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第63節(jié)
謝映慧哭道:“誰在乎這個了?!還不是母親做錯了,舅母和表哥才會生氣的?!母親非要嫁那個姓方的,根本就不在乎我會怎樣,我心里難過得要死,你們還不許我哭一哭么?!” 誰不許她哭了?她不是都哭一晚上了么?誰攔過她? 謝徽之忍不住又說話了:“敢情大姐你是為了你娘跟平南伯夫人鬧翻了,壞了你和曹文衡的姻緣才哭的?弟弟跟你說句真心話,你真沒必要為那小子傷心。他真不是什么好東西!”說著就羅列起他聽來的曹文衡種種花心好色的傳聞了,諸如收了幾個通房呀,跟哪個花魁當(dāng)眾調(diào)|情呀,和誰家千金來往密切呀…… 謝映慧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住口住口住口!你少胡說八道了!表哥才不是那樣的人呢!” 謝徽之翻了個白眼:“你整天窩在深宅大院的,對他能有多少了解?若見過他的真面目,絕不會覺得他是好人?!?/br> 謝映慧啐他:“我從小與他一塊兒長大,認識十幾年了,你又見過他幾回?我不信他,卻信你從外頭道聽途說來的傳聞,你當(dāng)我傻么?!” 謝徽之不服氣地想要再說些什么,被謝謹之一把拉住,不甘心地閉了嘴。 謝慕林便笑著插言道:“算了,大jiejie如今滿心傾慕曹文衡,自然是聽不得旁人說他壞話的。我們也沒必要做壞人,只是想勸大jiejie,以后對別人多些警惕些,不要輕易相信他人的話。別的不說,令堂與方將軍的婚事,平南伯夫婦都是心知肚明的,甚至還是謀劃之人。大jiejie那位表哥身為他們的嫡長子,真的會一無所知嗎?若他早就知情,又為何不告訴大jiejie?他還幫著其他人,誤導(dǎo)大jiejie顛倒黑白,把親生父親當(dāng)成仇人吧?他這么做,似乎有些辜負了大jiejie對他的一片真心哪?!?/br> 謝映慧臉色變了變,情緒立時沮喪起來。沒錯,她都忘了這一點了。曹文衡到底事先知不知情?若是知情,又為什么不告訴她?他不可能知道她對這種事有多么忌諱的。還有父親的事…… 謝映慧咬著手帕一角,若有所思。 謝顯之見meimei不再哭了,暗暗松了口氣。他柔聲勸道:“好了,別傷心了。倘若曹文衡真的因為娘的決定,背約毀婚,你心里再難過也無用。多愛惜自己一些,別因為傷心,就把身體給弄壞了。未來的日子還長著呢?!?/br> 謝映慧聽了低頭不語。 這一晚,她就帶著綠綺,睡在了自己十分熟悉的院子里。謝顯之擔(dān)心她會害怕,還把菖蒲與翠蕉都打發(fā)過來陪她,自己只身去了正院的小書房安歇。 文氏帶著幾個孩子歇在正院,丫頭婆子們則在南屋擠一擠。正院是最早清理出來的院子,因為在抄家時,是謝家婦孺短暫待過的地方,又曾經(jīng)用作審問場所,沒被官兵禍害過,所以家具保存完好,東西也不算亂,屋里還算干凈。謝慕林他們曾經(jīng)在這里住過兩日,也沒嫌棄條件不佳,分住了幾間屋子,對付了一晚上。 謝慕林夜里睡的就是小庫房,仍舊是當(dāng)初那張長榻。不過,角落里的馬桶已經(jīng)被清理過了,屋中早就沒有了那股難聞的氣味。 謝顯之的丫頭菖蒲拖著帶傷的身體,不知打哪里翻出了一個香爐和幾塊香,熏了一熏,屋里頓時彌漫起一股清新沁人的香氣,連蚊蟲都不來了。 謝慕林清早起來,覺得睡眠質(zhì)量真不錯。香爐里的香灰已燃盡,屋里還殘留著淡淡的清香。她對著屋里的鏡臺梳好頭,穿好衣裳,從母親與打地鋪的善姐身邊輕輕走過,出了房門,只覺得一陣清新的涼風(fēng)迎面吹來,院子里的石榴花已經(jīng)開了,紅艷艷地掛在枝頭,十分顯眼。 