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第157節(jié)
第513章 探問 也不知道謝映容叫鎖兒給卞家人傳了什么話,卞家來人倒快,昨兒才收著信,今日還未過午,就打發(fā)人來了。 幸好來的只是一個丫頭、一個婆子,并不是卞太太或是卞大姑娘,比想象中容易應(yīng)付一些。 謝慕林生怕謝映慧心情大壞,會因?yàn)橹x映容而遷怒卞家,對來人說出什么難聽的話來,便拿“收拾行李更要緊”為理由,把謝映慧勸回了院子,自己帶著香桃與翠蕉去見來人。 才進(jìn)屋,香桃就迅速低聲向謝慕林報告:“是卞太太身邊的mama與卞大姑娘貼身侍候的大丫頭?!?/br> 這意思是,來的是卞太太與卞大姑娘的心腹嗎?卞大姑娘會派大丫頭來,不奇怪,怎么卞太太也派了心腹隨行? 來人不認(rèn)得謝慕林,見香桃介紹說,這是他們謝家的二小姐,立刻就反應(yīng)過來了,這是謝家那位二房平妻所生的嫡女,名義上是三小姐謝映容的堂姐。她們連忙客客氣氣地行禮。 年輕的丫頭可能比較生澀,寒暄過后就不知道該說啥了。這不是她所熟悉的謝大小姐與謝三姑娘,也不知道這位小姐與謝三姑娘的關(guān)系如何,她該如何問起謝三姑娘的事呢? 卞太太身邊的心腹mama見識廣些,先開了口:“昨兒府上的一位婢女到我們家給大姑娘送信,說是謝三姑娘有急事想要見我們姑娘一面,若是錯過了,日后我們姑娘只怕就再也見不著她了。我們姑娘一聽,就急得跟什么似的,偏那婢女說不清楚原委。我們姑娘一夜沒睡好,今早起來直犯頭暈。老太太、太太實(shí)在心疼得不行,也擔(dān)心謝三姑娘的身體,不知是不是她的病情有了起伏,因此打發(fā)小的們過來問一問。唐突之處,還請二小姐見諒?!?/br> 謝慕林微笑道:“原來如此。mama不知道這里頭的緣故,昨兒到府上報信的,原是我大姐院里的一個粗使小丫頭,平日里也沒瞧見有什么不對,直到她卷了主家財(cái)物潛逃出府,我們方才知道,她原是別人安插到我們家里的耳目,聽說我們姐妹預(yù)備要回老家了,料想從我們這里也打聽不出什么要緊的消息來,便借著替三meimei傳信的機(jī)會逃走了。 “我們也是事后方才知道這些,還找到了她留下來的許多罪證,三meimei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懊惱得不行呢。如今聽mama說來,方才知道那小丫頭竟對著府上的老太太、太太與大姑娘胡說八道,白叫卞大姑娘憂心了一夜,真真可惡!” 婆子與丫頭齊齊露出了愕然的表情,后者沉不住氣,忙問:“如此說來,謝三姑娘并沒有什么急事要找我們姑娘?!” 謝慕林笑笑,慢條斯理地說:“三meimei有事要找卞大姑娘是真的,但并沒有那小丫頭說的如此嚴(yán)重。原是我們姐妹住在京中,沒有長輩護(hù)持,遠(yuǎn)離親人,實(shí)在不是長久之計(jì)。先前滯留在京,原是因?yàn)槌卸鞴蛉酥夭?,我大姐想在外祖母跟前侍疾,方才舍不得離開。三meimei則是要在京中養(yǎng)病。如今承恩公夫人后事已經(jīng)辦得差不多了,三meimei身體也大有起色,自然就到了她們姐妹該回鄉(xiāng)的時候。 “我特地帶了人回京城接她們,車船都訂好了,日子就定在二月上旬,算算時間也沒剩幾日了。三meimei想必是舍不得朋友,想在離京前再見卞大姑娘一面,好好告?zhèn)€別,方才打發(fā)人給府上傳信的。至于那身為jian細(xì)的小丫頭是怎么說的,我們就真的不知情了?!?