累地回到房間休息。 我下午在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好一陣,下車被那冷風(fēng)一吹,整個人清醒到不行,晚上不太睡得著覺,就一個人在院子里溜達(dá)著逗貓逗狗。貓狗都是認(rèn)人的,不太愿意搭理我這個外來訪客,只有一只剛出生沒多久的小狗崽,灰撲撲地?fù)u著尾巴來舔我的手。 我一邊伸手去撓那狗的下巴,聽它嗚嗚地撒嬌,一邊抬頭去望天上的月亮。 北方的月亮好像是比京都的亮一些,月色透過樹影落在院子里,像滿地結(jié)了霜的珍珠,又亮又冷。我幼時在漠北的時候不懂欣賞,如今才覺得文人墨客筆下的月色美的令人心醉。 銀漢無聲轉(zhuǎn)玉盤。 我正文縐縐地準(zhǔn)備吟詩夸贊一番,眼睛里突然落下了一團(tuán)霧,冰冰涼涼地瞬間化成水。天空開始下起了薄雪,原本清晰的月亮很快就變成了一片霧蒙蒙。 那條小灰狗冷的簌簌地抖,卻還是搖著尾巴在我腳底轉(zhuǎn)著圈。我心生憐憫,怕它在雪夜凍死,伸出手準(zhǔn)備把它抱回房間里。剛碰到狗,旁邊伸出一只勾著金線的靴子,腳尖一抬,傲慢的把小狗撥拉到一邊,拽著我的胳膊一把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 小狗被人翻了個四腳朝天,肚皮朝上,嚶嚶地嗚咽起來。我嘖了一聲,皺著眉扭頭去看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祝粷M道:“你又發(fā)什么瘋。” 梁宴舉著把竹傘站在我旁邊,眼神沉沉地睨過地上賣可憐的小狗,把傘一扔,抬起眼望著我,朝身后點(diǎn)了點(diǎn)手。 一直守在周圍的暗衛(wèi)立馬從陰影處走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我腳下拎走狗,塞進(jìn)不遠(yuǎn)處的狗窩里,還往里面放了兩層稻草保暖,然后利落地在狗窩上蓋了層布,確保我一點(diǎn)都不能看見那只小灰狗后,又飛速地藏進(jìn)了陰影里。 我:“……” 無話可說,我也懶得同梁宴搭話,轉(zhuǎn)了身就要往回走。梁宴伸手?jǐn)r在我面前,按著我的肩,硬生生把我調(diào)了個方向,焊死在原地和他并肩站著落雪。 “一只來路不明還臟兮兮的小野狗,隨便沖你搖搖尾巴你就要把它撿回家?!绷貉缒笾液箢i的一小塊皮rou不停摩挲,挑著眉笑的危險:“沈大人,這就是你說的,掌權(quán)者不要心慈手軟?一條路邊的野狗你都這么愛憐,沈子義,怎么不見你來愛憐愛憐我啊?!?/br> 我被梁宴摸的寒毛直豎,又落了滿肩的雪,站在風(fēng)里凍的不行,偏偏怎么推梁宴都不放手,只能斜著眼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怎么,陛下忘了,你不是也是我從宮墻邊隨意撿來的嗎。陛下說野狗搖尾乞憐,那陛下當(dāng)初……” “沈子義?!绷貉缫а狼旋X地喊我的名字,反手掐住我的脖子,讓我后面的話語被迫終止。 我微微張著口,皺著眉要把梁宴掐著我脖子的手拍開,梁宴卻又用了些力道,低下頭堵住了我哈著白氣準(zhǔn)備對他大罵一通的口。 寒風(fēng)很冷,冰涼的雪落在我和梁宴的頭上、肩上,沾在我們彼此觸碰的臉上,化在那些帶著熱氣急促的呼吸間。 