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第16節(jié)
因此,就算張俏姐一再推辭,文氏還是堅持把首飾交給她了。這兩件首飾估計能當個幾十兩銀子,省點用,足夠支撐謝家十口人一段時間的生活支出。 不過大清早的,當鋪還沒開門呢,因此這次購物之行,還是張俏姐掏腰包。 她們?nèi)サ氖潜遍T橋南邊的估衣廊。李六安岳家開的藥鋪嚴濟堂就在這里,但眼下還沒開門。這條街有許多估衣鋪,也有賣被褥鋪蓋、帽帶鞋襪、巾帶頭花的店,商品各種檔次都有,當然富貴人家用的貴價高檔產(chǎn)品就很少見了,除非是二手、三手的貨色,一般都是中、低收入家庭會消費的等級,對于目前的謝家人來說,還是相當實用的。張俏姐就是這里的???,頗有幾家相熟的店。 她們買了一床八成新的干凈棉被,中等厚度,單人規(guī)格,目前的天氣夠用了,可能還稍稍厚實了些,但考慮到牢里興許比較潮濕陰冷,被子厚點兒,謝璞也能暖和些。此外,還有兩套換洗的新中衣,和一件做工很好的夾棉道袍,挺厚實,幾乎是全新的,最后再添了一條黑色細棉布面的棉褲,兩對厚布襪子,一雙土布棉鞋。 有點土里土氣的,不過謝慕林與文氏有共識,覺得謝璞在牢里還是低調(diào)一點的好。她們沒從家里帶出任何謝璞的舊衣來,如今在外頭估衣店采買,能買到這樣的貨色已經(jīng)不錯了,要求不能太高。最后一結(jié)賬,白花花十一兩銀子就掏出去了。 文氏的臉色變了變,覺得自家很有必要在別處儉省些。 于是她們轉(zhuǎn)頭又提著大包去了附近的一家布店,專尋那質(zhì)地還可以、但價錢又不算貴的棉布,扯了幾塊,恰好有些是尾布,張俏姐幫著砍價,最后還打了個折。 文氏覺得,自家十口人若真要做新衣,犯不著讓張俏姐找裁縫了。她們這些宅門女眷,旁的技藝平平,針線活卻都做得極好,是十幾年、二十幾年的深閨苦功練出來的。哪怕是早年專學曲藝游樂的大金姨娘,如今也繡得一手好花呢。買了布回來自家給孩子們做,再孝敬老太太兩身,又省錢,又打發(fā)了時間,免得大家太閑了胡思亂想,一舉兩得了。 三人大包小包地折返,路上順道去了嚴濟堂。這時候藥鋪已經(jīng)開門了,但暫時沒人上門抓藥,正閑著。李六安帶著一個伙計,正在打掃店面、整理藥柜。見張俏姐與謝家母女來了,他便迎了上來。 張俏姐與小叔子打了個招呼,就到后堂看妯娌嚴丹娘去了。方才她也買了一匹不錯的細棉布,十分軟和,正好用來給新出生不久的小侄兒做新衣。李六安見她們東西多,便讓伙計先幫著送回李家。 文氏謝過李六安,便談起了謝謹之兄弟姐妹三人的病情。昨兒晚上他們都吃過藥了,今早又再吃了一回。謝映芬已經(jīng)大有起色,謝涵之也有好轉(zhuǎn),卻又咳嗽起來。而謝謹之則長時間昏睡,僅是氣色看起來好一些,但病情沒多少改善,只能勉強吃下半碗粥,早上喝藥還吐了一半。文氏很擔心兒子的病情,但丈夫那邊又不能不管。 李六安答應午飯前會去李家復診,到時候會改一改藥方。如果病人吃了新開的藥,到明天依然沒有起色,他就得請動自家岳父出馬了。嚴大夫的醫(yī)術比女婿強,只是他年紀大了,體質(zhì)較弱,入冬后家里人就輕易不敢讓他出門,他已經(jīng)有好些日子不出診了。 文氏再三道謝,心里憂慮重重。 謝慕林便向李六安打聽起了謝璞能用得上的成藥。一般來說,感冒發(fā)燒藥是一定要有的,興許還得買些金創(chuàng)藥,預防他在牢里受了刑。除此之外,大牢的衛(wèi)生情況也不知好不好,恐怕防蚊蟲、去濕氣的藥也要準備一些。 李六安表示:“我們藥鋪沒有這些藥賣,成藥雖有,卻不大對癥。