梨兒起得比她早些,見她也起來了,連忙送了水過來侍候她洗漱,然后小聲告訴她:“三位少爺一大早就起來了,不敢驚動了太太,叫了幾個小廝,去太平橋那邊吃早飯去了,還打包了許多吃食回來。姑娘這會子到前院去,東西還都熱著呢!” 謝慕林聽得食指大動,忙道:“那我去吃早飯了。你一會兒收拾完了也過來吧。昨兒娘帶著善姐收拾東西,快三更了才睡下,你別驚動了她們,讓她們多睡一會兒?!狈凑阋死系先稳チ?,謝老太太又不住這里,沒事需要文氏去忙活,睡個懶覺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梨兒笑著應(yīng)了,收了巾盆下去。謝慕林獨自前往前院,中途想了想,又轉(zhuǎn)道去了謝映慧的院子,發(fā)現(xiàn)菖蒲、翠蕉和綠綺都已經(jīng)起來了,不過謝映慧屋里沒什么動靜,就跟幾個丫頭打了聲招呼,直接走了。 前院正廳里一片熱鬧,謝徽之最近手頭闊綽,買了十好幾種早飯點心回來,明明已經(jīng)在店里吃飽了,卻還是忍不住想嘗嘗新鮮。雖然他買回來的都是家常東西,但他總覺得比從前吃過的山珍海味都要美味誘人。 謝顯之勸他別把自己撐著了,謝謹之沒說話,安安靜靜地在一旁吃自己的,抬頭瞧見meimei來了,連忙叫了謝慕林過去,告訴她哪幾樣?xùn)|西好吃,哪些就不必嘗試了,幫她趟雷。 謝慕林笑著品嘗起了哥哥的心水推介,兄妹幾個正有說有笑的呢,忽然青松面色大變地奔了進來,手足無措地向他們回稟:“太太……前頭大太太派人來接大小姐了。大少爺,怎……怎么辦?” 兄妹四人靜了一靜,謝顯之率先開口:“你說誰來了?我娘么?她就在門外?” 青松點頭:“小的沒瞧見太太,但跟車的是桂珍jiejie。桂珍jiejie說,太太吩咐了,兩家關(guān)系尷尬,就不下車相見了,只想把大小姐接走。少爺,這……這怎么辦呀?” 第191章 馬車 謝慕林吃完最后一勺如意回鹵干,遠遠看著長兄謝顯之走到門外,在平南伯府的馬車旁說了幾句話。 然而曹氏并沒有從馬車里下來,甚至沒有掀開車簾。桂珍上前謝顯之對話幾句,后者沉默了一會兒,向著車廂行了一禮,便轉(zhuǎn)身往門里走,眉間微微皺起。 謝慕林有些意外,看向謝謹之和謝徽之:“曹氏這是連大哥都不肯見了?” 謝謹之也皺起了眉:“這不合情理,她一向疼愛大哥,難道是因為大哥昨兒在茶館里與她吵了一架的緣故?” “當(dāng)時也沒吵到不可開交的地步呀?!敝x徽之哂道,“說不定是因為知道大小姐把她要改嫁的消息告訴我們了,她沒臉見大哥吧?” 可昨天在茶館里,謝顯之就提過曹氏改嫁方聞山的事。當(dāng)時曹氏沒覺得不好意思,如今倒扭捏起來。 謝謹之低聲道:“算了,不管曹氏是怎么想的,都與我們無關(guān)。我們勸勸大哥,讓他別難過就好?!?/br> 謝慕林則小聲說:“安慰大哥容易,可是大姐那邊……真的要讓她跟曹氏回去嗎?” 謝徽之拿手捂了嘴:“這種事我們怎么可能攔得???大小姐只怕也不是真心想留在這兒的吧?別看她嘴上說得那么狠,其實她就是跟她老娘撒了個嬌而已?!?/br> 謝顯之走到了他們面前,笑得有些勉強:“娘來接大meimei了,一會兒還不知道她們會吵成什么樣呢。二弟、三弟和三meimei看了別笑話。” 謝慕林說:“大哥,我們是自家人,只會擔(dān)心你而已,哪里有閑心看什么笑話?” 謝顯之有些感動:“我沒事。她不愿意見我,不肯跟我說話,也沒什么。我早就預(yù)料到,以后會與她漸行漸遠了。” 謝徽之為他忿忿不平:“那也不至于連面都不肯見,說一句話都不樂意吧?昨兒你跟她雖然不歡而散,但也不至于反目成仇。