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第392節(jié)
謝慕林一臉天真地看著她道:“樂昌大長公主,就算沒有這人證明,我也是清白的呀。世上誰會相信我前來跟人私會,還特特打破了窗戶,引人前來,生怕沒人發(fā)現(xiàn)我在這里似的?再說了,門外那門栓,可是你們來了之后,才去掉的?!?/br> 樂昌大長公主干笑了兩聲:“你說得不錯,我們這些人親眼看得明明白白,自然知道你是被人陷害了,這不是要拿證據(jù)去堵外人的嘴么?” 東原郡王妃笑笑:“不管那王娘娘拘了什么男人在此,想要陷害永安郡王妃,這偌大的皇宮,守衛(wèi)嚴密,人來人往的,我們一眾外命婦就在這武英殿里用茶飯呢,都能叫人鉆了空子,說出去也是沒臉的事。我們自己叫人算計了,無意中撞上,也就罷了,橫豎心里明白事情的是非曲直就好,可平白無故的,難道還能拿這事兒當(dāng)作談資,胡亂告訴外人知道,叫外臣們嘲笑我們老朱家不太平,一個沒名沒分的賤妾,也敢算計起隔房的正經(jīng)媳婦來了?!” 樂昌大長公主臉上的干笑有些勉強,但總算沒有露出太過明顯的異樣來。 謝慕林心中想起馮氏,也不清楚樂昌大長公主的立場是怎么回事,又是否跟那位貴婦一般,明顯是王湄如的同伙,但對方顯然因為外孫女馮氏被她打過臉,所以心中記恨。當(dāng)著太后與永寧長公主的面,對方會裝出慈愛長輩的模樣來,可一旦有機會踩她一腳,樂昌大長公主是絕不會猶豫的。 想明白這一點,謝慕林半點不糾結(jié)地說:“這事兒還是要盡快稟明太后娘娘才好。今日的宴席是太后娘娘主事,偏偏有人在宴上算計她老人家的孫媳婦,簡直就是無視太后娘娘的威信!更別說事情還把太子妃身邊的侍女給牽扯起來了,也不知道太子妃是不是也有份呢!太后娘娘是我們所有人的大家長,是這皇宮的女主人,我自然要請她老人家替我做主的!” 眾貴婦人互相交換了個眼色。不管是不是太子妃的侍女把永安郡王妃騙過來的,這事兒既然扯上了所謂的“王娘娘”,那就不可能是太子妃的本意!太子妃跟王氏可是水火不容!怎么可能會幫王氏辦事?她更沒理由與永安郡王妃過不去!兩人只是堂妯娌罷了,又向來沒有矛盾,太子妃如今自身都難保,無緣無故跟燕王府結(jié)仇做什么?! 多半是王氏利用東宮的人手,想害永安郡王妃,然后嫁禍給太子妃吧?只是她做得也太粗糙了,竟然在永安郡王妃面前露了面。她又不曾殺人滅口,難不成還覺得永安郡王妃不會說出她來?亦或是仗著永安郡王妃不認識她,就放心亂來了呢? 果然是以美色惑人的賤妾,只有一張臉,以及魅惑人的本事與狠毒的心腸而已,其實蠢得可以。 柱國將軍蕭明德的夫人拿帕子遮住嘴角的笑意,心里恨不得事情鬧大了,叫東宮妻妾連帶太子本人都一塊兒丟盡臉面,便拉長了聲音道:“永安郡王妃遭此無妄之災(zāi),自是要請?zhí)竽锬镒鲋?,把事情查個清楚明白才好!太子殿下寵妾滅妻,已經(jīng)不是新聞了,可他縱容妾室如此胡作妄為,連堂嫂都算計上了,簡直令人發(fā)指! “倘若太子殿下到了現(xiàn)在還不肯管束自己的愛妾,坐視她繼續(xù)胡鬧下去,趕明兒隨便哪家宗室婦或是大臣妻女不慎得罪了她,是不是也會落得同等下場?!今兒是永安郡王妃運氣好,被關(guān)的地方離大殿不遠,砸破了窗戶就能引得人來相救。萬一下回被算計的人沒這個好運,被困在什么偏僻無人之處,十天八月都見不著人呢?那豈不是要被害死了?!這可不是小事哪!” 蕭夫人這番話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鳴。