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第41節(jié)
第123章 荒唐 書房里一片寂靜。 謝徽之說完后,臉上就露出了興奮的表情。倘若平南伯府真的能在曹皇后的壓力下,將謝家財產(chǎn)歸還,他們一家以后就好過多了!就算要回老家,有錢沒錢,差別也是很大的。 謝謹之與謝慕林倒還平靜,他們起初也有些高興,但很快就冷靜下來了。平南伯府還能把到嘴的好處吐出來嗎?如果他們真是能老實聽從曹皇后命令的人,了就不會生出那么多事來了。 文氏倒是十分驚喜,扭頭去看丈夫謝璞:“老爺?” 謝璞仍舊是一臉的淡定。歸還財產(chǎn)?不可能的?;实圻€等著利用他的這筆財產(chǎn),追蹤曹家人的動向,查明曹家暗中養(yǎng)的私兵都隱藏在什么地方,又有多少不為人知的官員在秘密為他們辦事呢。就算平南伯府真的要還歸謝家財產(chǎn),皇帝也會想法子,不讓他們做成的。 因此謝璞非常平靜地問宛琴:“你那邊打聽到的,也是這樣的消息么?” 宛琴小心應了一聲:“是,老爺。妾身去了承恩侯府尋一位表姐打聽事兒,她在承恩侯夫人院里管著漿洗上的差使。她的婆婆是承恩侯夫人跟前得意的管事嬤嬤,據(jù)她透露出來的口風,承恩侯府早就知道皇后娘娘的意思了?!彼D了一頓,“而且,皇后娘娘還說過,既然太太是為了保全兒女,方才忍痛與老爺和離的,如今事過境遷,太太……就該重回謝家了。如此,方是曹家女應有之舉?!?/br> 謝慕林幾乎沒當場笑出聲來。 曹氏搞出這么多事,當眾休了老公,跟情人的緋聞也傳得沸沸揚揚的。到這份上了,還能跟謝璞復婚?曹皇后到底是想要仗勢逼謝璞吃下這個大虧,還是以為謝璞是個木偶,能任由曹家人隨意擺布? 謝璞要是肯聽曹家人的話,就不會十幾年來都沒借曹家權(quán)勢高升,而是靠著自己一步一步積攢政績往上爬了。 還有,曹皇后示意平南伯府歸還謝家財產(chǎn),是不是也是一種變相的威脅,如果謝璞想要拿回財產(chǎn),就得重新做回曹家的女婿? 謝慕林只覺得可笑之極。她看了兄長謝謹之一眼,謝謹之面上也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謝徽之則是聽得目瞪口呆,差點兒沒跳起來說反對了。他有些慌張地看向謝慕林,謝慕林對他使了一個眼色,他就冷靜下來了,想了想,很快就淡定了。 文氏沒有孩子們想得那么多,她露出了擔憂之色,看向謝璞,欲言又止。 謝璞終于保持不住淡定的神情了,他黑了臉,怒極反笑:“荒唐!皇后娘娘怎會有這等荒唐的想法?該不會是底下人以訛傳訛吧?” 宛琴心下暗嘆,她表姐的婆婆這是在暗示她,背后肯定有承恩侯夫人甚至是曹皇后的授意。她便也暗示了謝璞一下,可惜,他顯然沒那么容易被說服。 她低下頭,輕聲道:“妾身不知。那位嬤嬤這么跟妾身說,示意妾身傳話,妾身也只能照做。妾身也覺得,太太……多半是無法再繼續(xù)做謝家主母了,可皇后娘娘有令,曹家人也只能遵從?!?/br> 她小心地看了謝璞一眼:“不是妾身為舊主說好話,傳聞中與太太有私情的那位方將軍,只是年少時與太太有過往來,兩人絕對是清白的。當年老夫人知道這事兒后大怒,伯爺直接把人打了個半死,趕出門去,此后十幾年都沒有下落,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jīng)死了,他回京時,曹家人都嚇了一跳。 “太太還記得他,這是有的,但私情不可能。兩人都各自嫁娶,生兒育女了,過去的一切早成了過眼云煙,哪里還有什么舊情可言?方將軍會與平南伯府親善,也只是因為他的父母親人在伯府當差罷了。那些謠言都是有心人在傳播,老爺切莫誤信?!?/br> 謝璞冷笑,早在謠言流傳之前,他就從次女處知道了真相,才不會輕易相信宛琴的花言巧語。不過這種事,倒也不必明言,省得連累了女兒。 他道:“是不是謠言,我心里有數(shù)。空xue來風,未必無因。我在大理寺里坐了這么久的牢,外頭的大事我不知道,小道消息卻從來沒絕過。你們不知道我在牢中受了多少閑言碎語,冷嘲熱諷,什么臉面都丟盡了!當年明明是曹氏逼嫁,我方才答應了婚事。她既有心上人,何苦把我牽扯進去?如今好處拿夠了,又要來害我,我冤不冤?! 他冷冷地看向宛琴:“我也不管她與方聞山能不能心想事成了,反正這個老婆我是娶不起的。別說是皇后娘娘下令,便是皇上有旨,我也不會與她復婚!” 聽到謝璞的話,宛琴又忍不住嘆了口氣。紙包不住火,謝璞看來已經(jīng)知道了曹氏的事,曹皇后的愿望注定是不能成功了。剛剛露出一點善意的曹家大房與二房,終究還是無法成為謝家的新靠山。 同樣也無法成為她在謝家的新靠山。 算了,當她選擇為了兒女的前程而背叛曹家的那一刻開始,就該知道,曹家已經(jīng)不可能再做她的靠山了,曹氏也不可能再回謝家來。謝璞若是連這點血性都沒有,將來也不可能在官場上立足了,光是各種閑言碎語,就能斷了他的未來。 宛琴心中有了決斷,面對謝璞時的語氣也有了改變:“老爺別生氣,其實妾身也知道這事兒很荒唐,您一定不肯答應的??墒遣芗夷沁叿且韨髟挘碛帜苋绾??妾身畢竟還有父母親人在……不過您放心,妾身知道自己是誰的人,傳幾句話倒罷了,不該做的事,妾身是絕不會去做的。您即便不信妾身,也該信妾身對四姑娘與四少爺?shù)男陌???/br> 謝璞心中還真不太信,不過面上的表情卻緩和下來:“我知道你的心,也不會胡亂猜疑。也罷,既然有人讓你傳話,你就只管替我把話傳回去,讓曹家休要再提什么復婚的話。我與曹氏已然和離,便再無干系。兩家彼此有所默契,也別鬧到外人面前,大家沒臉!” 說到這里,他又頓了一頓:“不過,無論我對曹氏與平南伯觀感如何,我對皇后娘娘與承恩侯,當然是沒有半點怨恨的。我知道罪魁禍首是誰。再者,我還有一雙兒女擁有曹家一半的血脈呢,不至于真與曹家結(jié)仇了。如今我只盼著能一家團圓,再不敢奢望做什么皇親國戚。想來皇后娘娘與承恩侯如此寬宏大量,應當不會介意滿足我這點小小的心愿吧?” 這是在討價還價。謝璞不在乎曹氏,但他想把親生的兒女要回來。如今他順利脫罪,不再是戴罪之身,兒女前程無礙,自然不需要托付給別人家養(yǎng)活了。曹家大房、二房若真有心示好,不需要再做什么親家,把孩子還回來就好。 宛琴明白他的意思,也明白這是他對自己的考驗。她低下頭去,柔婉地道:“妾身定會將老爺?shù)脑掁D(zhuǎn)達給承恩侯府的人知曉的。老爺請放心?!?/br> 第124章 共識 宛琴退出了書房。屋里便只剩下謝璞、文氏夫妻與謝謹之兄妹三人。 