/br> 婆子與丫頭齊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都松了一口氣。后者急道:“我們姑娘也一直惦記著謝三姑娘呢,定會想法子趕來送謝三姑娘一程的。卻不知道府上打算哪一日出發(fā)?” 謝慕林道:“眼下還說不準(zhǔn)呢,三meimei的病情說是有了起色,但時不時還要發(fā)作一下,今兒她就說頭暈,走不了路了。我與大姐商量過,決定先把行李打包好,什么時候三meimei可以動身了,我們就出發(fā)去碼頭登船,因此并沒有一個準(zhǔn)日子?!?/br> 丫頭面露愁容,但身旁的婆子倒是很淡定:“既如此,我們太太和姑娘怎么也要抽時間過來,與謝三姑娘道聲別的。卻不知道謝三姑娘如今病得如何了?小的們……能不能見她一面?” 謝慕林微笑:“她好不容易才歇下了,若mama不介意,就在她屋子外頭瞧一眼吧?還請安靜些,別擾著她才好?!闭f罷給香桃使了個眼色。 那婆子自然是一口應(yīng)下。她拉著卞大姑娘的丫頭,隨香桃去了金萱堂,隔著窗子瞧了謝映容一眼。正趕上謝映容裝病,躺在床上,背對著門窗,逃避大金姨娘可能有的埋怨與說教,看起來就好象真的病了一般。婆子與丫頭都沒再說話,出院子前,后者才嘆了一句:“謝三姑娘病得這樣,怎么受得住路上的顛簸呀?” 香桃平靜地說:“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總不能把她一個人丟在京里。” 那丫頭無言以對,跟在婆子身后出了金萱堂的院門。 這時候,蜜蠟從外頭提著食盒走了回來,她是去廚房要謝映容與大金姨娘的午飯去的,回來瞧見熟悉的卞家女仆,整個人都呆住了。 卞家的丫頭與她打招呼:“蜜蠟,你方才怎么不在呀?你們姑娘到底病得如何?我們姑娘可擔(dān)心她了!” 蜜蠟顧不上多說,抓住她的手腕道:“好jiejie,我們姑娘有要緊話要帶給你們姑娘呢,你可見著我們姑娘了?!” 香桃皺著眉喝止:“蜜蠟,休得對客人無禮!” 蜜蠟顧不上她,只眼巴巴等著卞家那丫頭的回答。后者眨巴眨巴眼,道:“你們姑娘都病得躺床上了,我們怎么好打擾?不過你放心,我們已經(jīng)知道她想讓我們姑娘知道的是什么事兒了,我們姑娘定會去碼頭送行的?!?/br> 卞家的婆子倒是比較精乖,扯了自家姑娘的丫頭一把:“好了,時候不早了,老太太和姑娘正在家等信兒呢,我們得回去復(fù)命了。你們小姐妹之間有什么話,在碼頭相見那日再說吧?!?/br> 蜜蠟急得直跺腳:“好jiejie,你且略等一等,我馬上就回來,是我們姑娘要給你們姑娘送東西!你們千萬別走!”說罷飛奔回了金萱堂,不一會兒謝映容的屋子方向就傳來了爭吵聲,似乎是大金姨娘在阻止女兒出門,連蔣婆子都聞聲趕過去了。 大金姨娘的努力顯然奏效了,最終只有蜜蠟跑了回來,把一個匣子塞到卞家的丫頭手里:“這是我們姑娘給你們姑娘留的念想,還有一封寫給她的信,你千萬要拿給你們姑娘看,別叫旁人偷瞧了去!”說著還心虛地看了香桃一眼。 香桃冷笑了一聲,扭開了頭。 卞家的婆子與丫頭就這么帶著那只匣子離開了。送給別人的東西,香桃也沒辦法討回來查看,送走卞家人后,她回頭看蜜蠟:“你要找死,我再攔你就是傻子!”說罷甩袖而去。 只留下蜜蠟在原地,面上神色變幻,還帶有一絲茫然。 第514章 分道 香桃去金萱堂尋了大金姨娘說話,隨即便向謝慕林稟報了事情經(jīng)過。 她道:“當(dāng)時蜜蠟直接把匣子塞進(jìn)了卞大姑娘的丫頭手里,我不好當(dāng)著人家的面搶回來,又不知道匣子里裝的是些什么,只好眼睜睜看著卞家的人帶著匣子走了。