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第185節(jié)
心里這么想著,謝映容索性又加重了語氣,繼續(xù)苦求謝映慧:“父親是傷在曹家的人手下,我知道大jiejie是曹家外孫,興許不愿意在這時候去北平,以免夾在謝曹兩家之間,左右為難。可父親對我們有生養(yǎng)之恩,我們怎么也該盡一份孝心呀!大jiejie去照顧父親的傷勢,只當是為曹家賠罪了!” 這話卻激得謝映慧暴怒,她憤然甩開謝映容,還用力補踢了一腳:“你給我住口吧!你也好意思說盡孝的話?所有兄弟姐妹里你最沒有資格這么說!你管我去不去北平?反正你哪兒都不能去,必須給我回湖陰!” 謝映慧憤怒地快步走出了房間,謝映容似乎還不肯放棄,掙扎著站起身就想追上去,卻被謝慕林攔住了。 謝慕林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盯著這個meimei,緩聲道:“三meimei為了父親的傷,真是cao了不少心哪。不過你想太多了,這回我娘急著北上,訂了一艘最快的船,艙房有限,別說是你了,就是大哥大姐,都不能隨行,下人也要盡可能少帶。所以你是不可能跟著大姐到北平去的,說什么都沒有用?!?/br> 謝映容愣了一愣,眼珠子迅速轉(zhuǎn)了一圈,便抽袖遮面,嚶嚶地哭道:“我不知道這些,原也是一片孝心,方才那樣勸大jiejie……”頓了頓,在袖后露出一只眼來,“我們當真不能去北平么?若是太太訂的船艙房小些,另行雇一條船跟在后頭就是了。人多一些,就能把父親照顧得更好呀!” 謝慕林笑笑:“你這話也有道理,不過這回我娘要趕時間,是不可能讓其他人拖后腿的。當然了,爹在北平做官,做得挺好的,也很受燕王殿下重用,若沒有意外,只怕將來要在那里待許多年了。我們一家人不可能長期兩地分離,等到爹爹在北平徹底安頓下來,家里老太太和弟妹們的身體也養(yǎng)好了,哥哥們考得了秀才功名,甚至是通過了鄉(xiāng)試,想必就要前往北平與爹爹團聚了吧?大姐到時候還是會過去的。這次不能與我娘同行,也是顧慮到你身體不好,她要留下來照顧你呀!” 謝慕林知道謝映慧心里是顧忌著什么,才不愿意去北平的,但不會在謝映容面前實話實說。只是她祭出的這個理由,卻惡心到謝映容了,后者才不相信謝映慧這刁蠻惡毒不講理的嫡長姐會為了自己留下呢。 可謝慕林的話卻令她不敢表達出任何不滿:“真到了全家北上的時候,要是大家都不想帶上三meimei你,認為你留在湖陰老家休養(yǎng)身體,對你更有好處,甚至是……在前往北平之前,就先給你訂下一門親事,那三meimei你又該怎么辦呢?” 謝映容僵硬地看著謝慕林,干巴巴地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二jiejie……說笑了……” 謝慕林哈哈笑了兩聲:“是呀,我是在說笑,但你覺得,這種事不會發(fā)生嗎?” 謝映容抬袖掩著口鼻,雙目眼神閃爍,顯然也在驚疑不定。 謝慕林便笑瞇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呀,三meimei,你最好還是老實些,別再惹惱了家里人才好。你想想,你都得罪多少人了?老太太,爹爹,大姐,三弟,還有金姨娘和家里一眾下人……連原本唯一愿意替你出力的蜜蠟都被你攆走了。你不覺得自己已經(jīng)要眾叛親離了嗎?就算你一心想要嫁進高門大戶,擺脫我們這家人,你也得先有法子嫁出去才行哪!別以為你得罪了人,回頭只要哭著說幾句好話,人家就會原諒你,聽你的差遣了。誰也不是傻子,知道你不在乎他們,他們又憑什么讓你順心如意呢?” 謝映容眼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著,嘴上依然在嚶嚶哭訴:“大家真的誤會我了!