謝徽之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苦笑著對謝慕林道:“還好……我跟琴姨娘不熟,所以和她相處時,也沒習慣說太多話,否則……”他咂巴咂巴嘴,“這些日子她陪我們一同吃苦,我都差點兒忘了,她與我們并不是一路人。” 謝慕林道:“當初抄家的時候,我們被困在正院上房和南屋里,我使了渾身解數(shù)說動她站在我們這一邊,用的就是四弟四妹的前途。爹爹若有事,我們手足全都成了犯官子女,考不了科舉,婚姻也受阻。琴姨娘在曹家是家生子,帶著孩子回娘家過活,又能有什么好日子過?曹氏連大哥大姐的前程都無法保證,能給她孩子多少庇護呢?難道叫四弟四妹做下人去嗎?琴姨娘這才下定了決心,在大理寺的官員面前為爹爹辯白?!?/br> 當日共患難時,宛琴能下得了決心,但如今患難已去,曹家又表現(xiàn)出了示好的意愿,她就難免會動搖了。幾十年根深蒂固的思想沒那么容易改變,她又還有親人在曹家。當親骨rou的前程不再受影響時,她自然又會下意識地傾向曹家了。 謝璞淡淡地說:“她既然有功于謝家,我便不會棄她不顧。只是她終究有外心,你們多提防著些,別叫她知道太多機密之事,也別讓她插手中饋。讓她安安靜靜地過日子,專心撫養(yǎng)一雙兒女吧?!?/br> 文氏答應了,謝謹之、謝慕林與謝徽之也點頭表示明白。 謝璞用手指敲著桌沿,緩緩地說:“如今看來,曹家大房、二房是不打算繼續(xù)為難我了,只平南伯府不肯甘心,多半就是為了財產(chǎn)吧。皇后娘娘想讓我與曹氏復婚,那是不可能的。曹氏與方聞山已等了十幾年,怎會放棄這大好機會?即使方聞山被皇上厭棄,也還在禁衛(wèi)副統(tǒng)領的位置上呢,不象尋常小官小吏那般好打發(fā)。曹家想要變卦,他也不會答應。我可沒興趣與他做對,為了曹氏結(jié)下死仇,不值得?!?/br> 他如今已經(jīng)知道了皇帝的想法,曹家已是一艘遲早要沉的船,他既然好不容易從船上下來了,靠了岸,未來一片坦途,又怎會蠢到重新回到船上去? 他看向文氏與兒女們:“錢財只是身外之物,若我不答應與曹氏復婚,曹家便不肯把財產(chǎn)交還,我也認了。日子總是能過下去的,只不過你們可能要吃幾年的苦頭?!?/br> 文氏柔聲道:“我不怕吃苦。老爺想怎么做,就盡管做去吧,我會把家里人都照顧好的?!?/br> 謝謹之也道:“別說如今還在二房的產(chǎn)業(yè)未落入曹家手中,家里尚且溫飽不愁,亦有宗族可依靠,即使我們?nèi)叶家粺o所有了,兒子也不贊成與虎謀皮。曹氏在謝家十數(shù)年,只有索取,未有回報,如今更是害得父親幾乎身敗名裂。再將她迎回,繼續(xù)做主母,謝家未來還能有好么?曹家欲對謝家示好,也只是因為皇上一時厭棄了方將軍。倘若過些日子,皇上又重用方將軍了,曹家重提方將軍與曹氏的婚事,再對父親下毒手,那我們又該怎么辦?與其提心吊膽,還不如永絕后患的好?!?/br> 謝慕林大為贊同:“沒錯!曹家人擔心自家名聲,只是一時的罷了。等風頭過去了,天知道他們會怎么想?這回他們是明火執(zhí)仗地陷害,王安貴又不給力,才讓我們逃出了生天,萬一下回他們來陰招呢?那就真的防不勝防了?!?/br> 謝徽之點頭:“是呀,這回是把假信藏在父親的書房,下回天知道是不是直接對父親的飲食下毒了?