不過我隨后去問了金姨娘,三姑娘是倉促間尋了只匣子,胡亂塞了一對點(diǎn)翠珠花進(jìn)去,充作給卞大姑娘的念想的,要緊的是三姑娘又匆匆寫了張條子夾帶進(jìn)匣中。金姨娘曾經(jīng)瞟過一眼,只可惜三姑娘防范得緊,她只看到一個日期,是二月初六,想必是要約卞大姑娘相見,但約在什么地方,就不知道了?!?/br> 謝慕林聽得皺起眉頭,倒也沒有埋怨香桃什么,她知道香桃已是盡了力了。 謝映慧聞訊趕來,一進(jìn)門就正好聽到了香桃的話,氣憤地說:“我就知道三丫頭定會作妖!那卞家的丫頭也是蠢笨如豬,一次又一次地上三丫頭的當(dāng),他們家也不知道是如何教女兒的!” 謝慕林安撫她說:“大姐別擔(dān)心,我們看好了三meimei就行了。過幾日她就要隨我們回老家,就算她想搞事,這么短的時間里,又能搞出什么來?程篤如今病得厲害,根本不可能外出見人,卞家人更是決定不了外孫的婚事,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呢?” 謝映慧只是冷笑:“天知道三丫頭那副胸有成竹、死不悔改的模樣,是哪里來的底氣?依我說,索性別讓她有機(jī)會出門,最好連卞家人上門都別理會了,更不能放她去見卞家女兒,看她還如何能作妖!” 謝慕林想了想:“三meimei與卞大姑娘約了在外見面,時間恰好是在承恩公夫人出殯當(dāng)天,卻不知道地點(diǎn)是在哪里?” 謝映慧說:“這還用問么?她特地跟我們提議,早些趕到報恩寺外住店,自然是約在寺中見面。那報恩寺地方大得很,時常也有官眷前去燒香禮佛。三丫頭跟卞家混了幾個月,想必知道把他家的人約到報恩寺去并不難。到時候哥哥與我都不得空,你興許也要陪我到寺里去,除了她的生母,就沒人看管她了,她正好偷摸著行事呢!等見面之后,她就可以再哄騙卞家助她攀附程篤了,興許還要再次厚顏無恥地賴在別人家不走! “依我看,既然三丫頭不肯跟我們走,索性就別讓她靠近報恩寺了,過兩日派下人把她直接送到碼頭附近安置,多派幾個人看管。等事情完了,我們與大哥去碼頭捎上她,直接登船離京,豈不省事又省心?!” 謝慕林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多派幾個人守著她,最好連金姨娘與蔣mama都叫上,省得幾個丫頭婆子壓她不住,叫她鉆了空子?!?/br> 謝映慧冷笑:“那是自然,叫咱們家負(fù)責(zé)押送大件行李的下人都跟著她走,看緊了門戶,絕對不許她出門!本來這才是正理,若真帶上她去送外祖母最后一程,沒得叫我惡心!我若不是肩負(fù)著長姐的責(zé)任,誰耐煩跟這種沒臉沒皮的賤蹄子糾纏?!等回了老家,我把人交給你們太太,就再也不管她死活了!” 謝映慧氣沖沖地離去,謝慕林與香桃對看了一眼,都露出了無奈的神色。 姐妹倆簡單吃了一頓午飯,連午睡都免了,迅速帶人收拾了行李,分派了下人的職司,終于趕在太陽偏西之際,坐上了出門的馬車。 謝慕林先帶著翠蕉、香桃與謝映慧主仆一行五、六個人,帶著細(xì)軟與近日生活所需用品,坐馬車前往報恩寺附近,謝顯之提前租好的宅子,與兄長會合。綠綺則負(fù)責(zé)整理好謝映慧院子里需要帶回湖陰的物件,蔣婆子也要整理好謝老太太的東西,二月二之前,齊齊在蔡老田的協(xié)助下,直接前往三山門外的碼頭。毛掌柜已經(jīng)在那里訂好了客店的獨(dú)立小院。到時候,大金姨娘需要帶著女兒謝映容,跟著這支隊(duì)伍一齊入住客店小院。由始自終,她們都要處于男女仆婦們的層層“保護(hù)”之中。 