不管太子的寵妾跟永安郡王妃之間有什么仇怨,王氏這回都做得太過分了!深宮大內(nèi),光天化日,她就敢對宗室命婦直接下手陷害,還是直接沖著別人的清白閨譽去的,真真太狠太毒了! 這回是因為被抓來的男子不甘受利用,自個兒逃了,但若那男子沒逃呢?又或是他本來就不安好心,索性破罐破摔冒犯了永安郡王妃呢? 永安郡王妃一個年輕的新媳婦,人品脾氣都好,小夫妻倆也恩愛,新婚還不到半年呢,就被這般算計,真要那什么了,事后她還能活么?! 要是被算計的不是永安郡王妃,而是別家宗室的女眷呢?上到六十歲的老婦,下到十歲女童,遇上這種事都要丟掉半條命,一輩子都要叫人說閑話。不是人人都象永安郡王妃這般天真心大,好象根本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事似的,要臉一點的人,一旦叫人算計成功了,真是死的心都有!王湄如真的太狠太毒了! 有人忍不住對那立場可疑的宗室貴婦道:“豐林家的,你說實話,方才你為什么會引我們眾人來此地?是不是有人叫你這么做的?你該不會與那王氏是一伙的吧?!平白無故的,你至于么?!那賤人給了你什么好處?你要與她沆瀣一氣?!” 那“豐林家的”正吱唔著呢,旁邊便有人涼涼地道:“怪不得呢,你原是側(cè)室扶正,不是正經(jīng)嫡妻。雖說豐林郡王為你兒子請封了世子,可你始終未被冊立為豐林郡王繼妃,是頂著側(cè)妃的誥封在行正妃之事。想必你是與那王氏有了同樣的心事,都盼著能早日坐上正妃寶座吧?” “豐林家的”頓時臉色一變。 這時,恒壽齋外響起一陣喧囂聲,似乎有更多的人過來了。 第1464章 做主 來的人是慈寧宮的總管太監(jiān)與管事嬤嬤。 謝慕林畢竟是太后疼愛的孫媳婦。她在恒壽齋這邊出事,立刻就有人報到距離不遠的慈寧宮中。太后娘娘已經(jīng)換了燕居服預(yù)備歇息了,聞言再也坐不住,立刻就要把人傳過來問是怎么回事。 總管太監(jiān)事先得了信,知道永安郡王妃的丫環(huán)被打暈了,郡王妃正要請?zhí)t(yī)去瞧瞧呢,過來請人時就順便將剛剛給太后診過平安脈的老太醫(yī)給捎帶過來了。老太醫(yī)檢查了香桃的傷勢,又替她把了脈,再次確定她沒有大礙,便拿出一根金針在她身上扎了幾下。香桃隨即嚶嚀一聲,緩緩睜開了雙眼。 謝慕林湊到她面前:“香桃?香桃?沒事吧?傷勢疼不疼?” 等到香桃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哪里,昏迷之前又遇到了什么事,她立刻就跳了起來:“姑娘!快逃!這屋里有歹人要害你!”她急得用錯了稱呼方式,照著謝慕林婚前的習(xí)慣喊“姑娘”了。不過,也正因為她急得顧不上自己犯了錯,反倒讓圍觀的群眾們相信她忠心耿耿,也確實是進門就被打暈了,正如永安郡王妃方才所說,真真正正是被人騙來又算計了的,并不是真如某人所暗示的那般,與那逃走的四品武官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私情在。 謝慕林笑著安撫香桃:“沒事,你冷靜一點!歹人已經(jīng)逃走了,現(xiàn)在我們很安全。你瞧,那么多人在呢!” 香桃稍稍定了定神,掃視周圍一圈,醒過神來,臉微微一紅,往謝慕林身后躲了,小聲賠罪:“對不住,郡王妃,是我太失態(tài)了?!?/br> 謝慕林笑著回轉(zhuǎn)身拍拍她的肩:“這有什么?你是關(guān)心我才急著叫我跑呢?!?/br> 香桃不好意思地笑笑,隨即又記起了騙自己的人:“太子妃的那個丫頭……好象是叫香浮吧?