還是別迎那毒婦回來了,沒有她,我們大家日子都好過些。” 大家的意見達成了一致。謝璞心里也很高興,他這幾個孩子都這么聰明而有遠見,不為一時的得失而迷失,怎能不令他滿意呢? 文氏見沒什么大事了,就勸謝璞回房歇個午覺:“下午還要往老太太那兒請安呢,老爺歇一歇,養(yǎng)養(yǎng)精神吧?!?/br> 謝璞點頭,文氏就立刻去替他鋪床了,同時也催著身體不太好的兒子謝謹之去午睡。 書房里只剩下謝璞與謝慕林、謝徽之的時候,前者攔下了正要告退的兒女,問起他們:“外頭有關曹氏與方聞山jian情的流言,你們可曾插過手?” 謝徽之連忙擺手:“父親,我也不知道那些消息是怎么傳出去的,還以為沒什么人知道呢。是大老太爺告訴我們,我才知道有這樣的流言?!?/br> 謝慕林倒是知道一些線索:“爹,這事兒可能跟蕭家有些關系。您還記得我和三弟頭一回去探監(jiān)的時候,就是蕭家二少爺陪在身邊的嗎?今日去接您的時候,我試探性地向蕭二少爺?shù)懒酥x。他雖然沒有明說,但看他的反應,顯然這事兒跟他脫不了干系。我看八成就是蕭貴妃在宮里撒播的流言,又傳到宮外來了。” 謝璞點了點頭:“若真是如此,我們就當不知情吧。你們也別再向任何人透露,早在流言傳出來之前,就已經(jīng)知道實情了,免得有麻煩。” 謝徽之順口答應下來,又笑道:“其實父親也不必太緊張,我看曹家人那邊對此也是心里有數(shù)的。曹榮家里都沒少拿這事兒議論,曹家族里看平南伯府一脈不順眼的大有人在。當年曹氏與方聞山的丑事鬧得合族皆知,宮里、宗室也有所耳聞,私底下說閑話的還少么?” 謝家被蒙在鼓里十幾年,曹家怎么也不會懷疑到他們頭上的。 謝璞卻道:“小心無大錯。我們謝家可沒什么依仗?!?/br> 謝徽之只得應了,縮著脖子告退出去。 謝慕林則把蕭瑞今日跟她說的那番話一五一十地轉(zhuǎn)告給謝璞。小姑娘記性很好,一個字都不差的,連語氣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謝璞聽完后,便陷入了沉思。 謝慕林仔細打量了他的神情幾眼,小心地說:“爹,我覺得吧……蕭二少爺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這話,定是在暗示些什么。要不……您四月初八那日,就到靜海寺走一走?就算一無所得,也可以當作是去散心嘛。” 謝璞笑了笑:“這倒也罷了,我是該去散散心,但不必指望能在靜海寺有所收獲。無論那位蕭二少是想暗示些什么,我的前程終究是由皇上定奪的,蕭家能起的作用有限。更何況,蕭家除了宮里,就只在軍中能說得上話。我卻是個文官,長于地方民政,跟蕭家不是一路人?!?/br> 第125章 毒計 當謝家人為一家團聚而歡喜之際,平南伯府內(nèi),氣氛卻截然不同。 平南伯夫人程氏面露難色,低聲對丈夫平南伯道:“今日我又進了一次宮,皇后娘娘又重提那件事了??磥恚饕庖讯?,非要逼我們讓步不可?!?/br> 平南伯黑著臉,恨恨地道:“她從來都是如此,只叫人照她的意思去辦事,根本不管其他人死活!可恨的是大房、二房也跟她一個鼻孔出氣,我想要見太子殿下一面,叫他幫我說句好話,卻連東宮的門都進不去!” 平南伯夫人程氏嘆了口氣:“這是皇后娘娘攔著不許我們見太子。其實不見也好,若真見了面,太子問起王湄如之死,伯爺要如何回答?” 