我和梁宴一路撕咬著、拉扯著,較著勁纏到了房間里。他拖著我往床上扔,我就狠狠地往他腿上踹,最后演變成兩個人一起跌進(jìn)床帳里。 北方的床沒有京都鋪著錦繡被的軟,猝一撞上去,疼的整個人都齜牙咧嘴。梁宴一只手墊在我腦后,一只手還牢牢地掐著我的脖頸。 被人掐著脖子總會有一些呼吸不暢的窒息感,即使梁宴已經(jīng)在兇狠地吻向我后,輕輕地松了些手上的力道,但我依舊覺得喘不過氣來??谏啾唤焕p地堵住,呼吸就像一場你追我趕的拉鋸戰(zhàn),感官在這場戰(zhàn)爭中被無限放大。我和梁宴都已到了失控的臨界點(diǎn),卻又偏偏拽著對方的衣襟咬死不放,誰也不肯先認(rèn)輸。 …… 月色朦朧,照不亮沒點(diǎn)燭火的室內(nèi)。撕咬、爭奪和沉悶的響動伴隨著樓下那只小灰狗委屈地嗚咽,一齊響在寂靜的、飄著雪的夜里。 梁宴撣了撣我衣領(lǐng)邊沒化干盡的雪,帶著涼意的手從我灼熱的頸間一掃而過,顫的我皺了皺眉。他望著我頭頂那一片早已化成水的雪,突然起身走到窗邊,開窗掬了滿手的雪走回來。他往自己的頭上灑了一半,另一半不顧我掙扎地抹在我早已散亂的發(fā)絲上。 我原本沒力氣同梁宴胡鬧,只想倒頭就睡,卻又被滿頭的雪淋的冰涼,清醒地睜開眼,看著梁宴一會功夫就被凍紅的鼻頭,抬手就往他臉上扇了一巴掌:“病的不輕吧你!大晚上的作什么妖,那么喜歡雪,我叫人挖個坑給你埋里面怎么樣!” 梁宴穿著單薄的衣衫,帶著一身涼氣,掀開我的被子往里鉆。我往他腿上又狠狠地踢了兩腳,抽出床尾暖被里還有熱度的湯婆子往他懷里砸。 梁宴被砸的悶哼了一聲,壓住我想打他的手,鼻尖埋在我的頸窩里蹭了蹭,蹭的我滿臉都是從他發(fā)上掉落下來的雪碴子。 “沈子義。”梁宴的聲音響在我的耳側(cè),帶著絲絲點(diǎn)點(diǎn)的笑意,和我許久沒能聽到的真情。 他說:“他朝若是同淋雪……” 我摸了把臉上的雪水,報復(fù)般地抹在梁宴剛暖和起來的頸間,然后扯著被子轉(zhuǎn)身閉上了眼。 只給梁宴留下一句諷刺語氣十足的:“白頭并非雪可替?!?/br> “是嗎?!绷貉缢坪踉诒澈箪o靜地看了我一會,緊接著貼上來攬住我的腰。他的呼吸繞在我的耳旁,那一瞬間,我覺得梁宴很想跟我說些什么,很想在這些年不死不休的仇恨里說破些什么。但他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吻了下我的頸部繃起的血脈,在我耳邊輕聲道:“睡吧。” 雪夜將明,未說完的話語都全部留在那一夜里,再無人提起。也許某一天,路過的風(fēng)和化掉的雪還會記得,那晚有人幼稚地捧了一把雪,有人假裝背過身卻紅了臉,兩人糾纏了一夜,卻都語意未盡。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br> “白頭并非雪可替,相識已是上上簽。” …… 第79章 番外 帝最忌有人肖似宰輔 一國主君和當(dāng)朝宰輔糾纏十余載,關(guān)系詭異,氣氛難明,這朝野上下當(dāng)真就無一人察覺? 不,是有的。 能在朝堂上混的風(fēng)生水起的,個頂個的都是人精,其中當(dāng)然有些人早早察覺到皇帝與宰輔之間的態(tài)度曖昧不明,也產(chǎn)生過國君愛好龍陽,與沈宰輔關(guān)系過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