我真的沒有壞心!” “這種事光靠嘴上說是沒用的,還得看你怎么做?!敝x慕林整了整自己的袖子,施施然轉(zhuǎn)身離開,“我不知道你是打哪兒學(xué)來這些可笑的心機作派,但想要讓別人信你,好歹也要裝幾年老實人,叫人相信你確實是個良民呀!” 第616章 來人 謝慕林站在院子里,側(cè)耳傾聽,不出意外地聽到謝映容在屋里收拾好了自己,然后老老實實躺床上去了,沒有再哭鬧叫嚷,聲稱自己要去北平給父親謝璞盡孝,不愿意回老家去。 謝慕林輕哼一聲,就知道自己沒看錯這個庶妹。什么盡孝,什么為父親找強援助力……統(tǒng)統(tǒng)都是借口而已。謝映容的目的,歸根到底只有一樣,那就是嫁到高門大戶里去! 不過……從前只看到她在程篤身上費盡心思,可見程篤未來的前程不可限量。如今她愿意去北平了,是否意味著北平未來的局勢也挺好,沒什么危險,還會有不少可以考慮的未婚青年才俊呢?也許他們?nèi)蘸蟮那俺虥]法跟程篤相比,但也算是不錯的對象吧?謝映容這個有重生記憶的人做出這樣的決定,倒是讓謝慕林心里安穩(wěn)了不少。至少謝璞在北平做官,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nèi),都是安全無虞的。 他們一家人,或許真可以考慮搬到北平去長期生活。謝慕林去過現(xiàn)代的北京,對于明朝時的北平,還挺有興趣的。 大金姨娘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了過來,小聲說:“二姑娘,對不住,我偶然聽到蔣mama說起老爺受了傷,一時間太擔心了,就跟她議論起來,竟沒提防到三姑娘就在門邊偷聽……” 謝慕林擺擺手:“這也沒什么,這個消息家里人知道的不少,大哥大姐和我都沒說要封口,就算讓三meimei知道了也沒關(guān)系。只是你們道聽途說的,不清楚實情,襲擊爹爹的人跟曹家有些關(guān)系,但并非曹家人。所以現(xiàn)在大哥才會想要把這件事告訴曹文泰,讓他去攔人?!?/br> 大金姨娘吃了一驚,隨即臉紅道:“是我們弄錯了,竟叫三姑娘也想歪了,實在是……” 謝慕林笑笑:“她拿著孝心做借口,不能說有錯,只是心里想的并非真要盡孝,還是想在婚事上打主意。爹爹和家里其他人都想送她回老家住,既不想留她在京城,也沒打算接她去北平。你別看她現(xiàn)在好象被我唬住了,老實了不少,但等她發(fā)現(xiàn)自己攀不上滿意的親事時,說不定又要作妖了。姨娘多盯著她些吧,別老慣著她。她人又不夠聰明,還愛自以為是,總是拿不準分寸,萬一把家里的長輩們都得罪了,誰會替她著想呢?她想要攀高枝兒,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但至少得是兩廂情愿才行?!?/br> 大金姨娘滿面愧色,連連點頭應(yīng)是。 謝慕林又叮囑她:“早些收拾行李吧,要緊的東西記得都帶上,盡量不要有遺漏。三meimei那里也是如此。要是落下了什么東西,大哥大姐可未必有耐心派人回來替你們?nèi)??!?/br> 大金姨娘神色慎重地應(yīng)聲。她還從未去過湖陰老家,此次回鄉(xiāng),熟悉又和善的主母文氏不在家,對她比較客氣的二姑娘謝映真也跟著走了,上頭當家的是素來對她不假辭色的謝老太太,管理庶務(wù)的多半是和她不大合得來的宛琴,別房的長輩親眷又一個都不認識,女兒還把大小姐謝映慧給得罪死了,就連外甥兼養(yǎng)子謝徽之,也跟女兒水火不容……環(huán)境如此惡劣,她想要讓她們母女倆過得輕松一些,還真不容易呢。更別說她還得在那個陌生的縣城里給女兒相看一門靠譜的親事…… 大金姨娘心里壓力山大,謝慕林倒是一身輕松地回了住處。 