來的時候她還和和氣氣地,跟我說我倆的名字里都有香字,就象是姐妹一般呢。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在騙人!我才進屋來,就瞧見有人躲在屏風(fēng)后頭,冷不丁給了我一棍。我都來不及提醒郡王妃一聲!不是說太子妃就在屋里等郡王妃么?我們又不曾得罪了太子妃,太子妃為什么要這般害郡王妃?!” 謝慕林眨了眨眼,便看見周圍眾人都露出了“我也想知道”的表情。她笑了笑,道:“這事兒我也想向太子妃問個清楚。太后娘娘有召,我們不如一塊兒過去把事情講清楚,順道請?zhí)渝^來對質(zhì)?倘若太子妃對此事知情,我倒想問問她,為什么要害我呢?倘若她不知情……那興許那香浮已經(jīng)背叛了主人,改投了新主。我們提醒太子妃一聲,也是好意?!?/br> 眾外命婦大部分都對此十分好奇,況且又不是會惹禍上身的事,趁機看看宮里的八卦也好。于是眾人便在慈寧宮總管太監(jiān)與管事嬤嬤的引領(lǐng)下,轉(zhuǎn)道前往慈寧宮了。臨行前,東原郡王妃當(dāng)著慈寧宮這兩位使者的面,再次向眾人提出了保密消息的請求。眾人如何能拒絕?自然是紛紛表態(tài),表示這種事關(guān)宮闈的皇家內(nèi)部事務(wù),還是先查清楚了再說,沒必要傳到外臣家眷耳中。要是將來東宮王氏要被重罰處置,有需要向外明言的事,皇帝自會有所決斷。 至于幾位公侯伯夫人與蕭夫人、老帥夫人等幾位見證者,因與皇家或宗室也曾聯(lián)過姻,算是皇親圈子里的一員,倒也不算外人。她們也表態(tài)說不會外泄禁中之事,大家便也相安無事了。 這一大幫子人齊齊走出武英殿,轉(zhuǎn)道前往慈寧宮,自然有武英殿與敬英殿中飲宴的外命婦瞧見了。但她們找人打聽,也只知道是太后宣召了這些人前去說話,卻不清楚原委。還有人認為這是那位豐林“郡王妃”得了什么巧宗兒,便帶了一干與她交好的人到太后面前奉承去了,也不知道會得多少好處,于是又有人暗暗后悔,方才因為看不起豐林“郡王妃”名不正,言不順,不想與她為伍,卻失了討好太后的大好機會! 且不說武英殿中的外命婦們心中是怎么想的,謝慕林與一干人等到了慈寧宮,見了太后,還未來得及把禮給行完呢,太后就心急地命人扶她起來,連聲追問:“可傷著了?!受了不小的驚嚇吧?好好的怎么就出了這種事?!居然差點兒在宮里被人害了!這朗朗乾坤,還有王法沒有?!到底是誰這么大的膽子?!” 永寧長公主也是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一邊安撫太后,一邊跟著追問謝慕林:“當(dāng)真無事么?我聽底下人說,你的丫頭被敲了一棍?他們沒打你吧?” 謝慕林自己倒是很淡定,見兩位長輩擔(dān)心,連忙寬慰她們:“我沒事,就是嚇了一跳。香桃腦門上挨了一棍,當(dāng)時就暈過去了,幸好太后娘娘打發(fā)了太醫(yī)過去,給她看了。太醫(yī)說她沒有大礙,就是腦門上腫起了一個包,怕是要幾天后才能消散?!?/br> 太后不在乎香桃腦門上是不是起了包,聽說孫媳婦無事,她總算安下了心。 不過東原郡王妃接下來一句說笑,馬上又讓她擔(dān)心起來:“太后娘娘就別擔(dān)心永安郡王妃了。年輕人身康體健,手腳利索,更難得的是還有一股子膽氣!遇到這種事,她竟沒有驚慌失措,反而立刻就想出了自救之法。若不是她拿殿中的圓凳砸破了窗戶,發(fā)出巨響引來宮人,又怎會這么快就得救?太后娘娘有如此聰慧英勇的孫媳婦,何須擔(dān)心她會輕易被肖小算計呢?” 