這才一天不到,她就變了臉,作為母親是不是太過了些?” 謝慕林還真沒想到,曹氏連句話都不肯跟謝顯之說了:“這太夸張了吧?要不是看到有桂珍在,又是來接大jiejie的,我都要懷疑來的人是不是大哥的娘了。要不大哥你去確認一下?免得來的是騙子,把大jiejie拐了去。” 謝顯之原本心情不好,被她這句逗得笑了:“二meimei真會說笑,有桂珍在呢,車夫與跟車的婆子也是我娘用慣的人,就連車廂里散發(fā)出的香氣,都是我娘用慣的熏香。來的不是我娘,又會是誰?” 好吧,既然做兒子的確認了,謝慕林就當(dāng)自己只是在說笑。不過平南伯府不是正在重孝中嗎?還熏什么香?這些高門顯宦人家的女眷也太……講究了。 他們正說話呢,謝映慧已經(jīng)得了消息,從內(nèi)宅趕過來了。她的穿戴雖然還算整齊,但頭發(fā)只是簡單挽了個倭墮髻罷了,散發(fā)猶自披在身后,沒來得及扎好,顯然是草草梳就的。 她身后還追著一個綠綺,穿戴比她整齊些,卻也是滿頭大汗的,一只手拿著梳子,另一只手抓著束發(fā)的銀環(huán)。 謝顯之迎了上去:“娘在門口等你……她不肯見我,也不肯與我說話,我沒能替你把想法告訴她,只能由你自己開口了。好好與她商量,不要動不動就鬧起來。大吵大鬧不能解決你與娘之間的分歧?!?/br> 謝映慧抿了抿唇,拉著謝顯之的袖子道:“如果她還是想要嫁給姓方的,我就讓她直接回去,別再來找我了。我搬回來和你們在一起住,其實也過得不錯。” 謝徽之在旁忍不住說風(fēng)涼話:“大姐真能做得再說吧,別光是嘴上放狠話,心里卻不是那么想的?!?/br> 謝映慧拿雙眼瞪他。謝慕林扯了謝徽之一把,示意他閉嘴,又隨手把桌面上的一盤糕團小點端過來:“大jiejie,你要不要先吃些早點?吃飽了才有力氣跟人吵架呢?!?/br> 謝映慧聽得一呆,猶豫了一下,還真揀了兩個糕團往嘴里塞。謝慕林又倒了杯茶送上。綠綺連忙抓緊時間,把自家小姐的散發(fā)用銀環(huán)束好。 謝映慧吃了點心,喝了茶,果然覺得身上有力氣多了,便朝謝慕林與三位兄弟重重點了點頭:“多謝了,我這就去見我母親!” 然后謝慕林兄妹四人便看著她雄糾糾、氣昂昂地大步走向門外的馬車。 大清早的,謝家宅子大門前沒什么行人,謝映慧就站在馬車邊上,冷哼道:“你來做什么?你都不稀罕我這個女兒,要丟下我嫁人了,何必還來找我呢?就讓我在謝家自生自滅,不是正好?” 車廂里的人沒有說話,倒是桂珍上前低聲苦勸:“小姐何苦說這些話讓太太難受?你昨兒忽然跑了,太太還以為你去了花園散心,后來聽說你跑出了府,太太頓時急得不行。無奈當(dāng)時都宵禁了,府里人沒法出去,太太擔(dān)心受怕了一晚上,天一亮就立刻出府尋找。輾轉(zhuǎn)了幾處,方才找到這里。聽說小姐平安無事,太太才松了口氣,整個人都軟了,這會子哪兒還有力氣說話?好小姐,你就上車去瞧瞧太太,與太太和好了吧?” 一番話說得謝映慧心發(fā)軟,卻又不想就這么原諒了曹氏:“母親既然這么看重我,為什么非要丟下我嫁給別人呢?我們娘兒倆相依為命不成么?嘴上說得再好聽,回頭還是要狠下心把我拋開,自與那姓方的雙宿雙棲去了,叫我如何相信,母親是真的心疼我?” 桂珍苦勸:“好小姐,您上車親自問太太吧。這種事,我做丫頭的怎方便居中傳話?” 謝映慧揪著帕子攪呀攪的,回頭看一眼門里的兄弟姐妹們,方才磨磨蹭蹭地踩著腳踏,上了馬車。桂珍迅速跟上。 當(dāng)馬車簾掀開的那一剎那,謝映慧似乎呆愣了一下。謝慕林與謝顯之都看見了。 但隨后桂珍就半扶半推地把人拱進了車廂中,還笑著把車簾子拉好了:“小姐與太太好好說話吧,別吵起來了。