平南伯的臉色又是一黑。王家母女忽然放火燒死了自己,這事兒也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誰能想到她們會有這樣的決斷呢?明明只是幾個愚蠢的女子,卻不愿乖乖聽從他的號令行事,臨死還要算計他一把,真氣煞人也! 平南伯夫人程氏還在說:“我弟媳婦那邊,還以為那場大火是我們找人干的,為的就是把王湄如她們偷梁換柱救出來。她為此對我千恩萬謝,還送了我許多財物做謝禮。我根本沒法向她解釋,只能先認下了。但日后她若找我要人,我上哪兒找人給她去?!” 平南伯不耐煩地道:“你弟媳婦一介婦人,如今又沒了娘家撐腰,能成什么氣候?她若敢鬧,讓你弟弟把人禁足了就是,有什么可擔心的?你先幫我想想辦法,要如何應對眼下的麻煩才是。當初我們跟方聞山是有協(xié)議的,他知道我們不少底細,倘若不把淑卿嫁給他,他翻了臉,天知道他會做出什么事來?!” 平南伯夫人低頭搗鼓著自己的袖子,低聲道:“meimei那邊連嫁妝都備得差不多了,若說讓她別嫁了,她說不定也要鬧起來。這回她著實冒了大風險,連名聲都舍了,兒子還為此與她離了心。都這樣了,若還不能嫁給方聞山,她是絕不會答應的。 “依我說,還是先哄著她和方聞山吧?;屎竽锬镉兄荚谙?,我們就先不給他倆辦婚事,拖一陣子再說。等風聲過去了,只要方聞山能重獲皇上重用,皇后娘娘自然就會改主意的。meimei十幾年都等過來了,難道還不能多等些日子?” 平南伯想想,嘆道:“唯今之計,也只能這樣了?!?/br> 其實在他看來,曹皇后的這個主意臭不可聞。曹家名聲如今是受到了影響不假,但只要皇帝不追究,再給林家一點顏色看看,把人震懾住,停止散布謠言的舉動,這事兒很快就能平息過去了,完全沒有必要把曹氏重新送回謝家去。 曹氏再回謝家,也起不到任何作用。謝璞如今出了獄,應該已經(jīng)聽說了曹氏與方聞山的傳聞。他當年本就不是心甘情愿結(jié)親的,如今怎么肯戴上這個綠帽?他不會歡迎曹氏,曹氏勉強回去了,也沒法再從他手里謀得任何好處。平南伯府卻會因此而大大得罪了方聞山,得不償失。 倘若方聞山已經(jīng)徹底被皇帝厭棄,也就罷了,可他如今還在禁衛(wèi)軍中為官,只是做不了正統(tǒng)領罷了。他隨時都可以請求面圣。一旦惹惱了他,他跑到皇帝面前,將平南伯府這些年來暗中的謀劃一一供出來,別說皇帝了,就連皇后與承恩侯府,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此外,就算方聞山做不成禁衛(wèi)大統(tǒng)領了,他上任這幾個月,也沒少在禁衛(wèi)軍中拉攏人心,那新上任的正統(tǒng)領還未必及得上他說話管用呢。即使他一直屈居副職又如何?真有大事了,只要皇帝開不了口,皇后一句話就能撤了正統(tǒng)領的職。到時候,方聞山升任正統(tǒng)領,還不是順理成章的事? 無論怎么看,方聞山都比謝璞一個小小的四品知府有價值得多。謝璞能有什么?原本還有些錢財,如今連錢財都沒有了。他難道還稀罕一個小小的窮知府?! 他是不可能將謝家的財產(chǎn)還回去的。且不說他已經(jīng)把一部分現(xiàn)銀送往某個秘密的所在,花用出去了,不可能原樣拿回來,只說這么一大份財產(chǎn),不是輕易可謀得的,不知抵得上幾份河工銀,而且還安全無風險,就不是輕易能放棄的。 