沒有把過脈,我也不敢輕易給病人開藥?!?/br> 嚴濟堂常備的成藥有止咳化痰的蜜煉枇杷膏,治小兒咳嗽的藥粉,還有治小兒消化不良的,治跌打風濕的藥酒,針對幾種常見皰瘡的膏藥等等。金創(chuàng)藥不是沒有,不過需要現(xiàn)配,藥效也比較一般,主要是治療菜刀、斧鑿、農(nóng)具之類的常見工具意外造成的傷口,有一定的消炎止血作用。 聊勝于無吧。 謝慕林買了些治小兒咳嗽的藥粉,問明藥粉成年人也可以用,只是份量要加大些,又請李六安現(xiàn)配了些金創(chuàng)藥,以備萬一。 把藥收好的同時,謝慕林在心里想,她有時間得翻翻書房空間里的書,看有沒有合適的藥方能派上用場?!都彝ト沼么笕匪r候翻過,里頭好象有關于醫(yī)藥方面的內(nèi)容。還有mama那些養(yǎng)生類的書,興許也可以提供幾個中藥土方。 不能事事都依靠李六安與他岳父的。嚴大夫畢竟不是傳世的名醫(yī),在北門橋一帶再有名,也有他的局限。 離開嚴濟堂后,謝慕林和文氏、張俏姐又在橋頭的文房鋪子里買了些筆墨紙硯,便迅速回家了。 到家后,文氏開始給丈夫?qū)懶?,謝慕林在旁幫她斟酌辭句,總覺得她用詞太過文雅委婉,很多事都說得含含糊糊的,好象羞于把曹氏的丑態(tài)說出口,心中不由大感不耐。 現(xiàn)在可不是委婉的時候。 這時,李貨郎也回來了。他已經(jīng)找熟人打聽過了,大理寺牢獄那邊,是可以接受犯人家屬探監(jiān)的,只是盤查得比較嚴,而且并非人人都能獲得許可進門。不過謝璞這種情況,不算是重犯,應該有通融的余地。 謝慕林立刻轉(zhuǎn)頭去看文氏,見其迅速給信收尾裝好,又讓大金姨娘將打包好的東西拿出來,準備要出發(fā)了。她嘖了一聲,決定見到謝璞本人再說。 第42章 遇見 太陽已經(jīng)升起來了,一掃之前幾天的寒潮天氣,給人間帶來了一抹暖意。 謝慕林提著裝有衣物藥品的小包袱,謝徽之背著用繩子捆好的棉被,姐弟倆跟在文氏身后,隨著領路的李貨郎,上了后者租的船,往內(nèi)城官署的方向走。 這一趟他們?nèi)耘f是走水路。只不過跟昨晚上比起來,今日的行程花費的時間就要長得多了。 她們坐船經(jīng)過了珍珠橋,遠遠看見自家大宅門上還有士兵把守著,雖然沒有貼封條,但也是無人敢接近一步。 過了珍珠橋后,她們又坐船穿過了好幾座橋,在一處遠遠能瞧見宮墻的地方順著河道拐了彎,方才繼續(xù)前行。 這一段路,文氏與謝慕林都是認不得的,李貨郎沒有多說,倒是謝徽之悄悄兒告訴了謝慕林:“這一段應該是青溪了,往前走可以到秦淮河的。我以前坐船走過!” 謝慕林睨了他一眼,沒有吭聲,心里卻在想:這古代的官家子弟真是不講究,謝徽之都跟什么人混在一起呀?他才多大?還不滿十二周歲呢,居然就跑秦淮河消遣了。 謝徽之生母早逝,姨母大金姨娘還有自己的孩子,二房文氏不方便管他,曹氏這個做嫡母的沒安好心,撐著個賢良的空架子,一點都沒把庶子的教養(yǎng)放在心上。等這回謝璞平安脫罪,她這個做jiejie的還是跟爹好好談一談,把弟弟掰回到正道上來才行。就算文不成,武不就,也該找點正事做做,找點東西學一學。小小年紀就整天在外面亂跑,跟人混著吃喝玩樂,有什么出息?! 謝徽之還不知道自己將會面臨什么樣的命運,小小年紀也心大,見今日天氣和美,還有心情給謝慕林介紹起沿路的風光來,他認得的道路,酒rou朋友家的府第,還有熟悉的酒家店鋪,也都指給謝慕林看了。 謝慕林就當作是認路,把估摸著能用上的信息都記在心底,暗暗覺得她這個年紀穿過來正好,這時候的記性最佳呢,什么東西都只要記誦上兩三遍,就能牢牢記下來了。 