太后忙問謝慕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窗戶砸了?我記得那邊好象裝的是玻璃窗子,那玻璃一旦碎裂,是極易割傷人的,你沒被割著吧?!” 謝慕林笑道:“孫媳婦無事。窗上有窗紗呢,玻璃碎了以后,碎片也不曾在屋中四濺,倒是守在殿外的人,或許被碎玻璃割傷了,也未可知?!?/br> 第1465章 內(nèi)訌 計劃失敗的消息,這時候已經(jīng)傳到了東宮。 王湄如皺著眉頭聽面前的中年女官稟報事情經(jīng)過,忍不住忿忿地道:“香浮這死丫頭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貨色!我早就囑咐她把恒壽齋的門給看好了,她竟然還中途逃走!她若不逃,照著我吩咐的把門栓去了,再避開來人,就算事后那謝氏捅出她來,她反口不認就是了!我早在東宮有所布置,屆時自會有好幾個人證能證明她一直待在東宮沒離開,謝氏又能奈她何?!” 中年女官面無表情地看了王湄如一眼,忍不住反駁道:“王娘娘,您說得輕巧,然而這事兒壓根兒就躲不過去!若是香浮開了門,難道永安郡王妃不會跑?!豐林王妃即使把人帶到,也還有一段距離,永安郡王妃迎上去說沒事兒,若豐林王妃硬要往恒壽齋里轉(zhuǎn)一圈,還要把所謂的jian夫搜出來,那是人都知道她是故意設(shè)了套要害永安郡王妃了! “一旦被人發(fā)現(xiàn)屋中男尸的身份,事情就鬧得大了。就算被引過去的王妃與公主們不說什么,蕭夫人也不可能不追查到底的。王娘娘當(dāng)真覺得……豐林王妃會為了您,死扛著不說實話么?她投靠過來,是覺得有利可圖,可沒打算為了您,連性命都不要!只要太后與皇上拿她兒子的世子之位說事兒,她只怕比任何人都快招供!” 王湄如不耐煩地說:“知道了!橫豎香浮本來就是我們拋出去的替罪羊,只要把人滅了口,就沒有任何證據(jù)能證明這事兒與我們有關(guān)。太后與皇上要追究,也是追究到太子妃頭上!反正太子妃對太子殿下已經(jīng)沒有用處了,不過是硬占著正妃的位子礙事罷了,就讓她替太子殿下盡最后一份力又如何?!” 中年女官深吸了一口氣,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句話:“王娘娘,太子妃再無用,也是太子殿下的原配正妻!她牽扯進這種事里頭……死的還是蕭家的蕭琮,您真覺得這事兒不會牽連到太子殿下身上么?!還是覺得……三殿下與蕭家會滿足于東宮只推出一位太子妃做替罪羊,而不會追究到太子殿下頭上?!蕭琮一死,三殿下便斷了一臂。這種時候,他不趁機借蕭琮之死,將我們太子殿下拉下儲君寶座,那就不是他了!” 王湄如心里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可她不想聽人教訓(xùn),便冷笑著說:“這也容易,就說太子妃是生怕自己會被太子殿下休棄,所以為了討好太子殿下,才犯下了這樁大案!太子殿下原本就覺得她不堪造就,因此才冷淡多時,如今也不過是證實了太子殿下目光如炬,薛氏本就不配做太子妃,如今因罪廢之,倒也干脆。” 中年女官咬牙:“王娘娘莫非忘了……您在永安郡王妃面前是露過臉的?!就算太子妃萬事不知,香浮也很容易滅口,可永安郡王妃卻不會替您隱瞞!此事本是您做得差了!我們原本的安排不是這樣的!要在宮中設(shè)套刺殺蕭琮,并不是易事,但也不是做不來。為了避免事后被人追查到東宮頭上,我們也找好了替罪羊,還不止一個! “后宮中一個小宮妃,無根無基,不過以色侍人之輩,還曾經(jīng)對皇后娘娘無禮,如今也早就失寵了。