大房、二房之所以扯自己后腿,不過是因為沒有沾光罷了。大不了他分潤些好處出去,叫那兩位哥哥幫自己在皇后面前說好話,這事兒應該可以蒙混過去。 謝璞只是小人物,根本沒本事與曹家作對,諒他也不敢上門來討要財產(chǎn)。更何況,他的兩個親生兒女還在平南伯府。他不要老婆,還能不要親生骨rou不成? 平南伯夫人卻不想把到手的好處分給大房、二房:“這豈不是平白叫他們占了便宜去?若不是他們一再暗地里搗鬼,謝璞早就沒救了,這筆財物便板上釘釘落到我們手里。他們壞了我們的好事,我們反而還要把好處分給他們,那還有天理么?!” 他們夫妻做了這么多,還不是為了曹家?! 平南伯卻已胸有成竹:“先把皇后和大房穩(wěn)住再說。只要他們不再搗亂,你還怕日后沒有發(fā)財?shù)臋C會?依我看,謝家在京城的幾個鋪子、莊子就分給他們好了。這些產(chǎn)業(yè)雖好,卻太打眼了。如今外頭人人都在非議我們奪了謝家的財產(chǎn),倘若叫人看見是我們的人在經(jīng)營這些產(chǎn)業(yè),那豈不是坐實了謠言?我本來就要轉(zhuǎn)手賣出去,再另行置辦幾處來錢的產(chǎn)業(yè)的。如今便宜了大房,只當省事了?!?/br> 平南伯夫人咬了咬牙:“這事兒倒不難辦,只是……把人穩(wěn)住了又能如何?分出去的好處,也回不到我們手上了?!?/br> 平南伯輕笑了聲,壓低聲音道:“說你糊涂,你還不認?先把人穩(wěn)住了,省得他們再生事。等風聲過去,我們再尋個機會,把謝璞……”他做了個手刀砍人的動作。 平南伯夫人吃驚地抬袖掩口:“這……為什么呀?”之前都沒下這個狠手,如今王安貴都死了,謝璞也脫罪了,還跟曹氏和離了,再殺他又有什么意義? 平南伯白了妻子一眼。 謝璞不再是犯官了,家財盡可以歸還,兒女身份也能保全。這時候,他再死了,那謝顯之身為他的嫡長子,就是他唯一的繼承人,整個謝家都是謝顯之的!平南伯是謝顯之的親舅舅,見外甥年紀小,出于關心,幫他打理產(chǎn)業(yè),那不是名正言順的么? 平南伯打得好如意算盤:“謝家的幾個掌柜都十分能干,無奈人都太固執(zhí)了,只肯幫謝家做事。等謝璞死了,顯之當家,這些掌柜便要認他這個新主。到時候,我就讓他們幫我打理家中的產(chǎn)業(yè),還怕不能財源廣進么?” 平南伯夫人合掌笑道:“果然好計!我怎么就沒想到呢?”她小聲問丈夫,“那……我們要如何對謝璞下手呢?” 平南伯眼珠子一轉(zhuǎn),已經(jīng)想到了一個極好的人選。 第126章 提醒 平南伯府分了好處給承恩侯府與曹家二房,又推說meimei病了,拖著不肯遵照曹皇后之命行事,與謝璞復合,請兄長、嫂嫂們幫著在皇后面前說好話。 承恩侯收了大部分的好處,心里算了算賬,覺得還是挺劃算的。曹氏要拖,就由得她拖去。反正皇后娘娘的懿旨,曹家上下無人能違。曹淑卿有本事就拖上一輩子,病上一輩子,又不可能改嫁他人。什么時候拖到皇后改主意了,那是她的造化!承恩侯揣了好處入袋,只需要在皇后面前把這事兒提上一提,又無須承擔責任,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