謝映慧正坐在正屋里生悶氣,見謝慕林回來了,也沒好氣:“你又哄三丫頭去了?虧你在她身上費了那么多功夫,她一點兒都不懂得學(xué)個乖,白費了你的心思!這個人已經(jīng)沒救了,腦子里除了嫁人就是男人,再也容不下別的。朽木不可雕,真真不如送她去尼姑庵里做姑子算了!” 謝慕林笑著走到她對面坐下:“瞧你說的,萬一她做了姑子,還想還俗嫁人,整天在去庵里上香的富貴香客身上打主意,那怎么辦?人家尼姑庵又做錯了什么?” 謝映慧忍俊不禁,輕啐了meimei一口:“你如今真是越發(fā)大膽了,什么話都敢說。從前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是這樣的性子?果然以前你在母親和我面前都是裝的吧?” 謝慕林心虛地道:“那時候你叫我跟誰說笑打趣去?我表現(xiàn)得斯文懦弱些,日子就挺好過的了,我娘和二哥見我乖巧聽話,也會高興的?!?/br> 謝映慧嘆了口氣:“說得也是……我母親又何嘗不是如此?她至今還盼著我能象從此那樣事事聽從她的安排呢。可我已經(jīng)長大了,又不是隨她擺布的木偶,怎么可能明知道她的做法對我有害,我也不管不顧地跟著她去呢?” 謝慕林見她又陷入了沮喪的情緒中,不知是不是受方才謝映容的話影響,連忙轉(zhuǎn)移了話題:“你從長公主府帶回來的三個人都安置好了嗎?方才因為三meimei出了問題,我一時間也沒顧上。那三個雖然是下人,但畢竟是馬姑娘出借的心腹人手。大姐你要借他們的力,生活上也別怠慢了才好?!?/br> 謝映慧醒過神來,笑道:“我怎么可能會虧待玉蓉的人?方才已經(jīng)示意綠綺安排他們的住處了。游春和樂夏肯定要跟在我身邊侍候的,正巧綠綺這兩日總覺得頭暈?zāi)垦?,每每要硬撐著來服侍我,我都擔心她會昏倒過去??晌乙休牌位蛳闾疫^來替她,綠綺又哭個不停,害怕我會不要她。既然游春和樂夏來了,我就可以讓綠綺放心去休養(yǎng)了。玉蓉的丫頭只是暫時來侍候我,早晚要回馬家去的,綠綺定能安心了吧?” 謝慕林也聽到了綠綺鬧出來的動靜。說實話,這丫頭從前就沒少跟瑪瑙斗心眼子爭寵,如今瑪瑙回了平南伯府,做了曹文衡的通房,綠綺在謝映慧面前一家獨大,總算稱心如意了。但一旦出現(xiàn)有人威脅到她的地位,她又會敏感起來。謝家的丫頭她會忌諱,馬家的丫頭卻是無妨的。若她聰明一點兒,最好再跟著游春樂夏兩人多學(xué)點兒本事,對她將來坐穩(wěn)謝映慧身邊第一大丫頭的位置,有利無弊。 謝慕林回房的時候,便瞧見綠綺坐在廊下,勉力撐著頭,面帶笑容地跟游春和樂夏兩人說話,似乎在安慰她們,樂夏的哥哥樂旺跟著蔡老田走,一定會被安排得妥妥當當?shù)?,又給她們介紹起家里的人事,大概是在幫助兩人盡快熟悉環(huán)境。 謝慕林見狀微微一笑,轉(zhuǎn)身回了房間。她拿出幾張新紙,開始構(gòu)思給蕭瑞的回信。這次他的來信真是幫上大忙了!她也許很快就要前往北平,怎么也要跟他說一聲才是。她日后在父親那里住,行動可能不會太方便。想要與他恢復(fù)聯(lián)絡(luò),必須由他來想法子才行。 正構(gòu)思間,香桃匆匆進來了,湊到謝慕林耳邊,壓低聲音稟道:“寧國侯府來人了?!?/br> 謝慕林差點兒沒拿穩(wěn)手中的筆,訝異地看向香桃。 寧國侯府來人?他們來謝家干什么?找謝映慧的晦氣嗎?! 第617章 程儀 寧國侯府的人當然不是來找謝映慧晦氣的。 謝慕林在花廳里接見了寧國侯府派來的婆子。據(jù)她說,她是程大奶奶跟前侍候的人,算是個體面的管事婆子。由于侯府昨日從承恩侯府那邊聽說了謝家兄妹馬上就要離京的消息,所以他們大奶奶就打發(fā)她來給謝三姑娘送程儀了。謝三姑娘謝映容曾對程大奶奶的兒子程篤有贈方救命之恩,所以禮數(shù)上無論如何也不能有所欠缺的。 