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說話有些慢，可能是困的，沈勿歸也不著急，聽他慢慢說。

    “我娘親一開始見到他不敢相認，很久之后才說上話，一直到彩妃死，我娘親才知道青水臨當時是和彩妃一起被接進宮中的，只因為他會傀儡術，先帝想讓他復活李夜軒的母親?！?/br>
    沈勿歸遲遲沒說話。

    絳以為他不會問了，準備睡過去。

    許久沈勿歸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響起，“李夜軒對待青水臨的態(tài)度如何？”

    “恨吧，他恨青水臨明明可以救活其他人，唯獨救不了自己的母親?！?/br>
    “可是恨……”他拖長了尾音，遲遲沒下決定。

    如果是恨，李夜軒對待青水臨的手段應該是心狠手辣的。

    在青水臨說自己救不活他的母親時，他就應該將青水臨廢棄了，甚至，如果按照他當時的狀態(tài)，他應該將青水臨碎尸萬段，怎么可能還留在身邊那么多年？

    還是恨嗎？

    他沒問絳，絳已經(jīng)在他懷里面睡過去了。

    沈勿歸摸了摸他的頭發(fā)，一個輕飄飄的吻落在他的額頭上，如冬日暖陽。

    清晨天蒙蒙亮，沈勿歸一睜眼，面前一雙暗紅的眼眸就懟在面前。許是盯得有些久，那雙主人的眼睛羞澀地眨了眨，沖他笑。

    兩人都沒說話，沈勿歸的手探到他的腰后替他揉了揉。

    啞聲說：“醒多久了怎么一直盯著我看？”

    絳湊上去親他的唇角，誰知沈勿歸一個翻身把他壓在身下。

    “大早上就開始不安分了？昨天晚上還哭那么兇？"

    絳雙手抬起來捂住他的嘴不讓他說。

    “不許說?！?/br>
    沈勿歸眼里的愛意都要溢出來了，隔著他的手心往他臉上親。

    等他撤開了，絳松開手說：“等會青水臨要來敲門?！?/br>
    “嗯。”沈勿歸低下頭去親他，一觸即分，綿延的吻意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是淺嘗止渴，可是又不得不接受。

    “我要走了。”

    “嗯?！?/br>
    “等等?！?/br>
    沈勿歸停下親吻他嘴角的動作。

    “不許親了?！苯{作勢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真的要走了?！?/br>
    “好?！彼f完掰開絳捂著嘴的手，留下最后一道印記，“乖乖的?！?/br>
    篤篤篤——

    門外敲門聲應期而至，沈勿歸松開他，翻身下床，鋪好床上的被褥。

    打開門，青水臨站在外面。

    “收拾好了嗎？”

    門外的青水臨全身裹得厚厚的，連臉也不曾放過，唯獨一雙清明的眼睛露出來，看見沈勿歸站在門口一身單衣，不自覺往房間里看，見著絳從他背后出來。

    絳：“這么早起來了？”

    “你沒告訴他？”青水臨問。

    沈勿歸：“你先去隔壁敲高于的門，我們馬上就來?！?/br>
    說完轉身關上門，拉著絳穿好衣服。

    絳迷迷糊糊被他一頓cao作弄蒙圈了，好一會，沈勿歸自己整理好，臨出門前還給他罩上斗篷，他就知道不對勁了。

    “我們今天走嗎？”

    沈勿歸趁這個間隙，翻出之前向小芙要的潤膚膏，抹在手上弄暖和了才往絳臉上涂，嘴里回答：“是，昨天太晚忘記跟你說了，抱歉?！?/br>
    “沒事，那我們快一些?！?/br>
    等潤膚膏的香味散開，絳吸著鼻子聞了聞，“這是什么？”

    沈勿歸把潤膚膏隨手塞進衣兜里。

    “潤膚膏，走吧，出門?！?/br>
    第69章 道別

    樓下，青水臨候在馬車前方，見他們出來便招呼上車。

    外邊的天色沒完全亮起來，遠處的空中飄著白霧，接近湛藍的天邊還有細碎的星星。

    絳一出來被這突如其來的冷氣吹了滿臉，沒忍住咳了咳，整個人彎著腰像被沈勿歸攙著走。

    “很冷嗎？”他摸到絳底下的手，直接撈過他的手塞進衣服里面暖和，“塞里面暖和?！?/br>
    絳被他的動作搞得一怔。

    沈勿歸來到青水臨面前，沒見到高于，問：“高于呢？”

    問完這聲，青水臨目光往后一撇，而后高于撩開簾子把頭探出來。

    “哥，我在這?！?/br>
    這期間，沈勿歸手上的動作沒停，扶著絳上馬車。絳上去之后沒進去，他停在馬車前頭，忽然在那不動了。

    他蹲在上面，轉頭看客棧大門，眼里似乎在割舍極其重要的東西，好一會對沈勿歸說：“昨天沒有跟小芙說今天要提前走，今天見不到我她會傷心?！?/br>
    沈勿歸忽然覺得心口一痛，像被人捅了一刀，呼呼地往外冒著熱氣。

    青水臨在他身后冷不丁說：“年后她們也回松夷，沒多久就能見著了。你們不是說好了的，還差這一時半會的道別？”

    絳不理會他，依舊蹲在前頭，抓著沈勿歸的那只手變得很冷。

    沈勿歸其實也很想跟青水臨說一樣的安慰，可他知道兩姐妹的結局，知曉絳之后經(jīng)歷的痛苦，這時連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

    “我們先進去……”

    “算了?！苯{把手從沈勿歸手掌心里抽出來，轉身進去，“等到松夷就能見著她們，到時候跟她道歉就好了?！?/br>
    跟小芙道歉之前的不辭而別，道歉自己的不守信用。可真到了那一天，他沒有說出口的道歉成了最遺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