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凱想要拖延拖延，明早恢復(fù)了體力再說，但實在是受不住顧紅星的嘮叨，最后還是陪著顧紅星一起，奔走到了深夜。

    (1)

    集體戶：即集體戶口，指職工、學(xué)生常駐在機(jī)關(guān)、團(tuán)體、學(xué)校、企業(yè)、事業(yè)單位內(nèi)部宿舍或集體宿舍，以及非現(xiàn)役軍人常住在軍事機(jī)關(guān)或軍人宿舍的戶口。

    (2)

    “11路”：因為兩條腿就像11，走路回家就可以說是坐11路車回家。這是一種戲稱。

    (3)

    作者注：生物顯微鏡是用來看生物細(xì)胞的，立體顯微鏡和比對顯微鏡是用來看實物的，因此此處才說痕檢用不上生物顯微鏡，使用更多的是立體顯微鏡和比對顯微鏡。

    第四章 剝皮

    1

    第二天一早，馮凱和顧紅星來辦公室上班的時候發(fā)現(xiàn)刑偵科全體同志都在辦公室里。

    “兩個年輕人，兩次出馬，都大獲全勝，我們這些老家伙，給他們鼓鼓掌吧?！蹦驴崎L帶頭鼓起掌來。

    在大家的掌聲里，顧紅星窘紅了臉。

    馮凱情商很高，上次他們從火葬場出來后，顧紅星的情緒就一直不在狀態(tài)。馮凱知道顧紅星是為什么會從槍戰(zhàn)后的興高采烈變成在火葬場時的悶悶不樂。只是，這種事情也不好明說?？粗櫦t星的落寞和惆悵，馮凱于心不忍。所以在這個時候，馮凱和大家說道：“這案子啊，我還真的只是個助手，頭號功臣是小顧！他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指紋，成了本案破案最為關(guān)鍵的物證?！?/br>
    “物證只是物證嘛，破案還得靠偵查?！苯凶麝惽镬`的老偵查員一邊轉(zhuǎn)著手心里的核桃，一邊說道。他的聲音很尖銳，配上他那瘦削的面龐和一雙三角眼，看起來就很有城府，估計犯罪嫌疑人坐在他對面，被他盯一會兒就能感到心里發(fā)毛?？蛇@時候，本來是想給顧紅星鼓鼓勁，話才說了一半，就被老陳陰陽怪氣地給打斷了，馮凱怎么都覺得不舒服。但是他仔細(xì)想想，自己在現(xiàn)代時，不也經(jīng)常在辦公室里，貶低技術(shù)警察的作用嗎？眼前的這個老家伙，簡直和他以前臭味相投啊。

    “老陳，還真不是?！瘪T凱說，“這案子要是按照常規(guī)套路來摸排的話，最少得要半個月才能破案?？墒俏覀儼胩炀桶寻缸咏o破了，那正是因為有了小顧發(fā)現(xiàn)的指紋?。“?，當(dāng)然，老馬做出來的血型也很重要?！?/br>
    馬法醫(yī)摸著下巴的胡須，笑著擺了擺手。

    馮凱內(nèi)心苦笑著，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換了個年代，自己就成了刑事技術(shù)的代言人。

    “沒，沒，沒有，我，我，我?！鳖櫦t星被馮凱這么一抬，頓時慌了。

    “就別你你你的了?！瘪T凱白了他一眼，生怕他謙虛幾句，正中了老陳的下懷。

    “我不這么認(rèn)為?！标惽镬`冷笑著搖搖頭，用他那尖銳的聲音說道，“這案子，范圍明確，你說的半個月，那是運氣極差的情況。如果運氣好，最先就找到了那個胡什么的，只要一審查，肯定也就破案了嘛。我看啊，指紋什么的，那么點大的小玩意兒，哪有多大作用，不過是碰巧而已?！?/br>
    “真不是碰巧?！瘪T凱想要解釋。

    “怎么不是碰巧？哦，就手指上的這些彎彎扭扭的東西，就能說誰是罪犯，誰不是啊？這個我是不信的?！标惽镬`說，“要堅信，公安機(jī)關(guān)的鐵拳才是硬道理，不要搞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br>
    “這個，老陳啊，我不同意你的觀點?！蹦贻p偵查員小秦說道，“新興技術(shù)是要鼓勵的，你不能打擊。你說古代的時候，還不相信隔著十萬八千里能通上話呢，還不相信一個小方盒盒能放出人影來呢。”

    “是啊，聽說這技術(shù)在1949年前就有了?！敝氨焕项^兒叫“小肖”的肖駿也附和道。

    “別爭了，別爭了，不管是碰巧，只要真有用，路遙知馬力嘛?！蹦驴崎L在中間調(diào)停，說道，“以后的路還長，別辜負(fù)了我給你們的自行車。這幾個老家伙都還沒配呢。對了，下午局長會來我們科，聽你們匯報一下這個案子的情況?！?/br>
    散會后，幾名偵查員各自忙活去了。顧紅星的憂郁情緒似乎有了明顯的緩解。馮凱知道，自己的這個藥是下對了。他知道，自信心對于一個人有多么重要，對顧紅星這種從小就缺乏自信的年輕人，更加重要。

    雖然不憂郁了，但顧紅星幾次對著馮凱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這樣的異常表現(xiàn)，也很快就被馮凱捕捉到了。

    “你這人，真夠迂的?！瘪T凱訓(xùn)斥道，“有什么話就說，天天瞻前顧后的干嗎？”

    被這么一訓(xùn)斥，顧紅星有些扭捏起來，他看著自己的腳尖，說：“你說，局里剛剛花錢給我們配了車，還有可能花錢給我買裝備嗎？”

    “你要什么裝備？”

    “就是現(xiàn)場勘查的裝備。”顧紅星說，“我之前和你說了嗎？我現(xiàn)在用的勘查包里的金粉和銀粉，顆粒太粗糙了，和學(xué)校的沒法比。雖然說新鮮的指紋是可以刷出來的，但是很多特征點都被粗顆粒遮蓋了。如果是較為陳舊的指紋，很有可能就刷不出來了?！?/br>
    馮凱以前不懂痕檢，但和顧紅星相處這么久，天天聽他嘮叨，所以也知道一些，所謂的“金粉”和“銀粉”，其實是“銅粉”和“鋁粉”，是將銅和鋁磨成非常細(xì)密的粉末，痕檢員用沾著粉的刷子去刷重點部位的時候，如果這個部位有汗液指紋，粉末就會被汗液黏附住，重點部位上就會留下粉末組成的指紋形狀了。用膠帶把粉末粘下來、貼在指紋卡上，指紋的形狀就會被保存在指紋卡上了。所以，在二十世紀(jì)七十年代，痕檢員尋找指紋，其實就是“一把刷子闖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