他們這一趟坐船,并沒有坐到秦淮河段,而是在白下橋(大中橋)附近的碼頭上了岸。李貨郎告訴文氏:“接下來要靠走的了。衙門前頭不通水路,太太與少爺小姐恐怕要受一回累了?!蔽氖媳硎緵]關系,她不怕累,反正她根本不認得地方,又信任李貨郎,只管跟著他走就是。 李貨郎接過了謝徽之手里的被子,謝徽之接過jiejie手中的包袱,謝慕林則攙扶著文氏走路。走了好半天功夫,終于趕在日上三竿之前,抵達了大理寺衙門。 大牢在衙門內(nèi)部,由西邊的側(cè)門進去。李貨郎事先向人打聽過,也知道該找什么人打點,便先去了側(cè)門處,與守在那里的官差說話,請了一位穿戴稍體面些的差人出來,恭恭敬敬地介紹了自己,又說了熟人的姓名,再塞了個小布包過去,對方便明白了。 那差人笑著把小布包袖了,道:“原來是這點小事,好說,好說。你既然是王兄弟的親戚,這點忙我自然是要幫的。先進來坐坐吧,我替你們問一問?!?/br> 李貨郎見事情順利,不由大喜,連忙回轉(zhuǎn)告知文氏。文氏也松了口氣。謝慕林小聲問:“李大哥給了他多少銀子?”李貨郎卻只是笑笑:“放心,太太之前給的足夠了?!?/br> 文氏幾時給過他銀子?不過謝慕林想起那兩件首飾,也就沒再多問了。 他們進了側(cè)門,穿過一重沒什么人的院子,便到達大牢所在的院落了。 大理寺的牢獄比謝慕林想象中的干凈整齊一些,人也少。那差人領著他們到正堂門邊屋檐下,示意他們在墻角的長椅上坐一坐,便進門問人去了。 李貨郎瞧了瞧周圍的環(huán)境,便對文氏道:“太太,一會兒您帶著少爺小姐進去吧,我在外頭等著就好?!睆埱谓闶虑安毟肋^他,若沒什么事,就別跟著文氏進大牢里探監(jiān)了。畢竟文氏要把家里發(fā)生的事告訴謝璞,怕謝璞面子上過不去,他一個外人在旁邊看著也是尷尬。李貨郎深以為然。 文氏連忙答應下來。雖然有人陪著,她不會太慌張,兩個孩子到底還是太小了些,但一想到要跟謝璞說曹氏自請和離的事,她又覺得沒外人在場會更好一點。 反正李貨郎也是知情人,就給丈夫留點面子吧。 差人進去之后,好一陣子沒動靜,謝慕林忍不住探頭張望了一回,卻發(fā)現(xiàn)那差人已經(jīng)不在堂中了,原本正跟他說話的官差則老神在在地坐在桌后喝著茶水。她心里暗覺奇怪,正想問李貨郎知不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便聽得有人從西邊的牢房里哭哭啼啼地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老頭子,看穿著打扮似乎是大戶人家里比較體面的管事,頭發(fā)花白,彎腰駝背,正抬袖捂面,抽抽答答地哭得好不可憐。他身旁跟著一個仆人打扮的少年,一邊扶著他走路,一邊小聲安慰他:“爺爺放心,大少爺會沒事的,您別哭了?!?/br> 走在老管家另一邊的,是一個官差打扮的少年人,也在勸慰那老管家:“昌伯你放心,我已經(jīng)進來了,在這大理寺衙門里也算混得開,會多照看著慧武些的。你不用擔心他在這里會餓著冷著了,或是受了旁人欺負,倒是歧山伯那邊,還得你想辦法多勸勸。只要歧山伯愿意救兒子,慧武很快就能出去了?!?/br> 那昌伯哭道:“蕭少爺,我們大少爺有您這個朋友,真是前生修來的福氣!為了幫他,您連官差都做了。哪怕是為了您這份情誼,我們大少爺出去后,也不能再胡鬧下去!” 那蕭少爺笑了笑,安撫他兩句,就命昌伯的孫子扶著他好生離開了。等他回過身,看見謝家母子三人,便不由得怔了一怔。 