謝慕林只覺得槽多無口。程篤的母親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莫非她不知道謝映容對程篤有什么企圖?一邊認定了左思云這個兒媳婦的人選,一邊又接二連三地對謝映容示好,這不是平白無故讓本來已經(jīng)死了心的謝映容再生出妄念來嗎?就算是為了替兒子感謝救命之恩,之前那份謝禮就足夠豐厚的了,又何必再來送什么程儀? 謝慕林瞄了一眼對方送來的小匣子里裝的銀錠,估摸著也就是三十兩左右。作為從金陵城到湖陰縣的路費,自然是綽綽有余的,但有了先前那一百兩金子打底,謝映容真的不缺這三十兩銀的路費。 還有一點,令謝慕林覺得有些古怪。寧國侯府內(nèi)部與承恩侯關(guān)系比較親近的應(yīng)該是寧國侯夫人與二房這一脈吧?寧國侯與長房一脈應(yīng)該都陪程篤出城休養(yǎng)去了。二房的人若從承恩侯府得了消息,風(fēng)聲是怎么傳到長房的人耳朵里的?而昨天才傳出的消息,身在城外莊子上的程大奶奶,又是如何能反應(yīng)如此快速,第二天就打發(fā)人來送程儀的? 無奈那送東西來的婆子嘴挺緊,只笑著說客氣的好話,半點不透露自家主人的行蹤。幸好謝慕林細心,從她的話里依稀能猜到,寧國侯或是長房一脈似乎并不是完全把侯府丟給寧國侯夫人與二房眾人了,他們還留下了耳目,所以二房那邊一有消息,他們在城外也能很快知道。 行吧,寧國侯與他的長子長孫一家若真沒點本事,又如何能跟寧國侯夫人和二房一脈斗個旗鼓相當?這種事原與謝家無關(guān)。謝慕林有了猜測后,便不再多想,客客氣氣收下程儀,又客客氣氣把人送走了。 那婆子沒提要親眼見一見自家小主人的救命恩人,謝慕林也不提讓自家三meimei來見一見外客,仿佛彼此間都有某種默契。 把人送走后,謝慕林就直接把那只匣子和幾匹附送的料子一起送去了金萱堂,交給大金姨娘,告訴她這是誰送來的東西。 大金姨娘有些吃驚,猶豫地問:“二姑娘,你覺得……寧國侯府的大奶奶這是什么意思?難不成她……她覺得我們?nèi)媚镞€不錯?” 謝慕林瞥見謝映容面色有些激動地扒在門邊偷偷往院子里看,便知道她估計又要動心了。 于是謝慕林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姨娘不必多想,這都是禮數(shù)而已。上回寧國侯府給三meimei送了那么厚一份謝禮來,我不是盯著三meimei寫了回帖,感謝他們家的好意,再謙虛幾句嗎?程大奶奶大概是見三meimei行事還不算失禮,所以跟我們客氣一下。 “不就是三十兩銀子和四匹尺頭嗎?估計也就是夠三meimei回鄉(xiāng)路上的花費,再多做幾件春衣罷了。這難道算是什么難得的禮物?就是正常的程儀。從前我們家跟寧國侯府還有往來時,每年大哥大姐從程大奶奶或程二奶奶那里得的見面禮或是尋常節(jié)禮,也差不多是這個數(shù)吧?這對人家侯府而言,也就是個意思罷了?!?/br> 大金姨娘干笑了下:“也是,人家是堂堂侯府,出手大方,這點銀子對他們而言不算什么。”卻已經(jīng)超過她從前一年的月錢了。 謝映容在門邊用手指緊緊摳住門框,想起當日被謝慕林引導(dǎo)著寫下的帖子,幽幽地問:“二jiejie那時候叫我寫帖子,也是故意的吧?你趁我疲憊,無暇多思,便哄得我用了特別客氣外道的措辭。所以程大奶奶誤以為我不愿意與她親近……” 謝慕林笑瞇瞇地轉(zhuǎn)頭看向她:“三meimei想到哪里去了?程大奶奶分明是誤以為你是個斯文知禮的好姑娘呀!雖然做不得她兒媳婦,但也不是什么無法來往的花癡。我們謝家跟寧國侯府有仇,是不可能與他們有太多明面上的往來了。但將來你嫁了人,做了當家的奶奶,若有機會重回京城,借著如今這份情誼,重新攀上人家侯府奶奶,做個君子之交,估計還是沒問題的。 “你跟卞家不是交情也挺好的嗎?程大奶奶可不正是卞老太太的親閨女?她怎么也會給親娘的救命恩人一點面子的。我給你留了一條大好的后路,沒有任由你把自己在卞家人心目中的好形象破壞殆盡,你該感謝我才是!” 謝映容的眼圈一下就紅了。這樣的后路又有什么用?她又不能跟著沾光,難道還要讓她繼續(xù)看著程篤如何風(fēng)光么?!她恨不得他早日倒霉,全家死絕算了! 謝映容本想要沖著謝慕林發(fā)作幾句的,只是想起她先前的警告,不敢輕犯,唯有用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轉(zhuǎn)身撲到床上哭去了。 謝慕林也不理會,徑自對大金姨娘說:“姨娘可幫三meimei收拾東西了?她如今沒個貼身侍候的人,自己又不動手,若是落下了什么,可沒人會幫她捎回去。” 大金姨娘還未回答,謝映容便在房中大聲哭喊:“我用不著旁人幫忙!我的東西,我自己收拾!侯府送來的財物,你們誰都不許吞了去!還有先前的謝禮呢?那可有一百兩黃金呢!”這可都是她日后行事的資本,怎能落到旁人手里? 謝慕林涼涼地說:“三meimei似乎很喜歡到處嚷嚷自己有一百兩黃金呢,這是生怕別人不來偷搶嗎?” 謝映容似乎被噎住了,瞬間安靜下來。 謝慕林又繼續(xù)說:“銀錢和貴重的東西交給你姨娘幫忙收著,有什么不對?誰還吞了你的不成?四meimei和四弟的貴重物品,何嘗不是琴姨娘收著呢?三meimei,你年紀小,不懂得如何理財,一不小心就要把財物胡亂給人了,將來還不是你吃虧? “你姨娘最是穩(wěn)當精明不過,東西交給她,包管沒人能胡亂花費了去,你就安心吧!你也不必鬧,就算是鬧到老太太、爹爹和我娘面前,結(jié)果也是一樣的。若你說信不過姨娘,那我回頭替你稟報老太太一聲?等你回了老家,老太太一定會愿意替你保管私物的,你不是一向跟她老人家最親近嗎?” 謝映容嗆住了,咳嗽不停,卻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滿臉都是驚恐的表情,再也不敢對謝慕林的做法有任何異議。 傍晚時分,卞太太也送來了程儀,不但有謝映容那一份,連謝顯之他們兄妹三人都有,越發(fā)顯得這程儀只是正常禮數(shù),并非對謝映容刮目相看。謝映容無精打采地收下了程儀,算是徹底死了心。 不久,毛掌柜那邊也送來了最新消息。文氏坐的馬車日夜兼程,若無意外,明日清晨就該到京城了。 第618章 團聚 次日清晨,謝慕林一大早就去了前院客廳里端坐,一邊在心中構(gòu)思著給蕭瑞的回信,一邊等待著母親文氏的到來。 昨天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打算寫給蕭瑞的信還未寫完。兩人分別時間雖然只有不到一個月,卻已發(fā)生了太多事。既然他給她寫信時,把自己的經(jīng)歷寫得如此詳細,那謝慕林就覺得,若回信時不把自己的經(jīng)歷也同樣多寫一些,就太對不住對方的用心了。 至于回信的渠道,她倒也不犯愁。古娘子留下了她的住址,家里似乎還開了鋪子,一天到晚都有人在。回信只需要命人送到她家鋪子去,就能走蕭瑞自家的渠道,到達他本人手中。 由于不敢打草稿,以免被兄姐們看見,謝慕林只能默默打著腹稿,花的時間就難免長了些。正當她糾結(jié)著該如何描述謝映慧與曹淑卿母女重逢的情形,是否把自家大姐的傷心事詳細告訴外人時,大門就被敲響了。 文氏終于回到了珍珠橋的這座謝家大宅。 謝慕林有些激動地迎了上去:“娘!我可算把你給盼來了!這一路上可順利嗎?辛不辛苦?你累了嗎?渴了嗎?要喝茶嗎?餓不餓?” 面對著女兒關(guān)心的詢問,臉上猶帶幾分倦色的文氏露出一個略嫌虛弱的笑容:“我沒事,有些累,但沒有大礙。