為了盡可能低調(diào)出行,謝慕林與大姐謝映慧索性坐了一輛馬車,車上除了她們,就是香桃與另一個丫頭,翠蕉在后頭馬車上看管行李。姐妹倆才出了門,還未轉(zhuǎn)上大道,便叫另一輛馬車攔住了去路。 謝映慧留在車中的丫頭掀起簾子瞧了一眼,便臉色大變地喚了一聲小主人:“大小姐!”謝映慧湊過去看,臉色也很難看。 來的正是早上見過的那位平南伯夫人的心腹婆子。 那婆子看起來滿頭大汗的,臉上帶著不自然的諂媚笑容,直奔到謝映慧姐妹的馬車前:“表姑娘!表姑娘!這是怎么說的?早上也沒聽表姑娘提起,怎么好好的要出門去?!這是要上哪兒呀?” 謝映慧咬牙道:“我心里惦記著外祖母,想提前到報恩寺住著,先替她老人家燒幾日香,祈幾日福,不行么?!該說的話,我都說過了,你還要來找我,煩不煩?!一天到晚要來打攪我?guī)谆??!我可不象你們家主子那般不講究,我對長輩孝順得很!” 那婆子的臉色黑了些,不過想到主母的吩咐,還是勉強(qiáng)維持住了笑臉:“表姑娘別惱,小的只是不知道您要上哪兒去,才一時著急了些。您要去報恩寺為老夫人祈福,誰敢攔著您呢?只是您一個人住進(jìn)寺里,未免清冷寂寞。我們夫人說,讓大小姐給您作伴呢,也是讓大小姐給老夫人盡孝的意思。卻不知道表姑娘是訂了報恩寺哪座齋院?我們也好送大小姐過去?!?/br> 謝映慧冷笑:“不必了!曹大小姐哪里是能清心寡欲正經(jīng)守孝的人?沒得礙了我給外祖母盡孝。親爹死了,她都不顧重孝在身,整日想著嫁男人。如今祖母死了,想必她就更不在意了!她要去,只管自個兒去,拉上我做什么?我自有姐妹相伴,亦有丫頭婆子侍候,一點(diǎn)兒都不清冷寂寞。你們大小姐若是嫌清冷寂寞,又何必勉強(qiáng)自己去裝孝子賢孫?!” 她喝令隨行的壯婦把那婆子趕到路邊,命馬車夫徑自前行,很快就把那婆子甩到了身后。 謝慕林看到謝映慧一副松了口氣的模樣,不由得笑說:“我看大姐挺有威勢的,就這樣對付平南伯府來人就好,其實(shí)沒什么可怕的?!?/br> 謝映慧有氣無力地?fù)u頭:“你不知道他家能做出什么事兒來,不可不防。更何況,我對著他家的下人,還能耍耍威風(fēng),若真遇上舅母與表哥、曹文鳳,哪里還撐得起架子?索性避開了省事?!?/br> 謝慕林想了想:“騙他們說,咱們是住在報恩寺里也好,省得叫他們纏上來。只是奇怪,好好的,曹文鳳說要來給你做伴,是幾個意思?他們不是知道,我們送完承恩公夫人最后一程,就要離開了嗎?曹文鳳還能打你什么主意?” 謝映慧沉下了臉:“反正不是好事兒,我們躲遠(yuǎn)著些就是!” 第515章 團(tuán)聚 謝慕林與謝映慧擺脫了平南伯府的婆子后,便順順利利出了城,抵達(dá)報恩寺外謝顯之租住的宅子,與兄長會合了。 謝顯之與胞妹謝映慧已有大半年未見,如今得以重聚,彼此都很是激動,顧不上多說別后的近況,便先抱頭痛哭了一場。 謝慕林顧慮到這兩位都是身嬌體弱的主兒,怕他們哭得久了傷身,等他們哭夠十分鐘,便上前叫停了:“好啦,現(xiàn)在還沒出正月呢,外頭天冷風(fēng)大,你們趕緊進(jìn)屋坐下說話吧,別光顧著哭了。大哥,大姐前幾日還病得有氣無力的呢;大姐,大哥這身子骨可說不上健壯,進(jìn)京路上吃不少苦頭的。” 這話一出,謝顯之與謝映慧都擔(dān)心起了親手足,忙互相打量起來,又手拉著手催促彼此進(jìn)屋。謝慕林笑著把他倆一塊兒推進(jìn)了客廳的門,又吩咐菖莆去安排隨行的男女仆婦,翠蕉、香桃則負(fù)責(zé)替她本人歸置房間行李,接下來就是兄妹三人單獨(dú)談話的時間了。 