謝慕林與他對了個正臉,恰把他的長相看得一清二楚。 這少年劍眉星目,長身玉立,寬肩長腿,腰桿板直,帶著一股特別的精氣神,看年紀也就是跟謝顯之、謝謹之差不多,但舉手投足、說話行事,都與旁的官差截然不同,仿佛是一只仙鶴在草雞群里閑庭信步。 謝慕林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蕭少爺也多看了她兩眼。 文氏與李貨郎都在留意前堂的動靜,謝徽之正揉著有些酸痛的肩膀,沒人留意到這兩人之間的眉眼官司,謝慕林卻總覺得氣氛有些不大對勁。 隨即,前堂響來的腳步聲打破了這種奇怪的氣氛。 那領路的差人走了出來,問:“這位太太娘家可是姓文?是謝知府的家眷吧?我們右少卿盧大人有請。” 文氏與謝慕林不由得齊齊一愣。 第43章 分頭(推薦加更) 謝慕林知道昨日在謝府,大理寺的官員已經(jīng)傳喚文氏、曹氏等人前去審問過一回了,怎么今日又要叫文氏去相見呢? 她還記得昨晚聽文氏說起,當時主審的官員大理寺右卿盧復之,說來也是謝家友人,前幾日的壽宴,盧復之一家還是座上客呢。不過昨日審問時,這位盧右卿并沒有顯露出念舊情的態(tài)度來,今日怎的忽然又好象客氣起來了? 最重要的是,今日他們母子是來探監(jiān)的,讓不讓探都不過是大理寺官員一句話的事,臨時把探監(jiān)變成審問,又是什么意思? 謝慕林頓時把頭回見面的小帥哥拋到腦后,緊張地上前一步,拉住了文氏的袖子:“娘!” 文氏也面露不安,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背,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那差人:“盧大人……怎會忽然相請?妾身婦道人家,對外子的官司所知極有限,昨兒盧大人審問時,也早將知道的事全都說了,應該沒有遺漏才是。不知……” “誤會,誤會!”那差人笑呵呵地道,“太太別害怕,是我一時心急,把盧大人的話給漏了。其實是昨日審問時,因時間倉促,有些細節(jié)不曾問仔細。今日盧大人手下的人將口供整理好之后,才發(fā)現(xiàn)有許多遺漏之處。本來大人還打算派人打聽謝知府的家眷在何處落腳,好把那些遺漏之處打聽清楚,補上口供的,如今聽說太太來了,豈不是正好能幫上忙?也省得我們這些差人再去找你們了。” 他這么說,文氏心里稍安了些,臉上也露出一點笑意來:“原來如此。若是能幫上大人的忙,自是再好不過。外子平白受冤,只要能助大理寺厘清案情,早日還外子清白,但凡是妾身知道的事,大人只管詢問,妾身絕不敢有所隱瞞!” 差人笑道:“好說,好說。我們大理寺的大人們都是明察秋毫的。只要謝知府真是清白,大人們定會替他洗刷冤情。太太只管放心?!?/br> 文氏聽了,更安心了些。 謝慕林卻總覺得有些古怪,忍不住多問:“請問這位差爺,不知道盧大人想問我娘什么事?我娘只是深宅婦人,對外頭的事一概不知,也不清楚我爹在任上的經(jīng)歷。倒是我們家有一位姨娘,是跟著我爹到任上去的,興許知道的事情還多一些。” 那差人道:“小姐放心,若是盧大人想要傳那位姨奶奶問話,自然會開口的。這一回是聽說謝知府時常給太太寫信,說起家中賬目支出的事,且有十幾年了。盧大人有些賬目上的疑問,想請?zhí)^去說明一番,想來這是難不倒太太的吧?” 文氏忙道:“若是每年公中賬目上的大數(shù)變化,妾身是知道的。不過妾身從不插手家中中饋,也不管外頭產(chǎn)業(yè)的賬,只是每季聽管事掌柜們報賬,再給外子傳個消息罷了。