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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移情后前夫后悔了 第64節(jié)

    傳喚人間隙之際,只見姜湛百無聊賴地指尖一挑,打開了裝著各色毒物。

    “父皇,”姜星野頓了頓,“如若兒臣告訴父皇,阿歲先前體內正是中了西域之毒,宮中御醫(yī)才會那般對此,束手無策?!?/br>
    姜知妤蜷縮在屏風后的角落里,分明皇兄說的事自己也知,可這話卻仍舊如一把利劍,刺得她心下一抽。

    章懷良一身素衣囚服,被兩名侍衛(wèi)押了進來。

    章懷良年逾五十,臉上的溝壑縱橫,一副精明相終究是在這段時日的變故與波折中顯得蒼老與疲憊。

    大理寺的人昨日并未為難他,身上沒有屈打的痕跡。

    章懷良枯槁的脊背彎下,撲通下跪,額頭砸在磚石面上,發(fā)出悶重聲響。

    “罪臣……見過陛下!”

    萬明帝彈指一揮,將那些毒物送到底下人的跟前。

    “章懷良,你好大的膽子!”

    可在場明眼人都明白,一個明州不見其人只聞其位的小小知府,何來那般大的權力與膽識,敢只身做出這般的事?若是身后無人,的確不太可能。

    萬明帝眼神落在案上的某處,目光一點點地加深。

    “圣上,鳳儀殿來報,說皇后娘娘今日起身后便狂躁不止,說是要見圣上一面。”

    一位小黃門急匆匆地來報。

    “讓皇后來宣室殿,切記不要驚動了滿宮?!?/br>
    萬明帝的語氣弱了下去。

    章懷良見皇后將至,哭求得愈發(fā)動容,“圣上,臣有罪,只求圣上網(wǎng)開一面,饒恕臣的家人,臣死不足惜?!?/br>
    章懷良一遍一遍地磕著頭,不敢抬起與萬明帝對視。

    姜星野道:“父皇,事到如今您不得不信,這么多年朝中臣下一直暗中彈劾舅父,您都置若罔聞,如今證據(jù)確鑿,您──”

    “住口!”姜湛打斷了他的話。

    姜星野啞口無言,只覺可笑。

    終究父皇是不愿相信,自己那般寵信的薛家暗藏禍心,不僅打起他子女的主意,甚至威脅著他的皇位。

    如此識人不清,的確不是一位顯明的君主。

    “阿野,你先下去……”

    萬明帝似是在妥協(xié),語氣柔和了不少。

    楚修辰同樣開口勸說了幾句,可姜星野仍舊被高在喜帶了下去。

    最有權威可指認的人就是東宮,家丑不可外揚,最該在場的人卻不在殿上。

    楚修辰亦是有些不解萬明帝的意圖。

    他知道姜湛并不是一個是非不分之人。

    姜湛不緊不慢地淺抿了一口參湯,眼神交錯之際,高在喜朝殿外清了清嗓子。

    殿門推開,一身緋色朝服的薛衍抬腳而入。

    他一眼便瞧見了階下的章懷良,以及站于一旁的楚修辰。

    他的思索轉瞬即過,諂媚著朝姜湛行禮。

    章懷良見了薛衍,猶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爬了幾步,“國公大人,救救我?!?/br>
    薛衍嫌惡一般地朝著比他年歲大了不少的章懷良踢了一腳,繼續(xù)不動聲色地詢問:“不知今日圣上讓臣在偏殿等候,暫不離宮,是為了何事?”

    他面上極度自然,待章懷良如從未謀面的陌生人,讓人瞧不出這二人的關系。

    即便是楚修辰當真查出了什么蛛絲馬跡又能如何?他不敢與自己撕破臉,而姜湛更是忌憚自己三分。

    “薛國公當真不認得?”

    楚修辰不徐不疾道:“在明州,章懷良私囤糧草,勾結外族的行徑,已經(jīng)翻了出來,國公是當真不知?”

    楚修辰一直到如今才將事實揭露,自然是想在秋后,一舉拿下,連本帶利討回來。

    他知曉此時糧草應當積囤了不少,搜尋的結果也和他預料的相差無二。

    兩月后,匈奴會在邊境挑起戰(zhàn)亂,而那時他會收到薛衍的書信,以此為脅,告誡他須聽他的安排,聯(lián)合外族攻入崇安。

    可薛衍大概未曾料到,他只知道楚修辰待姜知妤的情誼匪淺,卻不知曉這一世姜知妤涉毒尚淺,無性命威脅。

    更是不曾料到,生性涼薄、無所依憑的楚修辰,在此事上那般的決然,征北鎮(zhèn)國之心,不曾動搖過分毫。

    說服他謀私造反,比殺了他更難。

    “薛衍,朕念及你是皇后兄長,這些年朕待你不薄,薛家因此得以高升。很多事情,朕不是不知。”

    萬明帝將案上的幾摞奏折劈頭蓋臉砸到薛衍的臉上,“你卻將心思動到了東宮,甚至動到了小五身上!”

