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停頓，沼澤之母回答：“吾……難以解除舊母殘留的封印。”

    陸離注意到更關(guān)鍵的信息，反問道：“也就是說，你無法自己離開封?。俊?/br>
    沼澤之母這一次停頓的更久，緩緩低語：“你會……信守承諾嗎……”

    “我們的交易是對抗舊母，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成了。你對人類而言是危險的邪神，被封印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br>
    沼澤之母久久不語，似乎在思考該如何回答陸離，以及解脫困境。

    “我要怎么解除封印？”

    片刻沉寂，陸離忽然開口說道。

    “你的身軀蘊含舊母的力量……交給吾，它們會化為吾的力量……”沼澤之母低語道：“邪神的力量人類無法承受，即便是你……它在蠶食侵染你的意識，終有一天，舊母會在你的軀殼上重生?！?/br>
    陸離感應(yīng)體內(nèi)涌動的晦澀氣息，不置可否：“怎么還你？”

    “觸碰吾……”

    “小心?！?/br>
    安娜的低聲提醒中陸離走向石像，掌心觸碰這具高大的沼澤之母石像。

    體內(nèi)的晦澀力量被快速抽離，暗紫色光暈強盛，近乎吞噬陸離的輪廓。隨著力量的消失，疲憊感重新涌上這幅人類的身軀。

    即將站立不穩(wěn)跌倒時，一股力量從沼澤之母身上散發(fā)，將陸離推出范圍，被等待的安娜輕輕扶住。

    “吾之真身，注視與接觸過久會陷入癲狂……”妖冶的暗紫色光暈中，沼澤之母的低語聲響起。

    “吾已解除封印，回歸地面吧，吾厭惡這里……”

    散發(fā)光芒的光暈突然將陸離與安娜吞沒。

    安娜沒有從中感受到惡意，任由充斥視野的暗紫色將他們包裹。

    十幾秒后，氤氳散去，陸離和安娜顯露身形。

    他們出現(xiàn)在巨大榕樹外。

    陸離抬頭望向天空，日夜不休的血雨隨著舊母的消散而停歇。

    但愿血紅烏云散去后會出現(xiàn)明媚的陽光。

    “結(jié)束了？”

    “結(jié)束了?！?/br>
    安娜回頭看向幽深樹洞，低語道：“我們好像被趕出來了……甚至沒有一句告別?！?/br>
    沼澤之母沒有同他們一起出來。

    “這樣更好?！?/br>
    陸離平靜說道。

    人類與邪神本身便是敵對的，如果沼澤之母愿意保持距離，陸離當(dāng)然也如此。

    “我們走吧?！?/br>
    陸離捂著腹部邁步向前，身旁跟著攙扶的安娜。

    突然從幽暗中浮現(xiàn)的眾多輪廓的包圍沒讓他們的離去變得灑脫。

    安娜警惕地盯著走向到眼前的黑袍輪廓。

    “交易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對么……”屬于沼澤之母的低語聲從黑袍下傳出?！澳阒赖奶?，或許吾不該讓你離開沼澤……”

    陸離沒回答，靜靜注視著它。

    時間流淌，某個瞬間，黑袍輪廓向一旁褪去。

    “仆從會護送你們……離開沼澤……”

    這更像是對陸離之前不打算解封話語的同等報復(fù)。

    陸離就仿佛早知道一般平靜說道：“我之前替你答應(yīng)了一件事。那條擱淺在溪流的游輪，它想要回歸大海?！?/br>
    “吾會送它去該在的地方……”

    “走吧?！标戨x偏頭和安娜說。

    “等一下。”沼澤之母忽然低語道：“收下吾的贈禮……”

    陸離垂眸，看向黑袍輪廓托起的一串火紅色的瑪瑙石手鏈。

    上次看到它，是戴在一截失去溫度的白皙手腕上。

    “我有一個問題?！?/br>
    離去之前，陸離還有一個新出現(xiàn)的問題想要問。

    “你擁有舊母曾經(jīng)的記憶么。”

    第三百三十八章 結(jié)束與開始

    幽暗沼澤，榕樹叢林。

    筆直的小徑向遠(yuǎn)方延伸。

    陸離提著油燈，安娜的陪伴下沿著小徑前行。

    從這里一直往南方去，陸離會順利到達暗影沼澤的南灘，然后沿著海岸線繞過沼澤，回到結(jié)束一切的影子鎮(zhèn)。

    實際上沼澤之母有兩種提議，另一種是等它力量恢復(fù)掌控榕樹衛(wèi)兵，陸離可以安全地徑直穿越沼澤回去。

    陸離需要更換傷口紗布，也需要休息。但還是拒絕了這個更節(jié)省時間的選項。

    雖然已經(jīng)有合作的基礎(chǔ)，也曾了解沼澤之母的過往，但陸離仍不信任它。

    他現(xiàn)在可沒有援手幫他解決沼澤之母了。

    “它會反悔么……”安娜低語，所想與陸離相同。

    “希望不會?！?/br>
    沼澤之母沒有殺死陸離的理由，但邪神的特點是無法言喻，無法理解。

    即便擁有部分人性。

    “挪開溪流里的大船呢？”安娜又問。

    “會的?！?/br>
    沼澤之母不會坐視不理自己領(lǐng)地出現(xiàn)不受控制的怪異。如果大船想要離開，沼澤之母很愿意送其離開沼澤。

    安娜不再說話，恢復(fù)為沉默地趕路。

    偶爾幽暗潮濕的小徑上響起安娜的說話聲，有些問題意義不明，就像是有意與陸離交談。

    就像是為了不讓受傷疲倦的陸離失去意識。

    喬喬也是從這條小徑離開的，不過一路走來陸離和安娜沒有遇到她，但愿她已經(jīng)安全回到了玫瑰鎮(zhèn)。

    拖著疲憊的身軀行走近兩個小時，陸離聞到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海風(fēng)味。

    隨著時間推移，小徑兩旁的榕樹被扭曲干枯的枯樹取代，天空壓抑的血色烏云終于消散，顯露灰敗陰沉的云翳。