妾身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盧大人的忙……” “這就夠了?!蹦遣钊诵Φ?,“賬目上的細節(jié),大人可以去問那些掌柜管事們,只是需要請?zhí)ヲ炞C一番。太太請隨我來,幾位大人都在后堂等著呢。若有東西要捎給謝知府的,交給我們的兄弟便是,包管會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厮偷街x知府手上,不會有半件遺漏的!” “這……”文氏本來打算爽快答應的,但聽聞對方要幫自己捎東西給謝璞,便又猶豫了。 她今天是打算見謝璞一面,并跟他說些家里事的。難不成真的要靠書信傳話了?可她信上寫得有些含糊,就怕叫外人看了去,傳出閑話,影響了丈夫的名聲。如今只把信給謝璞看,就未免有些不足了。 謝慕林在旁飛快地替她說出心中顧慮:“不能讓我們見爹爹一面嗎?他忽然出事,如今也不知如何了。家里祖母還有話要囑咐他,吩咐娘與我一定要當面告知呢?!?/br> 那差人倒也沒死攔著他們的意思:“這也無妨,太太少爺小姐們?nèi)舨环判模S我去見大人們,少爺小姐往牢里走一趟,親眼見見謝知府,也就是了。放心放心,謝知府好著呢,沒病沒痛的,既沒餓著,也沒凍著,活蹦亂跳的,我瞧著比太太的氣色都好。” 謝慕林啞然,這話是怎么說的? 不過差人不攔著他們見謝璞就好。謝慕林原也沒有一定要讓文氏見到謝璞的意思。反正她能見到人,能說到話就行了。 她小聲對文氏道:“既然是這樣,我們就分頭行事好了。娘放心去見那位盧大人。我?guī)苋ヒ姷?,家里的事我會告訴他的?!?/br> 文氏猶豫了一下,便答應了,有些不放心地囑咐女兒:“仔細瞧瞧你爹,看他是否真的安好。若身上有什么不適,也別讓他瞞著,我們可以去弄藥,再給他送來。他在牢里要什么缺什么,你也問清楚,好生記下來?!闭f到這里,她頓了一頓,“家里的事……其實都還安好,你且稟明老太太安然無事,幾個孩子也只是小恙,讓你爹別擔心,再將大房之事緩緩告知。若你爹太過激動,你也別太老實了,不要緊的事,暫且隱瞞一二也是無妨的。等到你爹脫罪回家了,再跟他說詳情,也無礙大局……” 謝慕林有一種想要翻白眼的沖動,心里大不以為然。當然她不會露出真實心聲,只是低著頭小聲說:“女兒知道該怎么做的,娘放心?!?/br> 文氏安下心來,又囑咐了謝徽之幾句,方才放心地跟那差人去后堂。 那差人臨走前抬頭欲尋人給謝慕林姐弟倆領路,一直站在謝慕林身后的那名少年官差主動走上前來說:“丁三哥,就由我來給他們帶路吧。我正好閑著?!?/br> 那丁三哥自然知道少年是誰,詫異地打量了他一眼,隨即笑道:“那就麻煩蕭少爺了。他們要去的是乙字第三號監(jiān),蕭少爺知道在何處么?” 蕭少爺點頭:“我知道,在董世子東面隔兩間處,可是?” 丁三哥笑了:“正是那處,那就煩請蕭少爺走一趟了?!?/br> 他很利索地帶著文氏去了后堂見盧右卿,留下謝慕林與謝徽之、李貨郎在原地,與那位蕭少爺面面相覷。 謝慕林偷偷去看蕭少爺,蕭少爺沖她微微一笑,她連忙避開了他的目光,給謝徽之使了個眼色。 謝徽之還在發(fā)呆,沒有看到自家二姐的眼色。他似乎認出了那位蕭少爺?shù)纳矸?,神情復雜地探問:“我是謝家的謝徽之,在兄弟間行三。我……我好象見過你,你不是柱國將軍府的蕭二少爺么?我聽聞你被家里禁足了,你怎會在大理寺?還做了官差?” 柱國將軍府? 謝慕林忍不住又用好奇的目光看向那位清俊英挺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