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琊榜-5
“哥哥,前面是不是就到江左境內(nèi)啦!” 言玥一身布衣,頭上只纏了朵絹花做裝飾,從馬車里探出個頭來,朝外面歡快的喊道。 言闕見她這般開心,心中也覺得好笑,但嘴上還是數(shù)落道:“是啊,走了將近半個月終于到了,要不是因為帶著你, 我們快馬加鞭,恐怕五日前就已經(jīng)到了?!?/br> 言玥噗嗤一笑:“得了吧,若是只有林大哥一人我還能信,哥,你的騎術(shù)也就在京中能跑跑馬,真入了江湖趕起路來,要不是有個馬車能時常上來歇歇腳,你早累得走不動了?!?/br> 言闕未等反駁,就見林燮在一旁笑開了。 “你啊你啊,平日里總是把別人懟地說不出來話,對上玥兒也有詞窮的時候?!?/br> 言闕扶了扶額,還是沒能找出個借口來,便一本正經(jīng)地轉(zhuǎn)移話題道:“都說了,此次我們?nèi)顺鲂校矸菀C?,你怎么還是叫林大哥?要叫梅大哥!” 上次百花宴上除了御前奏對一事,審的結(jié)果如何眾人都不知曉,反正最后也是不了了之,永王的禁足很快就解了,到最后只有蕭選一個人在宮中實打?qū)嵉氖芰P。 言太師本想讓他們二人也各自在府中禁足,林父卻一臉神秘的告訴他,還有更好的辦法。 這不,不出三日,林家和言家就將兩個孩子打包扔了出去,只說茫茫江湖,自己闖去吧,不到半年別想回家。 言玥一聽,這哪里是懲罰啊,簡直是獎勵嘛!就差一步一叩首的求言父,讓言闕把她也帶著。 開始言父是不同意的,還是言玥眼眶一紅,聲淚俱下地訴說自己未來若真的進宮,就再無這樣的機會,終究是哭得言父心軟了。 不過,這次出門也不是享福來的,三人里也就言玥手上闊綽一點,剩下的首飾珠寶、玉佩香包一應(yīng)未戴,就如同三個白衣草民一般。 三個人一合計,他們這樣的身份不便透露,闖蕩江湖得有個化名吧。 彼時馬車正走過荊州,途徑碩大的界碑,林燮隨手指著路邊的一棵楠樹,道:“那我就化名梅石楠!” 言闕想了想,便道:“在下便稱姚一言?!?/br> 言玥湊近了,悄聲道:“哇哦,是哪個姚?。繕番巎iejie的瑤嗎?” 言闕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泛紅的耳尖卻暴露了他的心境,連忙駕馬上前幾步,不聽她說話了。 林燮出身將門,騎術(shù)和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好,這也是言太師放心讓兒子和女兒都出門自己闖蕩的原因。 言闕只能說是結(jié)實些的文人,不會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騎術(shù)也過得去,但正如言玥所說, 長時間跑馬是不太行的,好在因為有言玥,可以時不時上車休息一會兒,不然半月下來,這大腿根兒恐怕就要血rou模糊了。 饒是如此,每晚在驛站住宿時,言闕依然覺得渾身酸痛,只不過咬著牙不說罷了。 好在,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就是江左。這里山清水秀,民風(fēng)淳樸,不同于其他州的官員相軋,江左多年以來就是江湖人士棲居之地。 地點是林燮做主選的,計劃著到了江左便不用再快馬了,也就不用在驛站對付一宿,先進了城,在附近找了家客棧休息。 要了三間客房,言闕和林燮一左一右將言玥夾在中間,縱使她自己一個人住也安全些。又各自叫了水,簡單梳洗沐浴一番,就換了身干凈衣服,去城中逛逛。 這里是越州的紹城,因為勉強被包含在江左地界,比起再深一些的州地來講還是比較亂的。言玥亦步亦趨地跟在兩個兄長身后,行走在街巷之中。 看了會兒賣茴香豆和賣油紙傘的攤販吵架,在熱氣騰騰地蒸鍋旁等著梨糕出鍋,哪怕是路邊攤在用小壇子分裝黃酒,也值得駐足看一眼。 別說是言玥,就是穩(wěn)重如言闕,眼角眉梢也都透著好奇與歡喜。飛閣流丹渺無煙,街巷更有人間味。讀了再多圣賢書,也抵不過親自來這市井中看一眼。 待找了個干凈的小飯館落座,點上道西施豆腐、一只麻鴨、黃魚蒸千張,都是當(dāng)?shù)氐奶厣耍埵橇舟贫紱]聽說過。等他又看了店家擺出來的黃酒壇,下意識流連好幾眼。 言玥見了,笑道:“梅大哥不喝嗎?” 林燮惋惜地搖了搖頭:“我們初次行走江湖,你們兩個都沒有自保能力,我得時刻醒著神兒,不能飲酒,下次來再說吧!” 店小二端著菜走來,只聽見了后面不能飲酒的半句話,連忙笑著道:“客官們?nèi)粝雵L嘗當(dāng)?shù)卣诘慕B城黃酒,又怕飲酒誤事,可以試試我們店里的黃酒冰酪,是由黃酒酒釀、糯米飯和乳酪制成的,平日里就是娘子們也喝得?!?/br> 林燮聞言去看言玥,果然見她眼睛亮晶晶地點點頭,便大手一揮,來了三碗。 別的菜還需要準備,黃酒冰酪上的是最快的,轉(zhuǎn)頭小二就端上來三碗。 言玥率先嘗了一口,便笑了:“我就道,這臨近夏日,冰在京中都是緊俏物,怎么來了江左,這么一家路邊小店都有冰做的吃食?!?/br> 言闕也跟著喝了一口,咂咂嘴,道:“無冰,但確實清涼,這是怎么做到的?” 林燮得意一笑:“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應(yīng)該是將黃酒冰酪都盛放在木桶里,再用繩子吊在井里,就能如此冰涼了。從前跟著祖父隨軍的時候,那些士兵還會把瓜果放在竹籃里,再放到溪水中去冰著,也別有一番風(fēng)味?!?/br> 言闕聞言皺了皺眉,叮囑道:“梅大哥,你少貪些涼吧”,說著,又看向言玥,“尤其是你,不要多食,以免傷身?!?/br> 言玥剛連連點頭,這邊小二就將剩下的菜都上了。 西施豆腐、白白嫩嫩又金金黃黃,看著就蠻不錯;麻鴨已經(jīng)由店家撕碎了再端上來,聞起來比京中的鹵鴨要香一些;不過等黃魚蒸千張端上來,三人就都傻眼了。 林燮指著那些黑棕色的坨坨問道:“這……是?” “千張啊?!?/br> “千張不都是金黃色的嗎?” 店家笑了:“我們當(dāng)?shù)刂还苓@種叫做千張,不過都差不多,其實這就是用您說的那種金黃色千張發(fā)霉后制成?!?/br> “發(fā)……發(fā)霉?” “是啊,霉千張比起普通的千張更加鮮潔、清香,尤其是和黃魚一起清蒸,口感獨特,味道醇厚,客官試試就知道了!” 店小二簡單推薦兩句就退下了,剩三人拿著筷子大眼瞪小眼。 “梅大哥,你一向好奇尚異,快嘗嘗……” “不不不,一言,你才是事必躬親,來來來,為兄給你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