要緊的消息,此前謝慕林與賈大等人充當(dāng)信使時,已經(jīng)相互交流過。謝映慧這幾個月也沒少給長兄寫信。因此,謝映慧見了哥哥,也沒什么別的話可提的,主要就是再次痛訴一下曹家人的所作所為,談一談外祖母承恩公夫人去世前的情況,最后再抱怨三妹謝映容幾句,也就完事了。 謝顯之倒是更關(guān)心謝映慧的身體些,仔仔細(xì)細(xì)地問明了她的病情,得知她只是心情抑郁,導(dǎo)致茶飯不思,方才損及身體,其實(shí)并不是什么大病,總算稍稍松了口氣,卻又忍不住念叨meimei:“承恩侯府與我們兄妹早已劃清界限,你看到外祖母與舅舅的遭遇,也該對他家的行事心里有數(shù),何必再為他們悲傷怨忿?若曹氏一族的品行有可取之處,你我兄妹也不會落得今日的地步了。實(shí)在沒必要對他們再心存妄念,只需做好我們的本分就是。我們姓謝不姓曹,曹家尚且視我們?yōu)榭伤阌?jì)的外人,meimei又何必將他們當(dāng)成至親呢?” 謝映慧低頭拭淚:“我早就不指望了,只是沒想到,他們一日比一日過分而已。我們固然是外姓人,可外祖母畢竟是外祖父的正室嫡妻,頭上還頂著國公夫人的超品誥命呢。皇后娘娘惦記著要給太子殿下求搏個賢孝的名聲呢,為什么曹家人連孝子都懶得去裝了?外祖母堂堂國公夫人,去世之后,竟連該有的體面都保不住!” 謝顯之淡淡地說:“只要曹家還想要替太子殿下謀個好名聲,該做的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全的。即使他們無心于此,也會有人去勸他們。我們且等著就是了?!?/br> 謝映慧撇了撇嘴:“要是等不到呢?” 謝顯之輕笑:“若是等不到,自會有御史去參他們一本。別家御史沒那膽量,林家的御史卻不是吃素的?!?/br> 謝映慧頓了頓,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謝慕林在旁插言:“別的都罷了,這些天大姐在家一直受到平南伯府的糾纏,方才我們出門時,平南伯府的婆子還攔在馬車跟前呢,好象千方百計(jì)想讓曹文鳳過來跟大姐作伴。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家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拿謊話搪塞過去了。但為了以防萬一,大哥你這些天若是出門,也要多提防幾分才好。” 謝顯之皺眉,忙問謝映慧是怎么回事。謝映慧見了哥哥,身上原本有的那幾分嫡長女的穩(wěn)重感便幾乎消失不見了,重新化成了事事依賴哥哥的小meimei,連嗔帶怨地把自己近日與平南伯府“斗智斗勇”的故事都詳細(xì)說了出來。 最后她勸道:“哥哥近日還是盡量少出門的好。我們只需要安安心心等待外祖母出殯的日子,其他的人都不必理會。我也會盡量待在家里的,連家里那尊白玉佛像都帶上了,就預(yù)備著這幾天日日在佛前燒香念經(jīng),為外祖母祈佛呢。”本來她還想每天往報恩寺去的,帶佛像只是為了早晚上香方便,但如今她既忽悠了平南伯府的人一把,索性不冒一點(diǎn)兒險,在宅子里躲幾日就好。 謝顯之無語地看了meimei幾眼,方才說:“不成的,我與人約好了要去附近茶館里見面,我還要向那位長輩請教功課呢,怎么可能一天到晚都躲在家里不出門呢?” 謝慕林聽了大奇:“大哥這些天不是一直深居簡出嗎?什么時候還認(rèn)識了新朋友?是哪位長輩呀?” 謝顯之微笑道:“是今兒早上在報恩寺里遇見的,兩位meimei想必也聽說過,正是那位給我寫了竹山書院薦書的通政司通政使焦聞英大人。