小姐,太太滿金陵城尋你,都急得快病了,見了你才能好呢。哪怕是看在她這份心意份上,您也不該與她爭吵呀。” 謝映慧進了車廂后,果然沒有鬧起來。 謝顯之嘆了口氣。既然母親對meimei還有慈母之心,那meimei往后若堅持要跟著母親生活,也不是不行。 只是謝慕林隔遠望著門外的馬車,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而此時的馬車中,謝映慧瞪著對面的曹文衡,再掃一眼對方素白夏衣下,明顯透出來的血色,簡直都快要哭了:“你來做什么?你不要命了?!還冒了我母親的名,居然連桂珍都受你支使……” 曹文衡打斷了她的話:“好meimei,昨兒我一時氣昏了頭,說錯話了。你原諒我吧!我擔(dān)心得一夜沒睡,天不亮就起來找你了。只要你能安然無恙,隨我回家,就算叫我的傷勢加重,我也不在乎!” 謝映慧聽了,眼淚啪地就掉下來了。 第192章 接走 謝慕林與兄弟們吃過早飯,梨兒和翠蕉也扶著菖蒲出來了。她們告訴謝慕林兄妹四人,文氏已經(jīng)起來了,正在梳洗呢。 謝慕林便收拾了一食盒還沒吃過的點心,給便宜娘親送溫暖去了。 文氏欣然接受了女兒的孝心,只是在聽說曹氏來接謝映慧后,有些坐立不安:“我是不是該出門去打個招呼?讓人家在馬車里與你大jiejie說話,這也太失禮了……” 謝慕林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打什么招呼?她如今是什么身份?您犯不著對她太客氣了。她不進門,就是自知理虧。您如今就代表著爹爹呢,若是對她太親切了,豈不是顯得爹爹跟曹家還藕斷絲連嗎?那也太犯忌諱了。若不是還有大哥大姐在,她完全就是我們謝家的仇人,不拿掃帚把人趕出去就算好的了。娘只當(dāng)不知道這個事兒,由得大姐和她說話去吧?!?/br> 文氏這才打消了念頭,只是還有些擔(dān)心:“慧姐兒真會跟她母親離開么?說真的,她母親若真要改嫁他人,帶著慧姐兒就太尷尬了。我聽說方將軍也有幾個兒子,慧姐兒如何能與他們在一個屋檐下度日?可若是留在平南伯府,平南伯夫人又才與她母親鬧翻,曹文衡也說出了毀婚的話……就怕慧姐兒會受委屈,還不如跟我們回湖陰老家去呢,也能少聽幾句流言蜚語。” 謝慕林知道文氏是一片好心,不過這事兒真的輪不到她們來做決定:“大姐自己會思量的。再說,就算曹氏改嫁,平南伯府容不下大姐,還有承恩公夫人在呢。大jiejie不是說,承恩侯夫人已經(jīng)醒過來了,還支持曹氏改嫁離京嗎?既然她頭腦清醒,把外孫女接到身邊照顧,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大姐跟我們一向不親近,勉強她回來,相處起來也會有問題。倒不如讓她自己體會一下寄人籬下的滋味,將來她心甘情愿地回來,估計就會老實了,不會動不動就耍性子。這不是對大家都好嗎?” 文氏嗔了謝慕林一記:“你總有許多道理,只是這些話,別叫你大哥聽見了。他心里會不好受的。” 謝慕林笑著應(yīng)了,催文氏趕緊把早飯吃完,她好打發(fā)人去還餐具。 文氏無奈地把一碗鴨血粉絲湯喝完了,又吃了兩個半冷的鍋貼,就飽了。謝慕林快手快腳地收拾好食盒帶走,文氏忙在后面叫喚:“趁著早上天氣涼快,叫大家趕緊開始收拾吧,別拖得時間長了,后日毛掌柜就要帶人來整修金萱堂的!” 謝慕林大聲應(yīng)著,奔回了前院。 謝映慧已經(jīng)從門外回來了,正與謝顯之、謝謹之說話,只是臉上的表情不知為何,帶上了幾分心虛,目光閃爍,有些不敢直視兄弟們的意思。 