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你總要告訴我，去哪里，去多久，我要怎么聯(lián)系你?！甭氛炎プ∷氖?。

    “你可以給我寫信?！狈疥渍f。

    路昭微微松了一口氣，問：“是工作的事情嗎？你要出差？”

    方曜搖搖頭：“你別亂猜了。我們明天再待一天，后天就得啟程回首都了?！?/br>
    “這么快?！甭氛研闹幸豢眨恢币詾楣葸€長，還能待到初五六再返程。

    “得提前回去準備?！狈疥讓⒁暰€收回來 ，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

    路昭咬了咬嘴唇：“你總是這樣，什么都不說?！?/br>
    方曜沒有看他，好像多看他一眼會令自己動搖似的。

    他只說：“抱歉?！?/br>
    他就像個死不開口的蚌，逼又逼不動，撬也撬不開，砸又不能砸，路昭簡直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側(cè)躺著，埋怨地瞪著方曜，半晌才說：“我不管你去哪里，我只問你為什么送我這條項鏈，這個總可以告訴我吧?！?/br>
    方曜沉默了許久，翻了個身背對他。

    路昭平日里沒有什么脾氣，但誰能受得了一直這樣被吊著？就是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子呢。

    他一下子坐起身，去拉方曜：“你翻過去是什么意思？你今天非得告訴我不可?！?/br>
    他拉住方曜的胳膊，卻沒拉動，脾氣一上來，兩手使勁一拉。

    方曜倒是被他拉過來了，可他自己用力過猛，一下子往后摔在了炕上，“哎喲”叫了一聲。

    方曜連忙起身：“摔著哪兒了？”

    這炕可是泥砌的，硬邦邦的，上頭就墊了張草席，鋪了床褥子，要是摔在褥子外，可疼了。

    他湊過去，把路昭扶起來，揉揉他的后腦勺：“有沒有摔到這兒？”

    路昭沒好氣的：“你才摔到腦子呢。”

    方曜松了一口氣，放開他，又要回自己被窩里。

    路昭連忙說：“我背上摔得好疼。”

    方曜：“背上軟組織多，一般不會摔傷。”

    路昭：“……”

    眼看方曜又要背對自己躺下，他心里一急，一下子從背后抱住了他。

    方曜整個人都僵住了。

    路昭也被自己沖動的行為嚇傻了。

    兩個人只穿著薄薄的里衣，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溫熱的軀體。

    路昭的心臟在胸膛里瘋狂跳動，幾乎瞬間就愛上了這種毫無縫隙的親密。

    他顫抖著聲音，問：“方先生，你一直都知道，對不對？”

    方曜的喉結(jié)不自覺地上下滾動，他伸手去拉路昭的手臂：“阿昭，先松開手?！?/br>
    路昭卻抱得更緊。

    他知道自己該松手，可卻像著了魔一樣，開始想一些不該想的事情，開始渴求更多。

    他終于明白宋悅說的——到了那個境地，根本忍不住，人會變成野獸。

    他緊張又期待，咽了口口水：“你一直都知道，我喜……”

    方曜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第92章

    路昭被他捂住了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烏黑的眼睛。

    這眼睛里慢慢泛起了水光。

    方曜輕輕嘆了口氣，松開手：“不要哭?！?/br>
    路昭咬著嘴唇，倔強地看著他，眼中淚光閃爍：“你自己一句話都不說，還不讓別人說嗎？”

    方曜被他堵得無話可說，只能又說了一句抱歉。

    路昭說：“我不要聽你道歉，我要你回答我?！?/br>
    方曜沒有看他：“阿昭，我不能回答你?！?/br>
    “為什么？”路昭破罐子破摔似的，偏要刨根問底。

    他湊到了方曜跟前，讓方曜避無可避地直視自己。

    方曜望著他，眼中波瀾起伏。

    他與他近在咫尺

    只要一伸手，他就能得到這個渴求已久的人，得到一份單純美好的感情。

    方曜幾乎想不管不顧地回答他、擁抱他、親吻他，在這個夜里就徹徹底底地與他親密糾纏。

    可是，研發(fā)超級原子彈并不是朝夕之間的事，他們要拿著初步的理論去烏蘭州的沙漠里一次又一次地實驗，沒有人知道什么時候能成功。

    也許五六年，也許七八年，也許十幾二十年。

    長時間的超負荷工作、頻繁地進行核實驗，他能不能健康平安回來，都是未知數(shù)。

    難道要讓這樣年輕美好的阿昭，苦苦地等著他嗎？

    方曜眼中的波瀾歸于平靜。

    他從小就不會說謊騙人，所以只能再次避開路昭的視線：“我不能回答你，抱歉?！?/br>
    半夜的交談不歡而散。

    第二天起來，兩個人就互相不說話了。

    到東側(cè)屋拜年的時候，方?jīng)Q和文越都看出來了，只是不好問，等到一塊兒去西側(cè)屋拜完年，方弈和林敘也過來一起吃早飯，方?jīng)Q才開口：“今天沒人串門了，咱們在家打牌吧?！?/br>
    他看向路昭：“小路會打撲克嗎？”

    路昭愣了愣，搖搖頭。

    方?jīng)Q立刻拍板：“那你和阿曜一組。贏了算你的，輸了算他的。”

    路昭：“……”

    他心里還和方曜慪氣呢，不想跟他一組，可要是說出來，大家就發(fā)現(xiàn)他們吵架了。

    路昭只能勉強和方曜坐在了一塊兒。

    眾人就坐在炕上打牌，林敘和方弈坐一邊，路昭和方曜坐一邊，方?jīng)Q和文越則都坐在牌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