只需要把人誆來,完全可以偽造出‘蕭琮酒醉后失德,**宮妃卻被刺死,宮妃也不堪受辱而自盡身亡’的假象!這種事一出,別說皇上了,就是三殿下與蕭家,也不會愿意鬧大的!若是王娘娘還覺得不滿意,再把壽昌伯夫人攪和進來,也無不可。壽昌伯之女藍氏與蕭家女爭風(fēng)吃醋多時,兩家一向不睦,讓壽昌伯夫人做個殺人的兇手,事后再怎么喊冤,也不會有人信她的!” 中年女官越說越氣憤。皇后娘娘生前在宮中安插的心腹人手,經(jīng)過皇上幾次清洗,還有受太子殿下與王氏之命去做些冒險之事,已經(jīng)剩下不多了,能做的事也有限。但如今她們辛辛苦苦安排好了一切,自問可以萬無一失的,卻因為王湄如橫來一腳,無端端出了差錯,如今連東宮上下都被牽扯進去了!王湄如不過是因為視太子妃為障礙,又記恨謝家,才會利用了香浮,又把永安郡王妃給臨時拉進來替換小宮妃或壽昌伯夫人的位置罷了。為她一己私心,太子殿下馬上就要面臨大|麻煩,此女竟然還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嫌她啰嗦?!太子殿下為什么要寵愛這等愚蠢的女人?! 中年女官忍不住道:“娘娘也太心急了些!太子妃是早晚會被廢的,等殿下繼位登基,您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人了,到時候想要對謝家報復(fù)也好,拿永安郡王妃出氣也罷,都不過是您一句話的事兒!如今正值要緊關(guān)頭,只需要等皇上熬不下去,殿下就能順利接位,您為何要在這時候節(jié)外生枝?!永安郡王妃不算什么,可她背后是燕王府!燕王殿下手握大軍,又得皇上信重,在軍中威望極高。他雖然待太子殿下不親近,卻也沒有仇怨。等殿下登基,北方邊疆還要靠他去鎮(zhèn)守呢!您何必非要在現(xiàn)在得罪他?!” 王湄如冷聲道:“你說什么胡話?燕王唯一的兒子朱瑞,生母蕭明珠當(dāng)年就是被你們皇后娘娘派人刺殺而死的。兩家有大仇呢!反倒是蕭家,還是朱瑞的舅家,燕王哪怕是去支持三皇子,也不可能支持太子殿下。如今一個圈套算計了三皇子手下兩方助力,叫他們自個兒狗咬狗,再也無力與太子殿下相爭,有什么不好的?!” 中年女官吃了一驚。蕭明珠死亡的真相,她此前還真不知情。想了想,她便悶聲道:“即使如此,王娘娘也不該自作主張!這事兒若是早早布置周全些,必不會落得如今的局面。王娘娘能讓人提前在昨夜便盜走永安郡王妃的簪子,就是再倉促,也不至于連知會我們一聲的時間都沒有。眼下不會再有人相信永安郡王妃與人私通,蕭琮的尸首又不知去向,香浮一旦落網(wǎng),隨時都會招出我們來,更別說豐林王妃也不是十分靠得住。如今東宮想要脫身,實在是不容易。這一切都是拜王娘娘你所賜!” “在吵什么呢?!”太子殿下皺著眉頭走了進來,不悅地看向中年女官,“有話好好說,哪有你們以下犯上的道理?!” 中年女官隱忍地低下頭去。王湄如撲到太子懷中,嬌嗔道:“殿下,我知道這回是我行事魯莽了,可殺了蕭琮,三皇子便斷了一臂,再無余力與殿下相爭。我這都是為了殿下著想呀!” “孤自然知道心肝兒的苦心?!碧有χё∷?,“別擔(dān)心,這事兒金女史她們會做好善后的。母后生前養(yǎng)了她們這許多年,不就是要她們辦事的么?孤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為難你!” 金女史把頭垂得更低了,雙手緊握成拳,眼睛瞬間紅了。 第1466章 對質(zhì) 太子妃被請到慈寧宮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離開柔儀殿后,并沒有參加宮宴,也沒有返回東宮,而是跑到坤寧宮沖著曹皇后的牌位哭去了。 