謝謹之看出了幾分,便問謝映慧:“令堂既然沒有答應(yīng)不改嫁的事,大meimei就這么回去,真的不要緊么?若是回頭再鬧起來……” 謝映慧忙道:“我才不會鬧呢!先前是因為太突然了,我被騙得那么慘,覺得母親做得太過分了,才會生氣的!”她咬了咬唇,“可我又不是只有母親可以依靠,除了舅母、表哥,我還有外祖母呢。外祖母的病情有了起色,我就想去看看她。若是母親實在不肯改主意,大不了我侍候外祖母去!” 謝慕林有些不解地走上前,隨手將食盒放在桌面上:“怎么了?大jiejie不是跟令堂和解了嗎?怎么如今你好象心里對她還有怨言?而且聽你的口氣,平南伯夫人和曹文衡跟令堂和解了嗎?你的親事也不會變卦了?這一夜的功夫,還真發(fā)生了不少事情哪。” 謝映慧臉微微一紅,低頭躊躇著道:“怎么說都是一家人,哪兒有隔夜仇的……總之,我現(xiàn)在要回去了。做兒女的,百善孝為先,怎么可能真的跟母親對著干呢?” 謝慕林心想,你做兒女的,倒是沒少跟父親對著干,對著母親卻雙標起來。 謝徽之在旁涼涼地插話:“說得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能攔得住?” 謝謹之瞥他一眼,謝徽之聳聳肩,扭開頭去不說話了。 謝映慧臉漲得通紅,過了好一會兒才道:“總之……我就先跟……跟母親回去,昨兒勞煩你們了。日后我閑了,會來看你們的,到時候我給你們帶好吃的點心?!?/br> 謝顯之嘆息道:“自家手足,說什么勞煩不勞煩的話?meimei既然拿定了主意,做哥哥的也不好攔你。只盼著你心里記得,這里還有你的家。無論你在平南伯府或是方家受了什么委屈,也還有家可以回。不過,等我們回了湖陰老家,金陵城里就只剩下老太太和三meimei以及金姨娘了。meimei能求助的地方不多,以后遇事還是要冷靜些,不要太任性。你已經(jīng)不是孩子了,倘若父母兄弟都不在身邊,就要照顧好自己,別指望事事倚仗他人?!?/br> 謝映慧也不是頭一回聽兄長這么囑咐,可如今再聽一次,感受完全不一樣了。她紅著眼圈,有些慚愧地垂首點頭道:“我會記住了。哥哥,你……你要多保重。如果在鄉(xiāng)下住得不習(xí)慣,還是回金陵城來吧?!?/br> 謝顯之不置可否,只伸手給meimei理了理有些散亂的頭發(fā)。 謝映慧忽然覺得有些想哭。 這時候,綠綺氣喘吁吁地背著兩個大包袱,手里提著個大大的官皮箱,從二門里跑了出來。她是奉了小主人之命,去將昨晚收拾的部分細軟帶出來的。這些東西,謝映慧要帶回平南伯府去。 行李已經(jīng)到了,馬車還在外頭等,謝映慧再看一眼幾個兄弟姐妹們,不由得鼻頭發(fā)酸:“你們……也要多保重。我會來看你們的,你們也記得早日回金陵城來。宮里和承恩侯府我沒法子,但是平南伯府……我會勸他們別與你們?yōu)殡y的。你們可以放心。” 說完這番話,謝映慧就帶著綠綺和行李,出門上了馬車,在桂珍等一眾仆從的護送下,離開了珍珠橋謝家大宅。 謝顯之帶著弟妹們,站在門上目送馬車遠去,神情復(fù)雜。 謝慕林說:“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大哥哥,你娘到底跟大jiejie說了些什么?” 謝顯之沒有回答,轉(zhuǎn)身徑自往二門去了。 謝徽之嘖了一聲:“果然啊……之前說得那么好聽,被親娘哄一哄,大小姐又回去了。還好我們先前壓根兒就沒信過她的話,不過大哥心里可能就有些不大好受了?!彼牧伺纳砩系囊律?,叫過小廝,一同提著食盒回太平橋還餐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