    自從那日從鳳儀殿龍顏大怒而離去后,姜湛便早已知曉,終究是自己的一時縱容,才惹起這些禍端。

    混淆皇嗣,搬弄朝權,染指外族,這薛氏兄妹當真是做得很好。

    可他也不是傻子。

    這些年即便皇太后時時在一旁點醒,他仍舊憑著那對皇后毫無保留的愛,一直對薛家有所包容。

    只是這一次,薛衍觸及的,實在是太大了。

    薛衍的臉向一側蓋去,瞬間砸得他有些眼冒金星,雙腿跪地。

    他仍舊質疑著,手指不住地顫抖著,翻開身前的那些文書。

    這十來年的苦心經(jīng)營,縱使常在河邊走,他也從未出過任何差錯。

    分明,他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步。

    明州一事,薛衍自詡算無遺漏,楚修辰又是如何將手伸入京外?他不可能知曉此事。

    不可能的。

    作者有話說:

    晚上我還有一章,這幾章很重要啊啊啊

    會努力早點發(fā)出來的。

    第58章

    語氣泠然, 楚修辰眸子里翻涌著雜亂無章的思緒,卻在這殿上并未徹底發(fā)作。

    他身形如朝氣蓬勃的勁松,挺拔高挑。

    “我倘若執(zhí)劍披甲, 沒有一次是不流血百萬。且不說邕州十萬亡靈尚未安歇,就是我父母如今,仍舊尸骨未寒?!?/br>
    他眼眸裹著千萬般思緒, 面前站著是薛衍。

    是難平,更是不甘。

    正是他造成了兄長的死。

    也是他為了謀權, 進而教唆許兆元迷失心竅, 在當夜原本暗度陳倉的策略上, 反戈相向。

    更是因為他的不擇手段, 姜知妤才會落到后來久病不治的程度。

    看著楚修辰這般模樣, 薛衍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

    他倒吸一口冷氣。

    “如何得知這些并不重要,”楚修辰厲聲, “我尊您為長輩,也盼您能如實相告?!?/br>
    楚修辰臉上是穩(wěn)cao勝券的模樣。

    “單憑我一人說辭自然無力, 可在明州府庫搜出的大量糧草又作何解釋?章懷良與您往來私交究竟有多頻繁,國公自以為這件事自己不作干預, 手未曾伸于明州, 便能瞞天過海了嗎?”

    楚修辰仰起頭,棱角分明的臉灑落著殿內的斑駁金輝, 他沉身跪下,“圣上,臣雖資歷尚淺, 卻不是輕浮隨意之人, 如若我今日所做不符其實, 臣愿以死謝罪。”

    即便是跪于磚石上, 頭頂上萬人仰賴的天子,楚修辰渾然天成的矜貴與清冷,依然如那雨后松竹,極度矚目。

    姜知妤的手不自覺地攥緊,指甲微微嵌入掌心。

    的確,殿內只有她與楚修辰,也可以這么說,只有楚修辰一人知曉舅舅日后的舉動。

    而楚修辰今日進諫,知曉恐會觸了萬明帝的逆鱗,便用自身作為擔保。

    他今日這般行為,恐是籌謀了許久。

    姜知妤繼續(xù)抱著雙膝,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響。

    且不說父皇那般信任舅舅,又在意母后的感受,如若稍后母后入殿,遇到這般情景,以往她定然是要全力護著舅舅的。

    的確,只憑章懷良一人道出與薛家關系的憑證,薛衍定然是將此事與自己的關聯(lián)斷了一個干干凈凈。

    父皇大概不會料想在那一日,竟是自己的枕邊人密謀算計著他。

    姜知妤唏噓不已。她不想,也絕不會再讓此事發(fā)生。

    隨后薛郁離入了殿。

    可她似乎有些不解自己為何而來。

    她好奇地打量著殿內陳設,第一件事不是行禮請安,而是小跑著上前拉著薛衍衣袖,急迫地詢問著:“哥哥,你怎么傷到了臉?”

    一旁的楚修辰循著起身緩緩抬眸,只見姜湛一步步從臺階上走了下來。

    眼眸里的怒意無處掩飾。

    薛衍推開了她的手,極力保持著兩人的距離。

    “阿離!你……”

    他知道薛郁離究竟因何事而瘋。

    薛郁離看著姜湛朝著自己一步步走來,只覺恐怖,下意識地躲到了薛衍身后。

    所幸此刻殿中并無任何宮人,否則皇后這般失德無狀,定會引起滿宮非議。

    姜湛看著此景,倒是有些滑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