曹皇后去世已經(jīng)將近一年了,牌位還未被正式迎入奉先殿,只能在坤寧宮中陳設(shè)。在皇帝冊立新皇后之前,不會有人對這個安排有任何異議的。而此時的坤寧宮,也不象一年前那般人多熱鬧了。宮殿內(nèi)冷冷清清,只有幾名老內(nèi)侍、老宮人負責(zé)看守房子與灑掃清理的工作。原本侍候過曹皇后的那些宮女、太監(jiān)們,不是去了東宮侍候太子,就是以各種名義被處置了,還有些人莫名其妙地消失無蹤,有傳聞?wù)f他們是偷偷出宮去了?;实蹚膩頉]有對這種事發(fā)表過任何意見,旁人自然也無法斷定,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但坤寧宮的冷清,倒是方便了太子妃。如今她打著給婆婆祈福、念經(jīng),又或是懷念婆婆的旗號,就可以放心在這里消磨上半天的時間,事后任何人問起,都挑不出錯來,好心的人還會夸她一句孝順。太子妃如今在宮中處境不佳,太子不待見她,王湄如是逮著機會就要給她穿小鞋,她惹惱了太后,不敢常去慈寧宮打攪,又不想跟后宮那些小宮妃們打交道,更不可能去見禁足中的蕭貴妃或養(yǎng)病中的喬美人。為了避開太子與王湄如,她便時常到坤寧宮來,雖說這里沒什么好條件,但好歹能讓她得享半日清靜。 今日她也是如此,興許心中還有幾分驚懼不安,覺得留在曹皇后的地方,可以讓自己避開危險。然而,有些事不是她逃避了,就不會沾上她的。等到她被慈寧宮的人找到,硬是請到太后面前,又聽說發(fā)生了什么事,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太后面前,慌慌張張、結(jié)結(jié)巴巴地辯解:“太后容稟!這事兒……孫媳當(dāng)真不知道呀!孫媳與永安郡王妃無仇無怨的,又怎么可能會害她?!香浮……香浮她也沒理由害永安郡王妃呀!那什么王娘娘,興許是指王氏,可是……香浮為什么會為王氏辦事?她是我從娘家?guī)н^來的陪嫁,從小侍候我,最是忠心耿耿的,又不是這宮里本來的丫頭,還可能會見風(fēng)駛舵……” 太子妃說了半日,見太后面上完全沒有信她的意思,心中更加驚慌了。她轉(zhuǎn)而去求謝慕林:“堂嫂,你要信我!我為什么要害你?我更不可能跟王氏是一伙兒的!你……你可別害我呀!” 謝慕林從袖中掏出香浮先前呈送給自己的信:“太子妃瞧瞧,這可是你的筆跡?我雖沒見過你的字,但剛離開柔儀殿的時候,香浮就跟在你身邊呢。若不是相信她是你的心腹,又見她說得你那般可憐、著急,我也不會輕易信了她,跟著她跑恒壽齋去了。不是有心想幫你,我何必多這個事兒?!沒想到卻反而中了旁人的圈套……我自然不會害你,但你也別害我呀!” 太子妃慌忙接過信一看,整個人都愣住了。 太后厲聲問:“到底怎么回事?!那信是不是你寫的?!” 太子妃嚇了一跳,吱吱唔唔的,目光閃爍,遲遲不肯回答。太后索性命人把人拿過來自己看了,立刻就認出了太子妃的筆跡:“不錯,這信是你親筆所寫。這字跡就跟你從前在哀家這里抄佛經(jīng)時寫的一模一樣!” 所有人都盯住了太子妃。太子妃見搪塞不過去了,只得哽咽道:“是,信是孫媳婦寫的,可是……孫媳婦沒讓香浮把信送給堂嫂,而是……而是讓她去找承恩侯夫人……” 說罷,太子妃就嚎啕大哭起來。 她實在不敢說出真正的原因。她是因為在東宮察覺到王湄如領(lǐng)著太子手下的一些秘密人手,可能想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心中害怕,擔(dān)心會受到牽連,才想要跟承恩侯夫人說一聲,請承恩侯夫婦去勸勸太子的。