早上吃過早飯了,這會子我還不餓。倒是你堂叔和堂兄都累得不輕,你趕緊讓人給他們上茶,再備些好克化的吃食來?!?/br> 謝慕林這才發(fā)現(xiàn)文氏身后還跟著兩個穿著體面的男子,一個十分眼熟的,正是返回湖陰老家過年后,推遲了返京時間的宗房三堂兄謝謹昆;另一位稍面生些,但謝慕林對他的妻子卻頗為熟悉,正是七房的族叔謝琉,妻子方氏是個熱心人,三房的孩子們都管她叫“琉大嬸娘”,兩人的女兒謝英芳乃是謝慕林在族學(xué)里的同窗。 謝慕林吃了一驚,連忙不好意思地上前見禮:“琉大叔,謹昆哥,沒想到是您二位陪我母親北上,這一路都多謝您二位照顧我母親了。方才我有些失禮,這就給你們陪罪,還望你們別見怪?!?/br> 謝謹昆和氣地笑著擺手,謝琉則哈哈笑道:“你這孩子,自家人何必如此多禮?你多日不見你娘,難免會想念的,這都是人之常情。我做長輩的,難道還跟你計較這些?” 謝慕林聽得也笑了,這兩位也不知是誰安排來陪同文氏北上的,但兩人都是做慣買賣的人,待人接物熟稔而圓滑,倒是可以大大彌補文氏不擅交際的缺點。既然他倆都好說話,謝慕林也就能放心招待他們了:“琉大叔和謹昆哥都餓了吧?想吃什么?我這就叫廚房做去?!?/br> 謝琉拍了拍自己有些突出的肚腹:“也沒什么特別想吃的,但從前我來京城時,偶然吃過一回鹽水鴨,怪好吃的,別處都嘗不到這個味兒。若是有,就給我來一盤?!?/br> 這個好辦,京城的人都愛吃鴨子,謝家久居于此,廚娘也頗擅長做鴨類的菜色,正好這兩日謝映慧忽發(fā)奇想,嚷嚷著要吃桂花鴨,因此家里備下了相關(guān)的食材,直接讓廚娘做就是了。 謝謹昆沒有特別想吃的,隨便就能應(yīng)付一頓。謝慕林便吩咐廚房盡快做些面食、粉絲湯之類好消化的食物過來。 謝顯之與謝映慧聞訊也趕來見禮了。尤其是后者,還是頭一回見族人,心里想到從前的事,頗為不自在。不過謝琉與謝謹昆都是和氣人,待她與謝慕林一般親切關(guān)懷,她漸漸的也就放開了許多,心里也對回鄉(xiāng)后的生活多了幾分信心。 文氏見謝映容沒來相迎,不由得問:“容姐兒怎么不在?我只知道她年前病得不輕,莫非年后病情又有所反復(fù)了?”她邊說邊緊張起來。 謝映慧皮笑rou不笑地說:“二太太放心,三meimei皮實著呢。只是她自打離了老太太身邊,就少人管教,連她姨娘的話,她也不愛聽了,如今更是懶怠起來。這會子只怕她還沒起身呢,我和二meimei都不好意思讓她出來見人。” 文氏面露驚愕之色:“怎會如此?”但旋即想到謝映容先前鬧出的夭蛾子,還有女兒謝慕林在家書中提到她私自出走等事,便醒悟到謝映容定是又出問題了,謝慕林與謝映慧兩個女孩子是不想讓族人也知道這個meimei鬧出什么笑話來,才索性不叫她出來見人的,便不再多問,只微笑著說,“容姐兒病后體弱,也需要多歇息?;仡^吃飯時再讓她出來見禮好了?!?/br> 謝琉迅速看了謝顯之一眼,見這天真少年面上不掩尷尬之色,便知道這里頭定有什么緣故。反正只是三房的一個庶女,現(xiàn)在其嫡母嫡兄嫡姐在此,自有人去管教,他何必多問呢? 他只轉(zhuǎn)頭看向謝謹昆:“昆哥兒一會兒吃過飯了,恐怕得回鋪子里瞧一眼吧?你丟下生意這么久,也不知伙計們是否把鋪子照看好了?!?/br> 謝謹昆點頭:“是該回去看一眼的。接下來我至少還有幾個月不在京中,計氏也不能回京,我得回去好生打點一番才行?!?/br> 謝慕林聞言不由得疑惑:“嫂子怎么了?昆哥你遲遲沒回京,我就一直覺得奇怪,遇到什么為難的事,也只能跟大哥大姐以及毛掌柜商量。如今你既然回來了,怎么沒帶上嫂子呢?可是嫂子的身體受不住路上顛簸?” 不應(yīng)該呀,文氏這樣的身子骨都撐下來了,計氏看起來比文氏要健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