焦大人見到我,得知我是回來接meimei,并送外祖母出殯的,夸我有孝悌之心,又問起了我的功課。我因要守外祖母的孝,無法應(yīng)今年縣試,但若焦大人能指點(diǎn)我一二,必定能令我大有進(jìn)益。因此,我與他便約好了,過兩日再去附近的茶館相見,到時候我把近兩個月新作的幾篇文章呈給他看。今早回來到方才meimei們抵達(dá),這幾個時辰里,我一直都忙著默寫文章呢。” 謝慕林與謝映慧恍然大悟。姐妹倆雖沒見過焦聞英,卻知道他是今上心腹重臣,而且跟曹家不是一路的,反而與二房宋氏的娘家父親很有交情,值得信任。 謝映慧對兄長說:“那哥哥就去見他吧,小心點(diǎn)掩藏好行跡就行。若你能在這位焦大人面前抱怨一下曹家的不孝行徑,那就更好了。通政司不是專門負(fù)責(zé)四方陳情、告不法事的么?讓這位焦大人去管一管曹家人,正合適!” 謝慕林與謝顯之對視了一眼,都笑得有些無奈。后者說:“我們不日就要離京了,何苦沾染官非?這一狀真告上去了,你以為我們還能順利離開?到時候平南伯府只會行事更加過分!meimei難道就不害怕他們了?” 謝映慧訥訥地閉了嘴。要是真那么麻煩,那她還是別多事的好。 菖莆過來,報說晚飯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兄妹三人忙忙移步餐桌旁,吃了一頓簡單而溫馨的晚餐,飯后又讓丫頭煮了熱茶,繼續(xù)圍坐在廳中聊家常。 沒過多久,青松神色略帶幾分倉皇地跪在門外臺階下,向小主人報說:“大少爺,小的在外頭遇上了承恩侯府的大公子,與他打了照面,叫他認(rèn)出來了!” 屋中的兄妹三人聞言,齊齊吃了一驚。 第516章 法會 謝慕林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在哪兒見到的?他跟你說了些什么?有沒有跟著你回來?!” 青松哭喪著臉道:“是在茶館門口遇見的。大少爺吩咐小的,在那家茶館訂一個兩日后的雅間,好預(yù)備與焦大人見面。小的跟那掌柜訂好了茶葉與點(diǎn)心,出門就撞上了承恩侯府的大公子,實(shí)在是沒料到呀! “大公子盯了小的幾眼,身邊的長隨就伸手過來了,小的一時害怕,轉(zhuǎn)身就跑,還看見那長隨追著小的跑了一整條街!小的好不容易擺脫了那長隨,為了以防萬一,特地在附近轉(zhuǎn)了幾圈,確保沒有人綴在身后,方才敢回來,想來承恩侯府的人并不知道大少爺與姑娘們住在這里?!?/br> 謝慕林皺眉道:“就算他們沒追上你,你是從那茶館走出來的,曹家的人只要尋掌柜一打聽,就知道大哥兩日后訂了一個雅間。這也就意味著,一旦大哥兩日后在茶館露面,曹家人就能找到他了。” 青松聞言,頓時面色慘白,頹然伏跪在地。 謝顯之與謝映慧回過神來,前者疑惑不解:“是曹家文泰表兄么?他不在家好生守孝,跑到這附近的茶館來做什么?莫非是為了幾日后外祖母出殯的事,先行過來打點(diǎn)的?” 后者則用懷疑的目光看著青松:“真的是偶然撞上的么?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她記得青松也是平南伯府出身的,還有親人在那里當(dāng)差。哪怕當(dāng)日他是舍了親人跟著謝顯之走的,也難保他不會是個jian細(xì),專在關(guān)鍵時候出賣主子。鎖兒何嘗不是如此? 謝映慧近日接連遭受下人背叛,已有些驚弓之鳥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