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爬起來，換上薄衣褲，走進廚房，就看見灶膛已經(jīng)生起了火，方先生正在一旁收拾帶來的年貨。

    路昭去掀開灶上的鍋蓋，昨晚燒的水還有余溫，他便舀了一盆出來，先去洗漱。

    “今早吃什么呢？”他在浴室一邊刷牙，一邊含糊不清地問。

    方曜說：“吃rou包子，熱乎的?！?/br>
    路昭漱了口，然后低頭洗臉：“那你把面粉和rou找出來，還要蔥、酵母、白糖、豬油?！?/br>
    方曜應(yīng)下了，起身去柜子里翻找，路昭洗完臉，覺得鼻子舒服了點，就說：“這里好干燥，比首都還干，還好我?guī)Я藵櫮w露?！?/br>
    他旋開潤膚露的小鐵盒，給自己臉上抹得香香軟軟的，然后蹦蹦跳跳到方曜跟前：“你也來點兒?！?/br>
    方曜躲了一下：“我手臟著呢?！?/br>
    “我給你抹?！甭氛押俸傩χ?，兩手把潤膚露給他抹勻。

    方曜微微彎下腰任他抹，垂眸看著路昭粉白的臉頰。

    毛茸茸的，像顆水蜜桃。

    他的喉頭不自覺地滾動一下，直起身子 ，說：“家里沒有蔥，我記得鄰居家有種，我出去問問?！?/br>
    他披上大棉衣，出門去了，路昭就洗了手，開始和面、剁rou泥。

    不一會兒，方曜拎著一把大蔥回來，路昭一看都驚呆了。

    “這蔥怎么有半個人高？”

    “這是大蔥，不是小香蔥。”

    路昭接過來，嘖嘖稱奇，當(dāng)即拿了一根洗干凈切碎，拌rou餡，一個一個包好rou包子，整齊地碼放在蒸籠里。

    “還得蒸一會兒吧?！狈疥渍f，“昨天后半夜下了點雪，我先出去掃掃門口的雪?！?/br>
    他提著掃帚出門去了，路昭就在廚房繼續(xù)忙碌，準備做點麻花，迎接今天就要過來的小胖崽。

    他哼著小曲干活，身后的屋門卻忽然被打開了，寒風(fēng)一下子吹進屋里。

    “掃完雪了？正好可以吃早飯啦?！甭氛岩贿呅χf話，一邊轉(zhuǎn)過頭去。

    進屋的卻不是方曜。

    軍裝筆挺、身形修長的雌蟲站在門口，面容冷峻，眼神平淡，無端地給人極強的壓迫。

    第86章

    那雙眼睛明明只是隨意地將他上下一掃，卻像有種無形的銳利，刺得路昭縮了縮脖子。

    從相似的面容和氣味來看，這位就是方曜的母親。

    頂著撲面而來的壓迫感，路昭硬著頭皮，囁嚅道：“您、您好，我是方先生、呃，方曜的朋友，路昭。”

    “我是方曜的母親，林敘?！贝葡x說。

    路昭緊張地咽了口口水，說：“您吃早飯了嗎？我剛好把包子蒸熟?！?/br>
    他轉(zhuǎn)身把灶上的蒸籠打開，濃郁的蔥花rou香便涌了出來。

    林敘的視線挪到了蒸籠里，一個個又白又圓的大rou包子上。

    他點點頭：“吃飯?！?/br>
    路昭連忙拿了兩個大盤子，把rou包一一夾出來。

    林敘推開屋門，朝外面喊了一句：“別聊了，進來吃飯?！?/br>
    不一會兒，門口就響起了昨晚路昭在電話里聽到過的溫柔聲音。

    “好久沒見阿曜了，好像又瘦了不少。你覺得他瘦了沒？”

    林敘：“沒變化?！?/br>
    路昭把包子全夾了出來，轉(zhuǎn)頭一看。

    同林敘講話的是個俊美得像會發(fā)光的雄蟲，個頭和林敘一般高，穿著挺括的黑色長大衣，頭發(fā)一絲不茍地梳起，露出精雕細琢的白皙臉龐，嘴角帶笑，風(fēng)度翩翩。

    方?jīng)Q先生簡直和他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路昭就像第一次見到方?jīng)Q時那樣，直接看呆了。

    這位英俊的雄蟲先生很快發(fā)現(xiàn)了他的目光，笑著看過來：“阿曜這回帶的是雌蟲朋友呢，真是幾十年來頭一回?！?/br>
    路昭的臉迅速漲紅了，小聲打招呼：“您好，我叫路昭。”

    “我是方曜的父親，方弈?！毙巯x微笑著說，“你和阿曜是怎么認識的？”

    后頭的方曜走進屋，拉上屋門：“前兩年方?jīng)Q把方恒放在我那里，阿昭是我招來的育兒師?！?/br>
    “哦，我聽恒恒講過?！狈睫南肫饋砹耍扒澳赀^年的時候他還說，要把糖果帶回去給他的朋友阿昭吃?！?/br>
    方曜沒有接他的話，走過來幫路昭拿了碗筷：“走吧，去炕上吃早飯。”

    方弈欲言又止，路昭察覺父子倆的氣氛有些微妙，趕緊端著包子跟在方曜身后，走進隔壁臥室。見兩位長輩還沒進來，他連忙拉住方曜小聲說：“怎么一大早就過來了呀？”

    方曜將碗筷擺好：“我也不知道?！?/br>
    路昭咬著嘴唇，跺了跺腳：“你在外面看見，也不叫我一聲，我灰頭土臉的就跟伯母撞上了。”

    方曜嘴角略彎，看了看他：“一點兒也沒有灰頭土臉。你今早還擦了潤膚露，夠隆重的了?！?/br>
    這時，方弈和林敘走進屋里，路昭便打住話頭，跟個小媳婦一樣低眉順目地爬到炕上坐好。

    方曜看他這副模樣，微微笑了笑，也上炕，坐在路昭旁邊。

    方弈和林敘坐在他倆對面，四個人坐好了，一時卻沒人講話，也沒人動筷。

    路昭不知道這是怎么了，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著，大眼睛一會兒瞅瞅這個，一會兒瞅瞅那個。

    片刻，方弈先動筷給林敘夾了一個rou包：“吃一個試試?！?/br>
    餐桌上的氛圍和緩，路昭偷偷松了一口氣，也拿起筷子，給方曜夾了一個包子：“方先生，吃吧，熱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