她不敢直接去勸太子,太子是絕對不會聽她的,又對王湄如言聽計從。若是她多說幾句,惹他厭煩了,說不定又要挨打。 然而承恩侯夫人今兒一天都不肯搭理她,她又沒辦法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自己擔(dān)心的事,只能寫了封信,命香浮給承恩侯夫人送去,只盼著后者能找到機會,離席來見自己,兩人可以避開其他人好好談一談。沒想到,她在坤寧宮等了半日,沒等來承恩侯夫人,卻聽說了香浮幫著王湄如陷害永安郡王妃的消息。她不敢相信香浮背叛了自己,卻也沒辦法說出真相,心中苦不堪言。 太后雖然很想知道太子妃找承恩侯夫人做什么,但想到這個孫媳婦如今臉上還帶著青紫,估計只是想讓承恩侯夫妻去勸太子,別再打正妻吧?堂堂太子妃竟然會挨打,確實是攸關(guān)其生死的大事。但這種事她都懶得理會,只問身邊的嬤嬤:“那個叫香浮的丫頭找到了沒有?!” 嬤嬤回報說還沒有。香浮自打逃離了恒壽齋,就好象在世上消失了一般。除了武英殿附近,連坤寧宮一帶都有人搜過了,并不見她的蹤影。如今只能懷疑,她可能是逃回東宮去了??偣芴O(jiān)已經(jīng)帶人找了過去,相信太子總不會為了太子妃的丫頭,阻止祖母的心腹入東宮。只是……事情涉及到王湄如,一切都還很難說。 太后心中有些厭煩,但也能按捺住性子等消息。她又問底下的人:“那個從恒壽齋逃走的四品武官,查出來是誰了么?!” 底下的宮人、內(nèi)侍們又是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才有一位管事嬤嬤走到太后身邊,低聲回稟:“謹身殿與華蓋殿都遣人去問過了,說是今日入宮的四品武官之中……只有一位早早離了席,至今不見蹤影?!?/br> 太后皺眉,不滿地道:“是誰?既然這人至今不見蹤影,看來多半就是被王氏牽扯起來的人了,打發(fā)人去找便是!” 嬤嬤面露難色:“是……是柱國將軍府的蕭少將軍?!?/br> 站在太后身邊的永寧長公主驚訝地低呼一聲:“怎會是他?!” 太后也十分震驚,下意識地看向了殿中的蕭夫人,蕭少將軍蕭琮的母親。 蕭夫人沒聽見嬤嬤的話,此時還一臉茫然呢。等到嬤嬤在太后的示意下,把蕭琮早早從宮宴上離席,至今不見蹤影的消息告訴她后,她的臉色立時白了一下,但很快就鎮(zhèn)定下來,賠笑道:“怎么會是我們琮兒呢?琮兒一向守規(guī)矩,無事是不可能跑到武英殿去的。他很清楚,今兒那地方都是各府誥命在呢!” 豐林“郡王妃”本來跪在邊上的,聞言冷笑了一聲,卻沒說話。 但所有人都被她那一聲冷笑吸引了過去,好象明白了什么,旋即又再把目光轉(zhuǎn)回到蕭夫人這兒。 蕭夫人的臉色漸漸地越發(fā)蒼白起來。 “不可能……”她喃喃地道,“他跟我說過,會想辦法去見貴妃娘娘一面……可貴妃娘娘又不在武英殿……” 第1467章 確認 蕭琮身為外臣,無召私入后宮,自然是犯禁忌的事。 不過,他是蕭貴妃的親侄兒,從前也常進宮來給姑母請安,可以說對蕭貴妃的寢宮十分熟悉了。如今也就是蕭貴妃被禁了足,否則哪年新春朝拜的時候,他不隨母親meimei到蕭貴妃那兒小坐片刻,順道拜個年呢? 只是,如今蕭貴妃正在禁足,蕭琮私自前去見她,仍舊不是什么見不得光的事。沒人知道還好,一旦有人知道,皇帝又正不待見他老子,他很有可能要受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